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贱如菊(生子)————菊文字

作者:菊文字  录入:01-18

然,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纸里包不住火,二虎还是知

第 12 章

然,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纸里包不住火,二虎还是知道了,也许那多嘴之人还顺带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阿牛如何不道德地从他手里将春香霸占过来——至少在众人的眼中是如此,那银簪子在头上招摇可不是一日半日,婚后春香倒再也没带出来过。


她把它压在箱底。

二虎再也没有给阿牛写过信。

来年夏天,瀬玖班师回朝了,二虎衣锦还乡,立了战功升了百夫长。瀬玖对于自己家奴出身的人还是多有提拔,对二虎这个人也有印象,可以说他前途光明。

同去的护院里只二虎有这个运气,有的死了,有了残了,还有的临阵脱逃或者籍籍无名,阿牛真心替二虎高兴。

然,他还怕二虎不原谅他,毕竟,他走的时候那么舍不得他,要他等他。

……然,二虎终归是二虎吧,无论他做了什么事情都会让着他,把最好的给自己。阿牛给自己打气,回想起从前种种二虎的好处,越想越觉得能行,越想越思念他。

阿牛想二虎了。

然,二虎并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阿牛巴巴地跑到兵营去找人,当兵的通报之后过了会就回来驱赶他,说长官说了不认识阿猪阿狗的。

“不是阿猪阿狗,是阿牛,你去同二虎说是阿牛,我是他兄弟!”阿牛极力辩解!

当兵的粗暴地拿哨棒打他,像打一条偷食的狗一样,“长官说不认得就是不认得!你敢在这里耍赖打死你也不必偿命的!”

阿牛吓坏了,连忙跑开了,远远地看着兵营,门卫森严,二虎就在里面却被这帮兵给蒙骗了!

“二虎!二虎我想你!!”阿牛冲着里面不死心地大喊大叫。

两个兵抗着哨棒立着眼来追打他,阿牛一溜烟地跑了。

第二天他又去兵营,还没到门口被那两个兵看见了,又扛着哨棒来打他,他一边跑一边喊:“二虎!二虎来救我啊!!杀人了!!二虎!”

跑的略慢了些被那两个的棍子轮到屁股,火辣辣地疼,阿牛像尾巴上绑鞭炮的牛一样四蹄朝天地又跑掉了。

看来兵营是去不成了,二虎又不回来,阿牛觉得他们分开了好久,他有好多话要跟他说……这帮兵真可恶!等见到二虎一定要狠狠告一状,敢打他!要他们死得比黑狗还惨!


是了!二虎为了他连人都肯杀,怎么会不原谅他……再说他也没错,二虎又没真看上春香。

阿牛的逻辑给了自己一个小团圆。

过了两天,阿牛觉得想得不行,兵营又去不得,夜里下了工他不知不觉地走回从前在巷子深处的板房家,那里已经不是属于他,在二虎走之后不久就被新一代的流浪孩子占领,阿牛更不大去了,如今只到那里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夜里陋巷在月光下更加荒凉,板房也像随时会倒下一样破败得厉害,比记忆中更加不堪了。记得从前他会随时捡回可以用的木板钉子藤条之类的东西,天气好时二虎爬到房顶不顾危险修补那些漏洞,那时他们很爱护这个家,这个唯一的归宿,然,时光流转,他们并没有守住这里。


阿牛想走近些摸一摸那斑驳的木板,这里或那里,纵使不起眼,总还残留着往昔的痕迹。

那扇像最不贞洁的女人一样随时准备门户大开的门板随着阿牛轻轻的碰触而吱嘎呻吟着向后滑去,里面静悄悄的,没有想象中的孩子警觉的质问和不友善的驱赶,难道是睡着了?并不像,里面空荡荡的。


然,一个身影从那应该是床的位置坐起来,门板里透进的月光照不到他的脸,阿牛只骇然看到一双野兽似的眼睛看着他。

“二……虎?”阿牛突然想到这个名字,这个男人一定是二虎!

