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推了推对方恶意搁在肩窝上沈甸甸的脑袋,方靖雅故意嘲讽的问道:「六皇子准备要压死靖雅吗?」
不满的闷哼了一记,月弦之更是坏心眼的将口中呼出的浓重气息,尽数喷洒在他敏感的颈项上。
哆嗦着侧过头一缩,方靖雅寒着脸警告出声:「喂!」
「喂?」嗤之以鼻的冷笑着,月弦之迅雷不及的将手滑溜进雪白的衣衫中,隔着薄薄的一层亵衣,不怀好意的上下移动着:「叫弦之!」
方靖雅才刚来得及拨开那只捣乱的大手,耳後便忽地一热,暧昧的的湿润感随後侵袭上整个後颈,他一惊,下意识的想避,却已然来不及了。
亲昵的举动,染红了整张小脸,方靖雅手足无措的开口拒绝道:「不……六皇、啊──」
小巧的耳垂随着不小心喊错的称呼,被报复性的狠狠噬咬了一口。方靖雅顿时软掉身子,无力的倒在月弦之怀里:「……别……」
肆意的将白皙细致的颈项吻了个遍,月弦之犹不满足的将方靖雅的身子快速转正,毫不客气的侵犯上微微颤抖着的双唇。
「唔……」方靖雅喘息不已,漂亮的大眼闭得紧紧的,不敢张眼与他对视。
越轨了……
如此逾规的行径,早已超过了方靖雅心里的底线。
可是……
他拒绝不了,或者说,他根本不想拒绝。
抖着唇一动不动的任由月弦之略带粗暴的吮吻着自己,甚至在他试探性的以舌尖轻抵着合拢着的贝齿时,怯怯的微张开口,放任他进一步延续加剧这原本就足够煽情的行为。
赶在失控前的一瞬间,月弦之异常理智的悬崖勒马,却冷静不了的将脸深埋进那虚软不已的人儿怀里,一声又一声低哑的轻唤着:「小雅……小雅……」
「……」呼吸絮乱得说不出话,方靖雅缓着气,努力的想让自己也平复下来。
胸口的重量蓦地一轻,腰间束缚的力道也跟着松开,方靖雅一怔,难掩错愕的看着月弦之退开身子。
「你……」
要回去了吗?
想问,却开不了口。
因为不想知道他要回去的地方,到底是冷清清的寝宫,抑或是,那有着美人深夜等待待寝的後宫之地。
没有自信吗?
不是。
只是不敢奢望,自己可以独得一份完完整整、不需要与他人割分的感情。
就像是……
相敬如宾的父亲和母亲一样。
……只有彼此。
他是皇子……
即便没有後宫三千,也该是妻妾成群。
最起码……得留有子嗣。
他,又怎麽能完全的拥有他?
「睡吧。」月弦之扶着他躺下,翻过被褥盖住他,小心的不让他着凉。
冲动的伸手拉住他,方靖雅诺诺的问道:「你要……回寝宫?」
最终……
果真还是没能忍住。
明明知道……
问出口,只会让自己难受,却还是问了。
「不。」月弦之是何等的敏锐细腻,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我在书桌上趴着歇息一会儿便行。」
方靖雅一阵慌乱,脸上又浮现出片片红潮。
「行了。」指尖拂过他额前散落的发际,月弦之不舍的很快收回:「夜深了,你该歇着。太医吩咐过,你这几个月得好好的养着身子,不然病尾不好根治。」
「夜里很冷……我这,又没多余的被褥在。」方靖雅不认同的捷眉:「要不……你还是回寝宫里去。」
月弦之摇头:「我不放心你。」
「这里是银缺宫,又不是哪,何况,你也吩咐下了,让小月子整天跟着我,你没必要时时刻刻的守着我吧?」
月弦之依旧摇着头:「一刻不看着你,就莫名的觉得不安。除非你哪天嫌我烦,要不,我不可能不守着你。」
心里一阵翻腾,滚烫得让他有些难以自制。
他……
又怎麽会嫌他烦?
怎麽会……
「我身上的衣衫足够暖和了,不会受寒的。」
方靖雅沈思了一下,还是放心不下的说道:「再不然……你和靖雅一块躺着。」
「──小雅!」月弦之沈声的一斥。
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他都欲火焚身了,还邀他一块躺着?
这不是明摆着,要他吃了他吗?
那他先前特意维持的君子风度,不全都白费了吗?
「怎麽了?」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声吓了一跳,方靖雅不解的抬眼睨着他。
怎麽了?
月弦之突然有股想仰天长啸的冲动,简直想直接一掌劈晕眼前这个害自己沦落到如斯田地,却摆出一脸无辜表情的呆瓜。
要不,干脆直接给他一坛烈酒,灌倒自己了事算了!
