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水穷处 上————冰痕

作者:冰痕  录入:05-17

  楚翔勉强笑了笑:"我只是有点头晕。"

  符陵揶揄道:"不会才做了一次就累了吧?楚将军何时变得如此娇气?本来朕还打算今日带你骑马观光,既然如此,那就明日再去吧!"将他抱回床上,床单被子等已换过新的,两人躺在一处,楚翔出浴后的面容更显得俊美无俦,散发着淡淡的体香,长发散落一枕,如黑色的绸缎。符陵抚摸着他结实光滑的肌肤,心中欲火如焚,但只好暂且忍住,扳过他头来,又吻了吻,让他靠在自己胸膛上睡了,自己却久久难以入眠。

  第二天符陵下了早朝,果然来带楚翔骑马,他特意选了一匹上等的大宛良马供楚翔骑乘,符陵跨下则是宝马"墨云",这墨云是他当太子时立功后受的御赐,是万里挑一价值连城的神驹,这些年跟着他南征北战,屡建功勋,符陵极为珍爱。两人换了便服,上了马,也不带随从,径出城往西去。经过城中闹市时,楚翔见上京虽是秦国首都,但远不及江宁繁华,人民穿着打扮言行举止皆显粗俗,售卖的货物与江南更是大相径庭。楚翔暗想:难道我江南鱼米之乡,人间天堂,就要落入此等蛮夷之族手中了么?

  出城往西,不远便是辽阔草原。楚翔自到上京后,除了上回到校场受刑,未曾离开离苑一步,这会得以纵马驰骋,恰如鹰翔九天、龙归四海,只管放开缰绳,任坐下宝马御风狂奔。符陵一笑,并不阻止,只不即不离,和他并辔而行。直过了正午,符陵方叫住楚翔,下马席地而坐,拿出干粮饮水给他。楚翔接过,忽记起往日在军中也是这样风餐露宿,却是为了杀敌救国,而非与敌人一起游山玩水,又是一阵黯然。符陵忽道:"再往南一百多里,就到黄河了,你想不想去看看?"

  楚翔应道:"好!"两人便掉头向南,坐骑都是日行千里的良驹,一个多时辰后,便已到了黄河。符陵扬鞭遥指黄河对岸,意气风发:"朕即位后不久,曾在这里打过一场大仗,血战七日七夜,当真是痛快淋漓!"

  楚翔默不作声,那次大仗,他再清楚不过,秦国战胜后,得以渡过黄河,侵凌中原,成为了两国交战的转折点,也导致镇守虬关的父亲孤立无援,最终血战殉国,不料自己今日竟能来到此地!举目四望,黄河滔滔,自天际奔流而来,汹涌澎湃,气势磅礴。浑黄的河水拍打着两岸,翻卷起雪白的浪花,涛如雷鸣,震撼天地。两岸平野无垠,衰草连天,不见来时之路。楚翔耳边忽似听见悲歌长鸣:"鼓衰兮力尽,矢竭兮弦绝。白刃交兮宝刀折,两军蹙兮生死决",往日的刀光剑影浴血奋战如在眼前,心头不由涌起一股悲凉之气。楚翔站在旷野中,一动不动,任凭劲风扑面,吹得衣衫猎猎作响,符陵也不去打扰他,过了良久,直到日影西斜,才走过去轻轻扶住他的肩:"翔,我们该回去了!"

  楚翔又看了天边一眼,暮色渐起,苍茫寥廓,再过一阵,就该是日落时分了。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大浪淘沙,荡尽世间英雄。楚翔忽然很怕看到这长河落日,那轮如血一般的落日,壮丽却又无情。千古以来,它曾见证过多少大漠狼烟?多少热血男儿就如这落日一般,散尽最后的光芒,流尽满腔的热血,仍避免不了在永恒的黑暗中沉没......而自己,若不能挽长弓射天狼,又该怎样面对太阳落下之后的黑夜?楚翔怕再多站一刻,会忍不住怆然泣下......"该回去了......"楚翔喃喃地说,翻身上马,背对着斜阳,不敢再回顾。一人一骑在天地之间形成了一幅生动的剪影,太阳的余辉给这幅剪影镀上了金边,闪烁着迷人的金色光芒,符陵看得呆了。

  回程的途中,楚翔问起:"陛下怎么忽然想要带我来看黄河?"

