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也是这样,我们来这里这么久,也不过只见他掉过一次泪。」
范斌觉得自己真是窘到家了。
他想要装作不在乎,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
小威好笑地看着他,又说:「很多人都认为子齐很冷血,但他不是。他只是不想在你们面前显露出真实的自己而已,而且
这样也可以保护他。」
范斌心里嘟囔着。又没有人会欺负他,干嘛把自己武装得这么严密?
两个小时后。
范斌终于搞定那一大圈猩猩猴子,正打算到后头的库房去拿水管清扫笼子时,他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
有人在洗澡吗?
本来他不以为意,但是当他在浴室门口见到那双尺寸不算大的靴子时,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在里面洗澡的应该是袁子齐吧?
那天晚上的梦境毫无预警地冲入脑海,在他还来不及阻止的时候,就发现下半身好像已经有了反应。
他的脸色猛地变得苍白,那些血液也就不客气地更往下身蹿去。
等、等等!为什么想到一个男人洗澡,他的「那里」会有反应啊?
这下就算他之前拼命否认,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男人「可能」真的有兴趣了!
可是……
可是他才认识他两天而已耶!
他低头看着自己不听话的下半身,咬牙切齿。拜托,这种行为和禽兽有什么两样?而且禽兽起码还会挑和自己性别不同的
家伙,他却……
范斌不敢再想,急急忙忙在库房后头找了水管就想离开。可是他经过浴室门口的时候,脚步加快得太不自然,以至于他的
长腿不小心缠上了水管;再加上他又太心急,只想赶快离开这里,顾不得水管越缠越紧,便死命往前拉,最后当他很悲哀
地发现,他只要再踏出一步就很有可能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前摔倒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而且好死不死的,他被水管卡住动弹不得的地方,刚好就在浴室门口。
真是欲盖弥彰啊!
怎么办,这一步到底要不要踏出去?
万一踏出去之后跌倒了怎么办?
一定会惊动浴室里的人的。
可是要是不踏,一直被困在这里,也迟早会被发现。
踏,还是不踏?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被困在这里坐以待毙,绝对不是他的个性!
于是他决定要冒险跨出一步。然后马上就后悔他做了这个决定。
他的脚才抬起来,就感觉到臀部传来熟悉的痛感——
「园长!该死的,你不要用羊角顶我——啊!」
一声闷响,高大的男人瞬间面朝地,狼狈地倒在地上滚了一圈,后脑勺上还多了两枚羊蹄印。
可恶……这该死的老山羊,等冬天到了,他一定要把它捉起来做羊肉炉!
浴室的门打开了。
蒸气朦胧中,只在腰身处裹着一条蓝色浴巾的袁子齐赤脚走了出来,当他见到全身缠满水管、被老山羊推倒在地上动弹不
得的范斌时,老是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略微讶异的神情。
但也只是一下子而已。
「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听见那冷冰冰的声音从自己头顶上传来,范斌想要是他刚刚就这样一头撞死,也就算了。
「我不小心跌倒了。」他闷着声音说。
袁子齐观察了他一会儿,伸出脚要将范斌的身子踢转过来,让他正面朝上。
范斌心里一沉。
「别翻别翻!」
袁子齐扬起一边眉。
别翻?
有人这么喜欢趴在地板上舔灰尘吗?
越看越有问题,说不定这个男人在浴室门前偷窥他已经很久了。
连男人也要偷窥?这家伙不是想搞鬼就是变态。
想到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浴室的门,然后又看看狼狈地躺在地上的男人。
「你在偷窥我?」
「谁要偷窥你啊!我还怕我长针眼呢!」
「是吗?」袁子齐笑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范斌露出笑容,但范斌却看得一阵心寒,那笑容实在是——不怀好意!
