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这是爱情的伟大,还是偏执的疯狂?
动机很简单,只是想制造机会让暗恋的人发现自己的存在与爱上自己。
说来也很没把握,因为事情不尽然会照自己所设想的进行,有可能随便一个阻碍就让计画失效,也有可能即使再多献媚,对方也不会爱上自己。
但克利斯却不顾一切地做了,甚至为此杀了首先造成阻碍的艾登!
杀了艾登有错,但为了得到丹尼尔的爱,陷害他入狱,这样有没有错?
而且,丹尼尔真的爱上这个温柔的医生,爱到能接受他是偏执狂的地步。只是没想到打从一开始,就是设计好的局;本不该是他背的罪,落到他头上,名誉、前途毁于一旦。
只因为一份过度狂热的爱。
忽然间,丹尼尔感到全世界都在旋转,所有的景物都变得不真实,他分不清楚究竟是在梦境或现实,更不明白他希望自己身处梦境还是现实。
凯斯也没比丹尼尔好受,他甚至觉得自己被克利斯骗得好惨,长久以来都以为他是单纯的人,殊不知他城腑之深,也不懂原来他对丹尼尔的爱执着到此等境界。
警官,请将克利斯?费尔汀,还有布鲁夫妇都带去拘留室。凯斯揉着太阳穴,神情相当痛苦。丹尼尔,我可能还是得请你暂时留在拘留室里。
不对!为什么我也要被关?珍妮弗忽然大声尖叫:干我什么事?我既没强 奸人,也没有开车杀人,凭什么关我?
你串谋典狱长,蓄意杀人,一样要关。凯斯疲惫地挥挥手。欧图,快把他们押进去。
别碰我!珍妮弗甩开警官的手,站直了身子,将方才拾得的枪举起:我才不坐牢,我不与你们玩这种游戏。
布鲁太太,你冷静点。凯斯连忙设法安慰她。只是暂时待在拘留所里,不是真的进监狱坐牢,一切都得等法官判决后才定案。
我才不管,我根本不应该在这里与你们瞎耗,我早就该在家里享受大把大把的保险金!珍妮弗将枪对准丹尼尔。你,你应该要死的,你如果不死,那些钱就不是我的了!
丹尼尔望着珍妮弗,她的神智显然处在不是很正常的状态,但对于这个女人,他却完全没有任何话想掏出来劝说,加上方才得知不堪的真相,心已被扯得破碎不堪,几乎死去。
你开枪啊!他张开双臂,往珍妮弗靠近。你打死我好了,反正我不知道我还能相信谁,我没有勇气再活下去了。
丹尼尔!落在最后方,默默观察一切发展的亚洛斯忧心地呼唤,希望想上前去帮忙,但丹尼尔却朝他摇了摇头,满脸的失意与绝望。
你赶快走,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他对亚洛斯道:谢谢你帮我,很高兴认识你。
丹亚洛斯还想开口,但丹尼尔已怒斥出声。
快滚!难道要等所有警察都知道你是重大的杀警逃犯亚洛斯,你才肯跑吗?他故意泄露亚洛斯的背景,逼得所有警员都朝亚洛斯看去,准备上前逮捕。
亚洛斯见情况明显对他不利,再多说也帮不上忙,只好转身而逃。临走前,他抛下一句话。丹尼尔!你别死,我会再来找你的!
许多警员立时跟在亚洛斯后方追出去,丹尼尔倒不担心,因为他确信亚洛斯逃得掉。
但珍妮弗竟趁机朝丹尼尔扣下了板机!
除了出去追捕亚洛斯的警员之外,局里剩下的警员都将注意力放在亚洛斯逃走的突发事件上,包括凯斯也是望着门口。
除了正要被警员押去拘留室的克利斯。
为了想看丹尼尔最后一眼,所以他无暇去管亚洛斯,却反而有机会瞥见珍妮弗开枪的那刻。
要不是他,丹尼尔也不会坐牢!
要不是他,丹尼尔也不会受那么多人凌虐!
要不是他,丹尼尔也不会陷入这种窘境!
要不是他,丹尼尔也不会因心死而起了自毁的念头!
要不是他
种种自责如跑马灯般闪过,克利斯挣脱被警员抓住的手,跌撞地扑到丹尼尔前方。
砰!
