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待季秉御发问钟离羽便笑着为其解惑:“我哥哥对酒精过敏,我替他喝不为过罢?”
酒精?过敏?又是没听过的词汇,季秉御自忖见多识广却也从没在别处听说过这样的词语,心中对这兄妹二人的好奇之
心又深了几分。于是,季秉御的态度更加热络,“无妨,无妨。令兄不能沾酒是么,这是季某的疏忽。令兄对茶饮可有
什么忌讳,季某尚带有数种上好的茗品。”
此时,钟离瑞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也不看季秉御,只对着钟离羽说:“十五分钟,我在江边等你。”
也不待钟离羽回答,说完便走,连秋朝海想跟着都拒绝了。
“令兄这是……”季秉御小心翼翼地问,难道自己有什么地方招人厌恶了?
“不管他,这个小气鬼……”钟离羽小声嘟囔一句,然后故意很大声地和季秉御拉话,“对了,你这个酒很好喝哦,有
一种奇特的花香味。”
见钟离羽不愿多说,季秉御也不再坚持询问,来日方长嘛,于是就美酒这个话题与钟离羽展开友好深入的讨论……
而一个人晃到江畔的钟离瑞完全无意义地往江中抛着小石子,就说他讨厌女人了吧,完全搞不懂她在想什么,好像不和
他唱反调就不舒服似的,无奈他就只得这么个亲人,而他也实在是放不下她,不然他大概早就一走了之了,也不至于深
陷泥潭与皇帝那个恐怖的老狐狸打了真么多年的太极。
扔了一会石子,钟离瑞估摸这时间也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去催那个没良心的羽赶路,身旁却忽然飞来一只黑色的大蝴蝶
,纯黑的蝴蝶扇动着翅膀就这么围着他上上下下地飞着。钟离瑞正诧异着,忽觉一股极香甜的味道腻腻的围住了自己,
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第十五章:绑架?
是……雨的声音……
落在绿叶上发出的声音,从屋檐滴落的声音,为土壤所吸收的声音,是那绵绵不绝的雨……
钟离瑞昏昏沉沉地倾听着雨声,下雨了么?如果推开窗户是不是就能看到细细密密的雨丝和那被雨水滋润得青翠可人的
嫩叶,应该还能嗅到土壤和青草所散发的湿润清馨的味道……
可为什么他睁不开眼睛,为什么他的头昏沉而闷痛,他怎么了?
对了,是蝴蝶,是那只诡异的黑蝴蝶!
钟离瑞从泥浆般的昏沉意识中挣扎着醒来,触目所及的事物好像都在晃动,这是哪里?他想支起绵软无力的身体出去看
看,却在起到一半时脱力倒下,不过在和床又一次亲密接触前被一双手臂稳稳扶住。
一惊,转头,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有些许熟悉的脸,竟然是他!
刑韶擎看着怀中人那清澈如水的眼眸里的神色由迷糊渐换成惊讶,唇边不由得现出一抹微笑,柔声道:“别急着动,你
还需要再休息一会。”
而钟离瑞只觉得头是越发的痛了,想抬手揉揉头以减轻闷痛感,无奈软绵的手臂像不是属于自己一样根本指挥不动,最
终只得先闭上眼睛,眉头皱得紧紧的。
看着钟离瑞的样子,刑韶擎知道是药性未散,便挪到钟离瑞身后让他靠在自己胸前,然后帮他轻轻按摩头部舒缓疼痛。
钟离瑞也不挣扎,有人自愿帮自己按摩,他自然是不会反对,甚至放松下身体享受着对方还算不错的按摩技巧。他欠他
的,不是么?只是不知道这人究竟打的什么注意。
半晌,钟离瑞才缓缓睁开眼睛,道:“刑韶擎?”
“我很荣幸,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刑韶擎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胸膛靠起来也很舒服,手上的按摩也很舒服,只是说的话让人觉得不大舒服。
“不过两日,我还不至于健忘得连个名字都记不住吧!”
刑韶擎也不答,只是微笑,手边的动作益发地温柔了。
虽然此刻钟离瑞舒服得都快呻吟出声了,但好在他还记得这里并不是按摩院,而他似乎应该算是被绑架来的。
“你,就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不急,你还头痛着。”
“我会头痛还不是拜你所赐,”钟离瑞撇嘴,“蝶引香可不是普通的玩意,而且价值不斐,某些人竟然随身携带见人就
下,真是有钱啊……”
“不对!”钟离瑞忽然坐直了身子,一把推开刑韶擎的手,转过头看着这个与那夜相比显得无比温柔的人,皱眉道:“
刑韶擎,你是飞冥堡堡主!”
刑韶擎点点头,依旧是温柔地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什么?!钟离瑞看看刑韶擎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像是在说谎,可他在推测到刑韶擎的身份后一度以为他是因为知道自己
的身份而绑架他的,但他现在却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既然连我是谁也不清楚……”钟离瑞的嘴角直抽,“敢问,你绑我来这意欲何为啊?”
“你救我一命,我理当报恩。”
理由很充分,但手段很无耻!
