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背脊也会跟着轻颤。
从未有过这样的反应,雪晴自已不知该将这作何解释,也手足无措地无法克制这样的情形有愈来愈明显的窘态。
虽然跟他抗议过了,却被当成耳边风,无可奈何之下,也只有任由他了。
"何事这般闹哄哄?"总算听到了由庭院传来的吵嚷声,雪晴坐起,欲下床察看一番。
忽地,毫无预警地被人打横抱起,"朱睆,你在作什么呀?"
"你不是想去外头瞧瞧?"一副好像他问了个非常愚蠢的问题似的。
"是没错,但,你也不必抱我呀,我可以自己慢慢走的。"又来了,雪晴可以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双颊红了起来,连耳垂也是热热的。
"不是说过你身子未好,体力定是不济。"低沉的嗓音如此地贴近自己的耳畔,就连说话时一鼓一鼓的喉结他清楚地映入眼帘,不知为何,让人呼吸猛地一窒。
话音未落,朱睆已顺手抄起一旁温暖的外衫,覆在雪晴身上,然后迈开步伐。
"朱睆,下人看了会笑我的。"雪晴企图说服朱睆,奋力在他的双臂中挣扎,只是力道太小,没什么作用。
"没人会笑你的。"打定主意,朱睆不容雪晴反抗地踏出房门,"别再乱动了,若一个不注意,就会像上次那样,跌个灰头土脸,还有,虽然你不重,但这样动来动去,可是会加重我的压力,最好是环住我的脖子,让我轻松些。"正经八百的口吻让人不得不信服。
闻言,雪晴稍稍迟疑地看了眼朱睆一眼,最终才将双手环上朱睆的颈子,也不敢再乱动。
冷不防,一记震动从朱睆的胸膛传了过来,雪晴狐疑地抬起头,就见朱睆想笑出来却强忍着不笑的样子,心思一动,才反应过来明白自己被他捉弄了。
又气又急地抽回手,乖乖地放在两侧,想开口骂人,再抬眸,却撞上一双魅惑的眸子,用着炙热的目光深深地盯着自己,害得他不自在地垂下头......
第六章
合该是欣赏难得一见的云雀的好气氛,庭院里的人却是争吵不休。
春桃与阿福都是个性不愿服输之人,两人吵到脸红脖子粗,气喘嘘嘘,冬梅则是放弃地瘫在一旁的石椅上。
"小少爷、朱公子。"唰地站起身,冬梅高兴地叫着。未染小坛神q秘谁搬
秋桂也站起了身,朝两人略福了福身,恭敬地叫着。
一听雪晴来了,两人才犹带不甘地停了一声停止争吵,"小少爷,您怎么出来了?"春桃一脸担心。
"把我放下来了。"雪晴附在朱睆耳畔低语,示意他把自己放在椅子上。
朱皖在放下雪晴时,也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瞧,我说得多对,每人笑你吧!"
坐落后,雪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却也随着他微微地勾起了唇角。
"小少爷,春桃问的话您还没回答呢。"耐不住性子也是春桃其中让人气恼确又讨厌不起来的小缺点。
雪晴轻笑出声,"还不是有两只吵人的麻雀,在清幽的时刻,却烦得人静不下心来休息,只是玄了,怎么我一来,两只麻雀确立刻飞得不见踪影,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转头,突地睇向一旁局促的阿福。"阿福,你方才可由瞧见麻雀?"笑盈盈地询问。
"小的......没瞧见,只瞧见......树上有......几只百灵鸟......而已。"低着头,阿福怎听不出雪晴的话意,只能一脸心虚地回道。
倒是春桃不满地嚷嚷,"小勺也分明是在欺负人,拐着弯指春桃与阿福是吵人的麻雀。"
"你可听我指名道姓了吗?是春桃你自个儿承认的。"顽皮地眨着眼。"怎么?你跟阿福两人又在闹些什么?"
