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离痕————康楚

作者:康楚  录入:09-04

平日里只要任虚怀敲敲门,殷离痕就会唤他进去,可今天任虚怀的指节都敲红了,也不见房内有动静。以为是殷离

痕贪睡,任虚怀欲离去,却听屋内传来两声咳嗽,紧跟着是瓷器落地的声音。
没多想,任虚怀立刻破门而入。只见殷离痕伏在床头喘着粗气,地上是被摔得粉碎的茶盅。
“二少爷!”任虚怀连忙扶起他。看他面色嫣红,嘴唇干裂,便伸手探了探他额头,发现温度烫手。
殷离痕反射性地挣扎,可没什么力度,不过任虚怀还是立刻放开了他,略带尴尬地说:“你受了风寒,我去请大夫

。”
病来如山倒,用来形容此时的殷离痕是最恰当不过了。一连三天,大夫开的药剂量一帖大过一帖,可吃下去半点起

色没有。
就算不如殷祁生得宠,殷离痕也还是祁庄的少爷。要是出了事,所有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何况任虚怀还背负报仇

血恨的重任。于是随行的人个个急得团团转,任虚怀更是衣不解带地在边上照料着,唯恐有失。
高热之下,殷离痕的神智一直迷迷糊糊的。偶尔清醒,见任虚怀在他身边忙碌,不由生出几分感动,再看他的脸,

也觉得亲切了。
熬到第四天夜里,殷离痕出了一身大汗,病情终于有了缓和的迹象。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裘冉见任虚怀太累,便让他去休息。任虚怀起初不肯,怕裘冉心粗照顾不周,但崔华也跟着自告奋勇。两人总比一

人强,任虚怀也就同意了。
为殷离痕换了一套干净衣服,他就回了房。久不沾床枕,本该倒头就睡的人却怎么都合不上眼。说不清原因,任虚

怀就是觉得有地方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少爷,喝药了。”扶起殷离痕,崔华将汤药送到他的唇边。
仍在虚弱中的殷离痕没有拒绝,事实上他根本没清醒过来,还以为说话的是任虚怀。
苦药刚入口,殷离痕感觉喉头反射性地收缩,不由吐了大半。于是他下意识地推开药碗,想缓缓再喝。没料到来人

毫不心软,竟掐住他的下巴,一通强灌。
“咳、咳、咳、咳……”被药汁呛得一阵狠咳之后,殷离痕猛地意思到,这人不是任虚怀。趴倒在床沿,殷离痕费

力撑开眼皮,这才看清崔华。
“你……”他勉强地发出沙哑的声音,想质问却察觉到危险的气息。
“好好休息,一会儿可有你累的。”崔华用指尖拭去殷离痕嘴角的残液,笑得狰狞。
愣了两秒,殷离痕立刻扭头扫了一遍屋内,发现裘冉倒在不远处的圆桌边。仿佛要印证
殷离痕此时不好的预感,崔华将药碗放到圆桌上,然后故意踩了裘冉一脚。裘冉没有任何反应,像死了一样。
“来、来……人!”殷离痕试图呼救,可嗓子眼只能发出蚊蝇大小的声响。
见状,崔华低笑两声,说:“不要白费力气了,不会有人来的。”
“你想干什么?”原本干涩的唇皮因为过大的运动裂出几道口子,殷离痕尝到血腥的滋味,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可

在崔华眼里,那唇上的血红就像勾魂的媚色,看得他心旌荡漾。
“我想干什么?”崔华假装困惑地重复了一遍殷离痕的问题,然后走到床边,语带轻挑地说:“我在祁庄窝了这么

久,为的就是你呀!我的二少爷,你说我想干什么?”
来不及躲避,殷离痕就被崔华压住双肩,摁倒在床上。就在这时,一股热气突然从殷离痕的丹田盘旋而上,冲得他

全身发软。殷离痕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病相,而是崔华刚刚给他喝的东西在作怪。
“你给我喝了什么?”
“这么快就有感觉了?”崔华作惊喜状,整个人跟着压在殷离痕身上。
殷离痕怒不可遏,扯着嘶哑的声音吼道:“滚开!”
“啧啧,可怜啊!嗓子不好就别出声了,虽然听不到你的声音少了个味儿,但是我真的不想看你受罪。”崔华话是

