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玉生烟 上——年小初

是没关系了，可是我，我怎么办啊……”

楚回听着郑奇这话，又看着他胆小如鼠的表现，真是忍不住仰头大笑：“哈哈！郑奇，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难道你竟然

以为，萧岚还不知道你是个双面间谍？”看着郑奇立马就要跪下去的畏惧表情，楚回收敛了点笑意，挑眉说，“不过，

说你是间谍，还真是侮辱了这个词。”

郑奇现在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他现在只想一头撞死，急的实在没法儿，就只能拉着楚回的衣角。看那可怜兮兮的模样

，就差没说“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请务必救救我”这种话了。

楚回想了想，拨开郑奇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郑奇，萧岚是很可怕的，你知道吧。”

郑奇疯狂点头。这不废话吗，虽然他作为一介普通老百姓，不明白高层背后的阴谋阳谋，但只要想想萧岚当年是怎么弄

死齐家，又是如何在这短短几年时间里，就让萧氏风生水起，更恐怖的是，萧岚现在也仅仅是二十五岁而已……就凭这

些，他对萧岚，就不能不畏惧。

楚回把脸凑近了些，声音压低：“所以，你要小心点。有些事情，你还是保留一点比较好哦，不要一股脑都给萧岚说了

。你知道的，一旦你失去了利用价值，萧岚就不会再罩着你了。”

郑奇听得心尖儿舌尖儿都止不住打颤，被楚回说的唯有点头应和，一副被洗脑的模样。

楚回盯着郑奇的眼睛看了很久，最后一把推开他的脸，不过对他的表情很是满意：“郑奇，萧岚现在对你大方，以后可

都是要你付出代价的。你要想清楚了。”

郑奇看着楚回在他面前晃得他头晕的笑脸，无比妖孽。他两股战战，心里有些怕，总觉得自己被拖到了一个漩涡中心。

他以前坚定认为萧岚才是正主儿，但现在看来，楚回也实在不是个省油的灯。其实他知道楚回说得在理，但是他又能怎

么办呢？不听萧岚的话吗？他可还想多活几年啊……

楚回看着郑奇那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倒也显得很爽快：“嗯，我知道萧岚的魄力和魅力都很大。你自己慢慢想吧，只是

，可别想太久，以后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郑奇心里抓狂，他最怕的就是楚回的这句话。要是他真被萧岚利用完了，或者以后萧岚跟他秋后算账……他真不知道自

己会死成怎样一副惨样。

楚回好心地走过去，扶住郑奇：“郑狱长，他们就要回来了，你不用去监督吗？看你走不动路的样子，我扶你出去好了

。”

郑奇简直不敢直视身边的楚回。算了，这两个人，他都惹不起。

“呃……不用了，我自己……自己出去就好，你……你休息吧。”

楚回放开手，笑：“好走。”说完便坐回柔软的床。

明明是凉意逼人的秋季，郑奇却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长舒了一口气。走到门边，打开门刚走迈出去一步，他就僵住了。

面前，是刚从工地上回来的，浩浩荡荡的一群在押犯人。

第九章

郑奇的前脚搁在门槛外，后脚正准备踏出来，却在看到眼前的盛况之后，完全呆住。他惨白着一张脸，支支吾吾了半天

，也说不出个什么。

扬子挑起眉，撇撇嘴，笑得讽刺而张狂。他压低声音对身后的人耳语着：“哈哈，这么多年了，今天可好不容易抓到现

行了啊，还说郑奇和楚回没关系？还说萧岚没叫郑奇罩着楚回？哼，这下，就是楚回亲自跪下来说没有，也没人会信了

吧。”

