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的旋律————贝亚德

　　那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什么杀人犯或者强奸犯，我可不想和这种人住一起。他说。
　　似乎……是搞反了吧？我在心里不服气地想。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倒霉，遇见这么个怪人。
　　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第二天我到酒吧上班，M问我。
　　我说，他好得很。
　　M说，那就好，幸好没出什么事。
　　我想，倒真出了什么事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赖在我家了。
　　后来老板也问了一遍，我说，他没什么事，已经离开了。老板乐呵呵的说要给我加工资，我却只有苦笑的分。
　　晚上工作结束，我从更衣室里出来，却听见外面一阵骚动。远远的就听到沐子的声音，哎呀，你叫什么名字，就告诉我嘛。
　　然后是M的声音，呵呵，你别管她，她一向就这么花痴。
　　恩？似乎有人来了。
　　我走过去，M就说道，哎呀，方素，要回去了吗？
　　啊，你们呢，怎么还不走？
　　喂，你动作就不能快点吗？
　　一个恐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是子尧。
　　你……你怎么来了？！我问。
　　方素，你怎么没说他现在住你家啊。M说。
　　啊，那个，因为没必要。我说。
　　然后我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问，你来这里到底想干嘛？
　　沐子又跑了过来，问，方素，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好不好？
　　你告诉她你就死定了。他说。于是我只好闭嘴。
　　沐子很失望的说，什么嘛……
　　老板从里面走了过来，看见子尧，似乎有一丝惊讶，问，哟，你还好吧？
　　不用你担心。子尧说。
　　老板说，昨天你可给我惹了不小的麻烦。
　　那作为补偿，我在你这里工作怎么样？子尧说。
　　此话一出，在座皆惊。
　　沐子是兴奋的尖叫，哈哈，太好了。
　　M是沉默，不发一语。
　　至于我，发出了来自内心的感叹，不会吧！！
　　然后全部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老板身上。如果他同意的话，那就意味着我的噩梦就将无限延长了。
　　我有个条件，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工作，然后我才能给你答复。老板说。
　　结果子尧和老板就进去了，留下我们三个。
　　喂，他到底什么来历啊？M问。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毫不知情。
　　沐子继续花痴，哇，要是他能留下来就好了。
　　M问我，他准备一直住你那里？
　　我说，似乎是。
　　沐子说，啊，那下次我要去方素的家里玩，呵呵。
　　不行。子尧的声音突然在我们的后面响起。我的心脏啊……
　　为什么不行？沐子问。
　　我讨厌女人。子尧很干脆的给出了答案。
　　什么意思？差不多大家都在琢磨他这句话。最后M率先发言，啊，原来如此，是同类啊！
　　什么意思？我和沐子还没弄清楚前一句，又开始去研究M的话。
　　原来如此……沐子带着无限的遗憾如此重复。
　　什么意思？只剩我了。
　　老板从里面出来，说，子尧，从明天开始上班，晚上8点到凌晨两点。
　　好。子尧回答。
　　不是吧。我说。老板，你再考虑一下。这个人很……
　　我话还没说完，耳边又响起了恶魔的声音，你再说一句试试。无奈，我又只好闭嘴。
　　呵呵，我听说子尧和你住一起啊？那你们要互相照顾了。老板也完全站到了他那一边。
　　我郁闷的走在街上，想着接下来要和这样的人住一起就头痛。
　　喂，你干嘛走那么快啊。
　　我想睡觉。我没好气的回答。
　　哼，怎么？要和我住一起不开心了？
　　知道就好。我在心里想。一定要想个方法把他赶出去。
　　难道你就这么狠心哦，让一个无家可归的少年流落街头。意外地，他转变了态度。
　　少年？喝酒，打架？你到底多大了？我诧异。
　　17岁。他说。
　　什么？！不会吧！
　　骗你不得好死。
　　那……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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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默了，或许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说就算啦。我也不想勉强他说。不过老板也太乱来了，竟然让未成年人打工。
　　那我可以住你家吗？
　　好啦，当然可以，不过有个条件，你必须要听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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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沉默。于是我问，怎么了？
　　结果，一阵笑声传来，从细小的声音到后来的狂笑。我此刻的心情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笑什么？我觉得很奇怪。
　　哈哈哈哈。他还是继续。我要笑死了，哈哈哈哈。
　　你到底笑什么？我被他笑得有些着急。