这么说,手上却毫不留情地点了殷离痕的哑穴。不消说,心疼眼前人是假,怕他求救成功是真。
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殷离痕的愤怒在这一刻冲到了顶点。感觉崔华像只狗一样在他的肩颈嗅来嗅去,让他恨不得

一刀砍下他的头。
“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就像接受不到殷离痕的怒意,崔华犹自陶醉着:“这一路上我都在等机会

,抓心挠肝的!任虚怀将你看护得那么紧,差点让我以为没机会了。真是多亏你病这一场……”
说着,崔华动手捋开殷离痕额前的碎发,像抚摸稀世宝物般一遍又一遍抚过殷离痕的脸颊。避无可避,殷离痕干脆

合上眼,不去看眼前这张可憎的脸。
崔华也不在意,反而退了退,空出些距离,然后单手摸进殷离痕的衣裳里。早已滚烫的身体被他微冷的手掌摸出一

片鸡皮疙瘩。
“你喝下去的,可是我的独门秘药。好好感受一下,是不是很舒服?”崔华的手越摸越低,一边下流地说:“我给

它取了个名字,叫极乐散。二少爷,今天就由我来帮你体验一下什么叫人间极乐吧!”
话音刚落,殷离痕的脆弱就落入了崔华的掌心。心里虽然万分厌恶,身体却在药力的作用下轻易有了令人羞耻的反

应。出乎意料的,殷离痕没有睁眼,更没有反抗,而是咬紧牙关,任由崔华摆弄。
如果天意如此,殷离痕可以忍。但只要他活着过了这一关,他一定会让崔华付出比死亡更惨痛的代价。
崔华的表情不对!
任虚怀从床上弹了起来,他记起来当他给殷离痕更衣的时候,崔华脸上闪过的那个表情。贪婪而且饱含欲望,虽然

只有一瞬,却让人无法忽视。
崔华不是什么好鸟,任虚怀第一次跟他交手时就有察觉。还有他弄出来的那股异香,一定有些名堂。想到这儿,任

虚怀连棉衣也顾不得穿,披了件单衣就冲了出去。
就在崔华万事俱备,打算直捣黄龙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好事。看了一眼神智涣散的殷离痕,他极不情愿

地离开了大床,操起放在一旁的长刀,站到了门后。
“谁?”
崔华刚刚一问,就听一声撞击,任虚怀已经在他身后破窗而入了。
反手挥刀,崔华还想占个先机,却被早有防备的任虚怀一掌拍中肩胛。顿时,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内动魄惊

心。
“啊!”崔华发出一声惨叫。
任虚怀趁机夺过崔华的兵器,顺手挑断了他的左脚脚筋。前一刻还在床上淫乐的崔华,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后一

秒被人弄得手脚各废一只。愤怒的他还想做垂死挣扎,任虚怀一抬手,用刀柄敲晕了他。
其他护卫听到动静,纷纷赶了过来。任虚怀抢先一步走进里屋,看了一眼殷离痕后,便飞快地拉下床帐将他遮了个

严实。
“出什么事了?”护卫们看到倒在地上的崔华和裘冉,大惊。
任虚怀解释道:“崔华想对二少爷不利,已经被我收拾了。”说完,他检查了一下裘冉,发现他只是中了迷药而已

,便吩咐护卫们将他抬下去,等他自然醒过来。
有好奇心重的,还想察看殷离痕的情况,通通被任虚怀挡了回去。借助青衣护卫的身份,他将闲杂人赶出房,锁紧

门窗,才重新走到床前。
第九章
“二少爷……”任虚怀轻唤了一声,殷离痕没有反应。
任虚怀气得牙痒。刚才见殷离痕脸色,任虚怀便知他已被药物所控。料想他一定不愿被别人瞧见,才立刻挥退了其