说起来,这两人不知是天生不对盘,还是前世是解不开的冤家,讲没几句话总是可以吵起来,雪晴也早已习惯。
"哼,使阿福惹人生气。"扭着头,春桃朝阿福啐了一声。
没提起还好,一提,真是气死人。"小少爷、朱公子,您们来评评理,小的只不过叫春桃那丫头说活小声些,结果,却无缘无故就挨来一顿骂,您们说,究竟是谁的错?"
雪晴只是一径地笑着没有回答,忽而,偏过头瞅向朱皖,"你来说。"
话落,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朱皖身上,等着他开口,"我说,你们两个都没错,错得是那两只麻雀,生来看对方不顺眼又爱拌嘴,索性,把他们凑在一块,说不定会有出人意料的结果。"
轻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我怎么回没想到这点呢?朱皖,你说的真是对极了。"迎上朱皖投来的视线,两人相视而笑。
立刻地,这番话引来两人严重的抗议,纷纷不满的反驳。
"好了、好了,是我一时失言了。"雪晴笑着道歉,"对了,阿福,方才你说在你看百灵鸟是吗?"
"嗯,有几只百灵鸟正栖在树上,很可爱的,小少爷以前可有见过?"
摇了摇头,"这鸟数量稀少,像我这样几乎足不出户的人,怎有机会一睹百灵鸟的真面目,朱皖,你呢?你有见过吗?"
"曾在昆仑山上见过几次。"
"听闻云雀很会摹仿,今日有幸一见,怎可放过这机会,只是要怎么样才能让它啼鸣呢?"
"你想听吗?"府下头,朱皖凝视雪晴那充满希异的脸庞,心神一动,忍不住问道。
"嗯,只是想听,却又须要缘分呀。"多少听人说过这云雀歌声嘹亮悦耳,却是有缘人才能听闻,雪晴也只能当是可遇不可求。
见他露出不在意的笑容,但,眼底那抹来不及遮掩的失落却清楚地映入自己的眼帘里,朱皖的内心顿时升起了一股怜爱之情,不忍再见他露出如此神情。
"你在这等着,我捉来让你瞧瞧。"说罢,朱皖身形往上一摆窜,轻轻地跃上梧桐树的最顶端,长臂一探,半晌,右掌心成握拳状地翩然落地。
朱皖在雪晴面前半蹲下来,慢慢地摊开手心,一只小小的云雀端然地站在朱皖手心上,似凤凰的灵活双眸正左顾右盼,一副不怕生的逗趣模样。
小心翼翼地拂过云雀的羽毛,雪晴惊讶那柔软的触感,便伸手接过它,就见云雀滚动着迟疑的眼珠子,似在暗自衡量雪晴是不是坏人似的。
"你真厉害,我才说了几句,没想到你便为我将它擒下来。"掩不住的惊喜之情流转在雪晴微眯的眼角,还有那向上勾起的唇角旁。
"我......才不是只为你,我是为了大伙。"朱皖急忙撇清,只是好似越描越黑,引来其它人一阵吃吃窃笑。
"朱公子,您别辩解了,谁不知您对咱们小少爷极好,可别将咱们当挡箭牌。"春桃的话又引来另一波的讪笑。
"你们行了,没瞧见朱皖已经生气了,下人欺负客人,这是若传了出去,莫不责怪我这当主人的失职。"说是这样说,可雪晴自个儿的脸上还不是挂着灿烂如花的笑压,眸底耀动着戏谑的光芒,分明是存着坏心。
俊挺的脸上一阵红一阵青,被春桃说中的窘态是怎么也不能让人察觉,朱皖只有恨恨地磨着牙,粗着声道:"没错,我是生气了。"
众人瞄来瞟去,最后将目光定在雪晴身上,雪晴了然于心地嫣然一笑。"雪晴来负荆请罪,跟你赔个不适,请你别生气。"话方歇,便作势要跪下。
朱皖是又气又好笑,"笨小子,谁跟你当真......"微愠地轻斥,低声嘀咕。
嘴边虽时常叨念着笨小子这三个字,可,只有他自己明了,这三个字里包含了多少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有时强大的连自己也负荷不了,曾想一走了之,却又对他割舍不下。
越是与他朝夕相处,越是抵挡不了心中那份炎热的情感,如黄河洪水肆意摧毁着他岌岌可危的心房,又似千年老树般地在胸口固执地扎了根,拔也拔不起。
自己可以只因他的一笑,便整日魂不守舍;一个小小的皱眉,便能扰乱他的理智,所想的尽是抚平他的欲望;只要他一个靠近,自己便是怦然悸动,非得花好大的力气才能佯装镇定。
从未对谁有过如此深的眷恋,在他生命之中来来去去之人何其多,那些人的容颜早已不复记忆,更遑论在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却也因人事多变,自己可以说是从未有过执着的情感,不知何谓执着、尝起来又是何种滋味,是苦、是酸、抑或是甜的呢?