他脚下使劲一踢,就把范斌整个人给踢翻过来,当男人仰躺的正面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先是一愣,然后居然有点不好
意思地别开了目光。
这男人还真是……不避讳,下半身那么有「精神」。
但是很可惜的,范斌并没有见到袁子齐非常难得才会显露出来的羞窘神情。他只是自暴自弃地闭着眼,等待着某人开骂。
反正大概就是骂些色狼、变态、偷窥狂之类,然后威胁他这辈子大概都别想回台北。
但是他等了一会儿,都不见袁子齐开骂,最后忍不住好奇地睁开眼,就看见袁子齐直盯着自己下半身的某个部位看。
「喂,你看什么——」范斌哪曾被人这样「非礼」过,气得脸红脖子粗,努力抬起头想骂人,却在见到袁子齐全身上下只
裹着一条大浴巾的模样时,像是哑巴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头发放了下来,虽然没有洗,但也沾上了水气,松松软软地挂在肩头上,再滑落线条优美的锁骨前。平坦的胸膛上那
两枚粉色的乳尖犹沾着些水珠,令人垂涎。浴巾很短,只能遮住膝盖以上的大腿,那双裸露在外的小腿,闪着水光,偶尔
有一、两滴水珠沿着优美的肌肉线条滑下。
范斌很想再往下看清楚,奈何现在的姿势让他无法再低头,让他扼腕不已。
可惜……真可惜……难得有这个机会,他却只能看到这里……真想看看袁子齐的脚是什么样子……
袁子齐不动声色地看着范斌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而他下半身搭起帐篷的那个地方,似乎也越来越兴奋,帐篷很明显地越
搭越高了。
「我不知道你原来有这种兴趣。」他忍住笑,尽量用最冷静的语气对范斌说话:「如果你喜欢更刺激一点的话,中心后面
最近收容了几只从印度走私进来的大蟒蛇,我想它们应该会比水管……更适合你。」
范斌这下终于听出他语气里的笑意了,又气又急:「喂喂喂,你该不会真的拿蛇来欺负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不
小心被水管缠住,然后又被死山羊乱顶,所以才手忙脚乱跌倒的!」
他见袁子齐的嘴角微扬,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己,却就是不动手来帮忙,忍不住更急了,「还不快点来帮忙!?」
「帮忙?是帮这种忙吗?」他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念头,赤裸的脚居然踩上了范斌的大腿,还极暧昧地使力按摩着。
「喂……呃……」
虽然范斌想要的不是这种「帮忙」,不过这样……好像也挺不错的……
被水管绑住的男人,正被另外一个男人用脚挑逗着那个地方,这样的画面实在让人血脉贲张,让人很难不去联想,接下来
会发生什么事情。
范斌的呼吸渐渐加粗、加快,健壮的胸膛在水管的束缚下不断起伏,结实的肌肉像是随时会挣扎出来,让人觉得他像是一
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急着想要出来发泄自己活生生的欲望。
「你……再不住手,我可不负责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范斌喘着气,脸红脖子粗地说。
袁子齐似乎觉得他的威胁很有趣,双眼一亮,挑衅地说:「现在可是我在上,你在下,你又被水管缠得紧紧的,你现在的
威胁对我一点用都没有。」
范斌懊恼地低吼,这可恶的家伙到底想怎样!
「你到底想怎么样?男子汉大丈夫,要杀要剐随便你,但是不要这样欺负我!不然等我挣脱之后,一定有你好受的。」
「你觉得我会怕你的威胁吗?」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范斌如此窘迫气愤的模样,袁子齐觉得很开心。
原来男人根本都是野兽,不但冲动,而且很笨,明明被困住了,还在这儿虚张声势,这样只会让人更想狠狠玩弄他。
袁子齐的脚再往上移,逐渐接近范斌高耸的欲望中心,挑逗意味十足。
范斌真想翻白眼,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落到这种下场,被一个男子这样「欺侮」,这、这太不成体统了!
而且更可耻的是,他居然还真的越来越兴奋,好像也在期待什么发生一样。
他以前不会这样的啊。
原来他也可以喜欢男人,并且对同性别的人产生欲望?
这种事情平常一想就觉得不自在或根本不可能,但如果对象是袁子齐的话,他发现自己并不会觉得难以接受。
也许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事情,就是他从第一天到达这里后所期待的?
但后来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袁子齐的脚突然离开了他的身体,然后带着得逞的淡淡笑容离去。
真是好玩的男人。
偶尔这样恶作剧整整人,感觉也挺不错的。
他不理会范斌在后头不满的抗议与呼救,在即将要消失在范斌的视线前,还刻意「不小心」让自己腰际上的浴巾滑落一些
,微微露出了腰部以下的臀部区域。
那一大片结实优美的背肌线条果然让范斌目瞪口呆。
在听到身后一声男人骤然的吸气声之后,便再也没有奇怪的喊声或抗议声出现。
他回头微笑看了范斌一眼,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神态有多妩媚。
倒在地上的范斌只有拼命吞口水的份,他双眼贪婪地直直看着袁子齐裸露在浴巾外的每一寸肌肤,浑然不觉自己的鼻子下
方正缓缓流动着某种温热的液体。
袁子齐突然皱起眉,然后厌恶地摇摇头。
他快步走到办公室旁,对着正在修理灯罩的小威喊:「去救人,不然有人要因为流鼻血过多休克了。」
第四章
大威和小威一直用好笑的眼神看着他。
小威一面修理电扇,一面不时「噗噗」地发笑;大威更是一面笑一面唱歌,歌曲都变调了,犰狳球球根本不爱听,听了半
小时的歌了,都还不愿意探出头来吃晚餐。
范斌则是绷着一张脸,心情不爽到极点。
可恶!
被那家伙恶整也就算了,他居然还故意找人来「欣赏」他那副糗样,害他一整天都被这两个人取笑,简直丢脸到家!