他人。虽然殷离痕是他的仇人,可看到有人如此对他,任虚怀还是觉得义愤填膺。
“二少爷!”抓住殷离痕的肩膀,任虚怀想让他转个身,好确定他身上没有其他伤害。
迷失神智的殷离痕根本不知道来人是谁,任虚怀的手刚触到他的肩膀,他就立刻感觉到与方才相同舒服的凉意。
突然被强拉住,任虚怀差点没跳起来。其实殷离痕此时全身发软,要挣脱他并不难。可是一看到他的脸,任虚怀就

犹豫了。
裘冉曾经说过,见过殷离痕,才知道原来美人可以不分男女。任虚怀现在完全同意这句话,因为他还来不及抗拒,

就已经被殷离痕此时的美态牢牢锁住了视线。
“二少爷……”
拼着最后一丝理智,任虚怀用力抽出一直被殷离痕抓住的左手,大吼一声:“殷离痕!”
像是被任虚怀的声音惊到,殷离痕瞪大双眼看了他一秒,然后就像失尽元气一样歪倒在床上。任虚怀不禁仓皇地向

后退了退,结果从床上跌到了地上。双手撑在冰凉的地板上,他只觉哭笑不得,原本翻涌的热情也在瞬间退了大半


殷离痕还在床上趴着,乱发盖住了他的脸,隐约能听见他仍然紊乱却不再粗重的呼吸。用力甩了甩头,任虚怀从地

上爬起来,决定出去打盆水。
隔日午后,殷离痕醒了过来。
“二少爷,您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守在床头的裘冉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殷离痕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身上干净的衣服,然后说:“去打水过来,我要沐浴。”
“都已经备好了。”
裘冉的回答让殷离痕皱了皱眉头。
怕自己做错事,裘冉立刻解释说:“是任护卫交待的。”
“他人呢?”
“为您煎药去了。”
沉默了片刻,殷离痕才说:“你下去吧。”
看他一脸虚弱,裘冉有些不放心,于是问:“需不需要找个丫鬟来伺候您?”
“不用。”
等裘冉关上门,殷离痕才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浴桶边,脱了衣服,泡进水里。虽然身上干干净净的,他还是拿着巾

子用力搓了一遍又一遍,将一身赛雪的肌肤搓出一道又一道鲜红的印子。
等殷离痕洗好了,任虚怀把汤药端到他面前。
“二少爷,药好了。”
殷离痕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端起碗,闻了闻。
知道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任虚怀就说:“这是大夫今早开的方子,我亲自抓的药,亲自煎的。”
听到这话,殷离痕冷冷地问:“我可以相信你吗?”
任虚怀没出声,而是拿过碗喝了一大口,再将碗交回殷离痕手中。
经过漫长到几乎让人全身僵硬的等待之后,殷离痕终于有了动作。看他一口一口将碗中的药喝得一滴不剩,任虚怀

总算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天,殷离痕不再卧床,重新开始查看账册。
裘冉见他好像忘了崔华这档事,忍不住提醒说:“崔华还关在柴房,请二少爷发落。”
殷离痕头都没抬,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阉了他,丢出去喂狗。”
裘冉领命,刚要退出房间,殷离痕又改口说:“不用喂狗了,还是送到大少爷那边,让他去处理。”
任虚怀猜不到殷祁生会如何处理,但是看裘冉的神色,肯定比喂狗要惨。
没多久,窗外传来崔华撕心裂肺的惨叫。殷离痕握笔的手抖了一下,一大滴墨汁落在账册上。任虚怀看在眼里,不

