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可是绒月心地善良,知道公子将来的打算,不知会怎么想呢。”沈素摇头,“我就是担心着这些,才迟迟拦着你不让说。”
“可如果现在不说,到了将来事情都做了,对绒月伤害不是更深?就算绒月知道了公子的身份,不想再喜欢他了,这样的痛,也比将来伤的跟深要好。”
沈素点点头:“你说的也是,公子的事,说了就说了吧,我不怪你。”
花无幽甜甜笑起来,勾住沈素的脖子。
沈素从袖子里套出花千鹤给的东西,放在桌上。
“这是你哥哥给我们吃的药。”
花无幽望了一眼,吃吃笑起来。
“这滋补壮阳的药,是给你吃的?”
沈素脸色微冷,并不答话。
“你还在生我哥哥的气么?”
“他对我有恩,怎么会生气。”
“我早说了,当年我代替哥哥受罪,误中魅花之毒,实属天命,施毒者也早已自尽,实在不是任何人的责任。”
“我明白……”沈素喃喃自语,“我明白……我全明白的……可是……”
“可是什么呢?亏有中毒,你才能被我哥哥从娼馆赎出,你我才能相识,岂非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花无幽说着微红了脸,靠在沈素胸前。
“何况,毒发之时有你陪在身边,与我欢好,为我解毒,我才能心神平定,安然过了毒发的那一阵,你对我的恩德,我实在无以回报。”
“只要你能平安活着,每天开心,就是对我的最好回报,不再要奢求其他。”
沈素温柔低语,手臂不由自主的用力,将花无幽紧揽怀中。
此时窗外已是一片暮色,沈素知道,再过不久,他们便会离开花岛,回到中原,协助韩少卿,实现他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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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花无幽告别了,绒月独自回屋,在桌边呆呆坐到天黑。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所心爱之人竟是失了帝位的天子,多年卧薪尝胆,等待着有一天能重新夺皇位,号令天下。
这样一个人,和他心中那位温柔多情的公子,怎样也无法重叠。
绒月虽没读过太多书,却也知道改朝换代,用的是前人的血肉堆砌而成,公子若是想夺回帝位,双手必将染上鲜血,变成为杀戮者。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要一位体贴的人,伴随他过着平静安详的日子,即使辛苦一些,也无所谓。
他想要的,仅此而已。
可是他又无法阻拦,韩少卿对他恩重如山,宠爱有加,自己从未为所爱之人做过什么,又凭什么要求他为了自己,放弃一直以来的打算?
这样的话,他无论如何也是说不出口的……
那……究竟是怎么办才好……
绒月既是伤心,又是苦恼,夜晚被韩少卿抱在怀里,不觉潸然泪下。
“是不是弄痛了你?”看见绒月默默流泪,韩少卿赶紧停了,亲吻他汗湿的额头。
“没有……”绒月哽咽着抱住韩少卿的背,纤细的手指,在上面抓出淡淡的血痕。
身体里灼热的性器停了一会儿,再次缓慢的抽插起来,热而麻痹的感觉,通过结合的地方,慢慢传遍全身。
明明身体是那么充实的,几乎要晕眩的感到快乐,心里却空落落,好像缺失了一大块。
绒月发出难以自以抑的娇媚呻吟,脑中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
到底……是该怎么办才好……
韩世允的生辰之宴,很快便结束了,不再是韩少卿与花千鹤的恩师,而恢复成永庆王爷的韩世允,某日天色未明,便乘船离开花岛,回王府去。
韩少卿带着三个孩子又逗留几日,方才与花千鹤告别,回到中原的住处。
隔了数年,绒月已是翩翩少年,重回故乡,站在韩少卿的院子里,看着眼前景物依然是自己当年离开时的那般模样,感觉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当年你一声不吭,从钱庄不辞而别,不知道我是多么焦急,我总等着你能回来的那一天,这府上的一草一木,从未变化过,当年你住的屋子,也天天让人打扫,与你走的时候一个模样。”
韩少卿温和道,一手推开当年绒月的屋子。
屋内一片明亮,一尘不染,简朴的桌椅摆设,完全都是过去的样子。
绒月呆呆站在屋内,心里既是高兴,又是酸涩,忍不住流下泪来。
当年自己是多么愚笨,多么任性,那样不辞而别,是让公子多么的难过和失望。
“你怎么又哭了,”韩少卿伸手擦了擦他的脸,“我是想看你开心,才一直留着你的屋子,可不是要看你哭鼻子的。”
绒月赶紧揉了揉眼,羞怯的笑笑。
无论如何,他毕竟还是孩童,苦闷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一点小事,也能让他感动不已。
只是那时他太过雀跃,并不知道,那些被暂时忽略的悲伤和踌躇,是不是依然存在于心底的某个角落。
是就此消失,还是仅仅被隐藏,到了一个时候,又会卷土重来,变本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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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回了故乡,韩少卿再不像过去那样终日悠闲,写诗作画,每每绒月醒来,身边早已冰冷一片,直到晚饭时分,方能见公子归来。
之前因为回家而雀跃,暂时忘记的苦闷又冒了出来,他十分明白韩少卿是去做什么的。
正如那时在花岛,他与永庆王爷所说,换帝指日可待,各地都得开始准备,需要他前去奔走。
然后推翻如今的皇帝,自己登基。
绒月多么希望这些只是一场梦,他的公子,只是江南小小盐商,而非落难天子。
但是这并不是梦,而他对此无能为力,能受韩少卿疼惜宠爱,自己又凭什么要求他,为了自己的喜恶,而放弃一直以来的目标?
