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的旋律————贝亚德

　　我还来得及说完，一个温柔的女声在我身边响起，请问，你认识子尧吗？
　　我猜想，肯定是她听到我和沐子的谈话了。真搞不懂沐子打的什么主意，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对，我认识他。我说。
　　那么，子尧现在住在你家？
　　对！沐子代替我回答了。他们现在可不是一般的关系哦！
　　那是什么关系？女人问。
　　当然是恋人了！沐子故意把恋人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等等……谁和他是……
　　方素，你就别不承认了，我们早就看出来了。沐子继续说。子尧可是很喜欢方素的，对不对，M？
　　M一直在笑。
　　你真的和子尧是恋人？旁边的女人问。
　　不相信啊，那一会等子尧来了就知道了！沐子说。
　　不是，你误会了，我和子尧不是……我想向那个女人解释
　　是吗？原来是有了新的恋人，哼，那小子竟然敢瞒着我！那个女人不仅相信了沐子的话，而且语气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难不成她真是子尧的情人？
　　喂，你们在干嘛！子尧从外面回来了。
　　子尧，你回来得正好，你告诉那个女人你和方素什么关系！沐子开心的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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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尧没有说话。我们都奇怪了。
　　姐姐……
　　良久，子尧冒出这样两个字。
　　你这个臭小子，还知道有我这个姐姐啊！
　　我们还没消化掉这条消息，那个女人已经冲了过去，然后是啪的一声响，子尧被打了？接着那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我们全家担心得要命，找了你好久才找到这里来！你这个混蛋！
　　喂，别扯我的头发，很痛耶！子尧大声的抱怨。
　　妈妈天天都吃不下饭，胃病都犯了，你这个小子，还不回家，你要气死我们才甘心是不是？
　　难道她就不会换一着吗？每次都犯胃病。子尧说。
　　什么！那个女人又打了一下子尧的头，吼道，有你这样说的吗？母亲还不是因为担心你！
　　知道啦，你们烦不烦啊！子尧说。就算找到我我也不是回去的。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你这个混蛋！说完，那个女人就大哭了起来。
　　还是沐子第一个反应过来，走过去，安慰说，姐姐，别哭了，我扶你到休息室去休息一下。说完，她就把那个女人扶走了。
　　子尧沉默了一会说，帮我请假，我走了。
　　你……你要去哪里啊！我慌张地问。
　　他没回答我，出了酒吧。我追出去，听到M在后面说，方素，他往左边走了。
　　左边吗？我拿着我的L，加快了步伐。我一边走，一边叫着子尧的名字，但是没能得到他的回答。
　　唉，去哪里了呢？我把附近的街道都找遍了。真是个固执的家伙。我在心里想。或许，他说不定就在这附近，却故意不回答我。
　　突然，灵光一闪，我想到个办法。
　　我站起身，还是一边喊一边走。然后在过马路的时候，故意脚边一滑，眼看就要摔下去了，一双手却及时的托住了我的身体。
　　子尧？
　　不是叫你不要乱走的吗？！你真是不听话。他抱怨的把我扶起来。果然是他。
　　呵呵，你一直在我附近的吧？
　　……你知道？
　　我猜的。以你的责任心如果知道我追出来可不会就这么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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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我朝他吐了吐舌头，说，这是对你的惩罚，哈哈。
　　他似乎打算离开。
　　我拉住他，问，生气了？
　　他不说话。
　　我说，回去吧。
　　他还是不说话。
　　我说，至少回去看一下也好啊，你妈妈不是病了吗？当然，如果，我是如果，你还想要回来的话，我随时欢迎的哦。
　　他突然抱住了我。
　　我紧张地问，你干嘛。
　　我听到他笑了，说，这是给你的惩罚。
　　子尧后来跟着他姐姐回家了。这个屋子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他没有说他一定会回来，多半，是不会再来了吧。我将他的被子和衣物都收进了柜子里。
　　从冰箱里拿出子尧做好的饭菜，放进微波炉，坐在桌子边无聊的等待。
　　四周安静得出奇，只有微波炉发出的轻微响声。突然有些不习惯了。平常这个时候，子尧都在厨房里弄得乒乒乓乓。他做的菜真是非常好吃，最初还让我相当的讶异。
　　冰箱里还有我做好的一些菜，一定要把它们吃干净哦。他走的时候这么说。
　　我说，好，一定。
　　可是意外的，我今天没有什么食欲。硬塞了两口，又舍不得就这样倒掉，于是我又把它们放进了冰箱。
　　子尧，你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哦！沐子当时竟然夸张的哭了，可能女生都那么爱哭吧。尽管我的鼻子也有点酸，可是我可不想在那家伙面前丢脸了。
　　他似乎想对我说什么，但什么也没有说，就直接上车了。我想，他或许是想向我道谢吧，不过他一直都那么害羞，说不出口也很正常了。我一点都不介意，真的。
　　我走到书房，弹起了我最爱的《月光》。曲子一点一点的流淌进我的内心，我忽然觉得不那么难受了。看吧，它就有这么神奇。
　　我想起子尧弹的那首《献给爱丽丝》，虽然我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那首曲子，为什么会那么忧伤，今天我似乎有一点点的了解了。他，可能是在思念某个人吧。就像这样，心里想着某个人，然后手指轻轻在琴键上来往跳动，轻快的音乐也变的哀伤。是的，那是思念某个再也无法见到的人。
