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到让人觉得有趣。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
男人的话语,每一个音节都是威压。
“知道。”
害怕地回应男人的话,菲利克斯却无法自己的将所有的错误归咎给那个讨厌的侵入者。
其实有错的应该是朗,是他的花心和无节操才造成那个小鬼的出现,可是朗永远是对的,所以有错的绝对是那个不该出现的混蛋!
“过来。”
男人的命令,无论何时听起来都是那样地傲慢。
傲慢,却又无比地自然,就像是这世界本该遵循着他的命令而运转。
怀抱着无比的恐惧接近,菲利克斯深怕男人会因此舍弃自己,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会害怕的情况。
男人接下来的命令却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把头抬起来,我想看你嫉妒的表清。”
“师父?”
“原来这就是嫉妒啊!人们总说嫉妒的人非常丑陋,不过你好像还是很可爱。”
拉下菲利克斯头颅赐与充满占有欲的一吻,然后在吻结束的同时毫不怜惜地将少年推开。
“虽然你很可爱,但是处罚还是得执行,今天的所有练习加倍,你可以滚了,菲利克斯。”
捂着依旧火热的唇瓣无法言语,菲利克斯只低低应了一声‘是’便低垂着头慌忙地冲向门外,不是因为急于完成朗的命今,只是单纯地害怕眼泪会在男人面前无法克制地落下。
正要敲门的穆勒被冲出来的菲利克斯吓了一跳,疑惑地立在门边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进来,穆勒,别管他。”
对菲利克斯的背影投以同情的一瞥,穆勒习惯性地推推金丝框的老花眼镜,然后维持着一贯得体的步伐踏进门内,并保持着标准的姿势关上房门。
抽出书签放在自己正阅读的一页,朗优雅地合上书。
“消息有多糟?”
能轻易辨别他人情绪对他来说是一种本能——会让世界变得很无聊的本能。
“不甚好。”
没有多发表主观的无谓见解,穆勒只是恭敬地将报告呈了上去。
翻阅纸页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无比清晰。
“这群嗅到血味就发疯的鬃狗。”
朗冷冷下了评论,然后冰蓝色的眼眸锐利地切开了穆勒隐藏的不安。
“不需要唤醒艾司,就很多意义上而言,我比他更强,因为我才是最接近那个人的存在,相信你应该很明白才对。”
在那双傲慢眼眸的逼视下,穆勒无法自己地退缩了,那严酷的冰蓝色让他想起了那位许久不见的帝王。
对于‘他’,任何人都只能臣服,没有人会是例外。
“那么……属下可以请问您心中的打算吗?”
“米夏耶尔是永恒的秘密,光荣不允许任何污点玷污,所以只要我暂时先离开就不会有问题了。”
“穆勒,我记得你有个不错的儿子,把他给我,我需要一个体贴的仆人。”
穆勒惊讶,然后恭敬地应了声是,对他来说,能够服务帝王本身就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至于那些鬃狗……”
朗冷笑,他的话语既傲慢又残酷。
“妄想咆哮神之威严者,你说该怎么制裁他们好呢?”
***
傲慢地决定他人的生命,轻轻松松就解决他人眼中的难题,这样的朗在他人的眼里无疑是个完美的帝王。
可是在独自一个人的夜里,朗却看着烟雾,低低地叹息。
财富、权力、智慧、强悍……
一个人寻寻觅觅花费一生所追求的一切他一出生就都有了,可是他却找不到那个自他出生的同时就一直困扰他的答案。
蓝月,到底你要我找的人是谁?
再次叹息,没有答案。
六、蝴蝶雨
遇见那一个男人,是一个意外。
那是一个多云的夜,月亮却亮得令人讨厌。
银白的月光在云影的遮掩下忽明忽灭,映得原本就幽暗的树林更加灰暗、更加诡诱妖魅。
连那一头漂亮的淡金色长发,也在这奇怪的月光掩映下,变得说不出的妖异。
妖异,却又美得像是罪恶,所以愚蠢的虫子呆呆地跟随着男人脚步往那黑暗的深渊迈进,浑然忘了跟随着魔王的脚步向来只意味着毁灭。
这是一个很讨厌的夜。
沉闷到血液烦躁得渴望发泄。
男人踏着华贵的脚步缓缓向树林中的那泉湖水走去,属于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得像是神的恩典。
耀眼得无法逼视。
渴望拥有、渴望玷污。
人类很弱小,欲望却成反比的强大。
当伊甸的大门敞开在眼前,很少人会注意到自己的脚是否还踩在大地上。
金发的男人在湖边停步,傲然地审视这一片绚烂的银蓝丝绸,宁静的湖面闪耀着美丽的银光,然后在风吹碎月亮的同时,被云影所掩盖。
“您好,请问我可以——”
男人带着期盼的兴奋声音被银光活生生地遏止,只留喉管中无法发出的嘶嘶惨叫混着血泡不断溢出。
“不。你不可以。”
金发男人傲慢地回答,那冰冷的嗓音带着责备。似乎比起夺走他人的生命,更不可饶恕的是打扰他宁静的罪行。
男人挣扎着想拔出那把插在喉咙上的凶器,但他的力气早已随着血液的流失而失去,十只手指用尽所有力气挣扎地舞动,最终也只不过制造早一步倒地的结果。
“碰!”