阿牛颤巍巍拿出火折子,借着火光一看,果真是活的二虎,穿着威风的百夫长军装,像个熟悉的陌生人。

“二虎!!你回来了!!”他扑过去抱住一动不动的二虎。

“你来干什么?!”二虎冷漠地说。

阿牛道:“我想你了……对了我去军营找你,把门的不让我进,还打我!……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如果知道我早就来了……”他激动地说个不停,二虎突然站起来,拎着他的领子把他半拖出板房狠狠地丢在地上,像丢掉一袋垃圾,然后二虎说:“滚!”


阿牛难以置信地说:“你这么对我?!”

二虎不理他,回头往屋子里走,阿牛扑上去打他,道:“凭什么我滚!这里也是我的家!”

二虎头也不回地大手一扑撸,阿牛就“啊”地头撞上南墙,顺着墙拉下一条血印倒下去,人也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短暂的昏迷之后阿牛醒过来了,睁开眼睛就看见漫天繁星都在看顾他,眨啊眨啊的,他人还原封不动地倒在板房外,二虎八成已经回到屋子里了。

阿牛想了半天,才想明白自己是被二虎打了,他爬起来,想爬进板房揪住二虎的衣领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可是快爬到门口的时候他捂着额头那犹自滴血的口子犹豫了……黑狗那血淋淋的尸体在脑子里闪过,还有战场上如修罗般的景象,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然打仗不就是杀人的行当!……阿牛看看手掌上自己的血,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转身扶墙走了。


二虎在板房的里面透过缝隙看阿牛,看他要进不进的的时候即不希望他进来又希望他进来,又想如果他进来的话是再赶他出去还是立刻搂他进怀里,那可是他朝思暮想了好久的人,抱住他亲吻他向他道歉求他跟自己走……可是,阿牛最后却离开了,二虎一个人在门板后泪流满面。

他问自己为真么喜欢这个懦弱又自私还背信弃义的男人?

之后阿牛再也不敢张罗找二虎,他们俩再也没见面。直到阿牛被装车运到瀬玖营帐跟着大军开拔到叶碎城,偶然的机会,阿牛与二虎邂逅,才知道二虎虽然还是百夫长,可是已经调任瀬玖骑兵精锐部队的百夫长,是精兵中的精兵,直接受大将军指挥。两人地理上接近了,心;理上的隔阂好像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消磨了,受了妻子背叛的阿牛终于从心底感到二虎从前对自己的好才是真的好。他在挑挑拣拣地说完自己和二虎的经历之后叹息地对赵五松道:“你说情之一字是多么地难得多么!你别看我年纪不大,但是我琢磨明白一个道理:人的一生很短暂,有的时候跟睡觉是一样的,眼睛一闭,一睁,一天过去了,眼睛一闭,不睁,这辈子就过去了,没情没意地过一辈子那一辈子多漫长啊!你说是不是?”


五松眨眨眼,似懂非懂地点头,阿牛拉着他的手道:“小五,你听哥一句话,将来一定要像我一样找一个对你好一辈子的人,不一定是要女人,而一定要是适合你的人!找到了就不要放手,否则的话兜兜转转还是那么回事,我呀,认命了,就是他了。”


——这确实是阿牛的肺腑之言。

在做通了五松的思想工作之后,阿牛和二虎的奸情就再也不背着五松,在他面前就好像一对夫妻,二虎也频频留宿,每到这时候五松就到厨房稻草上对付一夜。时间长了二虎过意不去,就将柴房加以修缮改成“客房”,后来就成了五松的房间,五松把他的菜籽和锄头啥的房在床头,每天专心睡觉觉得很好。

如此这样过了几月,便是五松秋白菜被偷二虎说要请他吃羊肉那一天。

二虎同阿牛在屋子里胡天胡帝颠鸾倒凤不提,五松径自跑去大车店袖着手蹲在大门口等中午饭,顺便看人来人往的商客。

这大车店开在叶碎城外,原本是个军用碉堡,后来荒废了被利用做了大车店,整个叶碎城内已经成为一个大兵营,这城外的车店反而成了唯一一家休闲兼娱乐场所,有时甚至有高级一点的军官在这里包场子召军妓来行乐。除了兵丁,来往的商队也要在这里补充水源修养生息,还有来做小生意的胡族小贩,以及混杂其间的无间反无间这些赵五松通通看不懂,然,他就知道人多热闹,遇到操一口乡音的人他就上前同人礼貌地打招呼,自我介绍一下,然后就问人家知不知道自己的师兄华山康庄,知道的话请他来这里接自己。