  符陵莫高深测地笑了笑:"翔儿,朕曾说过,要带你看塞北的草原,朕知道你的雄心,这黄河,这草原,才是热血男儿建功立业之处!不要想着逃避,退缩。"符陵望向天际,若有所思的叹息一声,"另外,朕还记得关于黄河有句俗话,想劝劝你......"

  十 由来征战地(下)

  不到黄河心不死?楚翔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又化作了深深的沉默......你说的不错,我不会逃避,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带领故国健儿,收复失地,统一国家,但却决不会为你征战。就算到了黄河,我仍不死心,你又能如何?过了一阵,楚翔象是自言自语:"难道这兴废存亡,真的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耳听得符陵叹息一声:"你肯这样想,也不枉朕的一片苦心了!等朕统一了天下,便日日陪你骑马驰骋,天南海北都去看看。"

  天色渐渐暗了,离城尚远,符陵忽然停下来道:"这会要赶回宫去用膳也来不及了,附近有位居士,算是朕的老友,不如去他那里坐坐,叨扰一顿。"

  楚翔暗暗奇怪,符陵身为皇帝,居然还有朋友?不知是什么样的人?

  两人折向北面,行了数里,来到几座起伏丘陵间,转了几个弯,山脚有几间茅舍,门前有小溪潺潺流过。刚近茅舍,已听得有人大笑:"今儿是什么风把陛下给吹来了?"正是一名老者站在柴门前,鹤发童颜,长须飘飘,不知年纪几何,见了皇帝,却不跪下行礼。符陵和楚翔皆下了马,符陵笑着对楚翔道:"这是朕的棋友,静山居士,朕未登基前,一有闲暇便找他切磋棋艺,现今事务忙碌,却是久疏纹枰了。"又对那老者道:"这是楚翔。"并不多作介绍。静山居士微现诧异之色,也不追问。

  三人进屋落座,楚翔见虽是茅舍,藤椅木桌,却十分干净整齐,从窗户望去,屋后有一小小庭园,几杆亭亭修竹,虽已枯黄,但数棵盘根错节的老松树,枝繁叶茂,冬季里仍显出勃勃生机。树下正有一方矮几,放着棋枰棋盒。早有童子上了茶。符陵道:"我们回城晚了,正好顺路来看看。"

  静山居士笑道:"陛下既要做不速之客,这晚饭可就要等等了,不如我们先来一盘。好久未和陛下对弈,不知陛下的棋艺可有长进?"

  符陵道:"朕也正有此意。"说着两人便来到后面花园。静山居士令人点上灯烛,又给楚翔安排了坐位旁观,两人便摆开棋局厮杀。

  静山居士执黑,符陵执白,初时两人落子如飞,显然对各自的套路都相当熟悉,五十手后,速度逐渐慢了下来,不到一百手,静山居士突然哈哈一笑,投子而起:"陛下果然棋艺精进,我认输了!"

  符陵道:"鏖战方起,胜负未定,怎么就轻易认输?"

  静山居士道:"我算来算去,若是正常应对,总要差上一子半子。当然,我也可侥幸冀望陛下大意失荆州,但终是胜之不武,不如痛快认输,等吃了饭再来一盘。陛下的细节计算的功夫固然没落下,对大局控制却更进了一步。"

  符陵闻言甚是高兴,转头对楚翔道:"你别看他现在输了,当年朕初学时,被他让九子还输得落花流水,朕找他下棋,不仅是因为他棋艺高超,更因为他是天下唯一敢赢朕的人。"

  说话间晚饭已准备好了,几样山野菜肴,清炒竹笋,白油蘑菇,一碟香肠并一只烟熏的山鸡,一盘腌制的野猪肉,烧了一大碗小葱豆腐汤。静山居士道:"这冬天一时找不到新鲜菜蔬,都是夏秋备的干货,陛下莫要嫌弃。"

  符陵点点头,却问楚翔:"朕以前是这里的常客,只是不知道你是否吃得惯这山野风味?"楚翔应道:"已经很好了。"便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吃饭,席间符陵忙着和静山居士讨论刚才那盘棋,也无暇顾及他。

  用完晚饭两人果然又下了一局,这回双方都下得极为小心谨慎,局势一直难分难解,最后静山居士以半子取胜,符陵笑道:"朕输给你,倒也输得心服口服。今天下得甚是痛快!各胜了一盘,算是打平,有空再来约战。时候不早了,朕该告辞了。"

  静山居士将二人送到山下。回城的路上,楚翔一直沉默不语,符陵问:"翔,在想什么心事?"