高大的身躯沉重地撞击到地表,挟起的尘土不起眼到连风都没有惊醒过,即将死亡的躯体剧烈地挣扎着,鲜血混着泡沫不断的往外扩散,世界仍旧是一片昏暗。
真是一个讨人厌的夜。
男人厌恶地想着,完全吝于对那垂死的生命施舍以轻蔑的一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片宁静而黑暗的湖水,想着该在何时赐与另一个胆敢冒犯他威严的跟踪者死亡。
月光从云影的缝隙中窜了出来,耀眼得一如男人璀璨的发梢。
仅仅是带着贵气的一转身、一抬手,便又有一只不知死活的愚蠢虫子从黑暗中贴近,渴望牺牲。
仅仅只是一回眸而已……
但昨曰的世界已经值得为此毁灭。
“我叫马克西米安•舒兹。很荣幸能够认识您。”
马克西米安带着浅笑热情地打着招呼,一点也没有因为那个犹在挣扎着断气的男人而显露一丝一毫的恐惧和嫌恶。
“我并不想知道你的名字。”金发男人傲慢地说道,那冰蓝色眼眸中的轻蔑犹如在看一只即将被他捏死的虫子。
极度地傲慢,极度地令人战栗。
马克西米安从没有想过被人这样彻底的无视睥睨会是如此令人感动到颤抖头皮发麻的兴奋。
我一定是疯了吧!
被降临这世界的魔王所逼疯了……
“死人的确不需要名字。”
马克西米安微笑,情不自禁地向魔王的靴前走去。
“但是这个世界除了死人之外,其实还有一种人不会说话。”
陶瓷制的小刀自指尖飞射而出,却没入了那个犹在挣扎的男人胸膛,仁慈而快速地夺走他的呼吸。
“我有这份荣幸被您视为共犯吗?我亲爱的魔王陛下。”
马克西米安恭敬地低垂下头做出完美的邀请姿势,那姿势完美到非常适合男人伸手捏碎他的咽喉。
“今天真是一个讨厌的夜晚。”
冰冷而华贵的嗓音,缭绕着褪不去的冷意。
傲慢地勾起马克西米安的下巴睥睨审视,那男人打量他的视线冰冷得就像是在拆解一份即将出售的商品。
“不过你好像是我喜欢的那一型,所以……”
毫无预兆地推开马克西米安,男人高傲地命令。“把尸体给我处理掉,然后我们上床吧!马克西米安•舒兹。”
***
“你是犹太人?”
盯着男人的下半身,金发男人有些厌恶地眯起眼睛。
为什么老子走到哪里都甩不开这群发疯的鬃狗?
马克西米安闻言不由得苦笑,“很遗憾我父母是……虽然我不觉得自己还算是犹太人,因为我有点……”微妙地沉默半晌,没继续把下半句说完。“不过我父母都是。你是新纳粹主义者?”
冰蓝色的眼睛苛刻地打量着眼前苦笑的男人,那冰冷的视线锐利得像是要将他灵魂剖开般严厉。
这只好像是不同群的。
男人傲慢地下了结论。
“不,我只是没想到这种因为一群男人精虫冲脑而起的粗暴野蛮不文明的原始愚蠢陋习现在居然还有人会遵循,你又教我意外了一次。”
除了苦笑,马克西米安还是只能苦笑,对于男人毫不留情的抨击,他真的毫无反驳能力。
“我对宗教没有兴趣。”有着一双冰蓝色眼睛的男人冷漠地说道,那眼中的冷酷全然不像把马克西米安当成是一个人在打量。“我只在意一件事,你那根到底能不能用?我最讨厌只剩一张嘴能动的无能家伙。”
已然完全说不出话来……
无力地亲吻着男人的指尖,马克西米安卑微地说道:“这点就有劳您来检视了,我傲慢的魔王陛下。”
男人闻言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在心中决定要是那根真的不能用,那马克西米安也就没有理由活着了。
虽然他本来就该死去……
虔诚的膜拜着男人漂亮的手指,马克西米安满怀着希望问道:“我有荣幸知道您的名字吗?”那漂亮的海蓝色眼眸中,满满的都是渴求。
男人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却出乎意料之外地施舍了马克西米安答案。
“你可以叫我朗,但是我的全名,你没有资格知道。”
***
试用的感觉让朗很满意,所以他决定不在意马克西米安不算有说服力的解释。
他是个私家侦探,在尾随目标——就是那个尸体时不小心撞见那一幕——恶俗到像是三流侦探小说才会有的剧情,不过朗还是决定让马克西米安多活上一段时间,只因为那一个夜晚的后半夜真的很不错。
因为新商品使用起来还不错,所以两个人有了第二次见面的机会。
男人是只有性就能够满足的单纯生物,所以在下半身得到满足的前提下,马克西米安在朗的眼中赢得了活下来的价值。
两个男人之中唯一的连接是性,两个人的每一次见面都像是两只发情的公狗一样发疯地一直做到其中一方站不起来为止,当然,这一方绝对不是朗。
在朗的眼中,马克西米安•舒兹纯粹是一个体力跟技巧都不错的男人,是个你在突然很想==的时候会想起来的人名,除此之外,这个名字就没有其他意义。
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性伴侣关系,但显然另一个人对于这样的关系并不是很满意。
想再靠近一点、想再多知道一点,一天比一天更渴望能够再接近男人一点……
但所有的渴望几乎在还来不及开口之前就先冻死在那双没有温度的冰蓝色眼眸中。
害怕多余的话会让这得来不易的一切瞬间毁灭,所以马克西米安一直不敢开口,只是在目送朗离去后,卷在留有余温的被子里叹息。
想再靠近一点、想再多知道一点,今天比昨天更想,明天比今天更想,欲望一点一滴地膨胀,最终冲过理智的堤防。
“你可以让我多了解你一点吗?”
