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本王,不跪?”
“不跪。”
全然不经思考的回答,换来四周传来的抽气声,我见不到四周的情景,瞎了后,竟是有种,无所顾及的感觉。
“袭沐,你真的很有意思,难怪司徒昶对你如此钟情。”
微疑惑,对我钟情?此话又是如何得来?司徒昶所想我虽有所感觉,然,不是曾对我言,放弃了么?
“司徒昶,对吧?”
司徒昶一惊,竟是没有换了声音,用着紫阳的声音回道:“是的,王爷。”
下意识如此询问,却是在出声时都觉自己虚假,是要隐瞒吧?为何心中会有内疚?那不是司徒昶想要的么?
司徒昶是回过神了吧?用着他自己的声音如此唤我。
我能说些什么?假装不知继续询问?还是,什么也不说,静等他解释?
身体为我做了选择,在我未反应之际,我听闻到自己言:“司徒昶。”
“我终是没能力与沐儿一起,我以为我能在王爷面前力保你,沐儿,就如最初,我见你对紫阳的爱,我无能为力,我假意放手,然,又如何轻易放手?我以为,我以为,总是在以为中,失了与沐儿好生相识的机会。”
听闻了如此长的一段话后,四周变得极为安静。
溱杰没有怪罪司徒昶的不恭敬,我亦没有回与司徒昶所言。
感觉到眼上有东西抚上,便是下意识的抬手,挥开,言:“我并未失忆。”
此时,便是连司徒昶的声音,亦不再响起。
眼前的黑暗与宁静,吞噬着我,本该惊慌的,然,为何此时,却是觉得如此黑暗宁静,是我最好的归属?
许久,空中响起“啪”的一声爆裂声,四周方才恢复了一丝惊慌。
“是谁?如此大胆。”
这许是守卫所言吧?然,随后响起的声音,却是让我不禁惊了一下。
“沐儿。”
是白炙的声音,我四顾,却是在黑暗中,全然不见,又有何用?
“沐儿,你怎样?”
“紫阳?”
“沐儿。”
是谁抚上我的脸颊,牵了我的手?我想,应是紫阳。
便是一笑,言:“紫阳。”
牵我的人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响起的,却是白炙的声音:“沐儿,你可好?”
“安好。”
“我带你离去。”
话音刚落,却是听闻溱杰那慵懒的声音言:“袭沐,你休想离去。”
是被什么围住了么?感觉到被牵的手握得有些疼痛,如今,又是怎样的情形?
“你是何人?”
白炙如此询问,却是未听闻任何回答。
又是一份安静,在这份安静中,我竟是觉得不安了。
“白炙,紫阳。”
“袭沐。”
回答我的,是司徒昶。
“白炙与紫阳呢?”
“他们,仍在。”
疑惑,既是在,又为何不回我话呢?手仍旧是被牵着,然,手中所感,却是冰冷刺骨的。
“你对他们做了何事?”
有谁伸了手扯开了我,冰冷刺骨的触感换成了温暖,我心中的不安却是更甚了。
“司徒昶,你如若伤了他们,我必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有听闻到回答,那份安静让我觉得过于诡异,这一切,都显得过为诡异。
忽地,耳中传来一声呼唤:“空。”
下意识四顾,那片黑暗中,竟是真的在某一方闪着红光。
“空。”
是卿,然,卿的声音为何如此悲凉?
“卿,你在何处?”
如此问,眼前所见逐渐清晰,站在血红色光芒中之人,红眼红发。
“空,为我,杀一人。”
再一次听闻如此要求,为何自己却是无法拒绝的?看着眼前之人,卿,真的很美,在血色中,像只漂亮的欲兽,让人不禁沉迷。
“那么,便是要那司徒昶的命吧?”
“卿,我不会为你杀人的。”
如此回答,心中是知晓,这不过是下意识的拒绝,其实,如若真要杀了司徒昶,我并未有任何异议。
卿是了解我的,在听闻我如此回答之后,缓慢走至我身前,对我一笑,言:“杀了司徒昶。”
像是受了蛊惑,我随着他言:“杀了司徒昶。”
血红色消失的同时,我见到了白色的光芒,这是世上最漂亮的白色之光,然,为何我手中有水液流过?为何我在颤抖?
看清眼前一切时,我终是停了颤抖,微微感叹一番,轻叹一声,只道乱世纷争,人命不值。
如此叹息,却是想到,如若是平时的我,应当不会如此想的,许是见多了生死了么?
“沐儿。”
司徒昶倒在地上,胸口上被刺着血光剑,双眼流下鲜血,却是伸着手在空中不停的挥舞,口中,唤着我的名。
我走近,蹲下身,伸手抚上他,阻了他继续乱动。
“沐儿,你还在。”
如此安叹着的司徒昶,让我全然看不懂,猜不透。
“司徒昶,你真是个怪人。”
用力握紧着我的手,司徒昶言:“沐儿,我喜欢你。”
皱眉,如此的表白,更是让我迷惑,喜欢我?司徒昶这是怎样喜欢我的?我不明白他的喜欢了,把眼睛给我,便是喜欢么?把身体给卿,便也是喜欢么?与我只见过几次的司徒昶,他到底又是为何喜欢我?
