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我工作又忙,没多的时间来看你,要是你身体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快点给我打电话。”
结果信封的老太太笑了笑,一手抱住赵森,亲昵的摸摸他的头发,不知不觉间,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老太太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欣慰的说:
“不要惦记我这把老骨头,我还能做事呢,这不给你也准备了点菜,记得少去外边吃东西,你自己那病也要注意多休息。”
接过老太太的塑料袋,赵森觉得手中万分沉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五年前还能穿着舞服上台表演,就因为一场病,哎,赵森有些恨恨地想起自己那个该死的父亲,转而又叹息一声。
老太太见赵森这般模样,也知道他是想起了自己那个父亲,她拍了拍赵森的肩膀,然后转过身,对杜安泽说:
“小杜,就麻烦你帮我监督赵森每天吃饭了。”
一旁提着黑色塑料袋的杜安泽点了点头,笑着说:
“阿姨放心,我一定监督赵森每天做晚餐给我吃的。”
这话让赵森无奈,杜安泽更是无辜的看了看周围, 老天太被逗得哈哈大笑,她说:
“早些回去吧,太晚了不安全。”
老太太站在台阶上,看着车子离开。赵森回头看着远处那个老太太渐渐消失的身影,他的眼眶有些湿润。
“回哪儿?”
车上的音乐开了,赵森转过身来,看着车外黑夜里闪烁着寒光的白雪,淡淡的说:
“往宾馆走吧,今晚我答应了帮安丽看一会儿前台。”
正在哼着小曲的杜安泽停了下来,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赵森,说
“你未免对安丽太好了吧?居然帮她守前台。”
听了这话的赵森也不恼,悠然的靠在座椅上,闭上眼,说:
“你根本不知道她帮了你多大的忙。”
杜安泽有些诧异,等着赵森继续说下去。
“她做的可是前台工作,一个可以接触到各种大客户,能看到每个员工上下班的岗位。她爸妈很早就抛下她不管,而且还留下了三个小男孩给她,所以你能每天在公司里看到她。”
没等赵森把话说完,杜安泽惊奇的说:
“我怎么不知道呢?”
赵森轻轻笑了几声,说:
“杜总您是大忙人啊!”
杜安泽也随着尴尬的笑了几声,赵森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他继续说:
“公司里的员工你也要多关心关心。生活问题直接影响到工作,必要的时候,你能帮到他们的话,就尽量帮忙,这也是笼络人心的好办法。至于安丽呢,你也不要担心她的工作出状况,她可比我坚强多了。”
“哈哈,你可比小强还强大呢!安丽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比得上你呢?”
面对着杜安泽的讥讽,赵森仍然闭着眼,说:
“我只有两个担心的人,安丽有三个。”
这时,车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杜安泽清清了嗓子,说:
“你家老太太怎么答应你和傅清的?”
赵森睁开眼,看着前方的路,笑着说:
“我最在乎的两个人,但是他们像敌人一样。老太太好长一段时间因为这个事情不搭理我。”
“呵呵,我还真的以为你家老太太思想新潮超前呢。”
“恩,她只是说傅清不懂得照顾我,担心我的身体而已。”
“咳……”
车里安静下来,唯有苏芮沙哑的声音在两人的身边回旋不散。
杜安泽终于明白的赵森母亲的想法了,他的心里也在揣度,如何收服赵森的心,让他老老实实在公司待下去。赵森看着窗外,连续的工作高压状态终于得到了缓解,他开心的笑了笑。
新年的钟声近了,赵森的生活像是被一场大雪覆盖了,朦朦胧胧,想不起以前,看不到未来。
(十)真相
过年的习气播洒到每个角落,连公司那些不安分的员工也消停下来,彼此遇见了,也会问声好,赵森有点享受这种感觉。
工作日益繁重,大家虽有些抱怨,但因为拿到了年终奖和加班费后,这些声音也消失了。杜安泽在小年夜摆了十几桌大餐宴请员工时,所有的人都傻眼了,在随后的欢呼声中年的气氛更加浓烈了,在休息时间里加班的众人也笑着埋头工作。
完成了整个公司的员工清查调查后,赵森成了公司里唯一的闲人。他悠闲的坐在总经理办公桌上,用手支着脑袋发呆。
其实公司里还有一个大闲人——杜安泽,可他总是在进出公司的时候显得急急忙忙,又总拿着新酒店采购单晃来晃去,一天下来,所有的员工都认为他是最忙的,压根不会有清闲的感觉,如果有一个员工突然闯进总经理办公室就会发现,这家伙懒懒地睡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手机,还眯上眼听着音乐,那个员工肯定会抓狂!
杜安泽看了看发呆的赵森,说:
“你教我的方法可真不错,现在公司里员工都进入了状态。”
赵森捧起茶,轻轻呷了一口,说:
“管理酒店才走出第一步,你就这么高兴?”