方靖雅见他没动静,一股脑的将他整个人拉下,扯过被褥一同覆在他身上。
「小雅……」月弦之叹息着,欲言又止的启口。
别再折磨他了。
他真的快克制不住了。
「别动。」方靖雅压住他打算抽身离开的胸膛,合上眼轻声的吐出:「秦姑娘怎麽办?」
「什麽怎麽办?」突然转换话题到不相干的人身上,月弦之有些摸不着头脑:「怎麽又扯上她了?」
方靖雅犹豫着呢喃出口:「她不是你万里挑一选回来的吗?你就这麽把她晾在一旁,妥当吗?你这样,让靖雅觉得,她就像被打入冷宫一般。」
「你真大方!」迅速变得冰冷的嗓音,阴森的从身下传来。
静月思26
方靖雅怔忡了一下:「什──」
映入眼帘的淡黄,倏地消失,俯趴着的身体随即被三百六十度的旋转过来,大眼登时不适应的圆睁着,很快对上一双凌厉的凤眼。
月弦之由上往下的俯视着他,唇边衔着一抹冷笑:「你这是在极力的盛邀我,今夜去宠幸她吗?」
方靖雅闻言,像是硬生生的挨了一记闷棍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话啊!」月弦之沈声质问道。
说话?
……要他说什麽?
他什麽都可以给他,名誉前程通通舍弃,即便是生命,他也愿意无条件的交付给他。只有……只有子嗣,他没有办法,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
「我不需要。」月弦之低下头,将脸埋进方靖雅的肩窝,一字一句的吐出:「子嗣什麽的,我不需要。」
全身无法抑制的一颤,方靖雅奋力的挣扎起来,想要看清对方的表情,却被身上的人压制得更紧。
「小雅,我不需要子嗣。」月弦之一再的重复着,鼻尖溢出的灼热气息,几乎要烫伤了方靖雅的神志。
方靖雅闭了闭眼,气若游移的说道:「……你是皇子……」
就算不是皇子,只是一介普通的平民男子,如斯问题,始终是无法避免的。
「那又如何?」月弦之抬起眼,不允许他逃避的与他四目相对着:「小雅,你是如此思想封闭腐败的人吗?不要为了这种问题,跟我争论不休。」
这个人……
总是这样。
明明是蛮横不讲理的行为,却总是莫名的揪紧了他的心。
让他……
怎麽也没有办法忽视。
十指颤动着,沿着僵硬的後腰,隔着厚厚的一层衣衫,缓慢的环上结实的背脊。
「……」方靖雅不说话,只是渐渐的收紧了手臂,眼底一阵酸涩,却流不出任何的液体,只是红着。
「不要试图把我推给别人。」月弦之满足的回抱着他,沙哑的命令道:「别再推开我,小雅,别再……」
方靖雅咬着唇,死命的摇头。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如斯的言行举止,要他如何舍得?
他……是不是可以贪心的将他占为己有?
只属於他一个人的独占他。
刺目的阳光透过门缝,折射在紧闭着的眼眸上,沈睡中的人儿略显不适的翻了个身,身侧空荡荡的位置,让他迅速的清醒过来。
……已经走了?
方靖雅掀开被褥,拉拢紧胸口处微微敞开的领口,不着鞋袜的赤脚走下床。冷热交替的触感,让他禁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书桌前搁置着一盆依旧冒着热气的清水,很明显是刚搁下不久的。
稍稍的梳洗了一番,顺便将身上凌乱不堪的衣物换下,方靖雅推开门,步伐轻柔的朝再熟悉不过的桃花林走去。
没有满地的脚印,也没有被践踏过的痕迹,桃花林依旧像是最初的桃花林,闲雅清淡得不染一丝晦气,舒服得让人眷恋着不愿离去。
地面残留着些许未来得及消融的积雪,在日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白光,漂亮得有些不太真实。
细微的脚步声从身後缓缓的传入耳畔,方靖雅回过身,有些不大自在的看着来人:「……秦、秦姑娘……」
对於这个远从关外而来的美人,他除了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要面对她之外,心里更多的,是觉得歉意和尴尬。
「你身上的伤都好了?」秦舞阳直直的上下打量着他,那双清澈的大眼里掩不住一丝担忧的神色。
「是。」方靖雅颌首,看着秦舞阳满脸的真诚,更是倍感羞愧:「靖雅此次得以脱险,还没找机会好好的谢过秦姑娘。倘若不是秦姑娘,靖雅恐怕已经……」
「小事一桩,你没必要如此大惊小怪的。」秦舞阳随意的摆摆手:「再说了,救你的人又不是我,我只是出了点小力罢了。」
方靖雅轻摇着头:「不,靖雅听闻,秦姑娘为了靖雅,罔顾宫中礼节,擅自闯入大皇子的宫殿去禀报六皇子。如此行径,又岂是「小事」两字,可以一笔带过的?」
「喂!方靖雅。」毫无形象的整个人仰躺在地上,秦舞阳眯起眼,正色的凝着方靖雅:「你有去过边关吗?」