“沐儿。”
司徒昶的再一次呼唤惊醒了我,我看向他,有一丝感激。
“谢谢你,司徒昶。”
司徒昶听闻,一笑,满脸鲜红的血。
“沐儿,我多希望,有下一世,再与你相遇。”
这话,为何如此熟悉?似是在多年前,曾听闻有人如此言过?
“可是沐儿,我没有下一世了。”
好熟悉,司徒昶如此言着的声音,司徒昶如此笑着的表情,一切一切,都很是熟悉。
“沐儿,你要好生待自己。”
司徒昶没有眼珠的眼慢慢闭上,胸口上的血已然流干,便是死去了。
“司徒昶。”
从司徒昶胸口上拔出血光剑,看着剑身上的鲜血,轻叹:“卿,你可以出来了。”
血色光芒乍现,方才惊觉,所在之地,除了司徒昶与我,便是再也无任何人了。
缓慢的等待,直至血色消失,躺在地上的司徒昶睁了眼,只是,已然是血红色的眼,头发也随之变成了血红色。
“卿。”
看着全然与司徒昶一样的容貌,让我有一丝不快,便是续言:“不要用司徒昶的容貌。”
“怎地?空?心生不忍?”
卿如此说着,起身,用那双血红色的眼看我。
“不是心生不忍,而是,你不配用他的容貌。”
许是语气过重了吧?卿听闻后的表情,又是近日来常见的悲凉之色,在司徒昶的脸上显现出来,让我心中一阵抽痛。
“卿。”
下意识间,竟是柔了声,缓步走至卿身前,言:“我想见你。”
卿听闻,一惊,回过神时,对我一笑,便是抬手从脸上拂过,再看时,已然成了卿的模样。
“在空看来,是原来的我,然,在这乱世,我的名必是司徒昶。”
闭了闭眼,我知晓,必是如此的。本不为世间之人,又如何在这世间生存?这也是为何要消逝了司徒昶灵魂的缘由,卿要取代了司徒昶,在这乱世中生存。
“卿,这是何处?”
沉默良久,终是担忧了紫阳与白炙,一切发生得过于莫名其妙,我不愿细想,不愿动用超越因果之力,如若想知晓一切,只能辛苦了自己。
“这是司徒昶的法术,名唤隔离。”
言罢,卿抬手于胸,缓缓的念着什么,白色的光芒缓缓随之闪动,绕在了我与卿的身上。
“袭沐。”
“沐儿。”
忽地,似是无数的呼唤同时响起,我在其中听到了溱杰的声音,还有紫阳与白炙。
眼前的一切缓缓变得清晰,抬眼,坐在前方,高高在上之人,溱杰。
溱杰见我的眼神让我有一丝颤抖,仍旧害怕此人,即便知晓不会被他所困,然,那一夜,那一字杀,还是怕了。
微微向后退,便是转了身,不再看向溱杰。
紫阳与白炙并肩站立于我身后,看我的眼神都满是担忧。
“紫阳,白炙。”
四周围绕着的人拿着剑,个个凶神恶煞,然,他们又是否知晓,站于他们身前之人,都非凡人?如若让他们知晓,他们还会如此,用着那争夺名利,力求得到王爷赏识的恶心面孔,包围着我们么?
第三十六章
不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
不懂之人,与不解之人,谁又更为无情?
似是对我所感叹的回应,白炙抬手,向前一挥,竟是活生生的撕裂了左方一人,从中间撕裂,血,流下,惊吓了周围的人。
我清晰的听闻到溱杰的倒抽气声,回首一看,仍是那慵懒的模样,是我的幻听么?
“司徒昶,还不护驾?”
又是那守卫言,是明了白炙只有司徒昶这懂法术之人能阻么?然,与我同时出现,一直安静的立于我身旁的司徒昶,又怎会让他以为,能去救驾呢?
溱杰是聪明的,见听闻了如此言仍旧无动于衷的司徒昶,便言:“袭沐,你真是好本事,连司徒昶也为你收买?”
卿抬首看向了我,我也是下意识看向了他,在世俗人眼里,他仍是司徒昶的模样吧?
四目相对,在那血红眼目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再一次,那份熟悉感涌上心头,让我有一丝迷茫。
在记忆失去的今日,怎会有那份熟悉?这是留于身上的印记,仰或是留于灵魂的印记?
“空,怎么了?”
摇首,避开了卿的眼目,看向了溱杰,那慵懒之姿,此时在那坐椅上,有些微的警觉。
一笑,本以为溱杰是什么也不怕的,没想到白炙杀一人,却也是能使之紧张起来的。
“溱杰。”
见我如此完好的看向他,溱杰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言:“你怎地突然好了?不是被司徒昶取走了眼么?”