钟离瑞开始后悔当初的一时心软了,“不必,本人一向施恩不望报的。麻烦,你打哪把我弄来的,再打哪把我弄回去,
谢谢!”
说完,钟离瑞掀了被子就打算下床,可惜脚没沾地便被人大力拉回去,一张没有表情的俊脸在他眼前放大。
“你的名字。”
不是问句,是命令。这样冰冷的语气,冷酷的眼神才是真正的他吧?
钟离瑞不自觉地咽回口水,落在人家手里就得识时务,好汉不吃眼前亏,拉拉嘴角算是笑:“那个……呃,我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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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子色形各异的时令小菜,再加上热气腾腾的喷香米粥,虽不是什么精致昂贵的食物,但也足以引得人食指大动了。
可惜,钟离瑞吃不到。
钟离瑞无力地趴在桌子一角,肚子咕噜乱叫,该死,他还从没挨过饿呢!安抚着可怜的肚子,钟离瑞狠狠地瞪那个主宰
着食物的人,语气却是小心翼翼:“这个……一定非得说了名字才能吃么?”
刑韶擎酷酷地点头。
“你恋名癖啊!”
刑韶擎一个冷冷的眼刀甩过来,“你说什么?”
钟离瑞立刻道:“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我的名字是钟瑞。”
“原来你姓钟……”
看刑韶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钟离瑞忍不住问:“怎么你也认识姓钟的?”
“不,不认识。那,你家在哪?”
钟离瑞眼珠一转,心道这里面定有八卦,不过他现在可没功夫挖人家隐私,双手朝刑韶擎面前一伸,道:“饭!”
刑韶擎看看钟离瑞伸到面前的白皙修长的手,也没再继续追问,满满地盛了一碗细粥放进他手里。
钟离瑞道声谢便自顾自地吃起来,而刑韶擎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其间,钟离瑞因被盯得不爽,瞪了刑韶擎两眼,无果
,作罢。直到钟离瑞添了第三碗粥才没好气地道:“你看我当饭吃啊!”
刑韶擎却笑道:“你长得很美。”
噗哧!钟离瑞将嘴里一口粥喷得满桌都是,呆愣了数秒才回过神来,几下擦干净嘴,露出一个自己最满意的亲切笑容,
对着刑韶擎说:“刑大堡主,我吃饱了,谢谢招待。家中尚有事情待办,钟瑞就此拜别。”
“我有说过你可以离开么?”
钟离瑞的笑容僵在脸上,“这个……刚刚的菜不错,粥也很美味,我很满意,就算你报了恩了。我家中真有急事,必须
得走了。”
“在我说好前,你不能离开。”
“你!”套句钟离羽的话来说,老虎不发威,你当我hello kitty啊!
钟离瑞正准备掀桌子,却见一个高高瘦瘦,留有几缕长须的中年正走进来。
这人目不斜视,对着刑韶擎施了一礼道:“禀堡主,一切都预备妥当了。”
刑韶擎站了起来,淡道:“这是我飞冥堡的赵总管,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他就行了。”接着对赵总管吩咐道,“
赵叔,钟瑞就交给你照顾了。”
“喂,刑韶擎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囚禁,是犯罪你知不知道!”钟离瑞抗议根本就是白费,刑韶擎理也不理他径自走了
。
那赵总管倒是平静地站在一边,看钟离瑞泄了气坐下来才道:“一会我去挑两个机灵的丫鬟给公子送来,公子看还有什
么需要,属下好一道去办来。”
“需要?!我需要离开你们这什么破堡,你办得到吗?!”钟离瑞一通发泄完,却觉得自己不应该对着无关的人乱发脾
气,只得对着仍然一脸平静的赵总管道:“请见谅,我心情不大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就好了。”
那赵总管也没说什么,走时还顺带带上了房门。
钟离瑞挪回床边,一头栽进软软的被褥之中,不知道羽和莫先生,还有秋朝海他们怎么样了,自己不见了他们一定急死
了吧……可恶的刑韶擎,他那天一定是抽风了,怎么会去救了这么个恩将仇报的家伙。刑韶擎,你等着,要以为我钟离
瑞是可以任你摆布的你就错了!不让你吃点苦头,那我宫中小霸王的名号不就白叫了!!
第十六章:采花大盗
当曙光渐渐将屋子映得明亮起来时,刑韶擎才发觉这夜已在不知觉中悄悄过去,看了眼尚未处理的那一大堆账册,他轻
压了几下太阳穴,起身捻熄了在阳光中显得苍白无力的蜡烛。
才推门出了书房,刑韶擎就看见堡中的花翁庄伯正急匆匆地跑过来,平日里总是梳得整齐光亮的白发今日却是散乱的披
着,衣襟更是要开不开的随便搭拢着,嘴里更是咋呼着:“堡主,不好了!堡主,不好了!”
刑韶擎蹙起眉峰,待庄伯奔至眼前才冷道:“是何事竟令得庄伯如此惊慌?”
