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亲爱的……」
「恶心,请问黎先生您又有何贵干?」秦礼试图充满耐心的回答。
「……我在想……」
「怎样?」开始有点不耐烦的秦礼。
「……也许现在我们可以来修补一下我们好像充满了危机的地下伴侣关系……」
说完,不待身旁男人反应,黎世直起身吻上从刚刚打滚到现在觊觎许久的嘴唇。而秦礼也习惯地张开嘴,没有拒绝,顺从自己的欲望,享受舌对舌的柔软纠缠。
「好啊,这个倒是没有什麽问题……」紧贴的双唇分开,秦礼沙哑地回答,低低的声线充满诱惑,贴著温热胸膛的手也顺势向下滑去。
「……嗯……也许还有偷情的快感……」心情颇愉悦的黎世闻言眉角微抬,色情的对那人微笑同时,伸手解开秦礼睡衣的碍事扣子。
待续。
森林树 03-04
觥筹交错,裙边款摆,女人顶著完美无暇的妆容,费尽苦心挑选的礼服表现出最时尚的品味,再加上适时适宜的笑容,男人则穿上烫的笔直名家剪裁的西装,手上惬意地以标准姿势捧著酒杯,酒杯不过是大气的装饰品,而精心酿制的紫红色葡萄酒也许就在漫不经心中大口饮尽,他们目光追逐的焦点,不是漂亮的名女人,就是某某企业的大老板、大总裁。
黎世对这种派对是极为习惯了。从容穿梭於人丛中,得体的打几声招呼、适度的问候、寒喧近况,最後以微抬的举杯相敬作结,遇到男人免不了的聊几句事业,技巧性地恭维和夸奖,甚至刺探,也许同样换来了几句称赞,也许就因此从言谈里的蛛丝马迹获得某些重要情报;遇见女人嘛,通常也是赞美,或许言不由衷,或许话从肺腑,交谈的时间长,通常就可以听出些小道消息,黎世心里是不敢小瞧女人的,别看她们外表像装饰的洋娃娃,其实精明度可不输男人,只是这些女人通常被管教的越传统,没有场合发挥。
虽然家里那位是极度不喜欢这种场合的,甚至宁愿花钱到外面酒吧玩,但黎世却持完全相反的意见,认为参加绝对是利多於弊,尽管他坐在办公桌前从来不认真,但对参加这个却总是跃跃欲试,所以就某种方面来说,所以就算他没有什麽事业成就,但因为人际关系经营很好的关系,让他的名声没有太难听。
手上酒杯的酒液早已见底,黎世走向立於旁边的制服侍者,将空酒杯放在盘上,虽然心中已有离开的意思,但他想了想,决定最後再仔细确认一次,不要放过任何的机会,反正也不花很多时间。
於是他又拿了杯新酒,缓缓从晚宴场地中央踱至无人的角落,大扇的玻璃窗连延至挑高的天花板,背靠著半人高的窗台,端著酒杯,眼神望向人群中仔细检查。
这时,一位身穿全黑西服的中年男人直直朝他的方向踱来。
那个男人,虽然和他完全没有交情,过去也没有直接交谈过。
两人间唯一的交集点可能只有一个,就是他是黎家公司的强劲对手之一。
但在某一方面来说,这个人对黎世来说却很重要。
他是秦礼的上司。
黎世面带微笑地向他走去。
「黎先生,你好,我是T公司的林世尧。」他先开口。四十多岁的年龄,看起来却显得年轻许多。
「你好,我是黎世。林先生,久仰你的大名了。」
他伸出手跟黎世握了一下,放开後,右手就从西服衬里摸出一只金质名片盒,很正式地向黎世递上了名片。
道声谢收下,黎世也迅速地掏出自己极少用到的名片,作为交换。
黎世上头有三个大哥合作打理一整个企业,人才济济,黎世根本就懒的去烦恼如何让那个巨大的机器运转,平时就只在上班时间处理一些小事,至於什麽大型企画、什麽重要决议,他几乎不参予。
而在这个科技业里,这个事实几乎是摆明的,林世尧自然也清楚的很。