然,他遇到的大多数行脚的客商,并不省得武林人士,五松并不气馁,长久的分离让他学会了忍耐和等待,他相信康师兄最后会来接自己回去的。他现在学会了做饭,还会种菜,他变得有用了,康师兄会夸奖他的。

转眼日头扶了正,二虎同阿牛姗姗来迟。

late better than
      never,五松欢喜地站起来同他们会合,却因为蹲时间太久了腿几乎麻掉,身子一栽差点到在黄土堆里,幸得一人出手相扶,却是个胡族,穿着不知道哪族的大袍,辄着半张脸,只辨得出广目高鼻,五松连忙道谢,那人眼睛似乎微微一笑,也就罢了。


二虎赶紧几步走过来,看着那青年的身影对五松道:“以后遇见那样的人要远点躲。”

五松道:“他是好人,扶着我来着。”

阿牛不满二虎同五松亲厚,在一旁道:“二虎你同他说这么多干什么!他缺心眼你又不是不知道。”

二虎道:“不要这么说嘛,五松兄弟是厚道之人。”

小二见是百夫长大人过来招呼,三人选了个不错的位置,依五松的心愿点了个烤羊腿,二虎给阿牛叫了份拌羊脸,阿牛给二虎来了份羊鞭汤,一时间各得其乐了。

吃得差不多,突然呼啦啦涌进来一批兵将,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二胡所在骑兵部队的同僚,大家一见到二虎便十分亲热,道:“哥几个今天要在这里打牙祭,赶早不如赶巧,一起吧!”


阿牛是个懂事的,知道场合进退,低调地拉五松走,五松连忙把那剩下的一点羊骨头碎肉啥的打包回去,熬汤也能喝两顿。

路上阿牛絮絮叨叨地跟五松说他和二虎的感情是多么地好多么地坚不可摧多么地情比金坚,阿牛其实担心五松勾搭二虎,二虎虽然不用说那对自己是死心塌地,但是好攻怕缠受,这五松看上去傻乎乎的,谁知道是不是有这个心思,所以他故意绕着圈地说如果有人敢破坏他俩的感情就要他不得安生之类恐吓的话,岂料说了半天嗓子都冒烟了,五松没听懂是说给他听的,让阿牛略有不甘。


第 13 章

走到半路阿牛突然叫了一声:“不好,二虎的钱袋被我带出来了,万一急用岂不误事!”

两人只好又往回走。

到了大车店外,见几个袒胸露背的胡族女人花枝招展地扭进去,阿牛眼睛冒火地看着,心想,好啊,我一转身就给我带绿帽子!虽然男人应酬是免不了的……然,还是很不爽。


他拉着五松绕到车店后面一个木板夹层的地方,将那松动的木板往旁边稍稍动了动,里面的情景就全在眼里了,阿牛示意五松不要出声,两个人听墙角。

女人们进来这班百夫长从大口喝酒变成了大块吃肉,一人搂着一个好一顿乐,二虎也抱了一个在怀里,手法老到娴熟地弄起来。

一个长得像庙里的怒目金刚般的胡子拉碴男喝了一大碗酒,趁着酒劲问二虎:“二虎兄弟,你在这里胡搞不怕你屋里头的那个吃醋挠你?”

二虎道:“说笑了,我并未娶妻。”

胡子拉碴道:“虽然未娶,但是男妾还是有一个吧,据说感情好的不得了哩!”

