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情处,话别处,望眼处,魂飞处,身化杜鹃长啼血,从此永相随。
「不--」轩辕雄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扑上去紧紧抱住了那具缓缓倒下的孱弱的身躯。只是他怎么也不明白,几分钟前他还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为什么此时悲伤竟如决堤的洪水刹那间奔涌而来?就在他懵懂未明的时候,彻底淹没了他的世界。
轩辕仪见状却只是冷笑一声,轻蔑的低声说了句「傻女人」。只见东方静迅速的抢到陈晨身边,右手食指出手如电,封住了陈晨的几处主穴,左手拨开死死抓住陈晨,只顾嚎啕大哭的轩辕雄,撕下一块衣服,手忙脚乱的为她包扎着伤口。
轩辕仪走上前去,拉起东方静,笑道:「你管她干吗?把衣服都弄脏了。来,让朕看看,朕的小静静好像胖了些,也高了些。走,跟朕回宫吧。」
看到这样无动于衷的轩辕仪,东方静心情没没山来的一沉,突然怒从心起,转身狠狠给了他一个巴掌。
第五章
东方静这一掌打的甚是用力,完全不曾防备的轩辕仪一时躲闪不及,英俊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清晰的五个指痕。
「你好大的胆子啊。」肃杀之气在轩辕仪周身散发出来,冷寒的眼底充满了狠戾。
可是东方静却一反常态的没有被他吓倒,仍是睁圆了一双眼睛瞪视着对方,跳着脚大声叫道:「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没人性的变态!」
周围的人都被东方静的胆大吓坏了。一时间,屋内只有东方静的喘息声和从轩辕仪身上不断散发出的锐利的杀气。
注视了东方静一会,轩辕仪突然卸下了全身的杀气。要对付月羽,东方静还有用处,现在还不能杀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想到这里,冷峻的表情上突然绽放出莞尔的一笑:「我的小静静越来越有魅力了,连生气的表情都这么漂亮。来人,抬淑(以下由花园录入组
saia 录入)妃回宫,给她传太医。这样总可以了吧,小静静?」意料之外的慷慨让东方静一时莫名其妙的摸不着头脑。正在这时,一个带刀侍卫进了屋来,小声对轩辕仪回禀了几句,轩辕仪脸色一沉,转身便出了屋去。一众兵士在大内侍卫总管宋放的指挥下,拿下了轩辕雄,抬走了陈晨,宋放这才来到东方静面前,恭身道:「娘娘请随臣来。」看看身后无数持刀的卫兵,东方静只好无奈的点点头,完蛋了,又要回那个变态的皇宫了。
轩辕仪离开锦亲王府,立刻回到宫中,进了御书房,只见陈明夏已经跪在地上等候多时了。他挥挥手,示意陈明夏起来,陈明夏却重重磕了个头,仍是跪在地上道:「臣有罪,皇上吩咐要活捉东方深维,臣却只带回了他的尸体。」
「算了,你起来回话吧。」看着陈明夏站起来,轩辕仪又让太监搬了个凳子给他,复又道:「此次你能将进京的日心社干部一网打尽,已是大功一件。东方深维的生死倒也无所谓,就算你能活捉到他,也未必能问出神之秘宝的下落。神之秘宝的事就算了,本来朕也不相信这些汉人的野史传说,说什么历代贤王都是因为得到了神之子和神之秘宝才得以治平天下,一派胡言。事在人为,朕要治天下,不需要靠这些愚昧的传说。倒是东方杉抗令杀了东方深维这件事,让朕笃信了一件事。」
「皇上是说......」
「这神之秘宝势必与东方静有重大关系,否则以六弟的为人,决不会轻易杀了东方深维的,这世上能让他如此在乎的东西,除了月羽,也只有东方静了。」
「如此想来,六王爷是知道神之秘宝的事情了?所以在我捉拿东方深维时,他才会迫不及待的杀了他。」
「不错,也罢,我本也没指望能从东方深维身上问出答案来。东方杉呢?」
「六王爷带走了东方深维的尸体下葬,臣已派了十六名侍卫跟着。」
「嗯,明天起按照东方杉提供的名单加紧对各地日心社分舵成员的搜捕,东方深维的死讯要保密,不可外传,贴出布告就说他已被擒,关押在天牢,这样各地若有落网分子必会进京来营救帮主,到时我们就来个守株待免。」
陈明夏站起领旨,又问道:「那皇上打算如何安排六王爷?」
轩辕仪偏过头,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注视着陈明夏道:「那还用问吗?你让朕如何向天下解释他的来历?何况你难道不知道他和月羽的事情?他现在已经没有用处了,朕从不留祸根的。」
陈明夏闻言浑身一抖,却还是忍住没说什么。早知道这个年轻的君主是个心狠的角色,却没想到他能如此绝情。就算不念六王爷这些年潜伏敌营为朝廷出力的苦劳,难道他便连一点兄弟之情也不念吗?
