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歌----风夕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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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沧笑道:“栖霞峰顶常年积雪,化入溪流时又与山泉相引,便引入这园中,成了这处水榭,你看了,如何?”
楚清弋点点头道:“极美。”
原沧大笑:“若得空时,带你上峰顶,那才是人间至美之景。”
楚清弋闻言乐得执了他手道:“当真?何时去?”
原沧回身揽了他道:“待你休息好了便去。”
楚清弋乐不可支,忽地想起来,又道:“不忙,待你将事情处理完了再去也好。”
原沧笑看著他道:“也好。”
原沧领他进了东面一处院门,院中几片繁花环绕著几株杏树,十分清幽,原沧看到他眼中的兴奋,问道:“可喜欢?”
楚清弋点点头:“喜欢。”
此时银月与一个著绿杉的姑娘迎了上来,齐道:“公子,楚公子。”
原沧点点著,挥手让他们出去了,然後与楚清弋进了屋。楚清弋环顾四周,摆设亦不复杂,正中是雕花桌椅,左边纱缦後便是雕花大床及梳妆桌椅;右边素色纱缦後是一张软榻,一处小书架,散散摆了些书在上面,书架前有张书桌,原沧在他耳边道:“这只是休憩之处,书房在隔壁,要看麽?”
楚清弋摇摇头:“累了,想睡觉。”
原沧笑:“赶了月余的路,倒真没好好休息过,著实该好好休息了。”拉他走到放水盆的木架前,取下面巾沾湿了帮他擦了脸,楚清弋有些脸红,从他手中接了面巾洗好了也抬手轻轻给他把脸擦了道:“你也累了,怎麽只顾著我?”
原沧道:“不顾你顾谁?好了,休息吧,晚些唤你吃饭。”
楚清弋走到床前,看了看,脱了鞋,合衣躺了上去,原沧过去摸摸他的脸,楚清弋拉住他道:“你不休息麽?”说罢往里让了让,这些日子习惯了与原沧同吃同处,因此他并没觉得此举有丝毫不妥。
原沧心中暗笑,也挨著他躺下,侧身将他搂在怀里,然後就看见那人抬了头,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自己,唇微张,便低头含住那唇,碾磨了一会将舌探了进去,被他吻过多次的人比起之前的青涩已好了许多,但回应他的时候依然半怯半羞,不懂如何才能取悦於他。原沧心头暗笑,慢慢加重了这吻,直至怀里的人身躯越来越软,面红耳赤连呼吸都忘了他才放开他。抬起手从他额头一直抚到颈侧,捏捏软软的耳垂,满意地听到他低哼一声,然後再往下将他的领口拉开了些,摩挲著一侧的锁骨,他呼吸重了起来,怀里的人则是动都不敢动了。
原沧缓了一下将手放到他腰际方轻笑道:“先睡吧,现在不急,嗯?”
楚清弋将头放在他颈窝处闷著点点头,然後靠紧了些,慢慢睡著了。
原沧看他睡了,慢慢收了笑意,心道到手得还挺容易,却没有松开手,过了一会便也合了眼,慢慢睡著了。
《忘尘歌》 前尘 八
原沧将画轴藏在身後,悄没声息地走进东暖阁的书房,转入屏风後,却看见楚清弋埋头在一堆画卷里翻找,见他极小心地展开一卷,看了又细细地卷了放一边,再去翻另一卷。
原沧冷不丁在他背後出声道:“在找什麽呢?”
楚清弋听见他声音忙回了头:“一```一幅画。”
原沧道:“哦?哪幅画入了你的眼了,找得这般急?”
楚清弋摇头道:“是我自己``画的,我```。”
原沧见他著急,将背後画轴拿出来道:“可是这幅?”
楚清弋犹疑地接过装裱精致的画卷来展开,画卷上舒眉朗目的男子和眉眼含笑的女子,似乎在注视著他一般,眼中一涩,将画抱在胸前问原沧道:“你拿去装裱好了?”
