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丝,这欢情药性奇特,解毒必须借着交欢展开,等到全解了这欢情之毒,你也离不开男人了......
秋去冬来,冬去春返,忽然,炎炎夏日就到了。
青丝斜倚在九曲桥的白玉栏杆上,小心地脱了鞋袜,将双足泡在了略有些温的池水中。素家偌大的宅院里,他最喜欢这一池的碧水,温润而柔和。
微眯着眼眸,青丝将身子缓缓地平放在还有些白日里热烫温度的桥面上,静静地看着因为夕阳而染上了桔黄的天空。
不知不觉,来到素家,已经过了将近一年了,空气里已经开始有了秋天的味道。
成为凝脂的人,也将近一年了。
真奇怪呢,自个在京城里住了那么久,竟然不认得凝脂......
素凝脂。
应该是如雷贯耳的一个名字。
素,和柳氏一族的柳,同样是从开国至今,让人津津乐道神往的姓氏。
和柳氏一族出尽后妃不同,素家,从开国至今,出的都是朝廷重臣。三公九卿,文相武将,只要说得出的官名,素家人都曾担任过。只是,素家人都极为聪明,从不露锋芒,若是不慎招了是非,便辞官归家,让九五至尊的天子,对这素家人想要整治,都找不出什么法子......所以,素家,便在这王朝里,轰轰烈烈的做了几百年的权臣。
素凝脂,是前任左相素子言的遣腹子。他出生前半年,素子言出使邻国,途中染疫病故。素夫人临产之时正是难产,折腾了七天七天才把孩子生了下来,还没有来得及看儿子一眼,便断了气。
素凝脂,一个生来就克死了父母亲的人,一个生来不祥的人。可是,这个生来就不详的人,却是一个异人。他二岁识字,五岁成诗,七岁通古今,十岁知天下事。素凝脂还有一个为天下人所熟知的能力,预知天下事的能力。
因为这个能力,素凝脂,十五岁的时候,就成为了朝廷的国师,才有了如眉婚典上的初识。
所以,才说,素凝脂这三个字名动天下,而他,竟然不知。若非那一场病,自己此刻怕还是不知这三个字。
浅浅的笑,静静地浮上了清雅的面容,这三个字,如今,是他的全部天地。
柳,这个姓氏,已被他舍弃,柳家的一切,温文儒雅的叔父,秀美温柔的婶娘,活泼可爱而又甜美的如眉表妹......
想起如眉表妹,心头依旧会滑过些许的刺痛。毕竟,自小的恋慕,一时之间无法舍弃。只是,如今想来,却早已坦然。眉儿,已是大凉朝的皇后了,不是他能想,能恋的。过往的那些,早都成了过眼云烟,而今,活在素家宅院里的,只有青丝。
只为素凝脂而活的青丝。
他与凝脂的情,缘自眉儿表妹的大喜之日,那一日的悄然一眼,竟结下了这样的情缘。这段情缘,虽然来得奇特,然而,却让他刻骨铭心。
如此地惦念,如此地牵挂,如此地魂萦梦牵。
时时刻刻,只要一想起那张脸,那双眼,那个声音,整个身体,都会禁不住的酥软,发颤,整个身心,都渴求着那个人,那双眼,那个声音,那个身体......
修长的身体,缓缓地蜷曲,颤抖的手,轻轻地探入青色的衣衫下摆,羞腩而青涩地抚着已然抬头的挺立,低喘着达到顶端,让喷射的精华全部凝在双手里。羞腩地起身,垂手在触手可及的水里,洗去手上的痕迹,看着水中潮红的面庞,他禁不住出了神。
凝脂,凝脂,光是这样想着你,这个身体,已然不能自拔地起了变化。
凝脂,凝脂,你可知,你已是青丝的全部?
眉,却微微地垂敛了起来,青丝只为凝脂而活,而凝脂却是不止青丝一个。
一年,在这里呆了一年,他一直都知道,凝脂有的,不止他一个。只要他身上的香味中夹杂上一抹淡雅而高贵的熏香味道,他就知道,他又去其他人那里了。
水中的清雅面庞,在几滴的水珠落下时,猛然模糊。
不要紧,不要紧,只要凝脂还在他的身边,还让自个在他的身边,他都不强求。凝脂从来不曾说喜欢他,从来都是冷冷凝凝的,这样的凝脂,他却只能笑脸相迎。
生来温和的性子,生来就是为人考量的性子,即使面对着这样不确定的情路,他也无法强求。无法说一句不满,无法说一句嫉恨话语。
即使,每一次闻着那熏香的味道,他的心总是阵阵酸楚,酸得他几乎落泪,可是,他还是对着那人,对着那眼,说一句心里的话。
原来,他是这般地胆小。
面对着无法掌握的凝脂,他是如此的胆小。
他怎能不胆小?
