醉是东风花羽眠第一部 东风破——夜京一

"怎么了苏汔？"他看着呆愣愣的我，问道。
"风楚昱，我们......我们不是在老爷子的大丧上第一次见面么？"我纳闷的看着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忽然一阵风吹过，夏日的午后有了一丝清凉的空气，很舒服。
"苏汔，我......总问常侩你以前的事......你不会生气吧？"风楚昱的眼睛垂了下来，有一丝从我第一次见他就不曾消失的落寞，"因为我总想知道......所有你的事......所以......"
"嗨，没事没事。"我忙安慰他，我不就问一句么，瞧丫情绪低落的样子。
不过，真没想到，常侩狐狸还真挺关心我？
估计是动机不纯。
后来没话了，风楚昱第一回和我坐在一起时候先提出散会，不过条件是由我把他送回东雁园。
途中又看到了上次那个我说声谢她就摔茶杯的丫头，还是水汪汪的看着我，我对她挤挤眼睛，看她那架势又要摔茶杯了，我忙正色回来，咳了两声。
"喜欢她？"风楚昱突然开口。
"还好，眼睛再大点儿，皮肤再白点儿就好了。"我如是说。
风楚昱古怪的看了我一会，没有说话，继续走。
到了东雁园，风楚昱就说他累了，我这是第一次听他说他累了，无比惊诧。
"苏汔，过来一下好不好？"他半卧在床榻上，伸出葱白的手掌招呼我，我忽然想到了聊斋里面勾引书生的女鬼。
我听话的过去，他飞快的勾住我脖子就是一个吻，然后笑得有点坏，我一寒，风楚昱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也学会偷腥的猫了。
这样下去不行，我一定要在他发展的更厉害之前，纠正他错误的性取向。
但这孩子看上去有点与世隔绝，教育这种事儿得慢慢来。
"好好休息啊。"我叮嘱他。
"嗯，"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我转身的时候无比煽情得又来了一句，"苏汔，我喜欢你。"
我站住，一闭眼儿，教育这事儿得赶快。
忽然一低头，看见地上有个奇怪的东西，金黄金黄的，还拴着一根鸡毛，对了，早上常侩来过这儿的......一想是狐狸的宝贝东西，我飞快的捡起来揣到怀里，回头对风楚昱掩饰的一笑，嗖的溜了出去。
11白羽教令
我刚溜达到花园里就撞上了直奔东雁园来的常侩，他一脸焦急，本来腿儿就短，捣着小碎步显得格外搞笑。
没猜错，黄灿灿的金子果然是老狐狸的。
我学他平常那样阴险的笑着，把那东西藏到衣服里，掖好，上去打了个招呼。
"常管家，好啊？这么急到哪儿去啊？"
"苏汔啊......你、你刚从东雁园出来啊，有没有看到......"老狐狸一急，就脱口而出，后面还要说什么却似乎难以启齿。
"看到什么啊？"我佯装好心的问。
"就是......就是......唉，想你也没看到，走了走了......"老狐狸矫健的一闪身，越过我飞奔东雁园去了。
"喂！少主刚歇着，你注意点儿！"我冲他圆圆的背影喊道，他丫装着没有听见，看来丢的真的是块宝贝。
我往肚子里一摸，沉甸甸的，八成是真金，我倒要拿到当铺去看看能换几两银子。
天色有些暗了，我换了身衣服，乐呵呵的走出大门。
执勤的还是阿霸，看到我笑眯眯的说："统领大人，又喝花酒去啊？"
"唔......"，我一抽搐，胡乱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去当点儿东西。"
当领导的得在群众中间树立清白廉政的光辉形象不是？何况我是实话实说。
"统领，"阿霸习惯性的拍拍我的肩，"今儿你给我那熊掌真好吃啊，就是名儿渗了点，我家在小地方，没听说过熊的掌也能吃，嘿嘿。"
我也对他笑笑，心想我也是托陆窈筝那群腐败分子的福，第一次吃啊。