只是,比起很多人对黎世的粗心大意、口无遮拦,他却十分小心谨慎,只是礼貌性的和他打个招呼,递名片给他後,话也不多说,很快地就托藉口离开。
之後的黎世则再次抬眼向场内梭巡确认,一张张面孔或远或近快速略过眼前。
今晚晚宴上的宾客他大致都交谈过,产品发表会在不久前也呈现完毕,晚宴的主人也早在几小时前就打过正式招呼。
手上微摇著酒杯,深色的红酒泛起浅浅涟漪,凑近唇边,浓郁醉人的酒香,甘醇不涩的口感,黎世享受的喝完今晚最後一杯酒。
有预定行程的晚上,黎世大部份不会再花精神搞其他活动,多是解决完後就回到他和秦礼位於市中心大厦顶楼的家。
这次他也一如往常没有多馀气力、更没有心血来潮,即直接驱车回家。
秦礼今晚应该不在吧,黎世边握著方向盘向右旋转,边想著。
车子慢慢弯进小巷子口,降低速度最後停在地下车库的遥控铁门前,掏出挂在车钥匙上的遥控装置,对著感应器一按,等待铁门缓慢上升後,黎世熟练的缓缓驶入。
将车停好,黎世从车位走进地下楼的电梯间,没花很多时间。这栋楼的住户本来就不多,地下停车场的规模也较普通大楼小,但对住户却绰绰有馀。一户有三个停车位,当然,如需更多车位就得花大钱来买。
电梯间灯光明亮,空间也较普通大楼的宽敞,甚至角落则摆放盆栽增加绿意,安静的小空间只有隐藏式抽风机发出轻轻的喀喀运转声。黎世按了向上的三角形钮,不一会儿电梯就下来了。
门随著清脆的当一声顺畅向外滑开,里头空无一人。
黎世一走进去,电梯门立刻缓缓阖上。门旁的小萤幕面板萤光闪烁,他熟练地在一小块电子面板压上手掌,电脑确认完毕後,选择楼层,之後电梯才会由从静止变为快速向上移动。
比其他大楼多一层手续的电梯,虽然麻烦,却也是这里的住户选择此栋大楼的一个原因之一。
隐密性。
而这也正是两人见不得人的关系中最需要的东西。
公证後,两人在法律上已是合法的同性伴侣,虽然早在之前就已决定不将两人的关系对外公开,但还是有一些亲友们是知情的。即使婚姻不过是个协议的假象,不过,假象还是需要做的有模有样。
所以,在房子装潢完工後不久,两人也约了时间,一如普通的新婚伴侣般,一起去大肆采购了全新的生活用品,新房子新家具新摆饰新生活用品,几乎所有的事物都是新的,当然,包括了新的同居人。所有事物都已安排妥当,全部进驻,拖拖拉拉地,两人总算带著不多的私人物品,开始这个名副其实的全新同居生活。
购买房子的目的,最初的目的当然只是用来掩人耳目而已。但挑三拣四到最後,这栋几乎万中选一的大厦,却都符合上两人对理想住所的期待。多次协商讨论的结果,他们乾脆决定要物尽其用生活在那里,过著同居生活,而非狡兔三窟,偶尔回来当旅馆。毕竟,如果同居生活可行,也会同时降低了这场协议婚姻曝光的风险。
一开始,双方都是抱著姑且试试看的心理同居的,可以同居最好,不能也只好另觅他处。
其实,两人在确定这场冒牌婚姻之後,就已为了即将同居这件事研究过许多次。根本不是相爱结婚的两个人,那有什麽为了对方而忍让的肚量?那可能真的把另外一个人的生活加进自己的生活里?就怕同居的不习惯,就怕丧失个人隐私……等等等,反正,这许许多多的不确定性,都让这两个男人表面上不说,但其实充满忧虑。
在讨论的最後最後,这层房子有了奇怪的隔间方式,公共领域只剩客厅与厨房,其馀的空间就是分一半,各有各自的生活空间,只要房门一关,谁也看不著谁。
当初详细规画、设想的许多保护双方隐私的方案,应该是有用的,毕竟秦礼和黎世为这个问题讨论了许多次。
虽然在同居之後,就知道那些担心很多都是不必要的。