柳青丝此人,已"死"。
他的家,他的亲人,他的朋友,早因为这一"死"而断绝。
不容他拒绝的断绝。断绝得干净,彻底。
一个"死"了的人,活了。
因素凝脂而活。是素凝脂救了他,也让他一颗曾经只有如眉表妹的心,从此,只为凝脂而动。
他的天,他的地,他的眼,他的一切,只为凝脂而存在。
凝脂,凝脂。
轻轻地躺在九曲桥上,青丝浅浅地笑着。
凝脂,你今日,会回来吗?你可知,我在等你......在这回到内宅必经的九曲桥上,等着你......
一双修长的手,轻轻地抱起了那沉睡在九曲桥上的清雅人儿,冷凝的眼眸中,有着一抹淡淡的怜惜。
那沉睡着的人,忽然被人抱起,朦胧地睁开眼,看着熟悉的面容,柔柔地泛开一抹温润的笑,将面容偎进了来人的胸膛,闻着熟悉的体香,手轻轻地攥住了来人的衣襟,然后再次沉睡。
冷凝的眸微微一沉,情绪渐渐冷却,最终化作一片冰冷。
欢情的药性,已经完全解除了。
柳青丝,一个原本是与他原本应该与他是路人,因欢情而有了交集。
救他,已是背了他的性子。
救了,也就救了。
照他的性子,欢情的毒,早在十个月前,就已经解了七分。解了这七分,余下的三分,也早已对柳青丝此人没有什么影响。
所以,早在十个月前,他就应该把这个温润如玉的人,扔出他的府第,任其自生自灭。可是,他却没有。
没有扔掉这个人,还为他把欢情余下的三分毒素拔得干干净净,一点不留。
这样做的后果,不仅仅是自己都觉得奇怪,连大哥都觉得奇怪。
想起今日,那人把他叫去的一番训斥,冷凝的眸,更是冻结了几分。那人对他的训斥,他并不以为意,让他警觉的是,那人的训斥,让他明白了,柳青丝,已让他有了太多的破例。
留着青丝在这里,只会妨碍他的计划。
柳青丝对他而言,应该只是一个暖床的,也只能是一个为他暖床的。除此之外,绝对不可能有另外的一种存在。
为他解除欢情,只是因为舍不得那张脸......
轻柔地将怀中的人放在柔软的床榻上,指尖轻触那温润的面颊,看着那清雅的人依赖地轻蹭着他的手指,低低的笑,响在喉咙里。
那人起了疑,这是绝对不容许的。一切的胜败,都决定于极微小的细节,赢了,就得了一切。输了,连性命都不可能留下。
所以,柳青丝不能留。这样的一张脸,这样的一个身体,即使是有些贪恋,却只能舍弃。即然要舍弃,那么,就让他最后一次享用这个身体。
手指熟练地撩起那青色的衣裳,抚触着那比丝绒还要细致的肌肤,将身体挤进那温润而狭小的窄径,激烈的摆动着,看着那清雅的面容渐渐地染上了晕红,慢慢张开的星眸里染着滟滟的水光,丰厚的红唇里飘逸着细碎而甜美的呻吟......
这个身体,真的很美,这张脸,他真的很喜欢......
青丝猛然张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那轻吻着自己脸颊的人,心禁不住地颤抖,他听错了么?凝脂刚才说喜欢,在一起这么久了,第一次听见凝脂说喜欢......
泪,禁不住从眼角盈落,手,慢慢地揽紧了身上男人的颈项,凝脂,凝脂,你可知青丝等这两个字,等了多久......
感受着身下的身体忽然地灼热起来,冷凝的眸微微地眯起,瞧见那清雅的面容羞腩的别开,温润的窄径颤动着将他嵌入的那一部分含得更紧,一股湿滑的液体自窄径深处溢了出来,使他的推动变得更加的顺滑,绝美的滋味......
男子的身体,他尝过无数次。男子的身体,从来都不是为这种行为而准备的,所以,自然也不可能如女子一样,拥有自然的湿润功能。然而,今天,他却从这具身体里,尝到了这种滋味。绝美的滋味。
这是为什么?
轻笑着看着那晕红的面容,他的笑,变得邪魅。清润如玉的人,此刻妩媚而动人,完全地为他放开身体,这是不是,代表这清雅的人,为了彻底的动情?