「那东方静皇上又打算如何处置?」
轩辕仪诡异的一笑:「朕拿他还有重大用处。他的事朕自有打算,你就不要过问了。」待陈明夏离去,轩辕仪叫过太监总管李敝,吩咐道:「你去给朕办两件事,第一件,管好东方静身边的人,不要让他知道日心社的事。第二件,从今天起,你给朕放出风声,让所有人都知道,朕迷恋上了东方静。」
「娘,娘,你醒醒啊。」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流着眼泪,站在床前,拼命摇着躺在床上的母亲的手臂。在脸色苍白的女人身旁,静静的睡着一个才出生的婴儿,甜美的微笑挂在他的唇边,似乎还没有准备好接受世间一切生离死别的苦难。小男孩的叫声终于吵醒了睡的香甜的婴儿,突然,婴孩发出一声洪亮的哭声,许是母子连心吧,昏迷不醒的母亲也随之悠悠睁开了眼睛。
「娘,你醒了。」小男孩擦擦眼泪,揉揉红红的鼻头,紧紧抓住了母亲的左手,似乎这样可以留住病危的亲人。
「你爹呢?」
「他......」小男孩犹豫了一下,终于咬牙道,「江西分会昨晚传来信书,好像出了大事,爹当晚就出发去了那里。」
听到丈夫不在身边,女人非但没有失望的哭泣,反倒放心的松了口气,她小声吩咐道:「孩子,去把门窗关好,娘有话对你说。」小男孩点点头,依言关好了门窗,回到母亲窗前。女人这才伸出颤抖的右手,轻轻抚摸着男孩的头发,问道:「娘和爹,你更喜欢哪一个?」
「当然是娘,娘对我好,爹爹不好,总是丢下我们不管。」
听到男孩的答话,女人放心的点点头,正色道:「听着,孩子,娘下面的话你要牢牢地记住,一辈子牢牢记住,等你弟弟长大懂事了,你也要把娘的话一字一句的全部告诉他。记住了吗?」看到母亲严厉的神色,小男孩有些害怕的点点头,女人这才继续说道:「娘的原名叫轩辕萍,是叶赫族人,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二哥叫轩辕劲,他就是当今的天子。我们叶赫人和汉人不同,素有兄妹相婚娶的习俗。娘从小就喜欢二哥,也一直梦想着嫁给他。可是后来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娘是迫不得已才嫁给了你现在的爹爹东方深维,不过他不是你亲生爹爹。」
「不是我的亲生爹爹?」
小男孩无意识的重覆着母亲的话,女人还是点点头,接着说道:「娘一辈子只爱过一个人,你和弟弟的亲生爹爹就是他,我的二哥轩辕劲,东方深维就是要杀你亲生爹爹的仇人,所以娘才一直留在日心社作卧底。现在娘要死了,可是东方深维还在,日心社还在,娘怎么放心的下?等娘死了以后,你要代替娘把日心社的一举一动报之朝廷,有一天,你要铲除这个威胁皇上,威胁我叶赫皇权的日心社。」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小男孩一时混乱了,他不是爹爹的孩子?他甚至不是汉人?为什么娘竟要他去毁掉爹爹和日心社?为什么?为什么?
