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雨————小渡

“麦文。”从他手中夺过炸弹，然后毫不犹豫的丢出去的人，是毫发无伤的修罗。
“这么死可不行——”修罗的手斜斜的劈下来。留在麦文眼中的，是一抹艳若桃李的残像。

“我死了吗？”麦文睁开眼睛，白色的背景光有些刺目，碧索特拍拍他的手臂，然后沉声说：“我死了吗？”
麦文转动着干涩的眼睛，苦笑。“看上去没有。”
“所以，你也还活着。”碧索特握着他的手，像一个朋友一样的慰问着受伤的麦文，但是心里的痛恨，是从外表看不出来的。
“这里是战地医院，你好好休息吧。”碧索特站起身，却没有急着走。
麦文点点头，但是脑海中一阵眩晕。头为什么疼……哦，想起来了……是修罗那一掌啊。
“我……会好好休息的……谢谢你，碧索特。”就这样闭上眼睛睡了吗？不是应该问我些什么吗？不用问吗……
碧索特等了一会儿，直到确定麦文睡着才离开挤满伤兵的普通病房。

“他伤得没有你重。”单人病房里，白色的被单下，是一具比身上的织物还要苍白的躯体。碧索特的手指在触摸到那雪白肌肤上的青紫色痕迹时，有一霎那的犹豫。
“我并没有受伤。”有些执拗的转动着身体，却牵扯到腹部的伤口，皱了皱眉头。“这个伤口，不是那些混蛋医生搞出来的吗。”
“难道你想带着埋藏在身体内部的可耻裂伤，去满足你就要康复的恋人吗？”显然是被这句话击中要害，修罗再也不言语。
“用身体去换恋人的生命，你以为自己的爱情有多伟大。”碧索特坐在修罗的身边，嘴唇碰到了修罗的肌肤。
“不要趁着我不能动就来欺负我。”修罗哼了一声，但是被火热的双唇爱抚的肌肤，却泛起了一片潮红。
“……”无言的沉默过后，碧索特用被单盖好了被嘴唇轻薄过的身体。
“你这样做很卑鄙。”修罗的眼睛朦胧而湿润，“和那些……叛军，没有区别。”
碧索特不想为自己的举动辩解什么，他的目光很深邃，宛如五十万英尺的海底。“麦文，已经醒了。”
“你没和他说什么吧？”修罗的脸上，闪过一丝少有的不安。
“他根本就没有问到你。”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碧索特只是摇了摇头。
修罗长出了一口气，“算了，看你没有出卖我，我就原谅你一次。”
“我做过什么需要你原谅的事吗？”碧索特的手指勾勒着修罗嘴唇的轮廓，轻轻的问道。
“你这混蛋，等我的伤好了，我一定要打你一顿才解恨。”修罗咬牙切齿，费尽心思的想在那肆意妄为的手指上咬上一口。
“看你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发生了那样的事，换作别人，一定会崩溃吧。
“笑话！”修罗皱了皱眉，尽管损坏的部位都被先进的医疗设备修理过了，但是，还是有强烈的不适感充斥着身体。“别把我当成什么悲剧女主角！被那些人……”一抹红晕涌上面颊，又随即退去，修罗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只是被一群疯狗咬到而已，这种倒霉事我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是那样吗……”碧索特拨弄着散落于枕头上的鬓发，在修罗的耳边低语道：“等你的伤好后，介不介意也被我咬上一口呢……”

