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环————耳火

“可是我爱你。”秦严已经笑不出来了，他伏在地上，身体很痛。

“别再说了！”

“我爱你……”

……“我真的……爱你……”

“我爱你……”

血流过了秦严的嘴角，伴随着高尽发疯似的拳打脚踢……

他表面的微笑只有像现在这样才会不复存在……

血流出了身体，身体很轻了。

“高尽，我真的爱你。”

“你爱郑英成！”高尽一脚将秦严踢得翻了个身，撞在了床脚边，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当房间过分安静的时候，你就会想发生了什么。

嗜血一直是高尽的嗜好，撕裂的伤口一次次被扯开，那些他留下的新的旧的伤痕，那些只不过是真实的高尽留下的印记而已。他本可以不如此，他本可以笑着对秦严说：“和郑英成在一起吧！只要你幸福。”

他做不到，他也控制不住。他不能把自己爱的人再给那个叫郑英成的人，那个毁了自己的人，那个带走自己一切希望的人，那个把自己变成疯子的人。他放不下，确实放不下。他是高尽，那个没有感情的高尽。沾满鲜血的高尽。

高尽慢慢俯下了身，翻过卷曲在床边的秦严，他很安静的躺在自己的怀里，虽然身上有他弄出来的青色的红色的印子，但是安静的他这么好看，高尽擦掉他嘴角的血迹，顺了顺他额头的头发，他笑了，仿佛刚刚发生的那一切不过是一个梦。

“严，我知道你爱他。但你们不可能的。”

高尽笑得更开心了，他抱起了秦严。

把秦严抱到了床上，然后躺在了他的身边，紧紧搂住了他，搂进了自己的怀里。穿过秦严的肩膀可以望向玻璃窗外的夜景，一望无际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树枝随风摇曳，明天不是一个好天气或者从今以后都不会是个好天气。

第二十一章 秘密

酒吧的背景音乐总那么缓缓而起，每个坐在酒吧前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那些音乐只不过唱出了一些哀伤和无奈。

直到爱消失你才懂得

去珍惜身边每个

美好风景

只是她早已离去

直到你想通她早已经

不再对你留恋

最后的你

开始了一段挣扎

你那么爱她

为甚么不把她留下

为甚么不说心里话

你深爱她

这是每个人都知道啊

你那么爱她

为甚么不把她留下

是不是你有深爱的

两个她

所以你不想再让自己

无法自拔

有个人坐在吧台的角落里，表情很沉重，他看着身边一个穿着长风衣的人，突然切换的音乐让他有一丝的神伤。

“你现在差不多掌握了郑英成所有的资料了吧。”穿长风衣的人喝了口酒。

“恩”明显此时的这个人心不在焉

“什么时候可以捉拿他归案，你已经一拖再拖了，到底你是怎么想的？”

那个人的脸被黑色淹没在酒吧的，可以看得出他侧脸的刚毅也掩饰不了此刻的忧郁和伤感。一个被感情左右的人是完成不了自己的职责的，所以他再如何挣扎徘徊，他都是一个警察，一个差不多快找不到自我的警察。“我会通知你的,一旦我有消息。”他喝下最后一口酒，本来他以为他可以不用这么痛苦的挣扎在某种介质边缘，郑英成告诉自己要金盆洗手的时候，他以为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可是，当他又像个疯子一样开始拼命在黑道里拉帮结派企图成为老大的时候，自己又一次陷入了一个更深的漩涡。

“听你说了多少次这样的话了，我没办法向上面交代啊，虽然我知道你也不好过，但是……”

“我知道了!”他不耐烦的站起了身，拿起了身边的西装就想走，“我知道我是警察，不用你老来提醒我。”

“还有，你也注意着点高尽，好像最近他很太平，不正常。”

那个穿风衣的人看着他走出酒吧的身影，无奈的摇摇头，这个人这么的感情用事是他一开始挑选他的时候没有发现的，希望一切都正常发展，别偏离轨道太远，在一切失控前拉回正轨。

走出酒吧后，那个人的背影淹没在人流中，他总是那么想着，郑英成如此爱着秦严，可是秦严现在在高尽身边，他不知道为什么郑英成没有去找高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起郑英成为自己挡子弹，和自己一起拼命的时候，他就不想承认自己只是个卧底。确实，他有很多时候忘了自己是个警察，他会想起郑英成的奋不顾身，他为兄弟流的眼泪，他从马尔代夫回来以后和自己说的那句对不起，他曾一度感谢郑英成遇上了秦严，那个把他拯救出地狱的人，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再矛盾和痛苦。但是已经不可能了，爱的反作用已不能控制。

郑英成，你为什么一直是我的朋友，也一直是我的敌人，你知道的，我总是想帮助你，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毁了你。

他现在要去找到秦严，然后让他帮自己一个忙，或许现在只有他可以解开自己的疑惑。于是，他拐入了另一条阴暗的街道，从那里的一个人手里拿过了一个信封，里面有他派人调查到的高尽在香港的地址，他希望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找到秦严，也许非常困难，但是他必须一试。