　　果然是这样，哈哈哈哈……他说，老板告诉我稍微对你露出一点可怜样就会得到你的同情，没想到……
　　什么！我的反应只能用震惊来形容。
　　不然你以为呢！他又凑到我面前。以为我真的未成年？离家出走？还是乖乖听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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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你，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弱者，如果以后不想吃什么苦头，最好不要反抗我。他用冷到极点的话语威胁我说。
　　上帝保佑，我真的希望，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3）
　　钢琴的声音？好熟悉的曲子……贝多芬的……《献给爱丽丝》……
　　是谁在弹呢？怎么感觉有种淡淡的……忧伤……
　　谁呢？
　　我猛地惊醒，钢琴声噶然而止。茫然的坐起身，听到外面熟悉的卖豆浆油条和过往车辆的声音。
　　没有……钢琴的声音……我在做梦吗？
　　走下床，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推开隔壁书房的门，如往常一样的安静。
　　喂，你在发什么呆啊！子尧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我一跳。
　　啊，没什么，你刚有听到谁在弹钢琴吗？
　　钢琴？你是不是在做梦啊？
　　不会啊，我明明就有听到。我努力的回忆，那种感觉真的非常真实，好象就在身边。
　　那或者是你在梦游，自己弹了却不知道。
　　怎么可能！我说。
　　快去洗脸吧，早饭我已经做好了。他说，然后转身进了厨房。听他一说，我才闻到煎鸡蛋的香味，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口水。从卫生间里出来，我坐到厨房的桌子上，他给我盛了一碗稀饭。
　　我问，一会你要做什么呢？
　　去买点东西。他说。
　　呵呵，真好，我可以安静一会了。我在心里窃喜。
　　你也一起去。他补充说。
　　为什么？我又没有要买的。我说。
　　因为要你付钱。
　　我差点就被吃进嘴里的稀饭给呛到。
　　你在开玩笑吧。
　　谁和你开玩笑了，我身上又没有钱，等以后我回家了再还给你。
　　回家？那你什么时候回家？我问，真希望他快点离开。
　　呵呵，你就巴不得我早点走是吧？不过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短时间内我是不会回去了。
　　哦。我放下碗筷，站起身说，我吃饱了。
　　什么？就这么点？他说，这可是我辛苦做的早饭哎。
　　我说，恩，非常好吃。
　　哦，那就多吃点吧。
　　不等我拒绝，他就把我的碗拿过去，给我添满，命令我说，一点也不许剩。
　　真是要命的家伙。不过不吃他也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我只好坐下，又开始吃。他还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还一边说，你看都瘦成什么样了，这样还是男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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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一刻不打击我的。
　　我三两口吃完，就迅速离开了。我可不想听他烦人的罗嗦。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对别人就管这管哪的，可是别人稍微对他抱怨或是问一下他的事情，他就凶巴巴的吼一句，用不着你管！真是不公平。
　　我走到书房，在钢琴上乱弹一通，借此发泄我郁闷的情绪。
　　喂，你要弹就好好弹，别在这里制造噪音。他在厨房吼。我也真想冲他大吼一句，用不着你管！可惜我有那个心，没那个胆。
　　莫名的，《献给爱丽丝》的曲调一直在我耳边回响，可能是早上起床时候受到的影响。这是我学的贝多芬的第一首曲子，不过平常弹得很少。心血来潮，我就弹起了这首曲子。不过这首曲子应该是很幸福的啊？为什么刚刚我听到的却是那么悲凉呢？奇怪。
　　弹完这首，我又开始弹我最喜欢的《月光》，那是我每天练习的必弹曲目。
　　你喜欢这首曲子？子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门口。
　　恩。你怎么知道？我问。
　　他说，感觉上。
　　然后他又催促我说，快去换衣服，准备出门了。
　　哦。
　　为什么每次我都得听他的呢？真是想不通。我拿着我的L小心翼翼的走在街上。
　　喂，你去哪里？他在后面吼。
　　不要每次都叫我喂，我有名字的。我抗议说。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罗嗦。他不耐烦的说。那你是要往哪个方向去啊？素素。
　　你……
　　呵呵，你不是说要叫你名字的吗？
　　我叫方素，不是素素！
　　反正都一样啦。他无所谓的说，然后拉起我的手臂，往车站相反的方向走。
　　我说，车站不是这边，是那边啦。
　　谁说要坐公交啦！他边说边冲着马路喊，喂，出租车，这边。
　　不要啊，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吧。我在心里反驳，不过完全无效，还是被他拉上车了。
　　大叔，去XX百货公司。
　　啊，你要去那里买东西啊？很贵的耶！