看到闭紧嘴巴一言不发的男孩,女人凝聚起最后的力量,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猛地拽过男孩,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厉声问道:「娘的话你记住没有?你发誓,从今以后要按娘的话去做!」
「我......」男孩蠕动着双唇,结结巴巴的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刹那间女人脸色大变,右手一晃从枕下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了婴儿的脖子上。男孩惊恐的死死拽住母亲的右臂,大叫着:「娘,娘,不要啊,您会伤到弟弟的。」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先杀了他,再杀了你!我轩辕萍的孩子决不能留给他东方深维!」
冰凉的匕首在婴儿细嫩的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小婴儿放声大哭起来,两行清泪随之在男孩的脸庞上滑落。看着脸色惨白,两眼却闪着无比期待的目光的母亲,他终于缓缓的点下了头......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林的枝叶照在东方杉的身上,一滴晶莹的露水滴落在他的脸上,映衬着年轻的脸庞上兀自未干的泪痕。冰凉的触感让东方杉醒了过来,是梦,一场关于十五年前的一幕的梦,也是一场他作了十五年的噩梦。就在昨晚他亲手杀死了他二十二年中一直称之为父亲的人,又亲手把他葬在了这本属于陈名秋的墓碑下,整整一晚,他靠在冰冷的石碑上,反覆作着母亲临死前的那一场梦,沾染了血迹的右手持续传来灼热的感觉,内心的愧疚也随之不断的升温。对于终日忙于复国大业的东方深维,他并没有太多的父子之情,在明了自己的身世后,特殊的身份也不允许他放置太多的感情在一个敌人的身上,可是背叛的滋味原来比受到背叛更加难受!当东方深维最后用充满疑惑和心痛的眼神望着他时,他知道,死者已逝,而活着的人将一辈子在这目光中背负着罪恶!
可是现在他毕竟从梦中醒过来了,一种终于解脱的快感油然而生。现在母亲的遗愿实现了,一切也都结束了,他只想早日带着小静永远的离开。找一个山清水秀的乡间,在那里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从哪里来,又有着怎样的过去,所有只能在时间中慢慢遗忘的过往,由上一辈的恩怨造成的不该有的身世,这些他都永远不会告诉小静。纯洁幼稚的有些傻傻的小静只要幸福的笑着活下去就好了,而他,会在这笑容中逐渐忘记过往的痛和噩梦。还有,只有他一人知晓的秘密......
对,就在今天,他要立刻回宫禀告皇上,他不要官爵王位,不要金银珠宝,不要王府美妾,只要让他带走小静,静静的离开这喧嚣的京城。
东方杉伸展了一下酸痛的身体,站起身来,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小鸟唧唧喳喳的叫声。当他的视线接触到墓碑后的坟墓,忽然神色大变--东方深维下葬的坟墓已被刨开,簇新的黄土堆在一旁,露出漆黑色的檀香木棺材,棺盖大敞着,其中的尸体竟然不翼而飞!
怎么可能?昨晚,是他亲手将冰冷僵硬的尸体放进了这棺木中,又用一铲铲的黄土将它掩埋!眼前的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东方杉只觉思绪一片混乱,在明媚的阳光下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白天的光亮,弥漫在四周的似乎仍是夜晚的黑暗和无尽的噩梦。突然,一道黑影闪过,他只觉脑后一阵剧痛,意识便陷入了昏迷中。
当天,东方杉失踪,跟随他的十六名侍卫亦不知为何人所杀,消息传入轩辕仪耳中,他立刻下旨全力缉拿,一连数日附近数城的衙门倾巢而出搜索,却始终没有任何关于东方杉的消息。东方深维的尸体和东方杉本人竟像是在空气中凭空消失了!