应该说是非常幸运吧。
两人的同居生活过的算是如鱼得水,适应良好,很容易地就习惯了多一个人在身边的生活,很快速地将对方融入自己的生活圈子。
这一出荒谬的剧,在顺利拉起华丽帘幕後,上演的时间已经过五年之久,却还未鞠躬落幕,两方都始料未及。
秦礼和黎世是在一家R市内有名Gay吧里遇见的。
虽不是最出色的脸孔,但当时在那里,秦礼也已经是个很多人听过的名字。
他条件虽不是上乘,但也已经很不错了。
五官端正,不是特别的出色帅气,但乾乾净净让人看起来舒服。身材在持续的锻鍊下修长均匀,平时穿著很有品味。将近而立之年的男人,没了年轻人的青涩,划上的是社会历练过後的成熟风度。因此在吧里虽然有不少面孔满分的男人,但各方条件算起来都不错的秦礼,也是很受欢迎的。
虽然只要稍微在那边混熟悉一点就知道,即使和秦礼交往过的人分手後都对他没什麽怨言,双方好聚好散,但明摆著的事实就是,就算他不找一夜情,不交炮友,也没有同时和两人交往的坏习惯,从不会背著对方胡搞,但他的同性关系仍然是乱七八糟。
据他曾经交往过的人传出来的事实是,虽然他们开头都说是认真的交往,男朋友该做的事他也一件不漏,但在他潜意识里,他根本没有要定下来的准备。
男朋友的头衔是冠上了,但却也仅只是带上它,实际上,他的行事作风仍然像一个独身男人,男朋友就像一个隐形人物般,踏不进他的生活,也没办法让他加入别人的。
传闻认为,也许就是为什麽他和那麽多人交往过,但至今却仍无固定伴侣的原因── 没有经营的两人关系,甚至只有单方面的积极,都不可能持久。
相较之下,黎世对那间Gay吧却是个新面孔,虽是双性恋却很少去Gay吧的他,那天完全是和朋友一时兴起决定找间新去处,而那间已颇具名气的酒吧才因此雀屏中选。
走进昏暗的空间里,随意挑了个位子入座,朋友间的閒聊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黎世也很快地就开始看向四周,寻找的目光梭巡酒吧全场。
而即使在不亮的灯光下,也无阻於他在没多久後就发现了窝在偏僻角落的秦礼。
男人那时刚加班完,原本梳得俐落整齐的短发,被撩的微翘,进门後就脱下的西装外套随手披在紫沙发上,上半身送洗熨烫过的素色雪白衬衫,因第一颗钮扣的敞开,和被主人随意拉低的深蓝领带,散发著一股慵懒的味道,并不是很年轻,但看的出很有自信,应正值男人活力十足、事业心旺盛的年纪。
平常那个时间早就找到人的秦礼,这天恰好因为工作疲惫无心交际,只随性地靠坐在铁灰色的沙发上,手上拿著三分满的威士忌宽口杯,慵懒的看著眼前舞动的人群。
而正从远处看著他的黎世,竟觉得秦礼那种颓废放松的神情,有种不可思议的性感。
那晚他莫名奇妙地著迷著,不停注意著那个坐著喝酒的男人。
他边眯著眼望向他,边试著想找出他特别吸引自己的理由,答案是没有。这男人既没有一张众生垂涎的脸孔,也不是年轻的令人垂涎,但他就是忍不住注意他。
那个男人很奇怪,在这种场合,每个人都如同饥渴的猎人寻找猎物的场合,他却一个人坐在宽大的长型沙发上,似乎完全不觉得尴尬或奇怪,一个人喝酒还很是自得。
黎世强烈知道自己想接近他,而且绝不满足於只跟他喝酒交谈的关系。但最终却一反常态的没有积极行动。
但这个他亲自选择放手的机会,却在他以为已经错过时,自己主动靠近。
那天秦礼在吧里坐了一晚,原本是已经准备离开的。但却不知怎麽地,转身时的兀然一瞥,却让他停下离去的脚步,转而走向那个男人,那个今晚一直注意著自己却没有行动的男人。秦礼很早就敏感地发现了那位陌生面孔一直注意著自己,但之前却懒的去多做理会。