听到枪声,众人才回过头来。
为时已晚,一篷温热洒在丹尼尔的胸口,克利斯倒进他怀里,右前额正汨汨地流出赤红的鲜血。
克利斯!凯斯与丹尼尔皆同时惊呼,但克利斯半睁着的眼已失焦,身子软瘫无力,微张着的唇未能发出任何声音。
克利斯!克利斯!丹尼尔像是忘了怀里的人正是所有惨剧的主谋,伤痛的眼泪立时奔腾而出。醒醒,你怎么这么笨?你怎么这么笨?
身为刑警的凯斯见老友中枪,也不禁慌了手脚,乱无目的地挥着手,大吼大叫。把那疯女人和她的老公给我押进拘留室!医院也不用去了,随便叫个医生来缝缝他的脚就好!
克利斯!丹尼尔摸着染血与逐渐失温的脸颊,惊恐地对凯斯道:凯斯刑警,他不动了!克利斯不动了啊!
看到丹尼尔陷入极度慌张的状态,凯斯反倒冷静下来,他伸手探探克利斯的鼻息,然后用力拉过丹尼尔的手来压在克利斯的伤口上。
快叫救护车来!凯斯先转头对其它警员道,而后又望着脸色惨白的丹尼尔,以肯定的口吻说:他还有点气息,或许还来得及!
【狱龙】 026
丹尼尔躺在光线暗淡的拘留室里,彻夜未眠。
脑海里将过去这段时日的种种全重新回顾一遍,倒真如作梦似的。从耀眼的球星沦落为遭人凌辱的阶下囚,而后巧遇温柔又善良的医生,毫无保留地相信他的清白,无条件地对他付诸关心,于是他爱上了他。但一切却在他们终于以结合来确认彼此的感情之后走调,种种不堪的事实如潮水般涌来,先是发现医生是个已暗中跟拍他将近五年的狂热者,而后更发现原来陷害他入狱的就是医生。
小男孩是贝格杀的,这件事原本可说完全与他无关,却只因为医生的贪欲与不合逻辑的思考模式,情愿让他身败名裂,也要让他爱上他。
无奈他真的爱上了他,所以现在才会如此痛苦。
他究竟是应该恨他,还是要继续爱他?
想了一晚,始终未找到解答。
丹尼尔。凯斯的声音自铁笼外响起,他正吩咐警员开着锁。你醒着吗?
醒着。丹尼尔淡淡地道:克利斯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室里。凯斯摇摇头。医生说子弹留在脑内,造成的伤害颇大,凶多吉少。
听了凯斯的说明,丹尼尔忽然沉默不语。尽管有那么一丝恨好了,他还是感到心在隐隐作痛,不敢否认对克利斯的爱依然存在;于是他绻起身子,难过地抱头痛哭。
望见丹尼尔如此痛苦,凯斯也抹了抹眼角的泪。但他是刑警,得做好刑警份内该做的事,至少--不能随便流露情感,尤其是为一名嫌犯。于是他深呼吸,又道:丹尼尔,我拿了些东西来给你。
什么东西?
昨天克利斯认罪后,我们便去搜索他家,找到了那些收藏品。凯斯叹了口气:我和克利斯是大学室友,虽然他当时就很喜欢你,但我真的没想到,他对你的着迷竟狂热到这种地步。
所以?
我在他房间里找到一本日记,里头记述着整件事的经过。凯斯拿出一份资料夹。由于那本日记等于间接证明贝格有罪,且贝格也自己承认是他做的,所以检察官已重新开案调查,相信不久后会有结果,你会得到你想要的清白。
我得到了我的清白,但我还回得去以前的生活吗?我能忘记这一切吗?
丹尼尔在心里思忖,因此未曾回应。
凯斯将资料夹递给丹尼尔。我把日记里有写到这件事的部份偷影印给你,因为日记本得送去鉴识组。
你印给我做什么?
我希望你看看凯斯顿了一会儿,才又继续道:我知道你可能很恨克利斯这样害你,我这样说可能也很不应该,但是我真的希望你再多了解他,他真的是个很单纯的人,单纯到脑袋里的想法太直接
同时也是个自私的人,不是吗?丹尼尔坐起身来,凯斯才看清他双眼已哭得红肿,想来昨夜已不知流了多泪。
对,他自私,因为他完全没考虑到你会遭遇何种苦境,也没考虑到他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凯斯咬了咬唇。以他多年好友的身份来说,我只能归纳出他太沉迷于追求你的爱;我不敢求你原谅他,只想你更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
你放着吧。丹尼尔又躺下,背对着凯斯,口是心非地道。等我不那么讨厌他时再看。
凯斯皱着眉,嘴唇掀动却未出声,再次长叹了口气,将资料夹摆在丹尼尔的枕边后,起身离去。
丹尼尔脑袋空白地躺了一阵子,才翻过身来,瞪着枕边的资料夹。
里头会是怎么样污秽下流的计画?