庄景玉听不得扬子无时无刻没有带着嘲讽的风凉话，只是直直看着郑奇，更准确地说，是看着郑奇的身后──他希望楚

回能出来，当然不是像扬子说的一样跪下来，而只是淡淡说一句，没有。

这样想的原因他想不清楚，也搞不明白。或许只是单纯地想让楚回有个清白，不要再被监狱里的其它人在背地里说三道

四冷嘲热讽，但更可能的，在他心里更加跃动的那个小小愿望其实是，他不喜欢楚回也是个，靠着有权有势的强大背景

和后台，在监狱里作威作福的人。

简而言之就是，他希望楚回是和那些人不一样的，是特别的。

扬子又把嘴凑到庄景玉耳边，挖苦着：“哼，这回人赃俱获，楚回那个骚货想怎么隐藏也隐藏不了了……”

庄景玉听得忍不住微微抬高音量：“你能不能不要再用那个词了！”

这话让扬子身后的一大群人都听得莫名其妙，康顺反应过来，笑得猥琐：“哎哟喂，这才多少天啊，楚回就又俘虏了一

个少年的芳心了？他还真是妖孽啊妖孽。”

扬子鄙视地扫了庄景玉一眼，像嫌弃垃圾一般拉远了和庄景玉之间的距离，一脸嫌恶：“喂，我怎么突然间觉得你也变

骚了？哼，靠近婊子的人一般都不怎么好闻。”

庄景玉气得身子发抖，愤怒得刚想开口反驳，却忽然听见楚回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郑狱长，你可是狱长呢，怎

么能在犯人面前这么失态呢？”

庄景玉立刻看向楚回，只见楚回一手拍着郑奇的肩，一手扶着门沿，脸色有些苍白，笑容却很耀眼。楚回停了一会儿，

虽然仍旧是对着郑奇在说，眼神却飘向了面前的那一大群人：“难不成，你是在怕他们？”

扬子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敏感，他立刻就捕捉到了楚回口中的那抹嘲讽意味，扬子本身就对自己的犯人身份异常敏感，听

到这话之后，更是气得想上前揍楚回一拳。

康顺和孙沙在他身后拉住了他。庄景玉也按住扬子，却仍然直直盯着楚回。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楚回似乎扫

了他一眼，而这感觉竟然如惊鸿一瞥般让他惊艳和震颤。

楚回收敛了刚才大大的笑意，若有若无地勾起唇角，低下头，声音淡淡的：“他们有什么好怕的。”

或许，这世界上就是注定了会有这样一种人。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能掀起一片骇浪惊涛。他说话时的口气也许只是一

派轻描淡写，他抬眼时的眉间也许只是一片疏离淡漠，他的微笑可能有些虚假，他的安慰可能有点可怕。

但是，就是这样一种人，却总是能在瞬间让人感受到地震般的惊心动魄。

庄景玉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他记得刚进入那所高中的重点班时，连他这样一个沉默寡言，基本上属于两耳不闻窗外

事的书呆子，都听说了黎唯哲的大名，以及他的那些，破事儿。

虽然他不待见黎唯哲，但是他承认，在他狭窄而短暂的十九年生命里，黎唯哲的确是他所遇见到的，唯一一个能称得上

令人惊心动魄的人。他真的很吸引人，而且……男女均有。可是黎唯哲太高调了，太张扬了，而且还很喜欢整人，他不

喜欢。

庄景玉眨眨眼，眼前楚回的模样从刚才的模糊又瞬间变成清晰。他心头忽然升腾起一个古怪的念头，而且这个古怪的念

头还立刻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这个世界上或许有很多人都能称得上惊心动魄，可是楚回，却能令他魂飞魄散。

这句话如同电光石火一般，瞬间照亮他眼前的整个世界。而这簇火焰，一直烧了很多很多年，都不曾熄灭。

郑奇哆哆嗦嗦回头看了一眼楚回，正对上楚回看向他的，一双写满嘲讽的眼。他在监狱混了这么多年，根本不介意这些

表面上的所谓自尊的东西，所以他根本不是怕面前这群犯人对他明里暗里的鄙夷，而是他知道，他们都不是好惹的。在

这个监狱里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条人命，他不怕丢了自己的脸面，而是怕丢了自己的人头。