　　我不是说了以后会还你吗，管那么多哦。
　　看吧，又是这句。我不服气的转过头。
　　喂，钱包拿来。
　　干嘛。
　　付钱呐！
　　哦，这么快就到了啊。我这才回过神。
　　我从背包里摸了半天也没找到钱包，他一把拉过去，自己翻起来。这……是不是抢劫啊？
　　啊，你只有这么点钱啊！他还抱怨说。
　　什么这么点，这可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我生气的说。
　　唉，算了，一会只有刷信用卡了。他说。然后把背包还给我。接着我就被他拖下车。他把我带到百货公司旁边的一个饮料店，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出来找你。
　　哦。我坐在位置上，要了一杯果汁，无聊的等他。
　　真是的，没钱就不知道节约点。我心想。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谁知道是不是到处骗吃骗喝的骗子。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还是没见那家伙出来。我的果汁喝了一杯又一杯，想上厕所又不敢去，怕我一会离开他又过来了。他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唉，这个家伙，真是的，不管他了！
　　三个小时之后我实在忍不住，付了钱，就走出了店门。不过我遇见一个难题，这是哪里呢？百货公司，我只听说过，还没来过。回家要怎么走呢？想了半天，我还是决定问一下路人。
　　那个……
　　那个……
　　每当我走近一个人，话还没说完，他们都迅速避开了。没办法，我又想试着走回店里。但是……怎么走这么久还没到呢？好象越走越远了……我不禁慌了起来。
　　不行，我得冷静。我心里想。深呼吸几口，我再次尝试去问身边的路人，情况还是一样，没等我开口，他们就离开了。我只好茫然地在街上走，第一次失去了方向。小时候总是有奶奶在我身边，所以不会迷路，长大了我几乎都不去不熟悉的地方，所以也不会迷路。但是现在在这样一个我完全都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我要怎么才能找回家呢？
　　一个不小心，我踩到了路边的水果皮，重心不稳，就这样摔了下去。我第一次感到孤独无助的可怕。委屈的眼泪在我眼眶里打转，为什么我要受到这种待遇啊。不行，不能哭，方素，就算哭也不会有人帮助你。我有些赌气的想。
　　我撑着我的L，准备站起身。整个身体却被人扶了起来。
　　你这个笨蛋，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是叫你在那里等我的吗？子尧熟悉的声音窜进我的耳朵，不自觉的，我的泪水就流了下来，真是丢脸。
　　我等你那么久，你都没回来，我以为你走了啊。我委屈的哭起来，明明不是自己的错。
　　他没说话。我听到他喘着粗气的声音，似乎跑了很长一段路。
　　我说，你上哪里去了？
　　算了。他拉起我说，走，回家吧。
　　我甩掉他的手，说，不要，我自己回去。
　　你自己怎么回去，你看你到摔成这样了，脚也受伤了……
　　不要你管！OMG！我终于大声说出这句话了，感觉还不是一般的好。
　　他沉默了，估计是因为内疚。
　　我继续说，你老是这样，不觉得对别人很不公平吗？去了哪里也不好好解释，害我担心这么久。
　　那是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他说。
　　是吗？那好吧，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以后各不相干！
　　我生气的说。然后转身就要走。
　　他却拉住我，威胁说，你敢走，你就试试看。
　　这小子，还真不把我当人看了是吧。我气愤的想。我还偏走给你看。
　　结果，我刚没走两步，整个身体就被他扛在肩上。
　　喂，你放我下去。我狠狠的打他的背。
　　我不是警告过你别惹我的么。他说的倒是轻松。可苦了我的胃翻江倒海的难受。
　　然后我就被他扛上了出租车，结果他又跟着我回到了家里。他把我放在沙发上，说，坐在那里别动。真不知道他是要干嘛。
　　我生气地坐起身，想去找他理论。刚站起来，他的怒吼又来了。
　　给我坐着别动！
　　好吧好吧，我暂时听你的。我想。因为我这才意识到我的膝盖不是一般的痛。
　　我听到他过来的声音，我有些害怕的移动了一下，他蹲在了我面前。然后我的膝盖一阵灼烧般的疼。
　　啊，什么啊！我叫道。
　　别动，给你擦药呢！他说。
　　看不到路就不要到处乱跑，这么大的人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他又开始训导人了。
　　你也不看看是害的。我说。
　　知道了知道了，对不起。他竟然老实的道歉了。还痛不痛？他轻轻对着我的膝盖吹气。
　　不……不痛了。他突然这么温柔，我竟然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你那几个小时去哪里了，也没看你买什么东西。
　　买了。他说。
　　啊，在哪里？我说。
　　喏。他把我的手拉出去，放了一个长方形的……手机？！
　　你不是有一个吗？还买来干什么？我问。
　　不是给我买的，给你买的。
　　啊？我惊讶。
　　算是对你收留我的报答吧。钱虽然是借你的，可我会还的。
　　我拿手机来也没什么用……我若有所思的说。我说的倒是实话，因为我一般都呆在家里，朋友也不多，用得到手机的概率是少之又少。
　　别人送你的就好好拿着！有这样道谢的方式吗！天，他又发飙了！
　　谢谢……谢谢。我慌忙说。
　　呵呵。他突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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