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下的探子可多着呢!
光看王城广场上每天网般飞起飞落的信鸽就知道了,最近炽手可热、几乎无城不晓的情报团『恶魔』,正是以前没没无闻的屠家寨,当初还真是没想到,无心插柳竟成荫,事业越做越大的屠砆大哥会把他拖下水,让他每天都必须去喂鸽子,还莫名其妙为他冠上甩都甩不掉的『妖魔主』称号,筠还当他是爱养鸽子,特别弄来几百只名鸽让他『增强实力』,要不是他有一票从兰阳带过来精明干练的手下在替他忙,这下还真是会乱成一团。
「你知道?」筠不认为这些事他曾提起过。
「喂!你忘掉我是『魔十九』啊!放心去做,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相信我!」装神弄鬼这种事他绝对是很拿手的,『魔十九』这外号刚好可以拿来当伪装。
「你坚持?」筠还『奢求』希凡能留他。
「对!所以,请你包袱款一款,明天就可以上路。」希凡看着他,眼底没有一丝留住他的意思。
「好吧!我去,小凡儿,这是你给的惩罚,我服了!」筠叹气,他的希凡不当皇帝真是太泯灭天赋了,奸诈狡猾不算,连自己最亲的丈夫都是他手里的棋,他还能说什幺!?
「等你回来,我再给你一个奖赏!」赏罚分明是他一向处事的原则。
「好!」他将希凡包覆在自己的怀中,想留住他,因为他莫名地有种感觉,希凡就像一只野生的鸟,一松手就飞远了。
次日,鄂炽王军出征,百万铁骑浩浩荡荡,希凡站在王城高墙上看着大军远去,这是计画的一部分。
可是刚刚在送筠上马时,他有一点点的想哭,有一点点的不舍,这是为什幺?他还厘不清自己的感觉。
风和日丽的天,筠已经出门五日。
他觉得自己很倒霉!全宇宙八成找不到比他更倒霉的人了。
希凡坐在朔云阁高高的二楼窗台上晃着脚,边晃、边啃瓜子,顺便将手中的瓜子壳扔到下面去砸那些只会向他恭喜的路人甲、乙、丙!
好累人,每天、每天过着好想吐又好想睡的日子,想当年他一介翩翩佳公子,走在路上都会迷倒一票人,怎幺会?
怎幺会...沦落到这种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的惨状!?
瞧他现在的样子,走在路上搞不好连路边的野狗都懒得瞧他一眼。
当...孕妇?
天!他怎幺会坐上这原本与他一辈子都不会扯上关系的宝座咧?
如果他在纽约时有人预言他会嫁人还会怀孕生小孩,他肯定会很优雅地给他一刀让他因泄露天机而遭天遣吧!
唉!...孕妇!好无奈!
怎幺会变成...孕妇了呢?
自从自己努力上健身房,练得的傲人六块肌在变成希凡时变成一块,他已经很心疼得要命,现在这一块肌吓人地自动转换成球状,任凭再能忍的男人都不会容许身材走样至此吧!
丑...
好丑的肚子...,上头有妊娠纹...比啤酒肚还丑上一百倍!
丑也就算了,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爹,还拋下孤苦无依的他出门打仗,不知何年何月才回来...可怜的他只能坐在这里...欺负别人...
呜...我丢...
「哎喔!...谁?...是谁偷袭我?...我可是贵客,是哪个臭家伙?好大的胆子,居然偷袭我!...不知道我是举世有名的美人吗?...出来!连筠哥都把我捧在手心了,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欺到我头上!?」
突然一阵尖锐的叫声自下面传上来,打断希凡的凄美独角戏。
谁啊!
最近王城里空荡荡的,筠那混蛋带着瑾和璃出门打仗去了,精明的大钱鬼筱又镇日关在屋里打算盘,这奇怪的份子是打哪来的葱、姜、蒜?
身着一身艳丽的红花色锦\服还镶了金边,看起来十分的...土。一脸的粉妆,和粉刷中的石灰墙差不多,厚厚的一层,距离这幺远,他还可以看得见那人脸上的一丝丝裂纹。
筠哥?
还叫得如此亲密!?
他跟筠什幺关系啊!?
这只是纯粹的好奇!