他不能。
独自呆在府上,百无聊赖,看了些书房里的书,绒月无所事事的在院子里闲逛,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花无幽的房前。
自从在花岛上撞见了花无幽与沈素在林中交欢,绒月便莫名不敢再常与他们见面。
虽说只是欢好而已,他自己与韩少卿也经常那么做,可是相恋的二人,自己硬插进去,岂不是太不识趣?
在门前踌躇一会儿,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走开。
正在这时,屋里突然传出高亢呻吟,绒月头皮一麻,想拔腿跑,脚下却又像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
听这声音,怕是两人早已在屋里缠绵……而后……
绒月满脸通红,呆立了一阵,好不容易迈开脚步,转过身去,身后却传来开门的声音。
绒月?你怎么在这里?”
是沈素的声音,绒月怯怯转过头去。
沈素站在门口,脸色微红,气息未平,正罩了件外衣,一手扯紧松散的腰带。
“我……我……”绒月的脸比沈素更红,仿佛被人听见呻吟的是自己。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进来坐坐吧。”沈素神情泰然,走上前去拉住绒月的手。
“不……不要了……”绒月慌忙挣开,“无幽不是……还在……”
“他睡了,我想出来透透气,你既然来了,进来陪我说说话吧。”沈素温和笑道,硬是把绒月拉进屋子里去。
绒月手足无措,脸色发烫的进屋去,花无幽并不在客堂里,也许在里面的卧房。
“最近公子总是外出,你一个人呆着,觉得很无聊吧?”沈素站在桌边,一边倒茶,一边柔声问道,“好像从花岛回来以后,你也不太来找我们玩了,自己一个人,都在做什么呢?”
“没……没什么……”绒月嗫嚅答道。
其实他很想找他们玩,可是想到两人相恋的样子,又觉得不好意思了。
“八成你又在想什么无聊的事了吧?”沈素眯眼一笑,“是在想什么事,想的犯傻了?”
“我……”绒月小脸涨的通红,又不知如何开口。
正酝酿着如何开口才合适的时候,客堂一角的门帘内,突然有了响动,听见响动,沈素连忙站起来,来不及走过去,帘子已经被拉开了。
花无幽站在卧房门口,神情迷离,身上只披着一件薄纱,尚未褪去红晕的身体隐约可见,臀间湿润的液体正沿着大腿内侧流淌下来,泛着水光,淫糜不堪。
看见沈素和绒月,他微微眯起眼,庸懒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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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起来了?”沈素连忙迎上去,拦住花无幽的肩膀,花无幽呢喃一声,突然勾住沈素的脖子,嘴唇用力的亲吻上去。
绒月目瞪口呆,眼前的花无幽仿佛是另一个人,全然不是他记忆中,那个天真,可爱,活泼却又调皮的密友。
沈素捏住他的肩膀推开,花无幽却丝毫不放手,身子向前一顶,将沈素按到在旁边的太师椅上,两脚张开,毫不犹豫的骑了上去,跨坐在沈素的腿上。
“绒月……你先回去……”沈素困难偏过脸来,“一会儿,我会来找你的……”
一句话的工夫,花无幽已经拉开了他的衣衫,一手摸进他的腿间。
绒月猛然回过神,慌忙点头,仓皇的飞奔出屋子。
关门的时候,他瞥见花无幽正掰开自己的臀瓣,将濡湿一片的菊穴对准沈素的性器,呻吟着坐了下去。
一路跑回自己那里,绒月已是气喘吁吁,眼前微微模糊,瘫软在椅子上,脑海中尽是花无幽妖冶魅惑的模样,那模样让他既惊讶,又惊恐。
他呆呆坐着,一直都回不过神来,直到沈素找来,才发现天色已暗。
沈素看起来十分疲倦,默默坐在绒月身边。
“那个……也很晚了,要不要吃点什么?”看沈素端坐一旁,绒月如坐针毡,连忙站起来。
沈素摇头:“不用,我不想吃。”
“无幽……怎么样了……”绒月鼓起勇气问。
“这回是真的睡了,没有大半天,不会醒来,”沈素说着勉强一笑,“刚才是不是吓着你了?我没想到他这么快会醒,以前……是没有这种事的……”
听到沈素无奈的口气,绒月感到诧异。
“无幽从十二岁开始就是这个样子,只是一直瞒着,没和你说。”看见绒月疑惑,沈素叹息道,“他自小身中魅花之毒,每年都会发作,发作之时,须与男子交欢,方能平定心神,否则便会发狂而死。”
听到死字,绒月的后背涌起一阵寒意。
“那……你是……”
“魅花之毒在中毒者十二岁前只会潜伏体内,我是小时侯被无幽的哥哥买来,未雨绸缪,”沈素说着凄然一笑,“无幽毒发之时是分不清对象的,只和我一人,总比乱交要好的多吧?”