  楚翔答道:"就是在想刚才的第一盘棋,怎么静山居士早早地就认输了呢?他错在哪一步?"

  "原来你也喜欢围棋?"符陵笑问。

  楚翔微红了脸:"我不会下棋,少时习武读书,无暇顾及琴棋,只是偶尔曾看别人下过,知道一点规则。只听人说世事如棋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其中变化无穷。"

  "不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符陵道,"虽是变化无穷,也有可寻之迹。这弈道正合兵法,最要紧的是料敌机先,落子之时,便当算到以后的种种演变,方不致措手不及,无法应对,乃至于一子错,满盘输。兵法曰: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由此观之,胜负见矣。棋经云:战未合而算胜者,得算多也。算不胜者,得算少也。战已合而不知胜负者,无算也。方才那盘棋,虽不到一百手,但他后面的应对朕早已了然于胸,胜负全在掌握之中,静山居士亦知这点,才会痛快认输。"符陵见楚翔听得入神,又笑道:"你既深谙兵法,若愿学棋定不会差了。左右你也无事,有兴趣的话朕可慢慢教你,你若要学武功剑法,朕也可以逐一教你。"

  楚翔却坚决地摇了摇头:"不,我不须陛下教!"

  符陵才记起,楚翔说过想赢他一次,却不要他让,自己若是教他,他怎么赢得了?就算赢了,他怕也不会开心。

  不多时已回到了离苑,此时夜色已深,灯火阑珊。进了屋,符陵见再无外人,抱过楚翔便狠狠地吻了上去,直吻得楚翔双唇红肿才放开,半是恼怒地道:"翔,你还真是恼人,朕可曾教过谁?你竟然不要?是瞧不起朕么?罢了,朕写封信,你自己去找静山居士教你吧!"

  "我自己去?"楚翔有点吃惊,难道他竟然肯放自己出门?

  "你要是找不到路,朕也可以再陪你去一次,或者派个人带你去。"符陵似乎不以为意。

  "陛下难道......"

  十一 尝试与君谋(上)

  "难道什么?"符陵微微眯着眼睛,目光灼人,面上仍是淡淡地笑着,"难道朕怕你跑了?你不是跑过吗?大可以再试一次,你放心,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朕也自有办法找你回来!你既然答应了朕的要求,朕何必再将你关在笼中?这离苑内外,你都可以自由出入,只是须回来过夜,以免得朕担心。"

  楚翔一笑,暗想:你现在就算让我逃跑,我也不肯,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大好良机,我怎能错过?

  过了几日,符陵果然亲笔写了封书信交给楚翔。他平日里也多在宫中,两三天才过来与楚翔共度一夜,楚翔闲暇甚多,这日便去找静山居士。静山居士看过信,留下他授棋,以后每三五日楚翔便去那里呆上半天一天。他骑的是宝马,沿途地形又十分开阔,往返观察了几次,确信符陵没有派人跟踪。一个多月平静地过去了,楚翔隐隐料到,自己等的那个人应该出现了。

  这日午后,楚翔又到静山居士处,进了后院,静山居士忽压低声音道:"楚将军,有人想要见你。"

  "谁?"楚翔一凛,暗暗猜到那人是谁,却想,静山居士不是符陵的朋友么?怎么又会去帮他?这倒出乎意料。

  "请随我来。"静山居士转到一棵老松树后面,搬开树下的一块大石,竟露出一个约两尺见方的洞口来,"楚将军请从这里下去,那人就在下面等你。"

  楚翔弯腰进了洞,洞口以下是一级级的石阶。楚翔一步步沿着石阶走下去,后面的洞口关上了,洞内一片漆黑,下了十几级台阶,拐个弯,是个一人来高隧道,小心翼翼地前行了几步,忽然被一人猛地抱住了。