这监狱里的冷酷，就如同监狱外的冷漠。

扬子被康顺和孙色拉着，没能冲上来，但是他仍然忍不住朝楚回狠狠瞪了一眼，骂了一句：“呸！我管你怕不怕我们，

反正我们也不怕你就是了！楚回，你扪心自问，你不就是个被人插屁眼的吗？你得瑟什么？啊？你这个不知道被多少人

操过的贱货！唔……”

扬子说得正激愤，却立刻感觉到手臂被人掐的死紧。他回头一看，双目瞬间瞪得凸圆：“庄……庄景玉！你……”

庄景玉很明显不擅长做这种事情，但是他仍然死死掐着扬子的手臂，缓慢但却坚定地说：“你应该道歉，立刻道歉。”

这话一出，他身后浩浩荡荡的人群立刻哄堂大笑，差点没把整栋房子掀翻。老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停下来，

看着庄景玉说：“喂喂喂，小朋友，你还以为这是在高中呢？以为告老师有用？”

庄景玉被身后这股巨大的笑声淹没，他皱着眉，却仍然执拗地掐着扬子的手臂。对他来说，刚才扬子说楚回的那些话，

实在已经算得上是人身攻击。

他哪里知道，在这监狱里，人身攻击，已经是最最温柔的一种对抗。他太单纯了，而且是真的单纯。

庄景玉被笑得终于有些挂不住脸。他的手腕刚有一点松动的苗头，就立刻被扬子一个反手擒住，疼得他皱紧眉。

扬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毫不留情地数落：“靠！庄景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本来想说你吃里爬外，但是想想，

你他妈也不算我们监室几个人的铁杆弟兄，本来看你年纪小，又可怜，还想罩罩你，但是瞧你这副没出息，没见过世面

的傻样儿！一个楚回就把迷得七荤八素了？如果他是个被人操的，那你就是个欠操的！”

楚回冷冷看着眼前这一出闹剧，忽然猛拍了一下郑奇的背：“喂，郑狱长，你就让这些人在你面前为所欲为吗？”

郑奇这才恍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职位和职责。他努力让自己站直身子，轻轻嗓子：‘咳咳……那个，给我停了停了

！！！赶快回自己的监室去！这样子像什么话！”

监狱里也不是人人都喜欢凑热闹的，有很大一部分人已经陆陆续续散了，毕竟做完一天的活儿还是很累的。

扬子听到郑奇这话，停下手，冷笑着看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侮辱：“哎哟，我们这样子不像话？那您从楚回的监室走出

来就像话了？嘿嘿，楚回，看你那个走路姿势，这两天是不是又被萧岚压在身下操啊？”

庄景玉立刻如同被雷劈了一般，顿时僵住。他直不起身，只能艰难地抬起眼看楚回。楚回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连嘴角的

弧度都和最初保持的一模一样。可是庄景玉就是固执地觉得，在楚回的眼里，有一层深深掩藏的哀伤。

然而他看着楚回，并不是想要看穿这样的一个真相，他只是有些担心，听到这样的话，楚回会不会难堪，或者慌张。

扬子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不敢再出声，整个过道鸦雀无声。扬子松开押住庄景玉的手，也站直了和楚回对视着。他其

实还是有些怕的，可是面子不能丢。

楚回看出来扬子那副强撑出来的镇定，揉揉额角，低头一笑：“既然你怕我，又何苦要惹我呢？”看出扬子想接嘴，楚

回很体贴地停下，还鼓励似的问了句，“你想说什么？说。”

扬子本来就只是气得忍不住想插嘴，其实到底要说什么，连他自己都没想好。现在被楚回这么一问，他就更不知道说什

么了，而他这副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也实在是很傻。

楚回的嘴角微微一扬，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嘲讽：“啊，没错，我是被萧岚操啊，否则他为什么会罩着我呢。”

