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的旋律————贝亚德

　　他站起身，说，没去买菜，中午就随便吃吧。然后他就进了厨房。
　　他还真是……让人惊讶……
　　我突然发觉自己不是那么讨厌他了。想想，他也不算白吃白住。每天的饭都是他做的，家务活也是他干的，就当请了个保姆吧。
　　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起来。
　　子尧，还来瓶啤酒。
　　子尧，我们这边来两瓶啤酒。
　　子尧……
　　叫着子尧的声音不绝于耳。
　　M开玩笑说，子尧的人气还真是高呢！
　　沐子说，是啊，自从子尧来了我们酒吧，来的人也多了起来，特别是女生！
　　我说，他有什么好的，怎么大家都那么喜欢他呢？
　　哎呀，方素，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哦！沐子酸溜溜的说。我可羡慕死你了。
　　啊？这话怎么说，我哪里值得你羡慕了？我说。
　　因为你天天都可以和他在一起啊，这一点就足以遭到许多女人的嫉妒了。
　　又不是我愿意的。我嘀咕说。
　　而且，你看，子尧就对你特别好。
　　有吗？我倒是没觉得。
　　当然了！比如说，你要从舞台上下来，子尧绝对第一个冲过去扶你，还有上次你脚受伤，不都是他背你过来的吗？而且他还一直念叨说不让你工作，难道还不够关心你啊？
　　M也说，我同意沐子的观点。
　　……
　　听他们一说，好象还真是这样。
　　那是因为他在我家白吃白住，应该的。我说。
　　如果他能对我这么好，那我养他一辈子我也愿意。说这话的不是沐子，而是M。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M，他是男的！
　　我知道啊。M很理所当然的说。就因为是男的我才感兴趣啊。
　　……
　　沐子笑了起来，方素，你理解力太差啦，上次他们都已经说了啊？
　　说什么？我问。
　　他们都是GAY，就是同性恋……沐子在我耳边小声说。
　　什么？！我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去。
　　你别激动，我可对你没什么兴趣。M说。
　　幸好你对我没兴趣。我苦笑。
　　不对啊，沐子说是他们，那还有一个是……难不成是子尧？！我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安慰自己说。蓦的，我想起上次子尧说的话，我讨厌女人。难不成就是这个意思！？
　　我的脸部顿时僵硬起来，想笑也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
　　方素，你没事吧？脸色很难看耶！沐子关心的说。
　　没……没有。我故作镇定。
　　哈哈，估计是被打击到了。M嘲笑我。
　　说没被打击那是假的，想着和自己住了10几天的男人竟然是同性恋，我全身都冒起鸡皮疙瘩。还有M也是。我不自觉的就想和他们保持一点距离。抱歉，我完全没有歧视同性恋的意思，生理上的反映我也没有办法。于是我站起身，说，我休息够了，去弹琴了。
　　佩佩从外面跑了进来，用她那清亮的嗓子叫道，同志们，我来晚啦！
　　哟，好久不见了。M说
　　是啊，上个星期六和男朋友约会去了，所以没来。佩佩欢快的说。哎哟，方素，你长胖了。
　　啊？有吗？我说。
　　恩，看起比以前有精神多了。
　　呵呵。
　　那都是子尧的功劳。沐子说。
　　……
　　子尧是？佩佩问。
　　呐，就是他咯。M说。
　　子尧似乎还被客人缠住。真是的，他那种性格也真难为他了。我不禁想。
　　啊！不会吧！真的是他！佩佩突然叫起来。
　　怎么了？我问。
　　他……他是……佩佩说话变的结巴。
　　是谁啊？我好奇。
　　他……他是我们学校的……佩佩说。
　　你认识他吗？沐子问。
　　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在我们学校太出名了，钢琴弹得超级赞！最近他一直没来学校，大家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原来在这里……
　　啊，你说他，不会吧？M不相信的说。
　　我也说，是不是认错了。
　　绝对不会！佩佩说。我男朋友和他是同学。
　　子尧会弹钢琴，还是你们学院的高才生？沐子问。
　　没错！佩佩说。
　　这个时候，子尧过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怎么了？子尧疑惑地问。
　　你……你是音乐学院的于子尧吧？我是一年级的严佩佩，还请多多指教！佩佩有些的声音有些发抖。
　　于是我们都等着子尧的反应。
　　子尧愣了一下，说，啊，你好。
　　……
　　天啊，我完全找不到语言形容我此刻的感想。可能沐子他们也被惊呆了，竟然没有人说话。
　　呀！太棒了！沐子惊喜的尖叫声第一个响起。
　　M说，完全是真人不露相啊。
　　而我，却觉得完全被人耍了。
　　你要过去吗？子尧问，我扶你。他在对我说话。
　　不用了。我推开他的手。
　　他似乎愣了一下，说，那随便吧。然后他走开了。
　　喂，方素，你没事吧？沐子问。
　　没有啊。我回答。
　　可是我总觉得你……沐子没有说完，她也离开了。
　　怎么了？我问M。
　　M说，你得问你自己了。
　　……