原沧抬手抚过他微皱的眉:“是我不好,没有告诉你,让你著急了。别伤心了,来,将画挂起来。”
楚清弋抓著他的手道:“谢谢你,我```。”
原沧笑道:“傻瓜,可是还跟我分什麽你我?本是我连累了你,你若愿意,此处便是你家,有什麽不能做的?”说完便自行动手将画轴拿到外间端端正正挂好了,才回头又来看楚清弋。
楚清弋不知道要对原沧说什麽才好,他原本想这到底是原沧家,他只是将爹娘的牌位收好了,早晚取出叩拜;又伤心原先那张画像被烧毁了,才重画了一张,却不想这一切都被原沧记在心里;看著眼前的人,心神恍动,不及思索间,自己已上前将人抱住,只觉心中说不出的满满的都是被人关爱的幸福,若是命定,原沧,可是上天派来代替爹娘守护自己的人麽?
预料中的结果,原沧抬手将人搂住,一手顺著楚清弋後脑抚下去,触手是顺滑轻柔的黑发,就如同怀里的人一般,轻笑一下,将手收回来抬起怀中人的头,照著那唇便要吻下去,却被楚清弋一手挡住,慌乱的看了眼刚挂上的画像:“别,别在这里。”
原沧笑笑,揽著他到了卧房,挥手关了门,回头便攥住了楚清弋的唇,感受来自楚清弋的羞涩的回应,心情大好,不知觉间,便将人带到了床边,趁楚清弋迷蒙间解去了他的外袍,又勾开了中衣的衣结,待他温热的手抚上胸膛,楚清弋才惊觉过来,一脸绯红地呆看著他,整个人都乱了。
原沧将他搂得紧些,在他耳边低声道:“别怕,交给我,可好?”
楚清弋被他的声音蛊惑,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原沧除下他的中衣,裸露在空气中的身体有些战栗,原沧的手一一抚过,平复了那些不安,因先前的惊慌而有些僵硬的身躯也慢慢缓和下来,原沧从他的额间开始一点点向下吻著,温热的颈侧,诱惑的锁骨,有著迷人色泽的胸膛,细滑紧实的肌肤``````````
原沧不是个不知享受的人,眼前少年青涩的未经人事的身体,因著初次被人这般碰触而泛起淡淡的红,被他引导著不自觉自唇中泄出的低吟,往间清澈的黑眸不复清明,蒙上一层淡淡的迷离,似醒非醒地看著自己,这些,看在眼里,自是那勾人绮景,原沧唇不停,手不停,两指带开楚清弋腰间缎带,下裳滑落带来的凉意唤起楚清弋一丝神智,抬手指指窗外透入的天光,示意现在是白天,原沧对他笑笑,将人压上大床,一挥手便合上了罗帐,掩盖一床春色````````
院中,银月张著大大的眼仰望著古杏翠冠,脸上看不出喜乐。
楚清弋醒来已是入夜,身旁的温暖不知何时已离开,烛光将帐内映得蒙胧,脑中自然便想起不久前那场旖旎情事,仍是红了脸,睁著眼躺了许久,才坐起身来,身上已著了干净的衣裤,虽仍是疲软,却是清爽干净的味道,有温暖的感觉自心中升起,下一刻又困某种说不出口的痛哼一了声倒了回去,伸手抓了抓枕头以泄愤,再起身时小心翼翼地侧著身体,入眼所见,床单早已换了花色,然後伸手去扯放在一旁的衣物,又因为没够著摔在床上,闷哼一声,这时有人撩开罗帐,两只软软白白的手扶著楚清弋道:“楚公子怎麽了?”
这是银月的声音,楚清弋顿时脸红得堪比窗上山茶;他一手撑著床支起身道:“没事,你家公子呢?”
银月将罗帐挂好,仿佛什麽都不曾察觉一般笑得非常乖巧:“公子傍晚时有急事出门了,吩咐我照顾楚公子。”
楚清弋心中有些失落,还是对银月道:“我得起床```”
银月转身倒来杯茶道:“公子莫急,先喝茶。”
楚清弋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只觉得淡香满颊齿,犹有微甘自留,想起来自浔江回来的一路上原沧似乎偏爱饮茶,心中一动,不由问银月道:“这是你煮的麽?”
银月点点头:“是呀,味道可好。”
楚清弋点点头:“好。”顿了顿小心地问银月道:“银月,你,可不可以,也教我烹茶?”