拐角就是当铺，我大摇大摆的走进去，掌柜的正拿一小账本，噼里啪啦的打算盘，见了我虚伪的一笑，"这不是苏汔么，好几年没见你来当东西了，这在这金子堆起来的东风府混的还没有活路了？"
"大叔，说话注意点，"我说着掏出那拴着小鸡毛的金砖往桌子上一拍，"老子这次还真是当金子来了。"
大叔先是一愣，拿起那金灿灿的玩意儿瞧了半晌，惊讶的脸色都变了。
我得意洋洋："果然是纯金的吧？"
"苏汔，这玩意从哪儿搞来的？"大叔声音都抖了，八成是激动的。
"你管我从哪儿捡的？反正就是我的，开个价吧，可别骗我啊。"我高兴的摸摸我的宝贝，那金砖对着烛火的光上面隐隐反应出来点字，还挺神奇，但我没多管，神奇能当钱花么？
"苏汔，快拿着你这东西走人，千万别说你来过我这儿啊！"他一脸恐惧的盯着我，我就纳闷了又，难道这是块连城璧？他买不起？买不起可以骗我低点价啊，反正我又不懂就想要点钱花，这人真实诚。
"我说大叔，给五十两就行，当我贱卖了成不？"我好心的说。
"五十两？你给我五百两我也不敢买白羽教的令牌啊！"大叔声音又尖又高，吓我一跳。
"白羽教......？"我突然震了，白羽教......
想着常侩惊慌失措的样子，原来他不止是个阴滑的狐狸？他是白羽教的人！
"苏汔，你快走吧......"大叔的表情快哭了，"这让别人看见了我还要命不要啊......唉......看在你以前那么可怜的分上......我劝你一句，就算想发财也别这么干，你以前还没有吃够这白羽教的亏啊......"
"我以前......"我还想问些什么，就被那大叔连东西带人一起扔了出门，接着门帘子一拉，挂出来一小牌子，"今日停做生意"。
用不用的着这么夸张啊......
我站起来，揉揉摔疼的屁股，那个白羽教真的那么可怕么，连个令牌都能把人吓成这样，上次我夜里和陆窈筝约会那次，看见的那几个人也没觉得有多牛叉啊。不过也可能当时更牛叉的陆窈筝在，所以没有显出他们的牛叉。
我说过我不是个命好的人，原因是，每次我只要一想到陆窈筝，就会立刻见到他。
这次也没有例外。
我坐在地上想事情之际，就忽然被人俯视着，那个人，就是不让我再叫他破少主的破少主陆窈筝。
"苏汔，干吗呢？"我明显感到他现在对我的态度比以前好转很多，真让人受宠若惊。
"呵......坐会儿......累。"我笑着，一边把手一点点移动到那里，想趁陆窈筝不备，把它藏好。
"那是什么？"还是给他看到了，我怀疑陆窈筝的视力有五点二。
"没什么......没什么......"
我正要抓住那令牌了，却被陆窈筝一把捡起，我欲哭无泪。
"白羽教......！"氤氲的怒火告诉我，原本期待他可能不认识这个东西的幻想破灭了，也是，一个小当铺的当家都认得的东西，破之少主怎么可能是文盲瞎子。
"从哪来的？"他提起我的衣领，不再客气。
"不是......不是我的......"我努力站好，连忙解释。
"我知道不是你的，"他肯相信我还是太好了，但是他接着说，"这令牌......是白羽教的长老级人物才会有东西，从哪来的......说！"
他抓我衣领的手收紧了很多，我只觉得一阵呼吸困难，想说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陆窈筝见状微微一愣，突然放开了我，还算有点人性。
"苏汔......"魔王的脾气又转好了，放低声音，"告诉我......这很重要。"
"是......常侩的。"我说。
"常侩......"陆窈筝的眼睛透出一丝熟悉的阴狠，让我感觉他要剥了常侩的狐狸皮。
"我说......少主大人，"半晌我才问，"你说你觊觎东风府的钱，人家白羽教也是觊觎东风俯的钱，志同道合，大家和和气气的不好么？再说白羽教这么厉害，你们也不一定打的过......"
