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情 下————破狐狸

“空，是我错，不该擅自离你而去，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想要肉身了，想和空在现世中相拥。空，你不想么？”

说是全然不明了卿所言，这也过于失真了，我明了卿是想要肉身，然，肉身又该如何替他寻找？那些所谓的擅自离我而去，还有那些在现世中相拥，我何时在乎过，想到过？没了前世记忆，我什么都不知道。

“如何帮你？”

不愿让卿知晓我所想，便是连忙如此言。

卿听闻，很是开心，笑，漂亮夺目。

“空只需要杀一人，用我这把剑，杀一人，毁其灵魂，我便能占据那人的身体...”

卿话未完，我便言：“我不会如此做的。”

“为何？”

嘲讽一笑，却是让卿呆愣住了，我未去追问为何呆愣，只是自顾自地言：“卿，我不会为你杀人。”

“那么，杀妖？”

摇首，言：“不会如此做的。”

卿皱眉，看向我的表情并不友善：“空，你是怎么了？如若是以前，你为我，可是愿做任何事的。”

“你也知，是以前之事，如今，你所唤空之人，不是空，我是袭沐。”

言罢，我闭上眼，用尽所有心思，只有一个念头：出了这个地方，不要见卿。

再睁眼，便是坐于大厅桌边，前方是龙宇与东方绪，他两的表情异常凝重。

我疑惑，开口询问：“龙兄，出了什么事了么？”

龙宇未答，反而是东方绪先开了口：“刚刚有一根丝缠在你身上，我们无法帮你解开，当你睁开眼时，丝却不见了。”

听闻，只是一笑，想必是卿束缚我时所用的法术吧？醒来，从卿的束缚中醒来，便是没有了丝了。

“沐儿，那剑是不是在你身上？”

一惊，再次不得不感叹仙的本事，竟能看到我身体中的血光剑？

“我帮你拔出来。”

龙宇言罢，便是起身欲走至我身后，我连忙拉扯住他，言：“龙兄，无碍。”

“那剑是魔剑，是能伤人无形的魔剑，你怎可让它留于你的体内？”

不语，只是看着龙宇，很是坚定。

龙宇与我相视一阵，便是甩手负起一般走出了大厅。

大厅中留有我与东方绪两人，该是说些什么呢？还是安静如斯？这让我很是困惑。

然，未反应之际，我与东方绪的四目相对，竟是熟悉的入了他人回忆之感。

这一次所见之处，我看不清晰，眼前那人，我也看不清晰，只是听闻那人言：“秋郄，你怎会落于如此情况？

这声音让我觉得很是熟悉，细想，却是自己的声音。

“沐儿。”

“秋郄，你仍是欲死于我手么？”

秋郄似乎是笑了，言：“如若能化为最初，干净纯洁的灵魂，那修仙，必是事半功倍之事。”

“秋郄，你为何不懂，不通过自己的努力所得来的，根本毫无意义。”

“我只愿恢复干净纯洁。”

我的声音停顿了，忽地，声音响起时，只有一声剑刺入人体中的闷哼声，还有我的轻微叹息声。

眼前一切又恢复到与东方绪相对之时，东方绪看我的眼神很是惊讶，似是我做了什么让他觉得很是惊讶之事罢了，然，我只不过是入了他的回忆。

“袭沐，你怎地会知晓师叔祖秋郄？”

一惊，方才是在入了东方绪回忆时，有如此呢喃了么？秋郄是东方绪的师叔祖？这又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第三十二章

是爱，是恨，或者全是欺骗？

阴谋，因果，又有何是所谓真，所谓假？

我未答东方绪，低垂眼帘，不再看着东方绪。

秋郄与东方绪，长相并不一致，是否是同一灵魂，我这不懂法术之人，又如何得知？那为何我本该进入的是东方绪的回忆，听闻的，却是秋郄与我的对话？而那又是何时之事？秋郄唤我沐儿，然，前世之我，不是应该名为诸葛侵天么？