希凡自己说服自己,这绝对不是什幺嫉妒心作祟。
没事有事,他干什幺去嫉妒一个比自己『丑十倍』的人?
所以...这绝对不是什幺『嫉妒心』作祟。
他并没有兴奋地跑下楼然后『故意』丢石头,引『那个人』走向原本是要布给齐大御医用的捕兽陷阱。
他也不可能『有心』指着天大喊『有猪在飞!』,让『那个人』自陷阱里灰头土脸的爬出来后,又接着摔到御花园中的明澄池里。
他亦非是那个在『那个人』很惨不忍睹地游回岸边时,『不小心脚痒』又赏『那个人』一脚,将『他』踢向更深处的无聊份子。
他更坚决否认自己心怀善意,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之于曾大声嚷嚷,叫所有没事做的奴仆聚集到明澄池边看热闹,还聚赌下注,看『他』能在池里闭气多久。
原本好端端的一个人,经历三次劫难后,总算如希凡所望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想当然尔,希凡铁定不会『很骄傲地』承认这是出自于他的阴谋\诡计。
「...你...你...你...」他颤抖着比逃难灾民还可怜的身子指着站在一旁吆喝着大伙儿前来看热闹的希凡,大半晌讲不全一句话。
「谁?我吗?你找我啊!」希凡露出痞到极点的笑容。
「...你...是你...」
没错!这一切都不是他自己的错觉,的确是眼前这个挺着肚子的死奴才搞鬼。
呵!呵!这笑起来像白痴,哭起来像被泼硫酸的怪人还有一点脑子,居然知道是他在扮演幕后的那只黑手。
「你...可有证人?有谁看到是我做的?」希凡鄙夷地后退一步,真脏,脸上的妆一条条地滑下来,呕!
被希凡引来的仆从们很整齐地一起摇头。
开玩笑!又不是不要命了,要当墙头草也得选对边。
「我...我就是证人,明明就是你...」
他伸手往脸上一抹,一张花脸顿时变得比鬼画符还吓人。
「咦!?做贼\的喊抓贼\啊!...真是没道理,你自己跌花了脸还怪路人先闪开啊!...我也可以说我自己是证人,我明明看见你心怀不轨,偷偷跟踪我还打算谋\害我,可是天不从人愿反而害了自己。」想要跟他斗,再回去练个十年吧!
「...大胆奴...才,我...可是城里的...贵客,连筠哥都要敬我三分,你...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简直是快要气得吐血,自长智能以来还没看过这幺牙尖嘴利的恶仆。
希凡晃晃头,沉吟了一下。
「嗯!...那倒好,我就在这里等你,别让我等太久喔!待会儿我还要到御膳房吃点小点心,你可千万别误了我的良辰吉时,听说那龙凤玉勾饺子要在出炉后一刻食用最佳,如果你来迟了,我就不等你喔!」说完还妩媚地送了个飞吻给对方。
当场将人气得摆出七爷八爷的巡香绕境之势,跌跌撞撞掩面而去。
13
「唉!唉!唉!这幺不经气,害我都没得玩了,这家伙到底是谁啊?」抽出怀里的小扇,希凡有一下没一下地搧风。
「殿下有所不知,那位就是从屿炵城来的客人,听说是屿炵城主的爱子,名叫屿炵红妆,老是说自己美如天仙,三天两头不邀自来,恣意妄为不说,还常欺负我们这些当下人的,近年来也不知是怎幺的,他还自封为王上的未婚妻呢!」站在一旁外号叫的小石头侍童恨恨不平地说,他去年不幸抽到『签王』到远客楼伺候时还莫名其妙因为镜子没摆正,被『他』用鞭子抽了一顿。
「噢!身为客人却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啊!那怎幺可以呢?」希凡喃喃自语。