动声色。
殷离痕表面上若无其事,可是骨子里还是怕的。崔华带给他的不止是羞辱,还有恐惧。轻易就被一碗小小的汤药控

制,叫人怎能不去后怕?而比之更艰难的,是他不能表现出半点惊慌,甚至在目睹他失态的任虚怀面前也要装得若

无其事。因为他是祁庄的二少爷,为了服众,他不能软弱。
出事至今,殷离痕从未与任虚怀谈起那天的事,也没有要求他守口如瓶。但任虚怀知道,只要他一旦走漏口风,殷

离痕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处理掉他。
拿纸将墨点吸干,殷离痕吩咐任虚怀:“你安排一下,明日起程回庄。”
桌上还有半尺高的账册没看完,以为殷离痕无心继续,任虚怀没有多问,便依言准备行装去了。出乎他意料的是,

殷离痕并没有懈怠,而是彻夜不眠看完了所有的账册。
行事不受情绪影响,这样的人最可怕。任虚怀觉得之前有点低估殷离痕了。
原打算在回庄的路上补眠的殷离痕,因为晕车的关系未能如愿。白天颠了一路,到夜里下车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

吐了。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一吐几乎把胃液胆汁都吐了个干净。吐完之后的他虚弱得站都站不稳,最后不得不由

任虚怀搀扶着走进客栈。
客栈的厢房是先出发的仆人订好的,他们在里面放好碳炉,还把床褥换成了新的。按理说应该是十分舒适了,可殷

离痕就是浑身不对劲。
“二少爷,你先喝点粥垫一垫,其他的食物一会儿就送来了。”任虚怀将清粥端到殷离痕床前。
“我不吃了。”殷离痕只觉得气闷,于是说:“你把窗户打开。”
“你的风寒还没痊愈,不能吹风。”
“这个屋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了?”殷离痕冷冷地问。
任虚怀愣愣地看着他,却不是往日的诚惶诚恐。此时的殷离痕看起来就像个任性的孩子,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没

理由地发个小脾气。
任虚怀忍住笑意,说:“属下还有一个方法可以根治晕车之症,二少爷要不要试试?”
“什么?”听说可以根治晕车之症,殷离痕一时忘了自己还在发火。
“按压第二厉兑穴。”
“什么穴?”
“第二厉兑穴。在脚的第二趾趾根外侧两指处。只用拇指和食指,一边吐气一边轻揉十下,然后重复十次,连续二

十天不间断,便可根治。”
殷离痕将信将疑,上次任虚怀说的那个按压鸠尾穴的方法可没什么效果。虽然无效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他没找准位

置。
注意到殷离痕的神色,任虚怀接着说:“这法子很管用,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应该会比你自己动手好得多。


“你帮我?”殷离痕又警惕起来。他不喜欢别人碰他,尤其是男人。
任虚怀当然知道他在介意什么,于是立刻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穴位在脚底,自己按可能不太好使力。”
殷离痕一言不发,像是在考虑,片刻之后才模糊地点了点头。想到接下来的半个月都要坐在车里,他似乎只能同意

任虚怀的提议。
见殷离痕不反对,任虚怀把清粥端到他面前,说:“空腹不宜做按压,你得先喝了这个。”
其实,这不过是任虚怀胡乱说的谎言罢了。殷离痕太虚弱,必须吃东西补充体力,不然能不能撑到旅途结束都是个

未知数。任虚怀大仇未报,怎么能让仇人先出差错?
殷离痕接过了粥碗,虽不情愿,还是强迫自己把碗里的东西吞进肚子里。他以为任虚怀的谎言是出自善意,他不想

辜负。
清粥之后又是一碗汤药,直到殷离痕感觉肚子里再也没有任何空隙了,任虚怀才开始为他做穴位按压。
按了几下,任虚怀问他:“感觉如何?”
“还好。”嘴上这么回答,殷离痕的脚还是下意识地缩了缩。任虚怀的手很暖,指尖略嫌粗糙,殷离痕不太习惯这

种直接的碰触。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任虚怀很专心,动作中规中矩,可殷离痕心头的怪异之感却越来越强烈。他想让自己放松下来,于是闭上眼睛,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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