在这些疑惑间，我似是明白了些什么，那些，如若细想，我必是能想通看通的，然，我不愿细想，心中也是明了，自己是在逃避那些所谓的真相。

“袭沐，回答我。”

东方绪唤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我抬眼看去，东方绪正紧皱眉，看着我的神色，显得很是凝重。

微疑惑，言：“我只是知晓秋郄此名，有何不妥？”

“不妥？甚是不妥。师叔祖之名，本该是无人知晓才是。”

听闻，只觉更为疑惑：“为何？”

“师叔祖是门中禁忌，我辈知晓之人甚少，我也是听问师傅偶尔提起方才知晓，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未及言语，东方绪似是忆起什么一般喃喃自语。

最初我听不清东方绪所言，不久，东方绪似是彻底想通一般言：“师傅曾言，师叔祖是门中的禁忌，因他认识超越因果之人，曾为他叛门。师叔祖，也是唯一死于超越因果之人手上之人。”

微愕，并不是惊讶于前世之我与秋郄相识，而是后一句，唯一死于我手之人，是秋郄。前世的我，竟是只杀过一人？在那凡世，有着超越因果之力，我竟只曾杀一人？

如此想，竟是被自己的思绪震撼，为何自己会如此自然的认为，我前世，本该是双手沾满血腥之人？

“袭沐，你该是认识师叔祖吧？”

东方绪唤我，带着一丝好奇。这是第一次东方绪信了我是那超越因果之人，虽知本该是嘲讽之极，我却是有被人所认同的奇异感觉，心中不禁，有一丝喜悦之色。

然，我知晓，我的答案，会让东方绪变了脸色的。

“不识。”

东方绪果真如我所想，恢复了平时的冷然之色，言：“这种谎言？也太过失真了。”

我低垂首，看着双膝，不愿再看着东方绪的冷然，也不愿做任何解释。只是轻叹，为何东方绪不懂，事实往往更能让人相信？

“袭沐，你杀了师叔祖，便是真的让师叔祖成了最初的灵魂重生了么？”

摇首，不答。

东方绪见此，未再言，然，我知他心中该是有所不满的，秋郄之事，我这全然无了记忆之人，又如何得知他之事？前世，死于我手之人，只有秋郄一人。为何我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忽地，“碰”一声巨响惊扰了我和东方绪，起身，欲往屋外走去，下意识回首，却见东方绪勉强着起身，扶着桌沿，行走间有丝勉强。

停了步，回身，走至东方绪身边，伸手扶住东方绪。

东方绪欲推离我，用了很大的力道，我差点被他推离，然他忽然之间，却是惨白了脸，想必是碰到了伤口。

“东方绪。”

轻唤他一声，毕竟是为救我而受的伤，我不能放任他不管。

听闻我唤他，东方绪便是不再言语，靠向我，让我方便扶他。

扶着东方绪，缓慢的向外走去，出了门，却是看到龙宇变少为龙至于空中，看着右方。

细看过去，竟是有人站于空中，与之对视。

“龙宇，还不束手就擒。”

这声音，很是耳熟，我向前一步，那人似是察觉到了，向下看了过来。

那人站于空中，太高，我看不清那人，然，那人明显是看清了我与东方绪，他轻唤：“东方绪。”

忽地，脑海中闪过一人，那风度翩翩的公子模样，还有最初时凶神恶煞的模样，牵了我的发，言之我恋妖可惜时偷吻于我，这不是司徒昶么？怎地他来此，与龙宇争斗，又怎地会使龙宇现了原型？

“司徒昶。”

东方绪在我身边，咬牙念着这三个字，似是要使之碎尸万段一般的仇恨，让我无法理解。

“东方绪，今日，我便是要在你眼前抓走这龙仙。”

司徒昶的声音很是猖狂，东方绪提起，欲上前，却是在迈出第一步时向下跌去。

我连忙上前扶住东方绪，看到了东方绪的唇边留下了一丝鲜红。

“东方绪，你还好吧？”