难掩愕然的一怔,方靖雅有些不明所以的顿了顿才回答道:「没有。」
「我跟你说,边关可美了。碧蓝的天空飘满白云,看上去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可以肆意的骑马狂奔,也可驱赶牛羊出去觅食。说多自由,有多自由,说多快乐,有多快乐。」秦舞阳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皱了皱鼻头:「比这该死的银缺宫,要好多了。」
方靖雅听得有些糊涂,试探性的轻问道:「秦姑娘……是想家了吗?」
「不是!」毫不犹豫的一口否认,秦舞阳拍了拍身上的衣衫,坐直身子:「月弦之这些天,是否都跟你呆在一起?」
「……是。」方靖雅如实的回答,没有再解释。
没有办法瞒着……
……也不想瞒着她……
看着方靖雅一脸抱歉和无措,秦舞阳有些欲言又止的皱了一下眉:「其实我……」
「嗯?」方靖雅疑惑的扬起眉。
「没事。」秦舞阳有些泄气的一缩,忿忿的咬着牙,嘴里不知在嘀咕些什麽。
「秦姑娘……」方靖雅低声的唤着她,虔诚的喃道:「靖雅很抱歉……」
「啊?」秦舞阳一愣,忍不住叹息着:「你道什麽歉?」
方靖雅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垂着头:「靖雅……真的很抱歉。」
秦舞阳手脚利索的站直身,速度极其快速的说道:「你不必觉得抱歉。就算是要道歉,那个人也不该是你。」
「秦姑娘?」
「方靖雅。」仰头遥望着淡蓝色的天空,机灵的大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秦舞阳意味不明的轻声吐出:「我从来不觉得,喜欢一个人有错。即便对方是,自己不该喜欢的对象,我也还是觉得没错。因为,这世上,没有比「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更痛苦的事。」
静月思27
和平宁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得太久,很快,边境战乱的消息,开始陆陆续续的传遍整个月朝。月默然为了平息战事,没日没夜的忙得焦头烂额。月淡之和月弦之也同样变得不再悠闲,不是到御书房处理奏折,就是陪同月默然和军机大臣商量出兵战略,忙得不可开交。
算起来,方靖雅已经有整整三天没见到月弦之的身影了。
他知道,在这种时候,会有这样的情况也是情有可原的。他没有任何的怨念,只是静静的呆在银缺宫里。一有闲缺的时间,就会到桃花林走走,希望能看到那抹许久不见的淡黄色,突然出现在眼前。
几日不见,除了堆积了满腹的思念,更多的却是,愈加增长的不安。
莫名的,渐渐变得沈重起来。
他也解释不上来,这是为何?
总是心神不宁,总是失魂落魄的。
「小雅……」月弦之半蹲下身子,看着倚靠在树杆上浅寐着的方靖雅,有些不舍的轻唤着他:「小雅……」
向来清亮的大眼,此刻渲染着些许的朦胧,模糊的视线里,倒映出月弦之溺爱的表情:「嗯……」
「怎麽睡着了?」探出手轻抚过方靖雅的发际,月弦之继而揉了揉他的脸:「脸都发凉了,你在这坐多久了?」
「……月……」睡得迷迷糊糊的方靖雅,在看清楚来人时,猛地一把抓住对方的手:「……月、月弦之!」
「嗯。」点头应了一声,月弦之忍不住倾身拥紧他。
回手覆上他的肩,方靖雅微微的叹息着:「你终於回来了……」
只不过是三天而已……
他却像是好久好久没见过他一般,拥抱着舍不得松开手。
「抱歉。」
方靖雅轻摇着头,合上眼睑呼吸着属於月弦之独特味道的空气,连续几日绷紧的心,慢慢的放松下来。
月弦之深吸了口气,犹豫着开口:「小雅,我有话想对你说。」
「──」方靖雅一僵,不是因为月弦之倏地放手退开身,而是因为他脸上过於严肃的表情:「月……」
「别插嘴。听我把话说完。」月弦之有些强势的捂住他的嘴,微眯的凤眼里夹含着一丝坚定:「父皇今日,决定出兵前往边境,辅助驻兵在外的邢将军平定战火。」
「……」方靖雅沈默着,因为知晓,这并不是他要说的重点。
月弦之缓了缓气,一瞬不瞬的紧盯着他:「而负责领兵的人就是……」
「为何,不干脆再瞒靖雅一次,就好?」方靖雅淡淡的启口打断他,缓慢的转过身,将头埋进两膝之间。
「小雅!」无法控制的抿唇低喝着他的名,月弦之显得有些无力:「只需要半年……半年後,我便回来。」
……半年?
方靖雅苦笑着。
阔别已久的重逢,至今,也只不过是短短半年的时间。
如今……
又得为了战事,再分开半年。
曾经说好的一年,加倍变成了两年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