低吼一声,更加剧烈的贯穿着那白皙温润的身体,眼神却是冰冷的,只是,可惜,也应当是最后一次了......
伤害这样一个完全信赖自己的人,想起来就很兴奋呢!
青丝,青丝,你碰上我,真是不幸啊......
一次又一次地要着身下的人,直到那温润的人经受不住,昏了过去还是要着,直到自己再也无法挺起,才将疲软的那一部分从那绝美的胜地中抽出,取过衣服在身体上,手掌轻拍,黑影飘忽地从暗处出现。
"把他带走吧。"从云端坠落的感觉,会是怎么样的呢?青丝,你会怎么样面对呢?很是期待啊......
到时候,你会怎么样的恨我呢?
身体里,灵活的抽动,让青丝羞羞地闭紧了眸子,凝脂怎么不会累呢?昏迷的意识再次重回清醒的时候,只感觉到身体里两根坚硬的事物,在扩张着他的内部。
在凝脂府里这一年的时间里,与凝脂频繁的情事,早已让他的秘地,敏感至极。敏感的内壁,轻易地就描绘出了身体里的事物形状,是两根手指。
是凝脂的手指么?
凝脂从来不将手指放进他的身体里。
今日......
今日却放了进来,如此坚决而强烈地扩张着他的内壁,还带着些许的小心。心,立刻盈满了浓浓的甜,凝脂,是在怜惜他的身体么?
怯怯地缩紧了后庭,让敏感的内壁收紧,放松,仿若活物一般,去取悦着那坚硬的手指。凝脂如此地怜惜,他自然应该取悦怜惜他的凝脂。
身体因为这样的意识,而变得份外灼热,喉间的吟哦,几乎逸出,却不想让凝脂晓得他已经清醒,也不愿意让凝脂看到他清醒,因为,他羞得不敢面对......
他与凝脂,是两情相悦的呢......
羞腩的时候,却想起了昏迷之前听到的那句喜欢,心,飞扬着,却在最甜美的这一刻,听到头顶响起了粗嘎的低语:"果然是极品啊,本王这两千两黄金,花得可真不冤哪......"
身体猛然僵硬,急张开的眼眸,惊恐地看着那俯在身上粗壮而黝黑的赤裸男人,是个陌生的男人,不是凝脂,尖锐的叫声,从喉咙里撕了出来,青丝挣扎着踢动着身体,抵抗着那在身体里蠢动着的指,不要,不要,不要......除了凝脂,他谁都不要......
男人不解地看着那适才还柔顺无比的清雅人儿忽然地变成了受惊的野兽,不住地撕咬着自己,高昂的兴致猛然消逝,原本准备在手指抽出后立刻挺入的坚挺,方刻软了下来,手指也不自觉地从那绝美的胜地里退出。然后就看着那人惊慌地扯过被子,将自己紧紧地缩在了床角,清雅的脸上满满的不安,让男人的心,忽地滑过了一丝的抽痛。
唐突了美人呢......
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剧烈的敲门声:"爷,没事吧。"
男人站了起来,穿起了衣服,然后开了门,门外是一群面色凝重的男子。男人笑了笑,摆了摆手。动作间,一个花枝招展的妇人就挤了进来:"啊呀,啊呀,发生什么事了......魅儿啊,你好端端地叫什么,你可知道客人们都被吓到了。哟哟,为娘的不是瞧错了吧,我的魅儿怎么也会掉眼泪啊,真是怪了,你十三岁的时候第一次接客都没有哭过,今儿个怎么哭了......我说魅儿,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营生了,有什么好哭的?快擦干净了,别叫客人见笑了......"
"这是哪里......"青丝怔怔地看着那花技招展的妇人左一句魅儿,又一句魅儿的,脑中一片空白,这里不是素家宅院,这里的每一个都透着古怪,什么客人,什么接客,什么营生,凝脂,凝脂,你在哪里,这里是哪里......
妇人浓妆的脸上划过一抹惊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仔细地将青丝瞧了个遍,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一转身,陪笑着将那男人送出了房,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床榻上的人,轻轻地扶起了青丝清雅的脸:"咦,你不是魅儿......虽然长得很相似,可是,魅儿不会像你这样清澈。怪不得......可是奇了,你怎么会在这里,魅儿又在哪里......"
"这是哪里。"青丝只是怔怔地问着。
"春宵阁。"妇人的笑,有些凄然。
青丝却是一震,春宵阁,京城里最知名的相公馆子......眼前一黑,整个人的意识就这样飘离了身体。
发生什么事了。
青丝蜷着身子,坐在窗外楼台的栏杆边上,夜风吹拂,吹动着他青色的衣裳,吹乱了他的发丝,也吹来了满鼻的胭脂浓香。
侧耳倾听着那深夜里缠绵的丝竹声及那忽高忽低的嬉笑声,还有那隐隐约约传来的呻吟欢爱的声音,青丝痛苦地闭上了清润的眼眸,原本是清静的夜,在这春宵阁里,却正是热闹的时候......