"你不懂，苏汔，"他意外的没有怒气，伸手揉揉我的头发，"东风府的财产有多少你不知道，这些钱如果落到白羽教手里就完了......"
我想说落到你们手里就好了是吧，结果硬是忍住了，听着陆窈筝接着往下说。
"这里面的缘由我不能告诉你，但是，现在真的麻烦了......我没有想到居然是常侩，总之，你要真的喜欢那个少主你就看好他，常侩在他身边，他就危险了。"
"我......"我想解释他是误会了我和风楚昱清白的男男关系，但无从开口。
"苏汔......"他叫我，口气格外温柔。
"唔？"我抬头仰视他，真是好俊的一张脸，加上此刻有些忧郁的眼，我真是绝望的羡慕啊。
"真的......喜欢风楚昱么？"他的口气和眼睛一样忧伤。
"唔，还好。"我含含糊糊，"你们怎么都喜欢问这种问题？"
"他也这么问过你？"陆窈筝有些惊诧。
"是啊，"我点头，"神经兮兮的，老问我是不是喜欢他，唉......思春期吧，身边又没有女人，也怪可怜的。"
陆窈筝沉默了一会，又揉揉我的脑袋，我发现这已经是他的习惯性动作，我很不爽，好像在不停的鄙视我比他矮半头似的。
"回去罢，"陆窈筝说，"这个令牌不能给你。还有，账本不用偷了，常侩既然是白羽教的，那么账本也一定是假的。"
我点点头，没敢告诉他其实我早把账本的事儿忘的一干二净了。
"苏汔......"
我刚走两步，他又叫我，我恭恭敬敬的回头，陆窈筝的身影在似乎月下变的模糊，很有写意派的感觉。
"对不起......"他突然说，"原来，所有的事......我不了解你，防范心重了一点。"
"没关系，少主客气。"我一笑，心想您那哪是重了一点啊，还好我胸襟广阔，没被您吓出一个失心疯，古代都治不好的病。
"那就好。"陆窈筝也是一笑。
我当场就愣住了，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笑，真的还有点把持不住。
"唉，破少主，"我不由自主脱口而出，"你笑起来还真有点感觉，为什么老耍酷呢？"
"嗯？"陆窈筝大概不太明白我说的话。
"就是说你笑得很美！"我用古代白话文翻译一遍，这个累人的哎。
陆窈筝怔怔的，估计小丫是头一回被人夸奖，慢慢的，笑得收不回嘴了。
"得，你自个乐吧，我走了。"我的个性是怕硬欺软，人家对我温柔，我就有点给鼻子上脸。
"苏汔，"陆窈筝果然变得更加温柔，人都是要阿谀奉承的，不过他很认真的说，"谢谢。"
"不客气。"我说，这次没觉得受宠若惊，纯金的金砖被抢走了，哪高兴的起来呢。
"真的谢谢......"他又说。
这次我没理他，走到街头拐弯，无意间又往回瞅了一眼，陆窈筝居然还站在那。他见我看他，似乎又笑了。
估计丫这辈子的笑都在今儿整完了，我这么想，不禁也微微笑了起来。
12老友来访
这两日，陆窈筝那厮蓦然消失了个无影无踪，我正觉得清闲，章探那家伙竟然大张旗鼓的来东风府看我，吓我一跳。
彼时我正在陪风楚昱小酌，忽听常侩来说："苏汔，苏州知府来看望你了。"
我一惊，心想我不认识苏州知府这么大的官呐，只认识一个穷的要步行赴宴的知府啊，不会是章探吧？
正想着常侩狐狸似的一笑："嘿嘿，苏汔，想不到章大人都是你的幼年好友，出息了你啊？"
我瞪了他一眼，章大人......得，还有哪个我认识的章大人啊。
小子居然是苏州知府？我很惊诧，敢情这次来中州是微服私访了？
我于是跟风楚昱说："我去见客人了？"
风楚昱嗖得站了起来，那叫一个速度，然后口气温柔得说："苏汔，东风府难得有客人，我当然一定也得见见了，再说你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