古人说,『师出要有名。』,要整人也得先找个名目,免得被整的人先告状时,还可以比那倒霉鬼更理直气壮。
「筱!筱!我要你评评理,鄂炽王城里的小仆都太过份了!」才刚把自己打理干净的屿炵红妆,顾不得自己的妆没画,大气一提就马上一路嚷嚷,唯恐无人不知的样子冲向专门给筱办公的纪实楼。
「又怎幺了?每天吵不烦吶!传令下去,我没空见他,有事叫他自己发落,受委屈的人等他走后再来向我报备,我重重有赏。」埋首在帐簿中的筱,头连抬也不抬,马上对总管发令。
他向来对于这扫把到不能再扫把的邻居诟病得很,若不是王兄每次都顾着要敦亲睦邻,他早拿扫把和盐巴将他驱到天边去。
「筱!你躲哪去...筱!吓!你做什幺?想偷摸我啊!告诉你,罩子放亮一点,我可是贵客,以后筠哥娶了我,我就是王妃了,凭你也敢拦我?」屿炵红妆被拦在纪实楼前气得蹦蹦跳。
谁想偷摸你啊!谁...那个谁...去把小鬼壳拿来给他戴上,呕!那张像被牛车压过三十次的脸...送我再加贴我一车黄金我还不要呢!被迎面而来的屿炵红妆狠狠吓一大跳的总管大人差点滑跤,幸好后头有侍卫撑住。
「咳!...那个...筱大人有令,如果屿炵公子有事请自行解决,我们当下人的将全面配合。」总管猛呛一声后哑哑地说。
「哼!这倒好,看我非好好整治一下那贱仆不可,你,跟我来。」屿炵红妆阴侧侧地冷笑。
此时,等得很累的希凡已经自行到御膳房吃他的下午茶,这龙凤玉勾饺子果然是要在出炉后一刻食用最佳,在纽约就吃不到这种好料,唉!不多吃几个怎幺可以?
「殿下,您慢点儿吃,喜欢的话还有很多,明儿个小的我再做翠华璧荷饺子给您尝尝,您可要像今天一样捧场啊!」大胖厨师端过一笼\刚出炉的饺子放一边候着。
「是啊!殿下,这回饺子的蘸料还是我用松露熬的,给您多补补,生出来的王子才会白白胖胖。」翘胡子厨师舀出一匙蘸料到小碟中。
看希凡殿下每次都吃得赞不绝口,这些从兰阳皇城里跟着希凡嫁过来的御厨们和鄂炽王城原本的王厨们个个眉开眼笑。
「托你们的福,我每天都有这些山珍海味可尝,是我要谢你们才对,是不是啊!小可。」希凡努力地解决了一笼\,伸手再拿一笼\。
「唔!嗯!嗯!」沾光的小可忙着边吃边点头,真好!没跟错主子,希凡殿下有好吃的都少不了他那一份,呵!呵!呵!
一阵吵吵闹闹由远而近传来,引起希凡的好奇。
「咦!?外头在嚷什幺?」小可把头从碗里抬起来。
「殿下!屿炵公子带总管大人来,直说要抓恶仆去关呢!」小石头流了一身汗进来报讯。
「嘿!来了啊!我还以为他忘了呢!来!来!来!大家附耳过来,我有个主意可以一劳永逸,你们就这样这样...如此如此...那般那般...懂了吗?」希凡招手要众人聚集。
「...可是,殿下,这样太委屈您了!」小可担忧地说。
「不会的!我可是有名的魔十九,他要来招惹我,我还怕他不成?你们可别坏我大计,记得等会儿出去可要里应外合。」希凡轻笑,成功的以绝艳的笑容迷惑了众人。
「大胆刁仆,你给我出来。」屿炵红妆仗着人多,对着御膳房的大门直嚷。
到底是哪个倒霉蛋惹上这扫把星?
唉!早警告过他们能忍则忍,到时候少不得他们好处,怎幺会忍不住了呢?总管心里直叹气。
「你说出来就出来啊!那我小十九可不成狗了吗?」希凡跟在小可和小石头后头出来。
唉!唉!有人等不住了!
「你这刁仆还敢嘴利,看我不撕了你,总管,还不动手?」屿炵红妆的怒气冲冲,头发都快竖起来。
「你...你说的是哪一个?」
小石头?不会吧!最能忍的就是小石头。
那幺...小可?
殿下的人他可没办法动啊!
「还问!?就是那个胆敢顶嘴的刁仆啊!大肚子那个丑八怪!」屿炵红妆直指骂道。
「什幺?他可是殿呜呜呜呜...」总管大人一惊,哇啊!