亲吻着男人堪称是完美的背脊,马克西米安叹息着请求。
期待中夹杂着深深的恐惧,马克西米安的心情既轻松又后悔,想知道男人此刻的表情,却又害怕看见男人的表情。
也只有在背对他的时刻,马克西米安才有勇气将这句像是大逆不道的禁语问出口。
“你想知道什么?”
男人的声音是冰冷的,语气却带着慵懒的诱人味道。
闻言,马克西米安不禁放下心头的大石,像是得到礼物的小孩兴奋地说道:“什么都好,再琐碎的小事都可以。”
“这不是答案。”男人冷冷地说道,慵懒地转过了身,那冰蓝色眼眸中隐隐带着的烦躁让马克西米安感到不安。
“对于你这种毫无建设性的浮滥答案我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男人不耐烦的斥责让马克西米安原本兴奋的心情又死了一半,他连忙想做一些补救。
“真的什么事都可以,例如你的姓名、国籍、年龄、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休闲娱乐等等,你想想说什么都可以。”
“姓名你没有资格知道,国籍、年龄都是秘密,喜欢吃的大致上都是肉类,不过不讨厌蔬菜,讨厌的食物是南瓜,我无法想象会有人喜欢这种无论色泽、形状都像是排泄物的东西。”
听到男人冷冰冰的答案,马克西米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那你讨厌万圣节吗?”
一说出口就恨不得挖洞把自己埋了,他是怎么想出这么蠢的问题?
“非常讨厌。”男人的眼角眉梢都带着浓浓的不屑,“看到南瓜就已经让人厌恶到极点,更何况是笑得很贱的南瓜。”
马克西米安只能干笑以对,深深觉得今天的自己严重的在耍蠢。
看着马克西米安脸上僵硬的奇怪表情,男人蹙着眉开口提问。
“你为什么会想问我这些问题?”
僵硬的微笑着,马克西米安的笑容更加苦涩了……
“因为我想多知道关于你的事。”
“为什么?”
男人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他实在很不喜欢有人想窥探自己的隐私。
“为什么……”注视着男人显然开始不悦的表情,马克西米安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不再顾忌的倾倒出自己的心情。
“因为我喜欢你啊!朗。”吻住因为自己的话而出现惊讶表情的男人,马克西米安希望能由这样体温的接触中获取一些力量。
“我喜欢你,所以想了解你,想再多知道一些关于你的事,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注重隐私的人,可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我想了解你,朗……我迫切地想接近你,如果你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的话,我可以努力控制自己,但是……朗……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不要苛责我因为太过爱你而无法约束自己的心情。”
将自己的心情毫不保留的倾倒而出,喘息着不敢直视男人表情的马克西米安,得到的是男人安慰的亲吻。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干涉,我可以接受,只不过你最好不要有太大的期待,我不可能因为你产生任何改变。”
决绝到让人无法反驳的狠话,却又真实得令人绝望。
马克西米安却只是微笑,能得到朗的应允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恩典,再进一步的权力他其实从未奢望。
“请你放心,我没有这种愚蠢的自大,我很明白自己的脚踏在什么样的地方。”
“那么我的喜好呢?”
勾起一抹诱人的邪魅笑意,男人前一瞬间的冰冷已不复见,剩下的只有满满的欲望。
“你想不想实际的好好了解一下?”
***
世界一直在改变,从这个季节过渡到下一个季节。
从某一天起雪不再下,从某一天起种子开始萌芽,从某一天起春天来到,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一天确实发生在哪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