“他还给我了。”
没有说实话,也没有说真相。我的眼,本就在那次治疗龙宇时坏掉了,司徒昶拿走我的眼,便是为了防止伤口加深,只是没有料到,如今,他把他的眼,给了我。
“袭沐,你真是好本事。”
溱杰的再一次感叹,终是让我回了神,对于溱杰,我无须思绪,便是知晓,没有必要继续纠缠。
“溱杰,放我们走,日后,忘记世上有袭沐。”
不是命令的口吻,也不是请求的口吻,我不过是淡淡的如此言,却是听闻了溱杰的怒吼:“袭沐,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命令于本王?”
微皱眉,不喜他人如此对我说话,然,还是忍了下来,言:“王爷,我不报仇,你又何苦相逼?”
“不报仇?灭门之仇你会不报?”
低垂眼帘,终是明了,为何得罪了溱杰之人,不是灭门,便是灭族,无人逃离,誓死追杀。
“你怕人寻仇?如若我有意寻仇,如今,你还会高高在上,安然的被我唤为王爷?”
响应了我的话一般,白炙走至我身前右侧,伸手直指溱杰。
溱杰见此,终是端坐了,看着我,神色便得凝重。
“溱杰,王爷,你是想好了,如今,放我离去,我应你永生不与你为敌,不出现于你眼前。”
言罢,听闻溱杰的一声叹息,许久,方才言:“本王可以让你们离去,然,袭沐,每月十五,你必须来见本王。”
听闻,却是愣住了。
“为何?”
“只有如此,方才让本王安心。”
虽不明了溱杰是要安心什么,然,既然他如此言,每月十五么?思绪一会,道:“不能每月,半年一次。”
溱杰没有回话,看我的眼神中闪动着我不懂的东西,随后,便是微微颔首。
得了溱杰的点头,四周早已颤抖的人群渐渐散开,让出了一条道路。
见此,提了步伐,向外走去。
我没有看卿,也没有看白炙,一直安静立于身旁的紫阳,更是从未看过一眼,至于为何?我又如何知晓?眼中的那双眼,不愿见,便就不愿见吧。
出了王府,看着京城中来来往往的人,有行色匆忙的,也有缓步行走的,结伴的,孤单的,只叹这凡世,真是多彩多样。
两年前与金婆婆的到处躲闪,在今日看来,却显得愚不可及。
欲走,听闻一声呼唤,便止了步。
“沐儿,这是要去哪?”
白炙的声音传至耳中时,随之而见的,便是白炙那白色的眼目。
“去哪呢?”
应着白炙的话,下意识的回首,站于身后的,是卿与紫阳,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不言不语,只是看着我。
见此,我有些窘迫,便看回了白炙,言:“你知晓龙宇与东方绪在何处么?”
“不知。”
白炙的神色不似是撒谎,然,他如若不知,又是怎地知晓我所在之地?
“沐儿,如若想知,便看了我的回忆吧。”
听着白炙如此的感叹,为何我心中的不适在加深?
“白炙,你还在记恨?”
“不,沐儿,有一些事,只有你入了我回忆自己亲眼所见,方才能清晰的明了这一切。”
低垂眼帘,应声说:“是么?”
“是的,沐儿。”
不言,我不愿再动用超越因果之力,又怎会去看白炙的回忆?现今,我只想救出龙宇与东方绪,只欲知晓他们是否安好。
“空。”
卿再一次唤我,我下意识回首,看过白炙时,竟是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惊讶。
“何事?”
卿的血色眼目看着的,不是我,而是白炙,在那白色与血色之间,我却是觉得,不该碰触,不该思绪,便是转了首,看向了紫阳。
紫阳见我看他,轻唤:“沐儿。”
我走至紫阳身边,我能听到卿再一次轻唤我的声音,然,我仍是只看着紫阳。
“紫阳,你,还好么?”
这是多久后的相逢?似是并未分开许久,又似是分开了许久,是事情发生得太多,还是我与紫阳,已经远离了太多?
“我很好,沐儿。”
“那疼,还在么?”
“无碍的。”
“是么?如此,甚好。”
如此感叹,便是再无言语了,紫阳不回应我,我又不知该说什么,两人就如此对视着,在京城的王府门口。
“够了,空。”
卿忽地伸手扯了我,我抬首,看到了卿血色的目中,闪动着的,是怒火。
“怎么了?卿?”
尽力柔着声如此问,卿听闻,竟是真的静了下来,扯着我的手,不言。
是在压着怒火么?卿又是为何发火?我不懂,也不愿懂。我不能告知卿,在我眼中,紫阳与龙宇,远远超过了卿。
“卿,发生何事了?”
我想,我是卑鄙的。至于为何有如此想法,许是那超越因果之力,告知与我的吧?
“无碍。”
卿如此回应,便是松了我的手,转了身,看向了他处。
“卿。”
小声着如此唤,卿只是微微一颤,装作了没有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