喝了一口之后,赵森继续说:
“亏了你的衣服,不然我可不会帮忙。”
听完这话,杜安泽有些尴尬,适合赵森的衣服都是张婷帮忙挑选的,他唯一选得不错的,就是一条贵得离谱的围巾,为了不让张婷笑话,杜安泽还是买了下来。杜安泽咳了两声说:
“你也真是的,除了衬衣西装就没有别的衣服了,说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呵呵。”
只听到两声笑,赵森就不再抬头了,他随意翻开近些天来的新闻报道。南方的雪灾已经让很多城市的交通出现了问题,最严重的地区已经完全不能通车。因为这场雪灾,宾馆的生意出奇的好,杜安泽的人缘极广,单单是那些赶不回家的朋友就住了一层,也正是因为这场雪灾,傅清的手机似乎时刻都保持着通话,工作的繁忙让两人之间起了隔阂。赵森苦笑着摇摇头,责怪起自己的多心。
卧躺在沙发上的杜安泽显得有些无奈,本以为赵森会回礼,或是请他吃一顿什么的,但赵森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甚至搞得杜安泽自己都有些错觉,我送了东西么?可每次看到张婷捂嘴偷笑,杜安泽就明白自己失败了。
杜安泽抬头看到那个等下读报的男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沉稳,骨子里也透着清高和孤傲,他的笑还是同阳光一样,也是拒人千里的冰雪,杜安泽奇怪,究竟是怎么的人有如此大的魔力,让赵森这般人也陷入了尘世,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在金钱堆里生存,赵森能力强,也可以换一个工作的,可他为了这个公司竟然没走……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在杜安泽脑海里旋转,他当然不会直接开口问,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
房间里的沉默被手机铃声打破,赵森不悦的皱了皱眉,这天气使得手机费猛增,谁遇到也不会高兴的。一个陌生的号码赫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赵森平时是不想接这种电话的,工作为重,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礼貌地说:
“喂,你好。”
“你就是赵森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赵森似乎能通过她的语气看到她皱起眉头,嘴角因为生气而下坠的样子,他依旧还是保持着自己的风度,说:
“是的,请问你是哪位。”
平淡的声音里透出不仅的冷漠,那女子一时不知道怎么作答,一旁的杜安泽听到赵森的语气,不由支起身子,竖起耳朵听着赵森打电话。
“当然有事,请你不要缠着傅清了!”
那女子的声音里透着冰冷,一旁的杜安泽甚至能隐约听到女子厉声大叫,赵森听了,身子一沉。加班、逃避、敷衍、女子……一连串的事情让赵森坎坷不安,他尽量平稳自己的语速,用平淡的声音说道:
“抱歉,我不知道你是哪位,你没有权利要求我这么做。”
“哼!”
那女子极轻蔑的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声响,语气里透着得意,说:
“你们的事,傅清已经和我说了!现在没有必要多做解释,我和傅清快结婚了,不希望别人的干扰!你自己说吧,到底是走不走!”
最后一句话是冲赵森离去说的,这个女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傅清都和她说了什么?赵森的心被猛然撞了一下,他呼吸有些急促,脸色煞白。他想到傅清这几个月里的闪躲,自己深深地自责,原来都是傅清的过错!他的心狠狠的被傅清的背叛揪了一下,但他还是不相信,傅清会把两个人的一切都告诉对方。赵森摇摇晃晃的走出门,站在走道上,推开窗,裹挟着冰雪的风紧紧的围在他周围,他恍若不知,只是死死的握住手机,说:
“你是他的未婚妻,那我算什么?”
“呵,真可笑,你一个大男人恶不恶心!你要是喜欢男人外边多得是。不要死缠着我们家傅清!”
……
挂断电话后,赵森像是丢了魂一样走进了办公室,随手摆了摆乱了的资料后离开了公司。杜安泽见他神情不对,就跟在他后面,怕他出事。赵森站在大门口,死死的抓住心口的衣服,牙齿狠狠要在下嘴唇上,双肩不断的颤抖,他的心脏猛烈的痉挛使他不能言语,他提快了脚步,杜安泽在后方的大声呼喊他的名字,赵森仿若未闻,自顾自的朝前走,他的步伐渐渐重了,最终他跌坐在地上,看了看周围的雪,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裹了裹衣服,双手环抱住自己。
那个女子就是傅清和自己之间的决裂点么?那个女孩子已经开始炫耀自己的胜利了。赵森仿佛已经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不行,我应该要做点什么!
痛!这种感觉已经深入骨髓了,可依然在随着血液的奔腾而蔓延。赵森想快点回家,见到让他舒心的灯光,可是他已经支不起身子,他还是倒在了地方,他睁不开眼了,挣扎了几下,他苦笑一声,就这样的睡过去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赵森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白色,白色的墙,白色的床,还有坐在一边穿着白色风衣的杜安泽。
“你终于醒了啊!”