　　我不禁想，他思念的是谁呢？会是那个叫南风的人吗？
　　晚上到酒吧，我，M和沐子都像往常一样开心的聊天。大家非常有默契都避免提到子尧，其实大家心里都还是有点舍不得他的。
　　九点过后，酒吧里的人多了起来，有许多人都问到子尧去哪里了，听说他离开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了遗憾的声音。可能觉得最遗憾的是老板吧，自从子尧到这里工作之后营业额上涨了好多，现在那棵摇钱树已经不在了。
　　今晚有个歌手临时有事没能来，所以老板叫我在台上随便弹几首曲子。最先想到是子尧弹的那首《献给爱丽丝》，最近几天那首曲子的旋律一直在我脑海中盘旋。一弹起那首曲子，我就想起子尧，好象他的声音随时都有可能在耳边响起似的。唉，我都被那家伙弄得有些神经质了。
　　然后我弹了一首肖邦的《离别》，那是我唯一会弹的肖邦的曲子。是在我奶奶过世那会学的。很喜欢这种忧伤的调调，很适合现在的心境。不过似乎不适合在酒吧这种地方弹呢，因为周围突然都安静了下来，气氛好象被我弄得冷掉了。弹完之后，我有些不好意思，想着要弹一首比较活跃气氛的曲子。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四周竟然响了掌声。
　　我听到沐子的声音，方素，你真是弹得太好了，我都被你感动死了，再来……
　　她的声音噶然而至，我疑惑，出什么事了？
　　但她马上恢复了正常，叫道，方素，再来一首啦，我想听贝多芬的《月光》。
　　啊？我没想到沐子也喜欢那首歌。
　　我笑了笑，然后手指熟练的在琴键上游动，我仿佛又看到了淡淡的月光，非常的美丽。
　　这是最后一首曲子，弹完之后，我叹了口气，想着回去又是一个人，竟然觉得有点寂寞。以前从来不会这么觉得啊，真是奇怪了。客人们都渐渐离开了，我也关上钢琴准备下台。
　　叹什么气啊？子尧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出现了幻听了吗？不可思议！我被自己吓了一跳，接着又叹了一口气，果然最近太神经质了。
　　你干嘛一直叹气啊？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还那么真实。不会是，他真的回来了？！
　　喂，回答我啊！他不耐烦的吼道。
　　你……你回来了？！我差点就从凳子上摔下去了。
　　是的，我回来了。子尧坐到了我身边。怎么？不高兴吗？
　　没……没有。只是你不是昨天才回家吗，怎么又逃出来了？我惊讶地问。
　　什么逃出来？我可是正大光明从家里走出来的。子尧说。我姐她同意我住你家了。
　　啊？！
　　呵呵，你不是说是我的恋人吗，我姐她可一点都反对哦！子尧乐呵呵的说。现在我只要每个周末回家一次就好了。
　　什么恋人！我大叫着站起身。那是沐子她……
　　反正我姐她相信了就是了。子尧无所谓的说。这样就可以了。
　　那也是哦。我回答。不过，你回来是干什么？
　　我欠你的钱还没还呢，我回来当然是为了还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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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相信他的无理言论。
　　不过我记得有人说过，如果你还想回来的话，我是随时都欢迎的哦。他继续说。呐，我记得好象是你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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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是后悔当初不该随口说那种礼节性的话。
　　他打开钢琴，突然弹起了那首《献给爱丽丝》。
　　他说，其实你是很开心的吧，因为你一点都不喜欢一个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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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厨房又开始响个不停了。
　　我走下床，打开门，走进厨房，说，你就不能小声点么？把我都吵醒了。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我面前，抬起我的下颚，说，你再给本大爷说一次试试看！
　　……对……对不起啦。我叫道。他才放开我。
　　哼，真没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人。我抱着我因睡眠不足而发昏的头走进了卫生间。
　　坐到桌子边，我拿起筷子，发现盛饭的碗大了一个型号。
　　我吃不了那么多啦。我说。
　　给我吃完！他说。那天我给你做的菜一点都没动，难道你都不吃饭的？
　　那天是我胃口不好。我解释。
　　他凑到我面前，很不要脸的问，是不是因为我没在所以没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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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现在好了，快点把饭都给我吃下去。
　　是。我无奈的说。唉，像个管家婆一样。
　　客厅的电话响了，他跑出去接。然后吼道，你的电话。
　　我走出去，他小声在耳边说，男人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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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我问。
