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的旋律————贝亚德

　　哦，他是来给张女士代班的，总经理。负责人说。
　　总经理？！子尧的姐姐是这里的……子尧那家伙，怎么都没说。我郁闷的想。
　　好了，你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姐姐对负责人说了几句，那负责人就进去了。
　　呵呵，方素，子尧没跟你来吗？
　　结果子尧姐姐好心的开车送我回家。
　　他来了，结果又走了。
　　为什么？
　　我摇头。
　　那家伙也太不负责了，竟然丢下你一个人跑了。
　　没关系。我慌忙说。本来我就打算一个人来的，总觉得太麻烦他了。
　　麻烦？如果他喜欢你的话怎么会嫌麻烦呢，方素，你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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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一会回去好好教训他一顿，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来。就算有什么急事，也不应该把你放一边吧。
　　那个……我真想告诉她，她误会我和子尧的关系了。
　　什么？
　　啊，我是说，你不觉得奇怪吗？两个男人在一起？我还是没把真相说出口，如果被子尧知道了，他估计会杀了我吧。
　　呵呵，这个呀，我弟弟他一直都讨厌女人，所以他和你在一起，我一点都不惊讶。
　　他为什么讨厌女人？
　　哈哈，说起这个就好笑了，他小时候常被人误认为是女孩子，大家看到他都是说，哎呀，这个妹妹好可爱啊！估计是童年时期给他造成了阴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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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原因，真是个……幼稚的家伙。
　　啊，对了，我叫子静，你以后就叫我子静姐吧。
　　恩，子静姐再见。
　　等到她的车子开远，我才转身上楼。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子尧原来生活在一个那么有钱的家庭。既然那么幸福，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真想不通。
　　我打开门，屋子里很安静。他果然还没回来。我走进卧室，洗澡之后就上床睡觉了。可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那家伙一直没回来，于是我失眠到天亮。
　　子尧？
　　我听到外面有开门的声音，但是门似乎没有被打开。
　　我跑到门口，把门打开，一股酒味扑鼻而来。
　　子尧？我叫他。他一下扑倒在我身上，不醒人世。
　　子尧消失后的第三天早上，他回来了。
　　我把他扶到床上，他似乎喝了很多酒，一直在说着，为什么，南风，为什么。几个字不断重复。我从卫生间里接了一盆水，给他擦脸。他似乎睡着了，也没有再说胡话。我想，他或许睡着了吧。
　　就在我起身的时候，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我问，你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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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一把我拉了过去，把我压在了床上。
　　子尧？我害怕的叫他。他没有反应。
　　他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走，为什么！
　　我说，子尧，是我，我是方素。我的声音在发抖。
　　他似乎没有听到，猛的俯下身来。
　　接吻？！
　　我的意识变得一片混乱，只想着反抗。双手却被他束缚住了。
　　呜……呜……我只能发出不成声的呼喊。我哭了，从来没有过的害怕。
　　子尧，是我！我是方素！我一边哭，一边在心里呼喊。
　　幸好，他离开了我的嘴唇。但是我的衣服却被他撕开了。
　　我哀求他，子尧，住手，我是方素……我是方素……
　　他不听，吻着我的脖子。然后我的裤子被他拉了下去。
　　我哭泣着，不断地挣扎，就在我以为完了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趴在了我的身上。
　　我试探地喊他，子尧？
　　然后我听到他说了一句，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你要离开我……
　　我莫名的一阵心痛，不是为我，而是为他。
　　我不停的流泪，自从奶奶去世之后我再没有这样哭过。我不敢发出声音，害怕把他吵醒。我把衣服穿好，替他盖好被子，走出了卧室。走进卫生间，再也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我一边洗着自己的身体，一边哭，好象这种悲伤永远也无法停止似的。
　　在卫生间里不知道呆了多久，回过神时浴缸里的水已经凉掉了。我擦干眼泪，站起身，穿好衣服，走到客厅的沙发上。我已经失眠两天了，全身都没有力气。终于，我抵不住疲劳，昏昏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卧室里没有动静，子尧还在睡觉。冰箱里已经没有吃的了，我决定去买点东西。
　　我给老板请了假。老板什么也没有问。我真感谢他。
　　走到厨房，我打算煮点稀饭。子尧醒来或许会想吃点清淡的东西。而我只会煮稀饭。
　　我把米淘好，放进微波炉里，调好时间，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发呆。