　　我做错什么了吗？搞不懂。我还是去舞台上弹琴了。佩佩上来唱了几首歌，依旧获得了掌声。只是，我的心里好象被什么堵住了，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完全无法溶入曲子里。第一次觉得在舞台上的时间这么难熬。
　　终于可以下班了。我松了口气，只想好好回去睡一觉。
　　走下舞台，我去了更衣室，出来的时候子尧已经换好衣服在门口等我了。
　　他只是说，走吧。没有像往常一样过来拉我。
　　我们无言地走出酒吧。
　　走在路上，我拿着我的L慢慢摸索，他以更慢的步伐跟我后边。气氛真够凝重的。
　　哈哈，原来你也会弹钢琴啊。我故作轻松的说。他走在后面，没理我。
　　那个……怎么都没听你说过呢，呵呵。他还是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不去上学呢？这样没关系吗？
　　……
　　依旧没有答案。看来他是决心不理我了。
　　我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回到家。
　　我躺在床上，听见他洗完澡出来的声音和关灯的声音。他一直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翻了个身，想想今天发生的事，觉得莫名的压抑。是啊，尽管相处了半个月，但我对他仍旧一无所知。除了姓名，他没有告诉我关于他的任何事情。这就好象是，我不是一个值得他向我坦白的人。
　　转念一想，本来就是萍水相逢，我不过是顺手帮了一下他而已，他凭什么要告诉我那些事情啊？
　　想到这里，我竟然有些莫名的难过起来。
　　啊，他是怎么了？我向沐子抱怨。
　　一连3天，他都不跟我说话。做好了早饭，就敲门。然后出去一整天，晚上就到酒吧。和我一起回家的时候也一句话也不说。
　　他到底在生什么气呀？
　　方素，肯定是你那天伤了他的心。沐子悄声对我说。
　　我怎么了？
　　就是那天，人家不是好心要来扶你嘛，你却把他推开了。
　　啊？我是习惯的条件反射。因为……我当时还没适应他是……GAY的事实啦。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是吗？可是你的表情却是，不要碰我，我讨厌你的那种感觉。
　　有吗？我惊讶。
　　所以他才会对你这么冷淡啦。
　　可是……我并没有讨厌他啊。我说。
　　那你就要对他说清楚！沐子说。
　　说得简单，做起来就难了。自从昨天我下决心向他说清楚，直到今天一整天我都没有找他说话的机会。早上等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早饭摆在桌上，房子里安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
　　唉。我叹口气，吃饭的心情也没有了。
　　我走出厨房，换了衣服，决定去附近的公园散散心。把子尧送我的手机放进背包里，我就出了门。他说，只要按第一个键就是拨通他的号码。可是到现在我都没有机会给他打过电话。
　　坐在公园的石凳上，听到旁边孩童的欢笑声，心情也不自觉地好起来。听到一个小女孩一边笑，一边叫着妈妈，妈妈。真是羡慕呢。我却没有那样的回忆。父母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
　　我是被奶奶捡回家养的孩子。奶奶一直骗我说我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但是小时候常常听见隔壁的阿姨们说，看，那就是方奶奶捡回来的孩子，真是不幸，还成了一个瞎子。所以我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了真相。不过我一点都不在乎，这个世上还有人爱我就好了。
　　只是，奶奶还是走了。这个世界就真的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深呼吸，抬头望着天空，却看不见光明。
　　一个皮球滚落在我脚边，我拣起它。小女孩欢快的跑过来，说，哥哥，谢谢。
　　我递给她，摸了摸她的头发，软软的。
　　我站起身，拿起我的L，决定回家。
　　走到楼下，听到钢琴的声音，是……《献给爱丽丝》？！
　　我惊讶，寻着钢琴的声音上了楼，可是……音乐却上从我的家里传来的？我轻轻打开门，再轻轻关上，蹑手蹑脚的走到书房。书房的门是关着的，我在旁边静静地听。不用说，弹琴的人是子尧。原来他真的会弹钢琴。
　　为什么他会喜欢这首《献给爱丽丝》呢？对他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还是不知道。唉，他的一切对于我来都是谜。
　　我暗自叹口气，听着略微忧郁的琴声，心情也低落下来。他的琴声有感染别人的力量。
　　就在我走神的时候，厨房的水壶发出滋滋的响声，水开了？
　　我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琴声突然停止了。不好，他出来了！我可不想被人以为我是在偷听，于是加快脚步走到灶台，去关火。结果当我的手要触到灶台的开关的时候，我的手却被拉住了。
　　你干嘛。子尧生气地问。
　　关……关火。我紧张到说话都结巴了。
　　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他又冲我大吼了。真是的，才安静了几天而已。