但是他又不能发脾气,因为那太孩子气了。
只要遇到稍微不合己意的事情就乱发脾气,是他国中时代才会发生的事情。
他现在是个成人,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
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在被那两人笑了一个多小时之后,范斌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你们到底笑够了没?我就不相信你们没碰过这种……这种糗事!」
原本还稍微克制的两人,听到范斌的解释之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范斌无奈地翻了翻白眼,算了,这样也总比他们忍笑忍到内伤好。
好不容易等他们笑完了,小威这才抹抹眼泪说:「其实你的心情,我们都了解!大威早就有了女朋友,现在在读野生动物
保育系博士班,不过他刚来的时候也是迷子齐迷得晕头转向。我也想过追子齐啊,但他说他不喜欢个子比他矮的男人,所
以我只有摸摸鼻子认了。他真的是个很迷人的男人,做事认真负责,外表又长得清秀,又留着一头长发,有时候从后面看
还真认不出他到底是男是女。别看男人喜欢他,女人照样为他疯狂,学校行政办公室里那些小姐和欧巴桑也都喜欢他,一
天到晚想捉他去喝茶喝咖啡,有次还设计他,差点要把他带进汽车旅馆里呢!」
「真无聊。」范斌回了一句。
但心里却一惊。
原来自己不是袁子齐魅力的唯一「受害者」。
这么多人都喜欢那家伙?
那……自己还有机会吗?
等等!
范斌一意识到自己那荒唐的念头,整个人都吓了一跳。他像只落水狗一样,拼命摇头,要把那可怕的念头摇开。
什么自己有没有机会?
他是个男人耶!两个男人在一起有什么「机会」啊!?
他那么凶,又那么无情,而且还那么爱欺负人,年纪又比自己大,成天没事就泡在动物堆里。可是……为什么自己的眼光
却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的身影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他了吗?
当范斌推论出这个结果的时候,自己都吓得整整五分钟没有说话。
不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可能的……
真的不可能吗?
本来他打死都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一见钟情」这种事,就算真的有,那也不过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肉体吸引力罢了。一旦
尝过了新鲜,或是时间久了,这种只靠外在的吸引力自然便会消退,最后两人也会分道扬镳。
男人与男人之间也会有「一见钟情」这种事情吗?
不相识的两个人,即使性别一样,会在第一次见面、双目交接的那一瞬间,彼此的灵魂产生渴望与激动吗?
有可能吗?
他对袁子齐的感觉,就是如此吗?
那袁子齐呢?
他对自己又是什么感觉?
是讨厌?
所以他才会总是没给自己好脸色看?
有没有喜欢呢?
如果他对自己没有好感的话,又为什么会在挑逗他的时候,露出那么妩媚的神情?
范斌迷惘了。
他以前也有过几次恋爱经验,但对方都是女孩子,而且时间维持得都不是很长,一开始也是因为纯肉欲或是外表上的吸引
,才会与对方一拍即合,但是这种关系总是让他觉得有些……肤浅,好像对方的角色随时都可以被取代。
爱情能这样轻易取代吗?
还是那些关系,根本就不算是真正的爱情?
这天晚上直到很晚,袁子齐还留在办公室里,忙碌地整理资料。隔天会有一批从大陆走私来的大型乌龟进驻,他得在这之
前弄好所有的文件。
范斌也留了下来,因为他今天光是清扫猛禽的笼子,就花了一整天。
那些猛禽们不知道是不是特别讨厌他,只要他一踏进笼子,就从高空俯冲下来猛咬他,不然就是用爪子抓他,范斌最后没
办法,只好先笨手笨脚地把那些猛禽都捉进小鸟笼里关好,等清扫好大笼子之后,再把它们放出来。
这一捉一放就耗了不少时间,而它们莫名其妙就被捉进小笼子里关起来,也是一肚子火,一被放出小鸟笼,就对范斌加倍
攻击,让他气得差点要把它们都捉去炖三杯。
等到范斌处理完自己身上大大小小被猛禽利爪划伤的伤口,正准备要回家时,却看到一幅令他十分疑惑的画面——
袁子齐脸色苍白地站在办公桌上,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双裸露在短裤下的健美双腿,似乎还在发抖。
「喂,你怎么了?」范斌大声问他。
袁子齐一见到他,就像见了救星一样,脸上出现惊喜的神色,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他咬咬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
来:「蛇跑出来了。」
「蛇跑出来了?那就捉回去啊。」范斌理所当然地说。
「是蟒蛇。」
「很大只吗?」
袁子齐努力点头,「是上个星期刚从苗栗送来的缅甸蟒,应该是主人弃养在山区的,已经长到了两公尺半。」
两公尺半……范斌想了想,要是这蛇能立起来的话,岂不是比自己还高。
他看向袁子齐,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你怕蛇?」
被发现弱点,袁子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又不得不承认。
他不甘愿地点了点头,眼里不自觉地露出乞求:「你能不能把蛇抓回去?」
「以前捉过。」虽然是队长去捉的,但是他在旁边递绳子和笼子,也算出了不少力。
「那快把蛇抓回去关好,我怕它到处乱跑,吓坏这里的动物。万一跑到猛禽区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