“我无碍，去帮我阻止司徒昶，救龙宇。”

东方绪伸手推着我，然，我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扶着东方绪站好，便是松了东方绪，向前走了几步。

“沐儿，不要过来。”

龙宇开口如此唤我，我停了步伐，也使司徒昶停了动作。

司徒昶把剑向下一挥，直指我，言：“你是沐儿？”

颔首，言：“我名唤袭沐。”

“袭家？被下令满门抄斩的袭家？”

听闻，不语，只是看着空中的司徒昶，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现在是否觉得被我所欺骗，有一丝恨了呢？还是想着其他事？

不久，便听闻司徒昶言：“沐儿，你真是厉害非凡，听闻王爷曾刺死一人，那人竟是逃掉了，这可一直让王爷耿耿于怀阿。”

我轻颤，不禁回想到那一日，立于我家门前，慵懒之人，抬手言：“杀。”

如今世界，最具权势的，不是皇上，而是王爷溱杰，他所掌控的，据说不止是朝廷，江湖中的能人皆投奔他，也有些微修仙之人，居于他家中，成了他的护卫。我家，便是因得罪了溱杰，被下旨满门抄斩。据闻，世间没有人能在得罪王爷溱杰以后，不死的，然，我却是逃过了。

“沐儿，如若让王爷知晓你的行踪，你猜会如何？”

我一惊，不自觉向后一退，对那慵懒之人，我是惧怕的，胜过对妖魔之惧。

“沐儿，怕了？”

如此戏谑的声音，我虽是不满，然，无法反驳。

“够了，司徒昶，你废话说完了没？”

龙宇出声便是一吼，让司徒昶看向了他。

“说完了，现今，便是禽了你，再去抓袭沐。”

“废话少说，你真当以为你这凡人能与我相斗。”

言罢，一人一龙竟是在空中争斗了起来。

龙宇变回原型，体型变大，在速度上，有了很大的下降，每每看到龙宇一爪拍向了司徒昶，然，司徒昶总是在事后站于原地，安然无恙。

司徒昶一开始，只是逃，并不进攻，直至龙宇再一次聚力，一吼：“受死吧。”

一个巨大的蓝色发光体在龙宇爪中形成，随着龙宇那一声吼叫竟是出了爪，直直向司徒昶刺去。

司徒昶这次，并不是逃离，而是抬剑于胸，似是做了什么事，剑身渐渐闪光，蓝色发光体在近了司徒昶身前不远处时停住，那剑身的光亮在一瞬间炸开一般，很是刺目。

“他竟是学会了？”

东方绪在我身后如此呢喃，我疑惑的看向他，他便自然而然言：“他学会了羽箭之光。”

“那是何物？”

“一种法术，即防即攻，在防御之际便是能攻击的法术，这法术极难学会，亦极难破解。”

言罢，便听闻一声吼叫：“阿。”

我一惊，复又看向天空，龙宇身上有一种似是羽毛一般的剑，为数众多，密密麻麻的刺在他身上。

随着吼声停止，龙宇与司徒昶同时向下坠落，在我们未反应之际，龙宇重重的落于地上，“碰”一声，巨大的龙身与地面狠狠的撞击。

我们未见司徒昶落下，也未及寻找，我连忙跑至龙宇身前，龙宇的龙眼微闭，看着我，已然连唤我的力气都没有了。

“龙宇，我该怎么帮你？”

龙宇闭了闭眼，睁开，看向了东方绪。

我回首，东方绪缓慢的走过来，腹部的伤口已然开始流血。

“去，扶，他。”

龙宇的声音传来，我心口一紧，身体已然走至东方绪旁，扶住了东方绪。

再一次来至龙宇身前，地上已然一片血红。

“龙宇。”

东方绪如此唤，龙宇睁眼看着东方绪，言：“无，碍。”