　　刚刚所经历的一切就像是个恶梦，我不敢想象接下去的事情……我不打算告诉子尧，他认错了人，不是有意的。我这么安慰自己。只是，为什么我还是想哭呢。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抬起头，不让眼泪流出来。
　　想哭的时候就望着天，那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奶奶说。
　　我知道，奶奶，只是这一次它去不起作用了。
　　眼泪从我的眼角掉落，掉在地上，我听到啪嗒啪嗒的声音，和我，心碎的声音。
　　微波炉的铃声响起，我走过去，关掉电源。心不在焉地端起它，手一滑，它就这么掉在了地上。溅出来的水洒到我的左手上，那种灼烧般的疼痛又回来了。我打开水龙头，把手伸过去冲洗，冷水并没有降低疼痛的温度。我觉得我需要擦点药。去药柜里翻，我却不知道哪一种药可以止痛。去卫生间里洗了一下脸，整理了一下衣服，把倒在地上的饭收拾干净，我才拿着我的L出了门。自从子尧来了这里，我用它的时候少之又少了。
　　我来到楼下的小诊所，医生给我包扎了一下，开了点药，叮嘱我这几天要小心一点，不要被感染了。我付过钱，去旁边的餐馆买了点粥和包子，然后回家。子尧还没有醒，估计要睡到明天早上了。我的左手依旧还在疼，我拿出医生开的止痛药，吃了两颗，就躺在了沙发上。
　　我要尽量忘记今天的事。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我这样告诉自己。
　　啊，你醒了？
　　我把热好的粥和包子端出来，放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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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问。
　　昨天早上。不记得了？我问。
　　不……记得了。
　　他的回答让我暗自松口气。
　　快吃点东西吧，应该饿了吧。我笑着说。想过去给他拿碗，他自己就拿了。然后他突然转过身，拉住我的手臂。我害怕的颤抖了一下。
　　干嘛？我故作镇静地问。
　　你也过来一起吃啊。他说。把我拉到了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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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我觉得他好象一直在盯着我看。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问。
　　没……没有啊。我慌忙说。
　　奇怪。
　　啊？
　　因为你都没问这两天我去哪里了。是平时的话你早就问了吧？
　　对，对啊，你这两天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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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怎么了？
　　你的脖子上……是什么？
　　脖子？什么？
　　我摸着我的脖子，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他一下坐到我面前，把我的手拉开。我下意识的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问，到底怎么了？
　　他把我的衣领翻开，我一下就想起昨天的情景，我手脚顿时僵硬起来。
　　不行，我得镇静。
　　我咻的站起身，说，你干嘛啦。
　　坐下。他把我拉到凳子上，又来拉我的衣领，我用手挡住，说，你究竟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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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说话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担忧地问。
　　这些印子是怎么来的？他问。
　　什么印子？
　　你脖子上的痕迹……
　　我脖子上有痕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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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可能是我不小心撞到哪里了吧。我说。
　　那是……吻痕吧？他说。
　　不……不是！我急忙说。怎么可能，没有的事情。
　　是吗？那你干什么大热天的穿长袖，一定有什么不对劲。
　　没有啦，因为我最近有点感冒，所以怕冷……
　　没等我把话说完，他把我拉到客厅，说，你把衣服脱了。
　　为什么？
　　我叫你把衣服脱掉。他的语气变得不容拒绝。
　　不要。我说。
　　他就把我压在沙发上，过来脱我的衣服。恐惧感顿时弥漫了我全身，我想反抗，可是完全没有力气。
　　求求你……不要……我挤出几个字。
　　他停了下来。
　　求求你……不要这个样子……我仍然哀求着。我发觉我哭了。我实在是害怕。
　　昨天早上……我是不是……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好象想起什么来。
　　他突然一把抱住我，用我从来没有听见过的苦涩声音，说，对不起对不起。
　　重复的道歉，却让我的心更加疼痛。
　　我想安慰他说，这不是他的错，但我的声音梗塞在喉咙，什么也说不出来。我只能在他怀里无声的啜泣。
　　那天之后，子尧失踪了。

