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险些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晕上一路与床铺比如为伍了,眼下到了赤壁,觉着不那么晕了,所以就出去了,没想到和姓
卓的撞上了。
那时候看着他长身玉立站在船头一时间有些挪不开眼,这才误了撤退的时间,被姓卓的看个正着拖了回来。
君既晴听他这么一说便安慰道:“长江水道复杂,这一带的水况比不得江南那般平缓,晕船也不稀奇。还是身体重要,
你若想看,以后再来就是了。”
苏清颜悄悄瞥了君既晴一眼,揣测他这句话的含义,意思是说他要是想来,你愿意陪他咯?
游逸人不舒服,可脑子没糊涂,虽然这几日吃了就吐饿得晕头转向,却还没到这么简单的话也听不出来,当下眨巴眨巴
眼睛,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只含糊应了一句,也没去看君既晴脸上几乎是立刻显现出来的笑意。
君既晴毕竟是一庄之主,比不得这三人闲散,坐了一会儿便忙事情去了,临走前还看了游逸一眼,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
来,看的游逸好不自在。
游逸发现君既晴看他的目光越来越温柔越来越黏糊,就算他们结伴而行算是朋友,可才认识不过几日,他怎么就能看得
这么顺其自然丝毫不觉有何不妥呢?
要么对自己有非分之想,要么他是认错人了。
游逸在心里列举两种可能,然后很有自知之明的直接撇去了第一种可能,将目光定位在“君既晴认错人了”这一点上,
告诫自己不要太紧张,那又不是在看你,当没看见便好了。
君既晴自然不会知道自己隐藏不住的那份温柔被游逸划归了别人所有,满心都是游逸晕船所致的那一副孱弱病容,心里
胀的满是担忧和心疼,于是刚和君崇谈了没一会儿的事情,便又耐不住性子的折回船舱,手抬起方要落下敲门,却听里
面有人说:
“你瞧瞧你,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反倒让旁人替你操心。”是苏清颜的声音,说话的对象自然是游逸,只是那语气
不同于前几日,透着一股亲密。
一时踌躇没去敲门,屋里接着传来游逸的声音:“行了,你就不能不说我么?好歹我是你师父。”
愣在原地,君既晴眯起一双鹰目,思量片刻转身离去。
第四十二章
长江水浪打浪,今天一大晃明日一小晃,自从上回溜出去被姓卓的撞见又被苏清颜臭骂一通之后,游逸再也没了机会出
去赏景遛弯儿,整日的趴在床上吃了睡睡了吃,哼哼唧唧得过着猪的生活。
可即便是猪的生活,游逸还是一头病猪,越吃越瘦不说,脸色又白又青难看的厉害,睡着的时候猛一看过去,还以为是
哪个在床上挺尸。
这晕船的毛病来的突然,恰印证了那句老话: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好歹也是医皇的徒弟,虽然只学得了皮毛中的皮毛,游逸还是很清楚这毛病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于是耐着性子咬牙
忍耐,谁让他是人非鸟,长不出翅膀想飞哪就是哪儿呢。只得一碗接一碗的喝药,喝完了又吐,吐完了再喝。
用苏清颜的话来说:喝一碗顶多吐一半,算起来也不亏。于是便整日的汤药不断。
俗话说是药三分毒,游逸本来就是个被药汤浇灌起来的苗子,好不容易成年之后身体强健了些,如今又回到了年少时被
封大医皇看着顿顿喝药的苦闷日子,只不过看着的人换了而已。
“你也是个大夫,喝个药怎么像是喝毒药一样?”某人站着说话不腰疼,惹来有气无力的眼刀一枚。
“你若闲得无聊,不如去找君大庄主说说话喝喝茶,整日跑来气我一个病人,好意思么你?”
“他忙得很,我怎好意思去打搅?”
游逸眼一瞪,“那你就跑来打搅我?”
“苏兄弟说你整日瘫在床上无聊的很,让我来陪你聊聊天说说话。”
“……”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游逸在心里大骂苏清颜是孽徒白眼儿狼。
卓不凡瞅着他笑,“他也是一片孝心,怕你憋出个好歹来。”
游逸揪着被角冷笑,“他是一片孝心,那你又安得什么心?”
“我?我自然是一片好心。”卓不凡笑的谦和有礼,丝毫没有骄傲邀功的嫌疑。
“……”气的头晕脑胀的游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索性把眼一闭往被子里一钻,来个眼不见为净,用后脑勺示意某人赶
紧识相些滚出门去。
卓不凡嚣张得轻笑出声,声音好听的让游逸很想掀开被子气势如虹的骂他一句:滚!可惜动作一大头就晕,于是在被子
里扭了几扭,算是以肢体表达自己的不满和愤怒。
苏清颜进门的时候,就见卓不凡靠在一旁笑得愉快至极,而自家那个晕头晕脑的笨蛋师父躲在被子里拧来拧去,一看就
知道又被某人欺负了,气不过不甘心又没辙,所以干脆钻被子当没看见。
真是笨到没药救了,苏清颜叹口气横了卓不凡一眼,上前将人从被子里挖出来,省得他被闷死。
游逸见到自家的孽徒,当即一巴掌拍过去大骂:“死兔崽子!你嫌我不够难受是不是?”