秦礼走向了他。
很久以後,黎世都还模糊记得那天的惊喜感觉。
秦礼站在他的面前,那张脸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对他说:「哈罗,我是秦礼。」
黎世回道:「哈罗,叫我黎世就好。」
然後那男人很直接的就问:「你看了我一整个晚上?」他眨眨眼,挑逗的说:「……对我有兴趣吗?」
黎世看著他,微笑的诚实回答:「……有,而且很大。」
但听见他的回答,那男人却突然又拘谨起来,只笑了笑回答说:「那麽,有机会的话,下次一起聊聊吧。」
虽然只有这样短短几句话,但黎世还是用愉快的心情跟秦礼说了下回再见。
反正他还有机会。
这次的道别不是个结束。
下次我可不会只是呆坐了,秦礼。
待续。
森林树 05-06
这个下次,并没有隔很长一段时间。至少对黎世来说,秦礼的脸孔和笑容在印象中都还是清晰的。
第二次的相遇。
这次黎世毫不犹豫地走向他。
而那人也直直看著自己的靠近,一开始眼神还游移著,然後很快的就回复正常,似乎想起什麽。
说来,秦礼对黎世的第一印象应该还是很不错的。因为他居然还能回忆出只有短短数秒交谈的陌生人。
「哈罗,黎先生。」他愉悦的先说。
「哈罗,叫我黎世或阿世就好。」
发现那人很快速地从脑海中找出只有一面之缘的自己,黎世心情愉悦了起来。虽然觉得自己因为这样一件小事情就感到开心有点愚蠢。
接下他手上的威士忌酒杯,秦礼开口邀请他坐在身旁无人的座位:「谢谢,请坐。」
这次见面,如黎世所愿,相处愉快。
从客套的对话,深入到对方较为私人的休閒习惯的时候,黎世才想到要问秦礼的职业。
然而,他的回应却是意味深长略带神秘的笑容:「你应该不会想知道我的工作。」
他很惊讶。这次见面秦礼穿著黑色棉质上衣和牛仔裤,俐落清爽的短发,就像个刚出社会的年轻人,但他还清楚记得上次他面前这男人的普通上班族著装模样。
一个上班族男人,会有什麽特别的原因让他不想知道?
「喔?为什麽?」他颇有兴趣的回问。
「其实早在酒吧第一次见面之前,我就认识你了。」秦礼觉得非常有趣地笑著,连眯起的眼里都漾著愉快的笑意。
「喔?」他又惊讶地回问。虽然不敢完全确定,但他也有几分把握他过去应该没有和秦礼有特别接触或正式见面过。
「我在T公司工作。」
黎家的公司虽然不是什麽属一属二的名公司、跨国企业之流,但至少在发迹的电子业里,也还占有一席之位,近来尝试多角经营、转投资了不少领域大多也稳稳当当,其实力不容小觑。
而秦礼任职的T公司,正是黎家企业的竞争对手。一开始似乎只是互相抢夺科技业开发利益,到後来却竞争的越来越烈,在各项领域都想一较高下、一比高低。
这样的竞争的确使双方各有斩获,但多年以来,因为没有一方尝试解除这样的紧张,就也没有任何言归於好的态势。
据秦礼所知,黎家的大家长黎一庞从青年时创业,为公司卖力奉献了二十馀年,如今已是到了可退居幕後的年纪,公司早已放手转由企业第二代当家,在七名子女中,黎世排行第五,母亲在生下他之後,间隔不久又意外地怀上一对双胞胎,因此他受到的关注并不如之前的兄姊或之後的两位弟弟多,不知是否因为这样,即使在家风非常守旧传统的黎家从小成长,黎世叛逆、浪荡不羁的个性从青涩少年到成年,除了较以往收敛了一些,但本质上却毫无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