你一定有过这样的时候，当你想要为难的人，自嘲甚至自虐般地说出你本想要侮辱他的话时，你会有一瞬间的困惑和茫

然，然后，再也说不出话。

而现在，扬子就正处于这样的状态。

“我这算是等价交换合理交易吧？你们中要是有哪个人，也有能力让萧岚愿意去上你，也一样可以和我现在一样啊。不

是吗？”他扬扬眉，有点像是挑衅，又有点像是炫耀。

明明应该是很可恨的，明明应该是庄景玉最最恨的凭背景和靠后台，可是眼前的楚回，却让庄景玉看得莫名心酸。

楚回往前走了一步，郑奇这才反应过来，比起狱长，自己更加重要的职责。他立马拉住楚回：“哎哟，楚回啊，你就别

再凑热闹了，回去吧回去吧，啊，我来说就好了。”

楚回撇过头看了郑奇一眼，笑：“你以为我要干什么？我要是真的和他们这群人计较，他们以为自己还真能嚣张到现在

？”楚回说这话时，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他们听到。这番话自然是惹恼了一干子人，他们也都不是吃素的，于是个

个都气得扬言要冲上来开打。

眼看这场风波就要扩大，郑奇慌了，拉住楚回的衣角，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低声说：“楚回啊，你就回去吧，你……

你也得考虑下我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让我这怎么和萧岚交代啊……”

楚回倒也停下来，看着面前一群愤青模样，扬言要开打却都没有迈出一步的人，嗤笑一声，又退回来靠在门沿上。

郑奇这才安下心，上前清了场。散开的时候，当然个个都忍不住骂楚回一句，骂的话也极其难听，楚回抱胸低头，像是

没听见一般。

扬子走了几步，看到庄景玉仍然呆呆站在原地，吼了一句：“你他妈就别回来了，守着你的楚回吧！反正连他自己都承

认了自己被萧岚操惯了，也不差被你上啊！哈哈，你就享艳福好了，得了性病梅毒艾滋病可别哭啊！”说完，一群人洋

洋大笑地回去了。

庄景玉被扬子的话说得心口抽痛。

郑奇走过来拍拍他：“喂喂喂，你也快回去啊，别溜达。”

庄景玉却径直走上前，在离楚回还有几步的时候，停了下来。楚回看着面前的鞋，有些困惑地抬头。等到看清是庄景玉

的时候，他先愣了一下，然后笑开：“哎呀，你果然还是个小孩子，怎么了，被刚才那番话戳到痛处了？一副心痛的表

情？”

庄景玉咬咬唇，然后摇头，低声说：“不是因为我自己……是因为你。”

郑奇站在庄景玉身后，听着这话心里暗笑。这些年下来，刚进监狱的犯人，对楚回感兴趣的人有过很多，像庄景玉这样

，在知道了楚回的事情之后，为他不值，甚至为他心痛的人也有过不少，只是，这些所谓的动心和伤心，要么是被楚回

直接回绝了，要么就是被萧岚简介打压了。这种感觉自然是不好受的，所以楚回在监狱里的树敌越来越多，也不是没有

道理。

郑奇看着庄景玉这孩子，又走上了这一条老路，还是一条根本走不通的绝路，觉得自己有必要先提醒他一下。于是他走

上前：“喂，别乱说话了，快走快走，要督查了。”

楚回冷眼扫了郑奇一眼，郑奇愣了一下。他知道楚回这眼神的意思，于是心里嘀咕着，默默退到了一边。

庄景玉一副傻乎乎的模样，挠挠后脑勺。看得出来，他是个不太爱说话的人，因此现在，脸都涨得有些红：“那个……

你别这么作践自己……”

楚回笑：“作践自己？怎么，你以为我刚才跟他们说的话都是假的？”

庄景玉皱眉。

楚回耸耸肩，垂下眼，淡淡道：“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