银月睁著又大眼睛道:“好呀,楚公子要学银月当然不敢藏著呀。”
楚清弋拍拍他脑袋:“个小孩子也学著这样说话。那明日起我便拜你为师可好?”
银月晃晃脑袋,先是有些得意,後又小声道:“好呀,可是别让我家公子知道我做您师傅哦。”
楚清弋点点头,然後也小声对银月道:“我饿了,有吃的没?”
银月马上道:“公子吩咐过了,一早便备好吃的,只待楚公子醒来,您别动。”
说完便跑去外间了,不一会端著碗粥跑进来,看楚清弋已倚在床头便坐在床沿拿勺子舀了要喂他,楚清弋脸又是一红:“我自己吃。”便自银月手在拿过了碗。
银月站在一旁看他吃完便接过了碗蹬蹬地跑了出去,回来时手中拿著封信签塞到他手中:“这是公子让给您的。”
楚清弋接过信对银月道:“银月你去歇息吧,我看过信也睡了。”
银月点点头,转身拉下里间的缦帐退了出去,没多久楚清弋便听到了关门声。
展开信,带著些张狂大气的字跃入眼中:“清弋吾爱,事急需吾前往,对弋怀歉难当,伤药搁於床首暗格内,附详解一份,弋当能明了。盼弋勿怒,当归来请罪。原沧笔。”
楚清弋将信小心收好了,自床头暗格中翻出一瓶药和一张素签,看了说明面红耳赤,既担心原沧又暗叹原沧对他的了解,这上药之事,依他之性格,断然不会假他人之手,心中怨喜皆有,放了罗帐自按签上所说上药去了。
《忘尘歌》 前尘 九
楚清弋倚在窗边小榻上看书,窗台上放著盘掰碎了的点心,他一只手搭在窗台上,偶尔从盘子里拿些点心碎屑喂鱼,久了这便成了习惯动作,可怜水中鱼儿苦苦待那点心落下,搅乱了一片清水。
那日之後已过了半月余,原沧一直未归,楚清弋心中担忧,却又无法做些什麽,只能日日恍惚精神地等待。
银月走进来见著的便是他这副心神不知的样子,看到窗外,眼神一凛,於是把茶具放下,呼一声扑到窗边,楚清弋被他一吓手拨拉了一下,那盘子带著点心都进了水里,被吓到四散逃开的鱼儿立时又呼啦一下围过来追著散在水中的碎屑撒欢。
楚清弋伸手使劲揉著银月的脑袋:“仔细些,扑出去了可怎麽办?”
银月拿手捂著头,袖子刚好挡了脸,他口中弱声道:“别揉别揉,梳头可费事。”眼光却狠狠瞪向水中,一片暗影自水中迅速退去,银月这才回了头腆著脸笑著道:“放心放心,我也跟著公子有学武艺的,不会扑出去了。”
楚清弋只当他孩子心性,转头看见桌上茶具,立时放下书走了过去开始摆弄起来。
楚清弋学得十分快,短短几日便将银月教的全学了会,并用上了加倍的心思,银月倒觉得他像是师傅了。
此时银月也不打扰他,只出了门去找原柏说去了。
做起事来打发时间过起来自是非常快,不知觉间天已黑了。银月为他端来晚饭,吃过之後又与他说了会话银月方才离去。
楚清弋放下书剪了烛心,再拿起却再看不下去,心里想的仍是原沧,眼光瞟过帐缦後的床纬,脸上有些赧然,索性放下书,推门走了出去。
站在阶前,夜空中一勾弯月斜照,银光倾泄,穿过院中古杏落到地面已是一片斑驳,叶随风动,地上光影就活了起来,织成了网。
楚清弋穿过光影,走到大门边推开了门,再走过几丛异花,便到了水边;被风拂动的水面波光粼粼,那弯落在水中的月亮也活泼起来。水中几处亭中皆有宫灯夜明,远望去便如琼苑一般。
楚清弋看得心喜,待要过去,转身的时候却看见银月匆匆自另一外桥廊上往东暖阁後面行去。
那後面是一片园子和几处楼阁与小屋,楚清弋早已看见过,银月说有处小屋便是他的居处。此时想到银月白天才吓过自己,楚清弋玩心忽起,远远地悄悄跟了去,也想要吓吓他。
银月进了园子却往一片杏林行去,到了深处停在一棵与东暖阁中相差无几的杏树前,然後蹲了下去一直垂著头似在找什麽,楚清弋暗笑这小孩不知藏了什麽好东西,待要上前,却见那银杏无风自动,树身中竟发出一点光来,枝条开始缓缓伸长下垂,向银月伸了去。
这树竟成了精!楚清弋张口便要喊银月突地几根枝条迅速向他袭来,尚未到眼前便有劲风扑面,一片黑暗袭来,他便晕了过去,倒下时却被人揽了起来。
银月转头便见了面罩寒霜的原沧,忙收了手中那颗暗淡无光的珠子朝他跪下。
原沧一手揽著楚清弋一手隔空一掌将银月击得撞在杏树上又重重摔在地上,他挣扎著爬起来继续跪著。
原沧冷道:“我警告过你什麽?”