太阳依旧如故的每日升起又落下,京城中却已是物是人非。太后和芩亲王布锡的倒台在朝野掀起一场翻天覆地的风暴,众多权贵在一夜之间沦为阶下之囚。
东方杉失踪后的第七天。御书房。
望着刚刚消失在房门口的陈明夏的身影,轩辕仪有些气恼的端起了茶杯,在茶水的碧绿色前失了会神,又重重的将茶杯放回了原处。收服了以陈明夏为首的汉臣派,又于一昔之间除掉了太后和日心社两个心腹之患,他终于真正掌握了皇权,只剩下了尚且潜伏不动的西雅番国这个敌人,如今皇太后被永远监禁,其弟芩亲王布锡被凌迟处死,问题却出在太后的生子,呆呆傻傻的轩辕雄的处置上。原本谋反之罪早已证据确凿,负责会审此案的大理寺和刑部已下了钦赐自尽的判决,证人之一的东方静却在此时推翻原证,坚持声称自己是「迷路」到锦亲王府,而非被劫持至此。
放下大理寺刚刚送来的审案笔录,轩辕仪唤来太监总管李敝,问道:「这两天荣妃都在做什么?会审前见过什么人吗?」
「据手下来报,昨天淑妃陈晨差人请荣娘娘过去,荣娘娘便去探了病,两人在房中独自聊了好一会。」
轩辕仪听后皱起了眉,经过御医们一番抢救,在生死边缘徘徊数日的陈晨终于脱离了危险,身体也在一天天复原中。此番必是她说服了东方静作伪供,试图以此救自己的心上人一命。
天色渐暗,用过晚膳后轩辕仪起驾到了惠妃宫中,本想抱着美女好好享受放松一下,不想才坐下不久,皇后娜木钟便得了自己行踪的消息,装作来串门的样子一脸媚笑的赶了来。白日里缠身的公务已让他大伤脑筋,此刻两个妃子的明争暗斗,笑里藏刀只让轩辕仪厌烦无比。对于后宫的女人他素来只有三种态度:有用的抱来宠一宠,漂亮的用来泄欲,惹他不悦的就丢下冷落。
甩袖出了衍庆宫,在皎洁的月光下随意漫步,仰望着无暇的月色,似乎渐渐净化了装满国事的心灵。不知为何,东方静的笑容竟浮现在此刻空灵的心中。自东方静此次回宫后,自己一直忙于肃清太后的残余势力,还一次也没有临幸过他,失宠的嫔妃在后宫的日子最不好过,何况东方静既是汉人,又没有可以依靠的娘家势力作靠山。进了一回冷宫,又经历了这次的冷落,想必倔强如他也在企盼着自己的到来吧。
心里想着东方静的事情,脚步已向他所居的麟趾宫而来。才进宫门,一股浓烟扑面而来,饶是轩辕仪修养再好也险些大喊「失火了」。看到宫门口几个小太监掩着口鼻,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请安,轩辕仪有些恼怒地道了一声「捣什么鬼啊」便拔腿进了宫门。循着浓烟的踪迹竟一路来到卧房,挥手阻止了门外小毛子和小溪的问安,轩辕仪悄悄的进了门来,这浓烟竟是来自观音像前的香炉!而东方静就跪在供桌前,口中正念念有词不知在祷告些什么。
拜菩萨一次上这么多香,连菩萨也要被他熏死了。
不知为何,东方静就是有这种让人总是啼笑皆非的本事。
没想到东方静也会信佛,轩辕仪好奇的运气内功,想听听东方静在说些什么。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音大士,如来佛祖,太白金星,......」
眼前只有一个观音像,可以求这么多神仙吗?
「各路神仙啊,我东方静一生为人诚诚恳恳,勤勤劳劳,光明磊落,行侠仗义,坏事一件不作,好事每件必作,正所谓心有朗朗乾坤,绝对是绝世好人一个,各位神仙千万别再怀疑了!像我这种好人如果还要继续走背字的话,各位神仙也会过意不去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我也不敢向各位要,反正这宫里也不缺,看在我每天诚心诚意为各位上香无数的份上,只求各位神仙高抬贵爪,千万千万别让那个变态皇帝再来找我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听不下去了!轩辕仪走上前去,从后面一把环腰抱住了东方静,把温热的唇凑到东方静的耳边,说道:「你在向菩萨求什么呢?」
「啊--」冷不防被人紧紧抱住,东方静吓了一跳,待看清对方是谁,他沮丧的说道:「倒霉,又是白烧香了。喂,你别在我耳边吐热气了,好难受。」
「小静静的耳朵好红啊,是不是有感觉了?一个多月没做,看来你的身体反而越来越敏感了,真是天生适合用来做爱的身体。」轩辕仪一边说着,一边像是品尝美味般的舔着东方静越来越红的耳廓,看着对方的俏脸飞上两朵红云,他才满意的低笑了。
「胡......胡说八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下流......」
「下流?这就算下流了?再下流的事我们不是也做过?还是小静静太健忘了,要朕用行动来提醒你一下啊?」轩辕仪一路吻着东方静的脸颊,把头埋到他粉嫩的颈部,凑上自己的双唇,轻轻的咬啮亲吻着,留下一处处红痕。怀里的身躯拼命挣扎扭动着想挣开禄山之爪,过小的力气让轩辕仪只是微微一笑,张开双臂把东方静完全嵌在了怀里。
「你这种人怎么这么......这么无耻啊......和轩辕雄一点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