　　对不起。我小声道歉。
　　他没说话，走到灶台边把开关关掉了，转身就要出去。
　　子尧。我慌忙叫住他。
　　干嘛？他冷淡的问。
　　对不起。我说。
　　你已经道过歉了。
　　不是为这件事情，是那天……对不起。
　　……
　　他不说话。
　　我并不是讨厌你，怎么说呢，因为我知道你是那种人，所以有点不习惯。
　　……哪种人？他问。
　　啊，就是那种喜欢男人……的人。我支吾着说。
　　我只是有些不习惯，生理上有些接受不了，才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说。我并不讨厌你。
　　是吗？他还是冷淡的回答了一句。
　　拜托，你也多说两句啊。我在心里想。我不知所措起来，因为不知道他现在什么表情。
　　其实，说实话，我也有点生气……因为你都不告诉我你的事情。感觉好象一直被你欺骗，玩弄的感觉。我继续说。
　　……
　　他又不说话了。
　　不过以后我不会再那样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隐私和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秘密，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生气了。我很诚恳的说。
　　……
　　他还是不说话。
　　怎么了？你还在生气吗？我奇怪的问。
　　唉，真是败给你了。他叹口气说。
　　啊？
　　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就问我好了，因为你一直没问过，所以我就没有说。
　　真的吗？我不相信的说。
　　真的！他强调说。
　　那好，你离家出走的原因是什么？我一直很好奇呢！我问。
　　……
　　怎么了？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
　　什么嘛！不是说了会告诉我的吗？
　　是会告诉你啊，以后，以后！他大声的说。
　　我捂住了我那倍受折磨的耳朵。
　　子尧，你要出门吗？
　　一大早，我听到他换鞋的声音。
　　啊。他回答了一声，就直接出去了。他最近出去的次数也太频繁了，也不知道是去哪里。自从发生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对他的事情尽量不过问。
　　方素，你可来啦！下午，我刚来到酒吧门口，沐子一下就冲了过来。
　　我问，出什么事了？
　　她小声在我耳边问，子尧呢？
　　子尧？他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说。可能一会会直接过来上班吧。
　　沐子把我拉到酒吧外面的墙角，问，你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我摇头。他去哪里从来不跟我说的。
　　这样啊。沐子说。
　　到底出什么事了？我问。
　　沐子说，现在酒吧里面坐了个女人，一直向我们打听子尧的消息……
　　啊？那个女的长什么样子？我问。
　　打扮很时尚，全身都是名牌。沐子说。你说会不会是……子尧的情人？
　　不会吧，他不是讨厌女人的吗？
　　对啊，但说不定那些女人主动缠着他也不一定呢。沐子说。
　　哦，也有可能吧。我回答。不过和我没什么关系，所以我并不打算管，于是准备进去。沐子却拉住我。
　　喂。沐子说。想想办法啊。
　　想什么办法？
　　想办法把那个女人赶走啊！
　　为什么要赶她走？我问。那是子尧的事情，应该让他自己解决吧。
　　你到底是不是子尧的朋友啊！你想啊，他为什么要躲起来？肯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哪里，所以在子尧来这里之前我们就要把那个女人赶走。沐子似乎很有激情。
　　我说，谁和那家伙是朋友了？他的事情和我没关系。
　　哎呀，方素，你别这么冷淡嘛！你就看在人家子尧无微不至照顾你的份上。
　　他哪有无微不至的照顾我？
　　哼，真是的，对人家一点都不感激，我看错你了，方素！沐子大声说。
　　好好好，我答应你还不行吗？可是就算我们有心帮他也没什么办法吧，我们可不能把客人赶走啊。我算是服了沐子了。
　　沐子想了想，说，啊，知道了，你跟我来。
　　然后她把我拉进了酒吧。我茫然地跟着她，不明所以。
　　哎呀，方素，你来了。M说。
　　恩。我点头。
　　正准备问他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沐子却在旁边叫起来，方素，你昨天和子尧怎么过的啊？
　　啊？怎么突然问这个，还能怎么过？不就是回家就上床睡觉了吗？我疑惑。然后我听到M的笑声。沐子凑到我耳边说，注意，那女人看向这边了。
　　哦。我说。你到底要干嘛。
　　你别管，只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就OK了。沐子神秘的说。
　　……
　　你和子尧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沐子继续问。
　　哪一步？这种说法很奇怪耶！我提醒说。
　　沐子说，这有什么关系，你们反正都同居了，不是吗？
　　喂，等等，是那家伙擅自寄居在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