苏清颜躲过游逸的五指山,手抚在额头奇怪道:“没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了。”
卓不凡大笑,游逸气的红了眼,指着苏清颜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行了,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呢。”
“滚你的玩笑,没大没小的东西。”气呼呼的拍掉徒弟的手,再狠狠剜卓不凡一眼。
苏清颜不跟病中的笨蛋一般见识,搭着手腕听了听脉觉着没什么事,这才在床边坐了下来,说:
“快到安庆了,我听船工说今晚要在安庆过夜?”后边的半句话问的是卓不凡,他点点头道:
“大概是要谈生意吧,安庆城里有几家商户常年和斗剑山庄旗下的产业有生意往来。”
“也就是说今晚要住在岸上?”游逸有些兴奋,天知道他多想念不摇不动的安稳感觉。
卓不凡看着游逸似乎要焕发出光彩般的脸,露出个有些宠溺意味的笑,“应该是吧,这得看既晴的安排。”
游逸才不管他安排不安排,姓君的若是不让,大不了他自己上岸找间客栈睡,大不了多花几个银子。
三个人正说着,敲门声响了起来,卓不凡开门一看,可不正是君既晴。
“还难受么?”进门便问,游逸点点头,他便放心一般的笑了,柔声道:“再忍一会儿,就快到安庆码头了,今晚上岸
住客栈。”
游逸眉开眼笑,差点不顾场合的欢呼一声。
正如卓不凡所说,君既晴下榻安庆城确实与君家的生意有关,不过谈生意的事情主要由君崇负责,他作为一庄之主只需
露个面即可,其余的事情不劳他操心。君既晴决定停靠安庆的另一个重要原因,自然是为了船上那个晕得没了人形的游
逸。
前段时间船行的快,几乎没到一个码头补给过后便启程,游逸也没时间上岸,所以这一次到了繁华的安庆城,君既晴便
想着借此机会带游逸转转看看。
越往东天黑得越早,当西边的天空被夕阳染红的时候,君家的大船终于靠上了安庆码头的岸,此时的江面迎着落日余辉
,真正是: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游逸下了船踩在铺着青石的地面上,觉着多日来动摇西晃的心终于归了位,那叫一个舒坦。
安庆是长江下游的第一个港口,往来船只络绎不绝,码头上自然是忙碌不已,人来人往多是粗布麻衣的船工水手,想君
既晴这样衣着华丽的人就显得很突出,再加上君家那艘旗帜鲜明的大船,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庄主!”君崇急匆匆走了过来,在君既晴耳边说了几句,游逸便见君既晴虽然脸上表情未变,可眉间却是动了几动。
“你先去,我随后就到。”君既晴吩咐着,转身对三人苦笑道:
“本想请你们去吃饭的,不过现在好像用不着我请了。”
卓不凡看了一眼君崇的离开的方向,问:“有人要请你?”
君既晴看着游逸笑道:“不是请我,是请游逸。”
“我?!”游逸睁大了眼睛连连摆手,“不会不会,我可是第一次来安庆,一个熟人也没有。”
“算不上熟人,不过确实是请你的,而且是大老远从蜀地赶来的。”
乍一听蜀地,游逸那个晕乎了数日的脑袋还没能转过弯儿来,倒是苏清颜和卓不凡马上反应了过来,只见苏清颜翻了翻
眼睛小叹了一口气,卓不凡却是抱着双手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看向游逸,见他还是一脸茫然的表情边说:
“你难道忘了不久前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那剑阁的大小姐好生教训了一番?”
游逸嘴巴张得老大,瞪着眼睛看看苏清颜,被徒弟白了一眼,再看君既晴,果然他点了点头。
眉头快要拧成麻花,游逸脸上一片愁云惨淡。
“他们请我作甚?”他不过是和那没规矩的大小姐呛了几句,为此他们就要摆个鸿门宴不成?
“这个倒是没说,只是似乎已经在安庆等了几日,船一靠岸便遣了人过来打听。”
卓不凡奇道:“难道从我们离开仪陇他们就派了人过来,一直在这里等着不成?”
君既晴点头,“恐怕是。”
“……”游逸抿着嘴巴不说话了,眼珠子提溜提溜转个不停,君既晴便安慰他:
“你放心,那件事是因我斗剑山庄君家而起,若他们要找麻烦,我定不会袖手旁观。”
“听见了没有?有君大庄主给你撑腰,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卓不凡笑嘻嘻的逗他,游逸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
半天没吭声苏清颜也说:“剑阁也算名门大派,当着我们三人的面晾他也不敢做什么,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游逸当然明白有着三个高手在,就算剑阁的人要动手他也不会吃亏,他担心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个麻烦的归舞大小姐,
该不会那辣妹子也来了吧?他这几日病恹恹的,可没那个精气神儿陪他耍嘴皮子。
夸着肩膀叹了口气,游逸在心里慨叹佛祖英明,果然是个人造业个人担啊~~~
正唉声叹气的时候,剑阁的人已经到了,一个穿藏蓝袍子手持长剑的男子走了过来,先是对着君既晴卓不凡和苏清颜一
一抱拳行礼,而后便看向游逸,带着几分好奇快速打量了一番,问道:
“这位可是游逸游公子?”