这便是龙宇对东方绪的爱么？在如此重伤之下，顾及着东方绪，关心着东方绪，竟是连自身也不顾了。

轻闭眼，为何如此思绪时，心中有一丝疼痛？

疼痛加深时，脖颈间的玉锁开始闪光，是温暖的蓝色，包围着我，亦从我身体开始，向外延伸，缓慢的覆盖住东方绪，亦覆盖住龙宇。

龙宇的身体很大，直至全部覆盖时，我已然觉得全身无力，只能勉力站立。

“袭沐？”

我看向东方绪，他腹部上的血竟是渐渐消失掉了，是不是代表伤好了呢？如此想着，便是去看龙宇，龙宇身上的刺剑在一寸寸向外退，已然有一些掉落于地上了。

“沐儿。”

龙宇唤我，看我的眼神，又是那熟悉的心疼。

我对他一笑，有何事觉得如此心疼呢？我并未做任何事，或者言，我只不过是在动用着那超越因果之力。

第三十三章

那种感觉，一种飘忽的感觉，第一次尝试到，却是再也不想尝试了。

用着自身并未熟悉的超越因果之力，当我彻底闭上眼时，竟是听闻了紫阳的呼唤，这，是错觉么？

“沐儿，沐儿，你还好么？”

一声声涌入耳中的，属于紫阳的声音，是自己过于思念了么？欲开口回道还好，然，总觉得一切显得如此缥缈不定，便是无法再言语了。

思绪很是混乱，全然未理清，然，在听闻紫阳又一声呼唤时，已然失了意识。

睁眼，四周一片黑暗，我看不见四周的一切，这让我想到了当初待在乾坤袋中时的那一次暂时失明，心中，有一丝不安。

渐渐的，黑暗中闪了一丝红光，那红光越来越亮，直至我看清，才忽地发现，立于眼前的，是卿。

卿看我的眼神，是温柔疼惜的。

我见了卿，心中却是急不可奈的找寻着离去的机会。

我明了自己是在逃避卿，也明了自己是逃避前世所有，然，卿仍旧立于眼前，仍旧是那疼惜的眼光，其他，再也无任何动作。

“卿。”

反复着闭眼，却是无法逃离卿的，于是，叹了口气，如此轻唤着卿。

“空是如此，不愿见我么？”

卿似是喃喃自语，声音却很是清晰的传入了我的脑海中，我是如此不愿意见到卿么？是如此么？为何听闻卿如此呢喃时，又忽觉自己所想有了偏差，有了错误呢？

很多很多事，我不愿细想，于是，很多很多事，变是成了一个个不解的谜一般，不停的疑问，不停的思绪，却也是不停的逃避。

我缓缓走至卿身前，伸手，牵了卿血红色的发，忽地，总觉这一幕似是非常熟悉，是曾经发生过么？

“空？”

卿疑惑的看我，我却是对他摇首：“卿，唤我袭沐。”

“为何？空？”

卿有丝不解，欲向前，然，我却是反射性的向后退了一步，言：“卿，唤我袭沐，”

“你这是怎么了，空？我们相识那天，你便是要我唤你为空，你说，这是只属于我的昵称。为何今生，你明明是找寻到我了，对我，却是如此？”

垂眼，又是前世么？卿所认识的，又是我前世所为么？忽地忆起凤姬，心口一紧，是凤姬出了什么事么？

“空，你回答我，如若你真是不愿与我一起，我离开便是，不要再躲我避我，好不好？”

卿如此言，伸手，抓住了我的双肩，很是用力。

我吃痛，然，咬了下唇，不出声。

“空，为何不告知我，你告诉我，你不是寻我，你不会要我，不属于我...”

卿话未完，便是再也说不下去了，我伸了手，堵了他的唇。

“卿，我失了一切记忆，你又让我如何是好？前世的我是何人，与你又是何关系，如今，已然与我无关。你是我前世所识，我不知前世的我是否愿与你一起，然，当你如此言时，胸口的疼痛很明显，身体告知于我，卿，我不能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