春宵阁。
雪白的齿,紧紧地咬着红艳的嘴唇,那唇,已被他咬得渗出了艳红的血丝。
为什么会这样!
饶是青丝素来聪敏,也想不透眼前的情境。前一刻,分明还在凝脂的怀中,听着凝脂在耳边低语着喜欢,心动情也动,正是沉醉,醒来时候,却完全地变了天地......凝脂,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将他的天地完全颠覆。
难不成,是凝脂出了什么事吗?
凝脂身为当朝国师,位高权重,平素里肯定树敌不少,自己忽然身处这春宵阁内,定然是那些敌人为了报复凝脂,出得下三滥的主意......凝脂,凝脂,你此刻安然无恙吗?
心头明明觉得古怪,可是,青丝却宁可这样想,因为,因为,他不愿想是凝脂厌了他,将他送进了这春宵阁,前一刻,缠绵在耳边的喜欢二字还清晰可闻,又怎能在下一刻,便将自己厌恶了?世间,不会有这般的人......不会......所以,宁可想着是这般的缘由,心思里满满的是为凝脂辩解的声音。
凝脂虽然不爱笑,平日总板着脸,可是,床弟之间却总是十分温柔,温柔似水,将他的一颗心沉溺得不愿浮起......凝脂,凝脂,你可无恙?
夜风吹拂,已染了几分寒意,吹的青丝禁不住有些瑟索了起来,清瘦的身子蜷缩的更紧了。身上忽地一暖,青丝抬头,却是适才的妇人,妇人此时已然卸去了满面的胭脂水粉,露在春宵阁摇曳的灯笼光芒下的是一张秀美的清丽面孔,瞧起来也不过是四十出头的模样,静静的,与刚才那个浓彩之下左迎右笑的人,判若两人。
"夜深了,虽还是盛夏,可是风也有些凉,若是着凉了,苦得还是自己。"妇人轻叹着在楼台的另一头坐定,莹白的手指轻拂着有些凌乱的发角,"这春宵阁里,若是连自己也不疼自己,便没有人疼惜了。"
青丝身子微微一震,这妇人......
"我今年四十七岁,打小便被人贩子卖进了欢场里,十四岁接客,直到三十四岁,足足卖了二十年的皮肉。那一年,我刚攒够了钱,为自己赎身,可是,不想却忽然一场大病,把自己折腾得几乎没有了命。积蓄花光了不说,整个人也形销肉枯,没有了人的模样,园子里的妈妈是个狠心人,见我没了油水,便将我扔出了园子。那可是个下着雪的冬夜,我躺在冰雪里,想着自己是不是就要死了,忽然,听见一阵车轮声,然后就有人把我救了。那人,其实也不是什么善心的人,救了我,将我的病养好了,我才晓得,他救我不过是想让我做这春宵阁的老鸨。我原本就是惯呆了欢场的人,离了欢场也就没有了去处,虽然这春宵阁做的是另一种皮肉营生,可是,总好过自己一把年纪再去卖肉。我就满口答应了,这一做就是十三年。这春宵阁里的小官,都是主子亲自选好了送过来的,一个个,都是极品,特别是魅儿,长得可真是好......魅儿家穷,他进来那一年,同来的有十几个,中间有一个,宁死不肯接客,被主子活活打死了,魅儿是十分的聪慧,晓得在这欢场里傲骨换得不饭来吃,他又是天生的媚骨,竟在这欢场里活得十分自在......这春宵阁的头牌,打他接客起就没有让别人做过......春宵一刻值千金,魅儿的一夜,一千两黄金,还有人挤破了脑袋等不着......今夜魅儿早早地说身子倦,不想接客,可是,晚上来了一个贵客,一出手就是两千两共黄金,魅儿虽累,还是接了......可是,怎么一转眼就变了模样呢?你是谁,怎么会来了这春宵阁,又会替魅儿接了客......魅儿又是去了哪里,为什么你与魅儿又是十分地相似呢......"妇人絮絮而言,也不管那清雅的人儿听还是不听,只管自语,"这春宵阁不管你是怎么样进来的,你也已经进来了,这春宵阁里的头牌无端的没有了,不管你是愿还是不愿,你便要替他再把这头牌做下去,更何况你与魅儿长得相似无比,这兴许就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