他向郑英成请了个假，说是要去外地探望自己的老母亲，然后就乘坐当天的飞机去了香港，在当天晚上，他找到了那个高尽的地址。

望着红红的房子，这是一座私人别墅，不大引人注目，他定了定神，门口把守的人并不多，凭他的身手很容易潜进去，他理了理衣服，跃过了身边的矮墙。

当他找到秦严的时候，他正安静的躺在床上，眼睛没有闭上，却也没有什么神采，身上的杯子盖得很好，就像一个刚刚要入睡确被吵醒的孩子一样别过头看见了从窗上企图爬进来的陈轩，竟然是陈轩！他的眼睛透露出的竟然是恐惧，他拉起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的身体，坐起了身，一下缩到了床脚，说“你怎么来了，快走！”

“你放心，不是郑英成叫我来的”陈轩轻巧的落地，眼神却异常坚定的看着秦严，他走到秦严的身边，他仔细端详着很久不见的这个人，他消瘦了很多，本来清澈的眼睛已经看不出什么光彩，只有淡淡的悲伤偶尔流过眼角。看来他过的和郑英成一样，不是太好。

“为什么来？”

陈轩看到他这么直接的问自己，他也就直接切入了正题

“为什么离开郑英成？”

“我爱高尽，不爱他，想离开就离开。”他看着陈轩的眼睛，像在谈论一件不关自己的事。

陈轩盯着他的脸，竟然看不出什么内疚和痛苦的神色，却那么坦然，秦严又拉了拉被子，好像窗户被打开，太冷似的。

“秦严，你是爱他的，我知道。”

“我不爱他”为什么每个人都是如此，每个人好像都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爱高尽，别再来烦我。”

“秦严，既然这样，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是警察，我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你偷出所有高尽的交易记录。”

秦严惊恐的抬眼看着眼前这个镇定的男人，他说出自己是警察的时候，他的脑子已经炸开了，陈轩是警察，他一直在郑英成身边，他是卧底，他的目的一直是逮捕郑英成，郑英成会死的，他会伤心死的，他肯定会死，不管哪种，眼前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冷静的告诉自己这些“你疯了，滚！”

“嘘——你冷静点，听我把话说完。”陈轩一下子扣住秦严的手，把他反折的压在身后，止住了他下一步的动作，“你不这么做，郑英成死得更快，你把高尽的犯罪资料交给我，让我将他绳之以法，郑英成才有罢手的可能。你知道吗？他本来打算洗手不干了，现在却又陷入了那个泥潭。

秦严，我不是没有情感的，我是警察，但现在的我也很矛盾，我想他所做的一切都和你与高尽有关系，我不知道你们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必须得解开这个结，你把高尽交给我，然后你离开，越远越好，郑英成他肯定不会再留恋什么的，他会去找你，他不会再犯罪，你知道吗？秦严。

你把高尽交给我，然后和郑英成离开！！！这是唯一救他的办法！！”自己在说什么，他一直想的就是放郑英成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他早不配当一个警察，他的职责也只不过慢慢被情感磨空。他看着秦严安静下来的脸，往下，他看到了他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虽然没有光线，但是也是触目惊心，这就是刚刚他在极力掩饰的东西。“怎么弄成这样？”

秦严没有回答，他在想着刚刚陈轩的话，他说的话，他一直只是在担心郑英成会死在高尽手里，他并没有想过，郑英成其实一直是个罪犯，而警察一直就在他身边。

和郑英成离开，这是唯一救他的方法，那么他到现在做的都是什么？那么徒劳。为什么他总是被夹在当中，怎么都逃不开。

难道只有牺牲高尽吗？牺牲郑英成的哥哥？

高尽不会放过郑英成的，警察也不会。

“我帮你，只要你答应我，放了郑英成。”

为爱逃离，为爱背叛，为爱而爱。

“身上的伤是高尽弄的吗？”

“是又怎么样，我答应帮你了，你可以走了。”

陈轩愧疚的看了一眼秦严，转身爬上了窗户，“秦严，我和你一样放不下他，你知道的。对不起，秦严。”随即他跳下了窗户。

秦严走到窗前，关上了窗户，手上的淤青在月光下明显了许多，陈轩何必和我说对不起，我逃不开，那么只能放手一搏了。我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你那狗屁的警察职责。

月光照进了屋子，照出了秦严的笑脸，那是一抹凄惨苦楚的笑，又被月亮知道了所有的秘密。

第二十二章 谎言

郑英成呆在书房里，很久了，灯也没有打开，屋子很黑，他坐在椅子上一直在思考，他觉得头很痛，呼吸也很困难，此时的他竟然想起了毒品两个字，然后他走过了写字台，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他心烦意乱，他派人保护陈轩，因为怕他一个人出去不安全，但是那人回来后告诉他，陈轩并没有去看他母亲，而是去了香港，他知道陈轩是去见一个人，秦严，想到陈轩去找秦严，他不是生气陈轩骗他，而是异常的害怕从陈轩口里听到秦严的消息。