直到现下,他才明白,原来......什么滋味都有呀!千种滋味,万般思绪,唯在一心。
谁曾道,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道出了对爱情的执着与忠贞。
是缘分让原本毫不相干的两人相遇,或是......在某一个前世,他们两人已纠葛缠绕在一起,然而,不管是哪个,注定了自己会陷入他折下的迷网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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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晴失笑地睇着朱皖那发愣的神情,"怎么?魂飞往哪儿去了?招魂了、招魂了。"
耳畔突地被一道温热的呼吸袭击,一回神,朱皖才发觉雪晴靠得自己好近,近到他可以清清楚楚地数数他那长睫毛有几根,近到他可以瞧见他那苍白肌肤下微微浮出的青色血管,近到他身上那混着淡淡药香的惑人气息窜入鼻端......
心神不免一阵荡漾,仿若漂浮在春风里,眼角不经意瞥见春桃他们,脑子渐渐回复正常,才猛然记起还有其它人在,慌得他尴尬地垂下眸,困窘地咳了一声,掩饰方才的失措,也趁此收回飞离的思绪。
"在想哪家的姑娘吗?"雪晴打趣地问道。
"......在想你......"含糊不清地嘟囔,却又迅即改口,"没有。"
雪晴抬眸低笑,那笑似乎有几分意味深长。"那可否请你一展本领,让这云雀鸣叫呢?"雪晴只是跟朱皖开玩笑,并未当真。
"嗯,自然行。"
站起身,朱皖两手圈在嘴边,尖锐的声响从他嘴中发出,下一刻,雪晴手上的云雀兴奋地蹦跳,不停地拍打双翅。
"自古,唯有雄云雀才会啼鸣,啼鸣的作用,不外乎是紧告,还有求偶的功用,雪晴,把它放走,等会,你自然就能听见了。"
雪晴依言将手往空中一抛,身形玲珑小巧的云雀立刻在天空盘旋环绕,见状,朱皖继续着方才的动作,半晌,停止了尖锐的声响。
云雀缓缓停在树梢上,清丽婉转的歌声便从云雀口中想起,先是平缓从容,再是如美人用织织素手拨弄繁弦,弹奏出一段雨打蕉叶似的急促音律,如此激昂。
似在山涧,飞泉瀑布直落而下的磅礴,又似女子与情人耳鬓厮磨是娇软的口音,时而低吟,时而高昂,歌声中,夹带着丝丝哀求、柔柔爱意、切切情意......
听者莫不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的侵扰。
侧耳细听,云雀的求爱声中带着几分嘤嘤燕语,似在吟唱着:燕燕于飞,何处可归?不愿单飞,只愿成对......