　　于子尧（0）

　　空气里弥漫着酒精的味道。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地上到处是空着的啤酒瓶。我又喝多了。
　　坐起身，头脑昏沉的厉害。我知道这样不好，为此还伤害了对我十分重要的人，但是，这是缓解我痛苦的唯一方法。
　　环顾四周，这间屋子显得那么陌生，有一刹那我以为我来错了地方，想要去寻找那个清瘦的少年的身影。那个有着浑浊双眼的少年，他现在怎么样了？
　　可蓦地，我想起来了，这里才是我应该呆的地方。
　　墙角布满灰尘的钢琴还在那里，只是已经物是人非。我走过去，打开琴盖，随手弹起了那首他最喜欢的《献给爱丽丝》，想来，我原本并不喜欢钢琴，只因为他喜欢这首曲子，我才放弃自己喜欢画画，转而学习音乐。一学竟然就是10几年。当我可以弹任何一首他喜欢的曲子的时候，他却离开了。
　　南风，你总是那么残忍。擅自闯入了我的内心，又毫无预兆的松开我的手。究竟，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实现对我的承诺？
　　子尧，我们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是你这样说的，你难道都忘记了吗？

　　（1）

　　我一翻身，就撞到了桌角，捂着发昏的头，我努力的坐了起来。整个晚上都睡在坚硬的地板上，腰酸背痛得厉害。
　　四周一片鼾声和酒臭味，我才想起昨天晚上和一帮学弟跑到学校附近的这间酒吧喝酒，喝多了就在这里睡了。
　　唉。我暗自叹口气，摇晃着站起身。
　　走出包厢，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大清早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我走过去，看见一大帮人在那里说着什么。
　　哟，子尧，你醒了？打招呼的是吧台的侍应生。
　　出什么事了？这么吵？我向他要了一杯果汁，问。
　　哦，没什么，酒吧外面来了个挺清秀的少年，可惜是个瞎子，一大早就站在那里，大家都在议论他是谁而已。
　　瞎子？清秀？听到这几个词，我的血压一下直冲脑门，该不会是那家伙……
　　来不及多想，我跑到酒吧门口一看，果然是他！抱着他那根棍子，坐在路边的花坛。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我想到的第一个问题。
　　他来这里做什么？我想到的第二个问题。
　　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的第三个问题。
　　他到底在那里等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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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我的疑问实在太多，所以只能去找那个问题发出者。
　　喂，你在这里干嘛。我走到他身边，故作冷漠的问。
　　他一听到是我的声音，马上露出一个欣喜的表情，说，子尧，是你吗？
　　除了我还会是谁。我不耐烦的说。回头一看酒吧，大家都在往这个方向看，于是我把他拉到了街边的角落里。
　　你找我干什么？
　　因为……你很久没回来……我有些担心。他小声说。
　　真是个笨蛋，担心我干什么。我在心里想。
　　我说，现在好了，知道我没事了吧，你可以回去了。
　　我看见他失望的低下了头。我不忍心看他这个样子，于是转过头，说，我走了，再见。
　　他却伸手拉住我的衣角，说，你回来吧。他寂寞的表情总是让我狠不下心去拒绝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如此，我回家的那次也是如此。他嘴上说着没关系，但他的表情却是在说，不要丢下我一个人。真是个心口不一的家伙，我又偏偏吃他那一套，我真是疯了。可是这次我不能再答应他了。我不能再伤害他，看见他在我怀里悲惨的模样，我就下定决心不再和他见面。
　　我说，对不起，我已经回学校上课了，所以不会再回你那里去。还有，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这样我会很困扰。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放开我的衣角，问，你还在介意那天的事情吗？
　　怎么可能，我早就忘记了好不好。
　　他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但他一直在忍耐。他勉强对我笑了笑，说，那就太好了，我以为是你内疚才不肯回来……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过会，他又补充一句，说，以后，我都不会来打扰你了。
　　我说，那好，那我回去了。
　　说完，我迅速转身走进了酒吧，我怕再看到他落寞的表情而于心不忍。走到门口，我忽然想起那天在百货公司附近的事情，我因为被姐姐手下的人追赶而晚回去了两个小时，他就跑到了大街上，不仅迷路还摔了一跤。这样子，他真能走回家吗？我那过剩的担心又蠢蠢欲动。于是，我又倒了回去，看他离开没有。结果，他还坐在马路边的花坛边，一直低着头，不停的用手擦着泪水。
　　该死的，我又惹他哭了。我差点就冲过去了。但我马上想起那次他故意摔倒引我出去，这次他会不会也是这样呢？我犹豫着，最后决定还是不去。只要看见他上了车我就离开。如我所想，没多久，他就站起身走到了马路边，我正打算安心离去，惊心动魄的一幕就发生了。他没有走向车站，而是直接走到了马路中间。过往的车辆小心地从他身边开过，幸好。我缓口气，但马上，我简直就不敢呼吸了。他竟然站在马路中间不动了！天啊，他打算做什么，难道是自杀？真是个笨蛋！可我不能出去，我一出去就表明自己还关心他，那我撒的谎不就没意义了吗？可是又不能这样丢下他……唉。
　　一辆客车从道路的那端开过来，喇叭声一直响不停，但是他完全没有避开的打算。
　　笨蛋！我终究还是忍不住，慌张的跑过去，把他拉到了马路边。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你是疯了还是傻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口就对他大骂，我发誓，我一点都不想这样，可是我的心脏承受能力实在有限……
　　他怔怔地看了我几秒，突然一把抱住我，趴在我肩上，伤心的哭起来。
　　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他哭着说。
　　真是个傻瓜。我的心莫名的疼了起来，没有办法推开他紧紧抱着我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