游逸硬着头皮道:“在下游逸,请问这位大侠……”
那人对着游逸抱了一拳,竟是垂了垂头行了个礼,颇为恭敬的道:“在下剑阁弟子陈啸峰,奉代阁主之命恭候游公子多
时了,代阁主已备下了酒席,请游公子和三位务必赏光前往。”
一番言辞恳切又客气,听的游逸冷汗直冒。
“这个……陈大侠……”
“大侠一称愧不敢当,游公子不必客气,称呼在下啸峰即可。”
游逸维持着笑脸嘴角一阵抽搐,才见面的人就直呼其名,这关系套的可够近够快的。
“我的意思是……游某区区一介江湖郎中,怎劳剑阁代阁主亲自宴请,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啸峰爽朗一笑,道:“我家代阁主的用意,游公子去了便知。”说着一招手,四顶轿子便到了面前,陈啸峰躬身做了
个‘请’的动作。
游逸回头向三位高手求助,卓不凡嬉皮笑脸的悄声说:
“怕什么,又不是让你去当剑阁的入门女婿。”
瞪了卓不凡一眼,游逸不情不愿的钻进轿子里,剩余的三人跟着也上了轿,陈啸峰一抬手,轿子离开了地面,跟在陈啸
峰身后往城里去了。
第四十三章
轿子极有规律的颠簸晃动着,坐在里面的游逸觉着方才归了位的心此刻又被晃悠得不知身在何处,胃里一阵阵的翻江倒
海,那感觉和在船上时没有差别。
原来自己除了晕船,竟然还晕轿子。
游逸把眼睛一闭,只盼着目的地不要太远,他可不想坐着轿子吐出来。
好不容易挨到了地方,陈啸峰掀开轿帘请他下轿,游逸深一脚浅一脚的钻了出来,眼前矗立着一座三层高楼,正门上挂
着一块金字招牌,上书四个大字:
宜城酒楼。
安庆别称宜城,因东晋诗人郭璞的一句‘此地宜城’而得名,自古便是一座繁华的港口城市,宜城酒楼城里有着百年历
史的老字号,也是安庆城的富商大贾宴请贵宾的首选。
“游公子,代阁主已经恭候多时了,请随我来。”
进了门直奔三楼,陈啸峰推开一扇雕花金漆木门,迎面便见一团红雾扑了过来,游逸眼一花本能的往后一退,那团红雾
便扑了个空,游逸站直一看,眼珠子险些掉下来。
红玉做的珠钗,红漆雕的镯子,红色锦缎裁制的衣裙靴子,连指甲也是红彤彤的,晃得人直发晕。
“等了你好久,你可算是来啦!”脆生生的蜀语劈头而来,游逸瞠目结舌得看着眼前红成一片的辣妹子,不是归舞又是
何人?
“看啥子嘛,又不是没看过。”说一拳打在游逸肩上,虽然是小巧玲珑的粉拳一只,可还是将游逸打得倒退两步。
“哎呀,打疼你了没?”
摇摇头,游逸满头雾水理不出个前因后果来。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正疑惑的当儿,门内走出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只听陈啸峰说:
“这位便是我家代阁主。”
游逸抬起头,正对上那人打量的眼神。
剑阁阁主归有农死后,由三师弟沈放任代掌门,先前的程昀便是沈放的得意弟子,此刻正站在他身后,对着游逸微微颔
首示意。
“游逸见过沈代阁主。”游逸垂首抱拳,身后的君既晴卓不凡以及苏清颜也纷纷抱拳,以晚辈的身份见礼。
沈放朗声笑道:“斗剑双英、泰山飞虹、归离圣手,三位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后起之秀,老夫早有耳闻,今日一见,
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快免礼免礼,今日是请客吃饭,这些俗礼免了罢。”转而对游逸道:“游公子一路行船辛苦
劳累,来来来,先坐下再说。”说完推着游逸进了屋,等到落了座游逸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上位首座,左边是沈放,
右边儿是归舞,而君既晴卓不凡和苏清颜则排在归舞之后、陈啸峰程昀之前。
这个坐法让游逸如坐针毡,心想该不会真摆了个鸿门宴吧。
君既晴等人自然也觉着奇怪,你看我我看你不明所以,苏清颜拧着秀眉看向被沈放和归舞夹在中间的游逸,心里有一种
不好的预感弥漫在心间。
沈放令陈啸峰程昀为君既晴三人倒酒,自己则亲自为游逸斟了一杯,爽朗亲切的笑容看的游逸心惊肉跳,生怕这老家伙
是笑里藏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捅了过来。
看出游逸的不自在,沈放道:“游公子不必紧张,老夫今日请游公子前来并无恶意,而是有要事相商。”
游逸假笑,“让代阁主见笑了,不知代阁主究竟有何要事?”要跟我一个小郎中相商?
沈放看一眼归舞,“游公子不是外人,老夫便直说了吧,此番请游公子前来,是为了归舞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