雪晴不经意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朱皖,俊挺的脸庞、一双龙舞凤飞似的剑眉,眉之下,是一双朗朗星目,有时凛冽、有时含笑、有时又神秘,而那如突出的山崖般挺立的鼻梁,令人不禁惊叹。
高大的梧桐遮掩的阳光,只有几许的斜光跳跃在傲然立于身旁的朱皖侧脸上,淡淡的阴影给那张俊挺刚毅的脸庞增加了几分柔和与稚气。
不知为何,心头蓦然浮动,胸口竟涌上一股与云雀相呼应似的缕缕情丝,雪晴吓了一跳,狼狈地收回视线,不敢再瞧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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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已尽,冬至,众香凋零,耐寒的山茶却是经冬不凋,在山野间大朵大朵盛开,替萧飒的江南天上了一抹明丽的色彩。
雪晴身上覆着一袭貂毛制成的毛衣,伸出那骨瘦如柴的手,执画笔,调丹青,谨慎而细心地点燃描绘,讲江南的立冬景色分毫不差地移到纸上来。
"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你身子刚好,便忍不住提笔作画了?"带着笑谑的低沉嗓音自身后扬起。
"这笔一闲置了几日,正好见今日景色不错,便想将它画下来。"眸未抬,全神贯注在笔上的梧桐树。
"不错?"声调略微提高,"我只见光秃秃的一片庭院景色,哪有什么可作画的地方?"
淡淡笑着,"四季风光,各有其耐人寻味的特殊之处,你瞧见的是如此,但,我瞧见的却不尽是这么一回事,瞧,每一株花草实则蕴藏无限生机,正耐心等着明年大地拂晓、春风吹起之际,恢复蓬勃怏然的面貌。"
"你的小小脑袋瓜子里,镇日想的都是诸如此类的怪想法吗?"走至雪晴面前,将半个身子凑上,佯装认真地欣赏他的画。
空气的流动,还有贴近的热度,让雪晴垂下的脸庞上浮现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绯红。
自那日起,雪晴就发现自己有些变了,只要朱皖一靠近自己,总会让他难以自主地屏住气息,心中万分介意他的一举一动。
胸口窒闷的骚动让人不知所措,难以的脸红心跳在两人稍微亲密接触时便公然侵占自己,有时,他要绞着手,才能克制自己内心的紧张。
"啊!你这梧桐树快要变成四不像了--"
朱皖的一声轻呼,让雪晴下意识地收住笔势,凝神一看,简直是哭笑不得。
纸上的梧桐树被他方才那思绪神游四方的一瞬间,画成了不像树、不像木、什么都不像的怪东西了。
阁下笔,叹了一声。
"怎么?身子不舒服吗?"一个箭步上前,朱皖担心地端详那张瘦得小如巴掌大的容颜。
在雪晴住的东厢房,只有他那间可以住人,当初,阿福本是要让自己住南厢房的客房,他也是甘之如丹。
每夜,等到宅院里俱无人声,下人们也都就寝,自己就会到雪晴房间,将自身的真气度给他,温热他的身子,以期能让他的身子不再如往昔那样孱弱。
有其立冬早临,即便处在温暖潮湿的江南,天气却也渐渐冷起来,对雪晴来说,到明年的春分这段期间,是段漫长难挨的日子,更是让他常常发病的季节,听他自己说,以往多半都躺在床炕上修养呢。
雪晴半掩着眸,摇了摇头。最近,不知为何,觉得身子似乎与寻常人无异,比起以往大半时间都花在吃药、床上,简直是好太多了。
"不是不舒服,那为何突然叹气?你这闷葫芦兼笨小子可别自己一个人将不爽快憋在心里,还是你怕麻烦我,早说了几次,我若嫌麻烦的话,还帮你作啥......"朱皖气恼的直犯嘀咕。
他怎说的出口,自己会叹气全是因他。
"你这笨小子,别闷着不说话呀!"欺身上前,朱皖一双大手正要搭上雪晴的额头。
见状,雪晴心一慌,便仓皇退了一步。
朱皖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半晌,神色深沉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敢想,雪晴,讨厌他的碰触是因为......
"我......我......"雪晴吞吞吐吐。要是他说出来,朱皖会作何想?
放下了手,朱皖那张俊挺的连变得阴沉,唇也抿得紧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