还是动人肺腑的爱情故事?
他拿起资料夹里的日记,端正的文字映入眼帘,恰如写这些字的主人般秀丽。
【狱龙】 027 克利斯的日记
我真的做了,我的手到现在都还在发抖。
最早是单纯的喜欢,逐渐演化成深浓的迷恋,我也忘记自己从何时开始爱上拿相机,在允许的时间内如影随形地纪录丹尼尔的一切。但是后来,照片带给我的满足感愈来愈小,好比只是在替他写日记似的,我不敢前去与他交谈,怕他觉得我很怪,于是开始渴求身边有他的东西。
今年,我再也忍不住,于自己的部落格里提到很希望拥有丹尼尔的私人物品。没想到隔没多久,有个女人主动找上我,说她有很多好货能卖给我。
原来她就是丹尼尔的女友珍妮弗。
好货,什么好货呢?随时能前往丹尼尔住宅的她,先卖了一件丹尼尔的内裤给我。她说那是丹尼尔前一天换下的,还没洗过,叫我闻闻看就知道。
可是我不敢,因为这样好像变态。
我只是想要有丹尼尔接触过的东西而已。
可是那晚回去,我还是没办法克制自己的欲望,因为首度碰度到属于他的东西。也许是我的错觉,那上面彷佛还留着他的体温;当我将它放进可密封的塑胶袋后,望着男性内裤中央的开口,脑袋里不由自主浮现对丹尼尔下体的想象。很丢脸,我的身体出现反应,原始的欲望逼得我无法思考,于是我望着放在眼前的内裤,边想象与丹尼尔的温存,边安慰自己。
射精后,极大的罪恶感袭卷而来,我跑进浴室里连洗了好几次澡,边洗边哭,下体都给洗破皮了,还是想再继续洗。
我玷污丹尼尔了。
有一就有二,之后珍妮弗经常打电话给我,说她又拿到丹尼尔的某某东西,每次要价都是上千英镑。我每次都想拒绝,最终依然忍不住抱着钱去给她,换取我的幻想。
终于在今天下午,她打电话来说她手上有丹尼尔昨天做爱留下的保险套与另一条内裤,问我要不要买。
保险套!
多么诱人的东西!光是想象里面盛着丹尼尔的我就浑身兴奋不已,虽然她开出上万英镑的价码,我毅然地去提钱给她。
当她把装在塑胶袋里的保险套递给我时,我脸上一定带着满足的笑容。因为她闷哼了一声,满脸不屑地望着我,边数着钱边说:就算你买到丹尼尔的精液,他也不会是你的,他爱的是女人呐!你也算是够悲哀的了。
我不想回答,她却继续说下去。
丹尼尔在球场上很勇猛对吧?告诉你,他在床上更厉害,每次都做到我全身骨头快散掉似的,一晚可以做上好几次都不累!她得意洋洋地夸耀:你呢?就只能舔舔他留在保险套里的精液过过瘾,我还可以亲口含到他的宝贝呢!
她讲得很开心,带着钱转头离开。
我的心往下沉,彷佛世界崩毁了。
她敲醒了我的幻想,我一直活在虚拟的世界里,每日与那些象征丹尼尔的物品为伍,自以为与他的距离很亲密,事实却不然。
丹尼尔不是我的!而是珍妮弗的!
我想到跟拍的过程中,曾拍到珍妮弗与贝格暧昧,甚至发生关系的照片。如果把那些照片交给丹尼尔,丹尼尔一定会与她分手!
那又如何?就算丹尼尔和她分手,也不会爱上我!就算我从他的身边经过,他也不会多看我一眼,只当我是个普通的男人。就算我上前去与他谈话,他也只会认为我是他的球迷,不会把我当朋友,更别说是当情人!