第七章 比水晶还要透明的东西 （追忆篇之五）

“你不吃饭，是想死吗？”碧索特皱着眉，“不过过了这些天，你也应该知道，你就算不吃东西也死不掉的。”
修罗已经被从十字架上放了下来，不过他现在的处境也比几天前好不到哪去。刚刚被注射了营养素，修罗的脸上呈现出一阵病态的红润。不用睁开眼睛，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惨状吧。无法动弹的四肢被弄成奇怪的姿势，双手被扣在头部上方的铁环里，而两条腿——
碧索特站在修罗被铐在金属杆两端、被最大限度分开的双腿之间，再一次把愤张的欲望，插进破碎的花心。“你不吃东西也好，刚好可以省掉清洗的麻烦。”
修罗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侵入，忽然从口中发出嘤嘤的笑声。“你还和从前一样，总是在我无法反抗的时候欺负我。”
“你不是很喜欢这样吗？”
静静的点点头，修罗合上眼帘。“碧索特，”他轻轻的呼唤着，“现在我们知道——莉莉斯爱的是麦文，而麦文爱的是我……或者是莉莉斯，可是你知道……我爱的是谁吗？”
碧索特停下动作，顷刻间他又大力的抽动起来。“反正那个人不是我。”
“……”修罗哑然失笑，“你这么肯定吗？”
可是……我都无法肯定呢……
“想要讨好我？让我饶了你吗？”碧索特狠狠的撞击着身下的人，因为太过用力，自己的身体都有些发疼了。“你做梦！”
“……可以……把那些加诸于身的凌辱……不在乎……”修罗费力的说着，“被打一顿和……被人……被人奸污……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我无法……再也无法……忍受……你施予我的耻辱。”
他在说什么！
碧索特睁大眼睛，因为耳畔的话语而一阵眩晕。骗人——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没有骗你……”比玫瑰花瓣还要殷红的血液顺着嘴角两旁流下来，延绵不绝的滴落在白色的大理石地面上。喉咙间发出溺水般的声响，修罗的内部紧缩着，牢牢地钳住了碧索特的分身。
“你的意思是……”
……曾经爱过我？
如果是那时的自己，一定会相信这美丽的谎言吧。
呆呆地愣着，过了好半天，碧索特才醒悟过来——修罗咬舌自尽了。
“我不是早就说过——”碧索特抱起修罗的身体，用力摇晃着，“我早就说过，只要我还活在这世上，你就要在这里陪着我！”
不论你有没有爱过我，永生永世，我也不会放你回到麦文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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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文在发呆。
他已经发呆发了四十分钟了。
“我服了你了，你的眼珠不会酸吗？”剪了一头和男孩子一样的短发，但是鼓鼓的胸部却撑满军医制服的女孩子走过来，在麦文的面前摇了摇手掌。
“你是不是没有见过女孩子？”有着一双乌溜溜大眼睛的美丽少女娇嗔的问道。
“啊？”回过神来的麦文脸上一红，赶紧垂下了眼帘。
“我在问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女孩子噗嗤一笑，却还是不肯轻易放过这个腼腆的男子。
“因为……”麦文嗫嚅着，好不容易才措好词，“因为你很像我喜欢的一个人。”
“嘁，老套的借口。”女孩子凑到麦文的跟前，白皙的乳沟在麦文的眼前晃悠，玫瑰香精的味道冲进麦文的鼻孔，“如果你想要泡我的话，还是直说比较好。”
麦文的脸涨的通红，“泡你……我……不是……我……”
“你是地球来的？还是在钡星长大的？”女孩子站直身子，丰满的乳房几乎涨破了制服的扣子，“现在宇宙里像你这么可爱的男孩子已经快要绝种了哦。”
“……可、可爱……”麦文有些丧气，果然，这个女孩子，连说话的口气都和修罗差不多。“我……”
“好了，雇佣兵阁下，我是莉莉斯中尉，才从地球来到这里，别看我是女孩子，我可是个了不起的军医官哦。”
“如果，你喜欢我的话，就来约我好了。可、爱、的、男、生。”
如果这个有点儿过分活泼的军医官莉莉斯中尉阁下再晚离开两分钟，脸已经变成紫红色的麦文，非得脑充血不可了。

再次看到莉莉斯，是在一个有着淡紫色晚霞的傍晚。
“爱我……不爱我……爱我……不爱我……爱我……”
不久前还在努力绽放的小雏菊，被白嫩丰腴的手指轻易的肢解着，来不及发出呻吟就堕落入风尘。莉莉斯的侧影在褐色的土地上清凝静止，只有长不及肩的头发被风吹动，打乱了脸上柔和的线条。
“花开得好好的，干嘛弄坏它。”修罗劈手夺过女孩子手里的残蕊，然后小心的收起了飘散在地的花瓣。
莉莉斯有些惊讶的转过身，在看到麦文的时候，脸颊飘过了一丝红云。仿佛心事被看到般，莉莉斯闪动着黑色的大眼睛，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动了动嘴唇。
“莉莉斯……阁下。”麦文低下头，然后拉起修罗飞快的离开了这里。
“麦文——”修罗玩弄着手中的花瓣，然后猝不及防的把那些已经枯萎的花瓣抛到了一声不吭的恋人身上。“那个小辣椒，是碧索特的未婚妻哦。”
“碧索特真是个可怜的家伙。”
修罗无心的话语，却不料引来了麦文激烈的反应。
“莉莉斯——是碧索特的未婚妻？”本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但是为什么会如此令人难以接受。
修罗点点头，“是呀，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就你不知道吗？”拍了麦文一下，修罗随口道，“该不会你爱上人家了吧——”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丝毫不担心会有情敌出现的修罗与闷闷不乐的麦文，谁也没有把这句话当真。