  "翔,是你吗?总算见到你了,可想死我了!"果然是符明的声音。

  "明,竟然是你?!"楚翔故作惊喜地叫出声。

  符明不答话,摸黑找到楚翔的唇,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两条火热的舌头迅速绞在一起,辗转吸吮,喘息着,纠缠着,久久不愿放开......符明一手揽着楚翔的腰,一手就要去解他的衣带,手却被楚翔捉住了。"翔,你不愿意?"黑暗中,符明的眼中有些疑惑,语气也带了几分酸味。

  "不!不是!明,我知道你待我的情意,我死也瞑目了,只是怕连累你......这里,要是符陵来了......"楚翔忙道。

  符明笑了笑,拿出火折子来点燃墙角的一座烛台。楚翔才发现隧道的尽头是一间二丈见方的石屋,布置得甚为雅致,桌椅床铺一应俱备,雕花的阁床上大红丝绸被面上绣着鸳鸯戏水。符明笑道:"翔,这是我前几日专门来为你布置的,不知你喜不喜欢?"拉楚翔在床边坐下,拍了拍床上的被褥,"你上去躺躺,看看舒服不舒服?"

  楚翔羞红了脸,却问道:"明,你怎么找到这里?这静山居士可是符陵的多年至交,你不怕他......?"暗想:这地下密室,上回符陵来时怕还没有,应是近日才修建的,符明倒是用心良苦。

  符明面上现出几分得意之色:"就因为静山居士是皇兄的至交,他才不会疑心到这里。自从一个多月前我听说皇兄许你出宫后,一直在盘算该在何地见你。皇兄虽放你出来,必然暗中观察你的行踪,我想来想去,还是在这里稳妥,所谓最危险之地便是最安全之处。我早买通静山居士,成了我这边的人,做好了周密的安排,皇兄若来了,他自会提前通风报信。"

  楚翔这才转忧为喜:"明,还是你想得周到。"说着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符明本就是急不可耐,那还经得起他来挑逗?反身就把楚翔压在床上,扯掉他衣带,将手伸进去抚摸揉捏......忽然看见楚翔的眼中似有泪光,符明惊问:"翔,你怎么了?"

  楚翔微微偏过头,抹去泪水,哽咽道:"明,我只是太高兴了,但......但我已被......被他玷污,你,你不嫌弃么?"

  符明笑道:"我当是什么?你堂堂男子,怎么倒和女子一样,讲什么烈女不事二夫。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我要的是你的心!你可知我为何会喜欢你?"

  "为何?"楚翔疑惑反问。

  "这许多年来,我那皇兄不但外战让无敌,列国宾服,对内更是软硬兼施、恩威并用,朝中宫中无人敢挑战他,即使有所不满也无法可想,他益发如天神般高高在上。只有你明知事不可为,还敢如飞蛾扑火一般去刺杀他,虽然注定失败,却是好男儿真英雄,令人钦佩!"符明一面说一面手上不停,解开他的衣服,很快楚翔就一丝不挂,符明自己也脱了衣服,喘息不已。

  "明,你休要再取笑我了!"楚翔佯嗔,却道,"符陵有什么了不起?他虽然所向披靡,我并不佩服他,他若没你这样的大将支持,不过是一只纸老虎,怎有今天?"

  符明大为感动,一把将他抱住。两具饥渴的身躯迫不及待地紧紧贴在一起,纵情长吻,室内的温度渐渐升高......楚翔却不似在符陵面前那般羞涩,反过来一口咬住符明的乳头,符明顿如触电,浑身酥软,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翔,你竟然咬我?"

  楚翔笑道:"我不咬你,难道等你来咬我,在我身上留下痕迹,你就麻烦了!"忽想到符陵曾说,再不许别人看到自己的身体,暗中笑了一下。

  符明本已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听了这句话,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怒气,反剪住楚翔的双手,拉过头顶,牢牢压在床头,用膝盖分开他双腿,略试了试便顶了进去。楚翔这一个多月已习惯了符陵的进入,这次符明没有润滑,虽然疼痛,但还可接受,口中却叫道:"明,你轻点儿,好痛!"符明不答话,只一下下狠狠地干着,楚翔呻吟不断。待到符明怒火稍息,动作轻柔了些,楚翔才低声问道:"明,痛死我了!你生我的气了?你若是生气,我宁可死在你面前!反正我这些日子也是生不如死,若不是日日挂念着你,我也早就一死了之,免得再受他的侮辱!"说着眼泪便如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滴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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