爱一个人应该要懂得付出而不要求回报,这才是真正的爱;但如果一份爱永远都得不到回应,有什么意义呢?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和别人踏上红毯、走入教堂、成家立业,而我孤独地与他的幻影共处到老。
我不要!我的爱不应该被埋没!我比那女人更好!我不会背着他乱来,更不会把他的私物卖给别人!
所以我要想个办法把丹尼尔抢过来,让丹尼尔爱上我。
我一边思考,一边在漆黑的街上走着。夜已有点深,周围都没什么人,当我经过一条小巷时,猛然听见有小孩子在呻吟。
我先是吓了一跳,因为餐厅已经打烊了,这附近冷冷清清,怎么会有小孩子的声音?我闪到墙边后再偷偷瞄着巷子里的情形,黑漆抹乌的巷里好像有两个人影,一个大人、一个小孩。我拼命眨眼,想赶快适应那黑暗的光线,好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住手,我知道你是贝格?布鲁,你敢这样做,我就去告你!小孩子的声音传来。没想到那个大人就是丹尼尔的队友贝格,我对他有印象,个子高大,外头都传言他与丹尼尔不合。
谁叫你撞到我又不道歉?老子心情正不好,拿你出气!
总算适应黑暗的我看见男孩与贝格的裤子都拉到膝盖,那男孩被贝格压得趴在垃圾堆上,而贝格正在强 暴他!
我连忙捂住差点惊叫出声的嘴,心想是不是该去报警,但恶魔忽然开始对我说话。
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如果利用贝格强 暴过的男孩来嫁祸给丹尼尔,丹尼尔就得去坐牢,等他坐牢,我就去申请调至监狱里当医务官,届时就能堂堂正正地与他接触。而且若丹尼尔坐牢,珍妮弗肯定会公开与贝格往来,更是对他形成打击。等他的心残破不堪,再也不敢相信女人时,我就出面安抚他,顺理成章地给他关怀与支持,或许他就会爱上我也说不定!
可是我要怎么嫁祸给丹尼尔?有了,下午买的保险套与内裤还在口袋里。
但是真的要这样做吗?那会害丹尼尔身败名裂的。
但是我又想不到更好的方法能让丹尼尔爱上我。
我忽然想到珍妮弗骄傲的脸孔,她向我夸着丹尼尔是她的,嘲笑我的悲哀。
不,我不要再悲哀下去了,我要有所行动。
于是我蹲在巷口的墙边安静等待,小男孩的呻吟愈来愈痛苦。我很害怕,但想要丹尼尔的想法阻止我去报警或出面制裁贝格,只好在心里拼命祈祷这一切赶快结束。
终于我没再听到男孩的声音,再偷瞄,贝格正把小男孩塞进一包垃圾里,我猜他可能杀了那男孩。
于是我闪身暂时离开巷口,等确认他已离开后,再蹑手蹑脚地踏进巷子,并小心地不在地上留下足迹。
我戴上手术用的手套,翻了翻垃圾,找到男孩的尸体,刚拖出来时,男孩的眼睛还睁开着,好可怕!我以为他活过来,但稍微检查一下,发现他真的死了,且看来贝格有用保险套,因为男孩的肛门虽然有裂伤,却没有留下任何体液。于是我赶紧拿出保险套和一付随身携带的针筒,利用针筒自保险套里抽出些许精液,再注入男孩的直肠里;之后我还把丹尼尔的内裤拿出来端详,上头果然有丹尼尔遗留的阴毛,我把它也拿来沾在男孩的大腿内侧。
前置作业就这样完成,我心惊胆跳地将男孩再塞回垃圾袋,期待早点有人发现。
回到家,把保险套与内裤好好保存起来,但我的手一直在发抖。
也许是害怕,也许是兴奋,也许是期待。
我分不清楚,但我真的做了。
如我所料,丹尼尔真的被我伪造的证据定罪入狱,确认他被关进曼彻斯特监狱后,我马上去申请职务调动。
应该没问题的,因为曼彻斯特监狱里的医务官艾登已经老得超过退休年龄,有人肯去代他的位置,理应会马上答应才对。
没想到事与愿违,他不但驳回我的申请,还痛斥说我想去抢他饭碗,不尊重他。
要是进不了监狱,我不就白白陷害了丹尼尔?
还是干脆我也去犯罪,被关进监狱算了。但这招显然行不通,因为我不一定会被判入曼彻斯特监狱服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