杜安泽高兴的喊了一声,伸展手脚打了个呵欠。赵森笑了笑,点点头不说话。杜安泽握住赵森的手,激动地说:
“公司里的事情到尾声了,你可以安心的养病,不要再操心了。”
有些感动的赵森不着痕迹的挣开他的手,杜安泽有些尴尬的摸摸后脑勺,双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说:
“你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可以和我说说啊,咱们两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会鼎力支持!”
听了这话,赵森也不再推辞,问道:
“我想了解明年股票的走向,如果我投资,现在适合么?”
“今年的行情一直都不错的,但是年底有些波动,我明年可不敢弄了。已经红了一年了,估计也应该差不多了吧。”
杜安泽想了一会儿,接着说:
“你要是想投资,我可以帮你啊。”
思量了一番后,赵森眉头皱了皱说:
“你老爸好像是股民吧?”
杜安泽点点头,补充说:
“他可是老成了精的股民!”
拿出电话的赵森立马拨通了杜安泽老爸——杜枫的电话。
“叔叔你好,我是赵森……最近我想炒股,您看明年行情怎么样……好的,谢谢您了……恩,下次一定过去看您……再见。”
放下电话的赵森脸上浮现出笑意,心里暖暖的,不过想起老杜总预计明年股市会有动荡,赵森就笑不起来了。傅清已经拿走了房产去做抵押了,要他现在撤出来是不可能的了……
和赵森交代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后,发现赵森正在深思中,杜安泽就识趣的离开了。
坐在病床上的赵森陷入了苦思。自己应该怎么和傅清说投资的事情,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又该如何解决?想起那个女孩子,赵森不能不做好万全的准备,五年的亲密无间中其实有很多隔阂,都是被赵森压下去的,傅清是需要一个爆发点来宣泄不满了。只是这次出现了一个女人,把原本的局面全部搅乱了!
其实赵森现在很想替自己想想,这个月已经是第几次昏倒了?这是一年也难得出现几次的现象,病越来越重,对以后的路肯定是个阻碍。可是想起那个女子尖锐的声音赵森的心就一阵阵的痛。
他靠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放晴的天,莫名的忧伤起来。
门突然被推开。
那个身影,使得赵森的眼睛泪光朦胧,他放在被子里的手更是颤抖不已。日思夜想的人出现在面前,连身上也镀上了一层落日的金光,看得人不愿眨眼。
(十一)战端
看着他怒气冲冲的闯进来,赵森刚上扬的嘴角迅速冷了下来。
傅清现在还没有下班,一身笔挺帅气的制服,银色的胸牌刺得赵森眼睛发痛,但他还是看着傅清。傅清慢慢的走近,他的脚步声,如同一把把锃亮的钢刀,直直的插进赵森的心脏,将那里搅得破碎不堪。
无数个过去的画面在赵森脑海里回放,傅清是很少生气的,即使是两人之间有什么问题,他也是默默的解决好。可是今天的他却是喜怒形于脸色,赵森已经明白,两个人之间即将要掀起一次巨大的风浪。他也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天以来的猜忌和怀疑都是真的,自己为什么不提前平息掉这个风浪呢,现在已是追悔莫及。
“你究竟和小慧说了什么?”傅清的声音很响,有些嘶哑,眼角闪烁着泪光,显然是先前经过了激烈的争吵,受了很深地刺激。看到这里,赵森内心一阵阵的抽搐,他轻轻叹了口气,轻轻皱起眉头说:“那个女孩子叫小慧么?”
房里的声响引起了值班护士的注意,那个小护士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明白了傅清的身份之后也不过来询问,倒是傅清回头望了一眼,吓得小护士马上跑开了。
赵森指了指身前的座椅,不带感□彩地说:
“你先坐下来吧。”
这声音平静而又冷漠,傅清的心突地跳了一下,感觉面前的赵森仿佛很陌生。他不知道赵森放在被子里的双手,正不停地用力掐自己的大腿,试图用自虐来努力平息内心的狂澜……终于,现在的赵森,恢复了当年那个站在演讲台上处变不惊的学习委员,淡定自若。
依言坐下来的傅清慢慢的平静下来,空气里充斥着不安,房间里安静得有些可怕。傅清看着面色苍白的赵森,突然之间感觉自己很残忍。
窗外的光透了进来,赵森原本苍白的肌肤变得越发的透明,两人相视无言,傅清看着空中悬着的点滴瓶,再看看赵森,他那英挺的眉毛又纠结成一团。赵森的眼里却是一个陌生的大喊大叫的傅清,此刻,他的心里原来温存的记忆都破碎了。
“咳”。习惯性的用一声咳嗽打破沉默,赵森先开始了这场决裂之战,他说:“是为了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吧?”
此刻的傅清,心头刚熄灭的怒火像是遇上了催化剂一般,重新燃烧起来,甚至更胜之前。赵森的心里没有的“咯噔”一下,他没有忘记观察傅清的神情,傅清那张写满愤怒的俊脸扭曲成一团,有些峥狞,已经昭示了这次争端的结果。 赵森的手不自觉的又掐了一下大腿,深吸了一口气,用自嘲的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