　　方素吗？是我。
　　啊，老师。
　　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晚上啊，我要去酒吧打工啊。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你干嘛啦！我实在受不了了，从我一开始接电话，子尧就把他的耳朵贴在电话上，进行无耻的偷听行为。
　　怎么了？老师问。
　　没……没什么，我在给旁边的人说话。我一边回答，一边把子尧的头推开。不过他的劲道还真是大，不管我怎么弄，他都还靠在上面。
　　我在给一个餐厅工作，就是负责弹琴，但是我临时有点事，今天晚上去不了，可是那家餐厅又找不到人顶替，所以我就想让你代我上一个晚上的班。7点到10点。
　　可以是可以，但我要给老板请个假。
　　没问题，我已经帮你请好了。
　　这样啊，那好吧，是哪个餐厅？
　　啊，就是西街最出名的一家西餐厅，在XX酒店的二楼。
　　好的，七点是吧？那我会准时到那里的。
　　呵呵，谢谢了。
　　老师说完挂了电话，子尧不发一言地坐在旁边。
　　我说，怎么了？
　　你要去？他问。
　　当然，我已经答应老师了啊。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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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不对劲吗？我问。
　　那我跟你一起去。他回答。
　　不用了，你送我上车就好了。
　　不行，我不放心。万一你遇见什么变态之类的……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我简直无语。一个那么大的酒店会有什么变态啊？
　　你又不是不清楚自己的情况，你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走在那里就等于羊送虎口嘛！
　　什么意思……
　　反正晚上我和你一起去，就这么决定了。
　　不等我答应，他就跑去给老板打电话请假了。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难道我这么大个人走在街上还能被人非礼不成？况且，我还是个男人！
　　总之，不管我怎么不愿意，子尧还是跟着我去了。他对那一带的路似乎很熟悉，出租车司机似乎想绕路，被他吼了。
　　大叔，你可不要故意走错路哦！
　　呵呵，我哪有。司机大叔不承认。
　　是吗？他拿出手机，拨了几个号码。
　　喂，我要投诉，车牌号码……
　　等等……小弟弟，一会你们的钱就不用付了。司机大叔慌忙喊道。
　　所以我不是叫你不要走错路吗！他发火了。
　　从刚才起他的心情似乎就一直不太好，现在要爆发了。我看情形不对，马上转移话题，子尧，你说我们什么时候也出去吃顿好的吧？
　　你是说我做的菜不好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庆祝你重新回来啊，呵呵。我干笑。现在还是不要招惹他的好。我心里想。
　　度过了难熬的半个小时，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了下来。
　　子尧拉着我大摇大摆的走下车，我觉得自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跟着他一会左走，一会右走，一会上电梯。
　　喂，我们不去问一下餐厅在哪个方向吗？
　　跟我走就没错啦。他不耐烦的说。
　　你在生什么气啊？我终于鼓起勇气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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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说算了。我小声嘀咕。
　　我没有生气。他却说。只是一来到这里，心情就不太好。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回答。
　　哼，还不是不愿意说。我想。
　　然后他拉着我找到餐厅的负责人，那个负责人看见我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呵呵地说，我带你过去准备一下吧。这边走。
　　我让子尧在楼下等我，他硬要跟着我。
　　你在上面弹琴，我坐在下面看你弹就好了。
　　可是这样不太好吧。人家要做生意，哪有位置让你浪费
　　没关系没关系。负责人实在是太过热情了，马上说，我们不介意的。
　　啊？我疑惑，却马上被催促进去换衣服了。
　　子尧把我带到台上，我摸了一下琴键，感叹了一下这钢琴的质量，果然不一样。
　　由于这是独奏，我竟然有些紧张，不像平时，呆在舞台的一角根本没人会注意你。
　　我弹的第一首是贝多芬的《悲怆》。也是我最爱的曲子之一。
　　在这个世界上，人们会经历各种磨难，挣扎，可是，只要还怀抱着希望，生命就还没有走到尽头。老师教我这首曲子的时候，这样说道。所以，每次弹这首曲子都会让我有种重生的感觉。
　　晚上的演奏很顺利的结束了。下班的时候，负责人走了过来，他告诉我子尧已经离开了。
　　他让我把你送上车，说让你自己回家。他说。
　　他有说出什么事了吗？我问。
　　没有，反正他很着急的跑了出去。负责人说。
　　他扶着我走到酒店门口，我正准备上车，突然听到后面一个女人的声音。
　　呀，这不是方素吗？
　　我疑惑，觉得这声音非常熟悉。
　　是我啦，子尧的姐姐。
　　姐姐！？我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呵呵，我还想问你了，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