众人听到都哈哈大笑,虽然帝国男风盛行,连上至天子中到将军下到走卒莫不是:

有花堪折直须折

后庭开花也是花

在军队中也有那长年没有女人的同袍互相结为契兄弟,同吃同睡同生共死,战场冲冠一怒为蓝颜,更是种提高战斗力的有效手段,对于基层组织的凝聚力和稳定性有良好的促进作用,因而得到帝国的默认乃至鼓励。


然,一个百夫长和一个不上战场的仆人之间的性关系,却往往成为笑柄,这期间微妙的差别存在于人的意识中,根深蒂固。

阿牛担心地捏着手,他怕二虎吃亏受窘,他称了二虎的弱点了,真可耻!

然,二虎丝毫没有窘迫的打算,他爽朗地跟着笑了一阵道:“哪里有什么感情!不过是一个仆役,图个方便罢了,如果每天都有大屁股大胸的女人,谁会去碰他。”


丘八们都很振奋,见他大方继续问道:“可是我们可听说你俩是老相好了,都是从将军府出来的,还是从小的奸情呀!”

二虎将酒碗重重一放,道:“肏!我开始玩他的时候他还没长鸡子,现在他毛豆长齐了女人也睡过了,还有什么搞头!不过就是觉得用着方便,总好过找那千人骑万人睡的军妓强些。”


群众纷纷淫笑。

胡子拉碴大笑道:“二虎兄弟你呀你!我就说嘛,好好的一个百夫长和下三滥的仆人搞在一起算怎么回事!还是女人软吧?”

二虎拉过女人吃了一大口笑道:“女人虽然好可是还是要花钱的,我去找那仆人可是一个仔都不用花。”

胡子拉碴道:“感情你是白嫖!”

里面笑语欢声,女人们开始奏乐跳胡旋舞,阿牛支持不住一屁股瘫在地上。

阿牛摇摇晃晃地在五松的搀扶下回到住所,五松只当他病了,他对于二虎和胡子拉擦的对话并不十分理解,他甚至没有听,只盯着那桌上的鸡屁股流口水来着。

他扶阿牛回去,体贴地安顿他躺下,给他放好被子,到炉膛前给他很好地填了两根柴,看阿牛还是一副张着眼死不瞑目的样子,似乎病的不轻,咬咬牙,回自己的屋子里拿出一个纸包,小心打开,里面是他辛苦攒下的一点红糖,留着平时实在馋的时候才拿出来舔一口解馋,现在捏了一点放到碗里,烧了热水泡上,想了想又捏了以点,再捏了一点,直到那水红红的了,看上去十分好喝的样子,五松才小心翼翼地端着红糖水喂阿牛喝。


阿牛机械地喝了两口,突然喷了一大口出去,“我的糖水!”五松心疼地喊,然那喷出去的似乎也太红了点,溅在墙上鲜红一片。阿牛趴在炕沿开始呕,把刚吃的羊脸吐了个干净,然后就开始吐血——他气到胃出血。


阿牛慌了说:“我去找二虎哥!”

阿牛死死打住他道:“不要去!”

五松道:“那……那我去叫将军来,白大少也这样过,将军给请的大夫。”

阿牛愣了一下,苦笑道:“你这傻子!看来是真傻!不要假傻。”他躺下身喘息,“不要请医生,我没事,千万不要告诉二虎,不然……我就真的死了。”

当天晚上五松陪阿牛睡在主屋,半夜里,五松听到阿牛呜咽的声音,道:“很难受吗?”

阿牛哭着道:“难受,心里难受死了。”

五松道:“那怎么办啊?还是……”

阿牛哭道:“我现在又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一个人……我不丑不穷心肠不坏,为什么没人肯爱我?我做错了什么?!”

这么高深的问题难坏了五松,他嗯了半天说不出来,然后就睡着了。

第 14 章

阿牛的病遵循了一般病的模式,即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将军身边本也不太用得着他,碍不了什么事。他每日躺在被里无事就回想前世今生,又有多余的情怀从人生的角度来思考生活。他认为,有的人生得伟大死的光荣;有的人生的伟大活得憋屈;还有的人生的憋屈活的伟大——也许二虎可以归为此类;而属于他阿牛的人生只能是生的憋屈活的憋屈类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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