那庄伯一边呼哧着喘气,一边豆大的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双手紧紧地抱住刑韶擎的大腿哭诉:
“堡主哇,我老庄对不起你啊……呜呜呜呜呜呜……老庄没用……呜呜呜呜……”
刑韶擎额上青筋跳动,对着这个在飞冥堡干了一辈子的庄伯也不好发火,只不知平素老成稳重除了料理花圃意外没啥兴
趣的庄伯竟然会有如此惊人的表现,当下却只有把庄伯从地上拉起来,放柔了声音问道:“庄伯不要太过激动,究竟发
生了什么事情?”
庄伯一听马上停住了哭嚎,拖着刑韶擎的手臂道:“花,我的花!堡主你快跟老庄去花圃,去花圃!”
刑韶擎皱着眉耐着性子被老迈的庄伯一路拖至飞冥堡中专门用来培育夜蝶花的花圃中,眼前的景象即便是冷酷如刑韶擎
也忍不住动容了。数百株珍贵的本该绽放得华美耀眼的夜蝶花尽数被拦腰截断,只剩下一株株挂着几片叶子的茎杆,耳
边庄伯的哭嚎又起,一夜未睡的刑韶擎只觉得太阳穴那里突突地涨痛不已。
飞冥堡毕竟不是什么普通的地方,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堡主要人便已集结完毕。在偌大的议事厅中站满了人,但却静谧
无声,皆因端坐在大厅上位的堡主那如锅底般黑沉的脸色,风雨欲来啊!
“诸位,我飞冥堡屹立江湖粗粗算来也将近百年,在江湖上地位虽说不上是武林至尊,但也从没人任何人敢招惹本堡。
”刑韶擎冷冷的眼刀甩过在场的众人,“然而今天!就在堡内,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有人竟然能将本堡最为重要的夜
蝶花偷得一干二净!这是耻辱,是天大的耻辱!!”
一干人等被吼得连头也抬不起来,心里都不住咒骂究竟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到飞冥堡来盗花,而且还能做得这么神不知鬼
不觉。
刑韶擎按捺下怒气,冷道:“除了有任务在身的,其他人听着,必须在十日之内把这个胆大的家伙给我找出来!”
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呻吟:“堡主,现在连是谁做的都不知道,十日期限太短了吧?”
“闭嘴!”刑韶擎一掌拍碎一旁的大理石屏风,“十日之内,若是还找不回夜蝶花,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看看还傻愣着的一帮下属,刑韶擎怒吼:“还不快去找!”
众人立刻一窝蜂地往外冲,混乱中,一人狂呼:“我的花!那是我的花啊!!”
众人顺着狂呼的花翁庄伯那颤抖的手指望过去,只见侧门入口处站着一名蓝衫的少年,那少年手上捧着个花瓶,那瓶中
满插的不就正是夜蝶花么!
“啊哈哈哈哈……”钟离瑞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点,可是却不怎么成功,“你们有事在商议啊,啊哈哈哈,那我不打扰
你们了。”
可怜的钟离瑞落跑没成功,被人拎着衣领甩进厅中。钟离瑞极其郁闷,为什么自己就这么没有练武的天赋,搞得现在打
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心里为自己的三流武功哀叹个,脸上却仍端着笑,也不看周围那些神色凶恶的家伙们,将手中
的花瓶直往刑韶擎怀里塞。
“这个,我看你这堡里空空荡荡的,也没什么摆设,就帮你采了些花做装饰。来来来,把这个拿去摆在案上,能给室内
增添些活力,不错吧?哎呀刑堡主,你脸色怎么不太好啊?”
此话一出,四周皆是疑是下巴脱臼发出的声音,庄伯更是一口气没换过来咕咚一声倒地。
钟离瑞见此赶紧跑到翻了白眼的庄伯身边,又帮他顺气又是帮他扇风,嘴里还向周围的人叫嚷,让人闪开点地方给老人
家透气。
先前围着的人是散了开,但有个人却靠得更近,不仅靠得更近,还粗鲁地将钟离瑞提起来。
“你故意的是不是?”
看着刑韶擎那就快触到自己鼻尖的俊脸,钟离瑞讪笑:“我怎么会是故意的呢?我明明是特意的,喜欢吧?不必太感…
…感谢我……”哇!脸都扭曲了,好可怕!不过,比我那个皇帝老爹你还嫩了点!哼!
“你怎么进去的?”
“进去哪里?”装傻嘛,可是他钟离瑞的拿手好戏。
“花圃!入口处布置了阵法,你是怎么进去的!”
“走进去的咯,还能怎么进去?”钟离瑞开始不爽了,这么大声吼,想震聋他啊,“不就是采了你几朵花嘛,做什么这
么凶?不让采的话,你干嘛不在旁边立个禁止采摘的牌子啊?!你以为我喜欢你这破花啊,丑不啦叽的还没有香味,了
不起啦!谁让你要绑我来的!亏我还好心想帮你改善下环境,你果然就是一个喜欢恩将仇报的家伙……唔!”
眼前人的双颊因怒气而晕红,那闪亮的眸子中清晰地映着自己的样子,待回神时,才发现自己早已以唇封住了那两片不
住开开合合的粉色唇瓣。从唇上传来的是比想象中更加柔软美好的触感,鼻端萦绕着一种如阳光般清馨自然地味道,才
想更加深入地品尝这极致的美味却被狠狠地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