绒月脸色苍白,微微颤抖。
他只以为无幽沈素是两情相悦,却不知其中还有这些原由。
违背意愿的结合,不能选择的情意,又何快乐可言?
“你又在想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吧?”见绒月低头黯然,沈素笑着捏捏他的脸,“我和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难过,只是觉得你年纪不小了,我们这里的事,都该知道一些。”
绒月微微点头,花无幽和沈素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是那么快乐,或许他们并不如自己想像中那么苦痛。
“我有时也和你一样伤心,伤心自己不能为喜欢的人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看他痛苦,可是无幽却说,只要现在活的开心就好,将来的事,又何必去想这么多?”
沈素轻声道,好像在安慰绒月,又好像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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绒月羞涩的笑了,微微点头:“无幽说的是,若是整日想东想西的,又怎么能过的开心?”
“所以你也不必想的太多,我只是和你说这件事,之前一直想告诉你的,却没有机会。”
“谢谢你愿意和我讲这些,过去我总是怕,你们把我当外人看。”
“你都想到哪儿去了!”
沈素笑骂,绒月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然后去了无幽的屋子。
花无幽很累了,躺在被子里睡的正熟,那清秀的眉眼,怎么也和白天魅惑的模样凑不到一起。
绒月看着他微微带笑的面容,心里略过一丝苦涩。
自己全都不知道的,沈素的苦,无幽的苦,公子的苦,自己,一直都是不知道的。
只以为自己过的辛苦,可是身边的人,又何尝过的不辛苦呢?
和别人相比,自己受过的苦,好像又不算什么了。
韩少卿过了几日才回来,满身疲惫,见他这样疲惫的样子,绒月心里觉得难受,看见喜欢的人,都开心不起来。
他知道公子是去做什么的,所以才更加难过。
“见我回来,怎么不太开心?”见他低落的模样,韩少卿温柔把他抱到桌上,笑着逗他。
绒月无言以对,默默把脸埋在韩少卿的胸口。
他能说什么呢?他可以说什么呢?
公子,我不愿意你去当皇帝。
这样的话,能说吗?
见绒月微微羞怯的样子,韩少卿只以为他是寂寞,温柔亲着他的脸和额头。
“我知道你喜欢乱想,不愿意我出去,不过还是得委屈你,忍耐一阵子,忍耐一阵子就好。我现在做的,都是为了你今后能过的开心,绝不是什么坏事。”
“我……不要今后开心……”绒月抓紧面前柔软的衣襟,小声呜咽,“我只要现在开心就好,我不要公子……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韩少卿轻轻敲了一下绒月的脑袋,不等他答话,便一口吻住他的小嘴。
“唔……唔唔……”绒月用力摇头,身子里却像塞满了棉花,软软的使不上力,被公子手指碰触的地方,都酥酥麻麻的痒,让他忍不住扭动起来。
“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别去想了,”韩少卿咬着绒月的耳尖,把他平放在床塌上,“这些天出门在外,我可想坏你了,还是做些开心的事吧。”
“恩……~”绒月微微喘息,头脑渐渐空白,修长的手指将衣裳一件件褪下,光洁如玉的身体很快裸露在棉被上。
温柔的吻细细落下,明明前一刻还是想和公子说,我不要你做皇帝。
可后一刻,被麻痹的全都忘记,什么都说不出口,什么都不能做。
在喜欢的人的怀抱里真是快乐,可是绒月却明白,公子想要的,和他想要的,完全是不一样的。
人活着为了什么?明明已经是那么辛苦,为什么还要追求这样那样的东西?
欲望少一些不好吗?忘记仇恨不好吗?
让自己轻松一点……不好吗……?
他朦胧的想着,一点一点的沉沦在身体的愉悦之中,心里却越发苦涩。
拥抱着他的,这个温柔美丽的人,将成为一国之君,这样的事,他不愿意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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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似是着了妖道,天下大乱,举国惶恐。
先是太后突患重疾,宫中上下惊慌失措;后又有各处文官上书,弹劾官员收受贿赂,搜刮民脂民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