说完拉着我的手就走。
我瞥了一眼矗立在旁边的常侩，他看着我们的眼神有点抽搐，但在和我对上眼的那一刻却慌忙躲开了，这只狐狸。
风楚昱吩咐下人把知府大人请到满香阁，然后和我肩并肩的坐在一起会客，我看到章探进来看到我们的时候明显一愣，我冲这位据说的儿时好友硬挤出来一个宽慰的笑，让他不要在意风楚昱。
"咳......这位是东风俯的少主吧，章探失敬了。"我看出他笑得也有点勉强。
"唔。"风楚昱头都没抬，这厮平时对所有下人包括常侩都和善有加，今天怎么倒摆开少东家的架子来了，看来这孩子有点仇视外人。
也好，护家是好事儿。
我走上前，不让气氛太尴尬，准备给章探大人来个法式拥抱安慰一下他初次来东风府就被冷落的心，结果我刚张开双臂，再拥抱下去的时候，怀里的人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风楚昱，我纳闷又极度惊奇的注视着他，他不是坐在座儿上呢么，怎么这么一溜烟的就窜过来了。
"风......"我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我眨爆了眼睛。
认识他这么一段时间，我头一回见到了风楚昱含有怒气的脸，惊异程度不亚于见到陆窈筝大人笑眯眯的时候，不，比那时还要震惊。
不是我夸张，见到风楚昱发怒比见到陆阎王发怒时还闹心，这就是不常发怒的人不鸣则以、一鸣惊人的道理。
我只能陪笑，越过风楚昱的肩膀去看一眼章探，小丫在那儿整个一石化，嘴角抽搐着，看起来火也不小，怎么了这都是......唉。
"风楚昱，你不是说我的客人就是你的客人么。"我小小声音提醒他，怎么能刚说完的话就忘记呢。
"可我没说你能当着我的面就公然拥抱别的男人。"他声音冷冷的，还有点受伤，"你都没有主动抱过我。"
"我现在抱着的不是你难道还是狐狸？"我承认我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胡搅蛮缠。
"那是因为我及时出手，你才没有抱上他。"事实证明风楚昱的眼睛是雪亮的，虽然我不明白，他对我的依恋怎么到了还不准我以拥抱来表达男人友情的地步。
这有点过分。
"好了，不要在争论谁拥抱谁这个问题了行么，还有客人呢。"我提醒他，又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一副快要吐白沫模样的章探，风楚昱你的任性会逼死人家的。
"不行。"风楚昱斩钉截铁，"你得保证。"
"是是，我以后决不在你面前拥抱别人行么？"识时务者为俊杰啊，我想。
"我背后也不行。"风楚昱更加斩钉截铁，一字一句。
"是是。"我忍，为了快作古的章探。
风楚昱终于笑了，跟朵花似的美，一点都不像刚生过气的样子，他优雅的绕过我，又是对章探歉意的一笑："不好意思，知府大人，请上座。"
说着指引明显也在强忍的章探上座，然后还吩咐丫头上好茶，一副殷勤周到的男主人模样，我苍白着脸欣赏这百年一遇的比翻书还快的翻脸特技。
"苏汔啊......"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又喝了好几口茶水之后，章探终于能够正常的开口说话，"我就是想问问你好不好，失去武功的事......真的想开了么？"
他说完这话，不知为何风楚昱的好脸色又掉了下来，不爽的看着不明所以的章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