这可非同小可,正想大喊就被一溜烟跑到他身后的小可将大嘴一摀,咬起耳朵来。
「什幺被玷污?长得那幺丑还被玷污?真活该!」屿炵红妆冷笑。
「唉唉!被玷污也是事实,大家看到我的肚子也知道,总比有人忒的不要脸,巴上门来求人玷污,不被人家接受也就算了,还大刺刺在人家家里自称妻子晃来晃去呢!更吓人的还在后头,那人不美也就算了,明明长得一付被火药炸过,笑起来像鬼上身,哭起来像被毁容,气起来可以到戏班里演钟馗,居然不躲在房里戴起面具,还敢出来招摇,唉!」
希凡的利牙不是闲来无聊磨好玩的,敢嘲笑他,...去死!
「你...来人!你们全死了啊!还不把他抓起来关到牢里,你们是没听到他在羞辱我吗?」屿炵红妆猛跺脚,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咦!你怎幺对号入坐啦!我说的人有指明是你吗?...噢!难道这人真的是你啊!别那幺诚\实嘛!只要你知我知就成了,何必弄得大家都知道呢?...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那成,大伙儿都听到了喔!赶快大家告诉大家,不收钱的小话记得多传传,让屿炵城里的人也分享一下。」希凡装出最无辜可爱的笑脸。
强憋住笑,殿下的才学广博,利牙尖锐无比,当总管的他真是甘拜下风,他挥手示意两个暗笑到不行的侍卫到殿下身后,按计画将殿下逮捕,有人要倒大楣了,呵!呵!呵!
「这地方叫大牢,是王室御用关死囚的地方,一般人没资格进来的。」自以为得意的屿炵红妆冷笑的声音飘过来,提醒希凡现在他的处境。
偏生一身反骨的希凡,不怕死的反驳。「凭你这样,想住进来还不够资格呢!」
「你...贱胚!死到临头还嘴硬,哼!反正你都是将死的人,我就别浪费唇舌,怪可怜的,一尸两命,我都不忍心再待下去看你怎幺死。」屿炵红妆站在牢外嘲讽道,既然自己胜券在握,还计较什幺?
「那你干嘛还不走!?快滚!碍眼极了,一看到你就伤眼睛。」希凡转身在牢里唯一的石头床上坐下,孕妇不宜久站,刚刚这幺站,他的脚可酸了。
「你...哼!」甩甩袖子,屿炵红妆抬高下巴,神气地离开。
他后脚一离开,总管连忙掏出钥匙先开了门,指挥陆续跑来的小仆和侍卫忙着搬东布西,把大牢弄得和希凡的寝宫一模一样,几乎,如果挂在墙上的铁链和粗粗的铁栏杆不算的话。
「天!...这怪物,你们也别躲了,快出来!我好饿。」希凡朝大牢暗处喊。
「殿下...您还好吧!身子怎幺样?」先一步端着饺子到大牢里等候的瘦厨师赶忙推开拿黑布当掩护的侍卫跑出来,这恶扫把,好样的,敢欺负咱们殿下,回去不下药毒死你,御膳房的招牌就拔下来丢到大街上任人踩。
「哼!再不给我张桌子和椅子吃饺子,我就有事啦!」希凡从大牢里走出来,牢狱之灾...,长这幺大还没坐过牢,泛起甜甜笑容,他的计划成功了一半,其它的一半就要靠鄂炽城里的闲人帮帮忙。
一句话的威力有多大?
有没有可能让一个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一句话,散播出去的速度有多快?
会不会像细菌分裂?一成十、十成百、百成千、千成万...
『三人市虎』,呵!呵!如果是一城的人呢?这力量足以成就『一动物园的迅猛龙』吧!
古人都说了,『听多了曾参杀人,连曾参的娘都会信心动摇。』不是吗?
他用手撑着头,靠在软卧榻上,空着的手玩弄着小扇上的流苏,在这个没有报纸、没有广播、没有电视、没有电影、没有任何传媒的鬼地方,人们的唯一娱乐只有逛庙会和市集...,呵!呵!他轻笑一声,好歹他也是属于当政者中的中坚领导份子,是该为他的人民们带来一些小小的娱乐,『全民运\动』的那种。
有没有试过呆站在闹区的人群中原地抬头看云十五分钟呢?
有好玩的事会发生喔!
人是有趣的生物,具有所有物种都比不上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