银月低头小心回道:“银月知错。”
原沧伸出一只手隔空一抓,一颗光华灿然的珠子自银月额间缓缓浮出升到半空,珠上光华凝正一束流向原沧手中,跪在地上的银月脸露痛苦之色,唇中逸出痛哼,却再不敢开口。
见那珠子光华不盛,原沧停了手,任它回了银月体内,抱了楚清弋转身离开。
失了百年道行,银月支持不住倒在地上,一双大眼只注意著面前看不清的地面,眼中无波无浪。
楚清弋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原沧,正倾身探著他的额头。
楚清弋脑中回想起晕之前的事,一下子坐起来抓著原沧道:“银月呢?在哪里?那杏树!!要伤害银月!”
原沧将他揽在怀里安慰道:“想什麽呢,在我这结了封印的园子里哪来妖物?无事,昨晚那是银月在修习术法。”
楚清弋道:“那我````?”
原沧笑道:“那术法紧要关头,你弄出动静银月也不及细察,险些伤了你,幸而及时察觉,你已晕了过去,把那孩子吓得不轻。倒是,你跟著他做什麽?”
楚清弋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是想去吓吓他,我还以为他放了什麽宝贝东西在树下```。”
原沧轻笑:“你怎麽也如他一般似个孩子?”
楚清弋自知无理,便不再说,只伸手也抱著眼前这人,担心了许久,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原沧任他抱著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听得银月的声音在外间响起:“公子,水打来了。”
原沧唤他进来,楚清弋放开原沧下床拉著银月道:“银月``昨晚``对不起。”
银月低著头道:“是银月不好,昨夜伤了楚公子,幸而公子没事。”说完也不待楚清弋回答便退了出去。
楚清弋愣道:“他这是怎麽了?”
原沧拧起帕子往他脸上一盖道:“小孩子犯别扭,别理他。先顾你自己。记得我答应过你带你去栖霞峰顶麽?用过早饭我便带你去。”
楚清弋一把扯下帕子:“当真?”
原沧道:“当真。我已将事情处理完毕,之後便与你同去游那碧峰绿水,待得来年会试之期再回来,可好?”
楚清弋点点头,又一把抱住了他。
原沧失笑,拉了他同去用饭。
《忘尘歌》 前尘 十
碧峰入云霄。
被带上峰顶的那一刻楚清弋便为眼前所见欣喜不已,及目尽处,云海苍茫,此时朝阳方起,霞光万丈,所见之景又笼上霓色,瑰丽壮观,便若置身仙境一般。
楚清弋不自禁张开双臂,劲风猎猎,吹得黑发衣袍飞扬;有染霞的云自身前轻掠而过,伸手触之,却仍是自顾自地行去,那云亦没有改变形态,指间不留一点痕迹;
身後原沧道:“此处风大,我带你去另一处地方可好?”
楚清弋点点头,原沧带著他纵下峰顶,往南飞掠,在与南北两处略矮的山峰交融处停了下来,此处与峰顶却又不同,林木葱郁,奇花无数,被藤萝缠绕的丛林中,一处深潭出现在眼前,其水清幽,汇成谭自深处凝碧,一道飞瀑自主峰绝壁倾泄而下,落入潭中,低处有几处山泉,亦流入潭中;又有细流自潭中流出,往山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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