他明白陈轩是非常关心他的，他找秦严肯定是为了问他为什么没有和他一起回来而已，但是当中有太多的事，他不想说也不想提，于是就成了隐瞒和无奈。

门被打开了，陈轩走了进来，面无表情，他打开了房门的灯，看到了郑英成坐在沙发上，感觉他的神情很疲惫。

“你回来了。秦严和你说了什么？”

陈轩先是一惊，然后又恢复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恭敬的回答道：“老板，对不起骗了你。”也许现在说对不起也晚了，他低下了头，也许郑英成不会原谅自己的身份。

“干嘛对不起，我知道你想去问秦严为什么没有和我回来，我只想派人保护你而已。”

陈轩一听，好像明白了大致的情况。他看着郑英成的双眼，那双还是往常一样注视着自己的双眼。

“他说他不爱你，要留在高尽身边。”他刻意隐瞒了秦严身上的伤势，因为郑英成似乎表面没有什么很大的变化，他也知道如果告诉郑英成，秦严过得不好，郑英成肯定又会做出什么暴躁的举动。“但我看的出，他爱你。”陈轩又补充了一句，也许这句真的是废话。

“陈轩，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去找高尽报仇吗？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去高尽那里找回秦严吗？”

其实这个一直是陈轩想问也没有问的，他知道肯定三个人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具体是什么导致了现在的这种局面，他没有弄明白其中的原委。

“因为，高尽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

当这句话在屋中响起，空气似乎有一刻的凝固，紧接着郑英成的话又打破了这层介质。

“我不想承认，但确实就是如此，母亲走之前说过他有一个儿子，并给了我那枚戒指，戒指里那个奇怪的纹路，我一直以为是刮坏的，直到高尽告诉是他的名字，我才知道这是个事实。”郑英成点燃了一根烟，他示意陈轩坐下，他忽然想到高尽的脸，阴柔的侧面真的很像他的母亲。他接着说道

“母亲死之前是怀着对他的愧疚而走的，我知道我对他下不了手了，即使我爱秦严，我也下不了手杀了他，真的。”

陈轩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听着，他发现自己刚刚也许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叫秦严去偷高尽的犯罪资料也许是个大错误。正在他思索着的时候，郑英成又说道

“陈轩，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不怕和你说心里话，我真的很放不下秦严，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不爱我了，还是他爱上高尽了，我都不能再从高尽那里夺走他，高尽是我的哥哥，是母亲最爱的人，我不知道怎么从他那里夺回秦严，我不知道怎么办。真的不知道，我只能告诉自己，忘了他，忘了他，也许拼命的工作就能忘了他，也许有天我能坐上老大的位子，被人家暗杀了，我就能忘了他。”郑英成自嘲的笑了笑。

郑英成笑着看看陈轩，说：“如果你是警察，你就抓了我，把我枪毙了吧。”

陈轩的脸一下子冷了几分，眼前这个人原来是在拼命的寻死，太可笑了，“郑英成，你别搞错，你的命有多少次是我救的，你想死我还不让你死，我就算是警察，我也不会枪毙了你。”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空气中的烟味更浓了。

陈轩知道自己是个警察，这个警察做得很烂，到最后变成了保镖。如果有天郑英成知道自己亲手抓了他的哥哥，也许他也不会原谅自己。但是至少他会放走眼前这个人。

每个人都有个秘密，那个秘密不能说，每个人都有故事，故事太长，说不完。

电脑屏幕的光线照在秦严的脸上，他不时的张望着门口的动静，从他的眼神中透露的焦躁和急切，此时电脑屏幕上显示的一条请输入密码，真的让他心急如焚，他不知道高尽的密码，他一个个试，都失败了，最后他看了一眼门是否有动静，心里徒生起一股绝望。他如果被高尽发现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他必须要快点。

脑海里闪过了郑英成三个字，他马上把拼音打了上去，可以了！竟然是郑英成的名字，他把手里的U盘插入电脑，将资料全部复制了一遍，看着电脑上一格格的载入，心也被吊了起来。

还有20秒，求你，快点。

10秒……

5秒……

门突然被打开，是高尽，秦严一身冷汗从手心冒了出来，“严，你在干嘛？”

“叮～！”是电脑复制好的声音，在空气里划出一道刺耳的伤疤。

高尽回过身，慢慢的关上门，屋子又恢复了黑暗，只有电脑发出的惨白的灯光，高尽慢慢踱步走到电脑前“是在拷贝我的资料吗？你问我要的话，我会给你的。你不必这么辛苦的晚上一个人坐在这。”

他弯腰笑着看着秦严，笑得秦严一阵挠心，秦严嗖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后退了半步，和高尽拉开了一点距离。

高尽笑着看了秦严一眼，弯下腰拔出了U盘，伸手递给秦严“拿去吧。”秦严没有动，高尽的笑得这么灿烂，就像一个恐怖的讯号。

“拿去给郑英成吧。”高尽的脸一下就阴了下来，U盘在他手里被捏得扭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