伤口已经痊愈了，麦文却有些不知所措。这些日子，修罗对自己的态度，变得很奇怪。那种陪在自己的身边却左顾右盼的情景，看在麦文的眼中，只能归结为“冷淡”。
“晚上，我们让碧索特把帐篷让给我们吧。”第一次，麦文先开口——为了那种事。
修罗的目光有些闪闪烁烁，“那……那好吧……”
为什么笑得如此勉强，如果是以往，这个小色狼一定会欢呼鹊跃吧。“你……不愿意吗？”
“那就算了。”即使真的想做，麦文也不会勉强恋人。何况之所以开口，只是想通过肉体的契合，来消除近日来弥漫在两人之间的隔阂。
“不——”不知为什么，修罗猛的搂住麦文的脖子，眼眶中晶莹的，是泪花闪烁。“我愿意。麦文，我爱你。”
麦文……我要你……
碧索特依旧有求必应。至于他为什么如此慷慨，那是他与修罗之间的……秘密。
入夜，碧索特的帐篷里。
张开双腿迎合自己的洁白肉体，吐露着芬芳的清甜呼吸，还有那充满爱欲的乌黑明眸，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但是这种熟悉的部件，组成的，却是一个如此陌生的修罗。麦文把分身送入花蕊，感觉到了身下躯体上泛起的颤栗。双丘间的翕动令麦文焦躁不安，只是抽动了几下，就溢出了淅淅沥沥的精液。
闭着眼睛，修罗口中发出的呻吟，虚伪的令人心痛。麦文抽出分身，却再也没有了抱紧他的冲动。
“你一直在夹我呀，修罗。”整好衣服，麦文苦笑着说。
修罗猛的睁开眼睛，清澈的眼底，滑过一丝羞愧。“我……”还是被发现了。自己的身体……
刻意忽略掉修罗的不安，麦文轻轻帮他披上衣服，然后在他光洁的额头，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吻。
“今晚就到这里吧。”三年来，麦文第一次，没能从修罗的身体上得到全身心的满足。
“麦……”伸出手指，却只是拉紧了肩上的衣服。真是一个糟糕的晚上，这还是第一次，被恋人孤零零地丢在床上呐。望着麦文离去的背影，修罗自嘲的笑了。
世界上真的有永恒吗？
世界上真的有爱情吗？
世界上，真的有，永恒的爱情吗……
擦了擦执著的在眼眶打转的眼泪，修罗把自己的身体隐藏在角落里。现在自己这个样子，如果被碧索特看到，那未免太可怜了。那个人，还在外面吗……
如果你在看……求你……来安慰安慰我……行吗。
帐篷的门被炎热的风轻轻拍动，黑暗中，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周围一片寂静。
“碧索特……”你不是一向在我动憾不得的时候就来欺负我吗？那现在，你为什么不出现在我的面前呢？
已经……动憾不得了呀。捂着胸口，修罗倒在了地上。

周身被钡星炙热的风吹拂，心底的焦躁无法抑制的扩散开来。“我是爱修罗的！”麦文在空旷的岩石间踱来踱去，却再也无法说服自己。一直以为，自己是爱着修罗的。但是，为什么在肉体无法契合的时候，却如此焚心如火，难以平静呢。记得自己曾经问过修罗，是因为爱自己才喜欢被自己抱，还是因为喜欢被抱才爱上自己。那个时候，修罗以另一个问题作为了给自己的答案。
也许打从一开始，殆于肉欲不可自拔的反而是自己也说不定。
微风起处，金属味的空气里多了一丝玫瑰的芬芳。“修罗——”麦文惊喜的转过头，却看到了站在面前的娇小的身影。
“你也睡不着吗？”莉莉斯的微笑，宛如无机质的天使。“我也睡不着呢。”
“陪我坐一会儿吧……”
就这样并肩而坐，莉莉斯身上的香水味，稍微平复了麦文纷乱的思绪。
“你的味道……很香。”
莉莉斯的脸也许红了吧，但是今夜微弱的闪耀着的星光，竟然无法射入岩石的孔隙。
“是奥莉维斯香水。”淡淡的回答着，莉莉斯的头靠在了麦文的肩上。
本来还以为是修罗……仔细品味着身畔弥漫的香味，麦文为自己刚才的失神而烦恼不已。修罗的身上，也总是带着一种淡淡的香味。不同的是，那并不是属于某个牌子的奢侈品，而是一种比水晶还要透明的、只属于他自己的装饰。
“你有心事。”莉莉斯轻声的问道。麦文垂下眼睛，目光落在了莉莉斯丰满的胸部。
这就是女孩子呀。麦文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指，用指尖轻轻触摸了一下。莉莉斯的身体动了动，却没有推开麦文。“把你的心事告诉我，然后我也把我的心事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