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合曲线——没有鱼的水煮鱼

小杨小声说：“我只记了一小部分，还有些太露骨的都没记……”

正说着门口探出一个头：“付均在不？”

陈正来回过头：“他一下班就跑了，你找他？”

“嗯。”进来的是经济调查课的杜彦波，他和刑警队的人还算熟，笑嘻嘻地打招呼：“陈哥远哥小杨，还没下班啊。”

“一会就走，”陈正来笑着说：“你有事？”

“没事，我游戏机被他借去了想拿回来，不过他不在就算了，”杜彦波随口说：“你们最近又查什么大案呢？”

“命案！”小杨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才调查回来，照片和笔录本都摊放在桌上，杜彦波一眼看见照片：“哇，都是帅哥啊，这也是，这也是，这个也是，你们打算做帅哥通缉令的牌吗？”

“别胡说，这可是重要证物。”小杨边说边把照片一张张收起来。

“真小气看看都……诶，这个人……”杜彦波指着照片：“我前几天见过啊！”

“你说他？”小杨表情顿时凝重起来。

一旁低着头抽烟的李修远并没有在意。

“真的啊，在一家便利店门口……”

小杨立刻反问：“你确定是他？”

“确定啊，我和小梁还一起讨论这才是漫画美少年……”

“远哥，”小杨看向李修远：“找到兰泽了。”

李修远像如梦初醒般地抬起头，他眨眨眼睛：“你说什么？”

小杨看向杜彦波：“你在哪看见他？还能找到吗？”

杜彦波有点奇怪：“他是什么人啊，你们一个个这种表情……”

李修远打断他的话，他快步走过来：“带我去找他，现在！”

杜彦波简直摸不着头脑：“现在？我都记不清在哪……”

“现在。”李修远抓住杜彦波的肩：“就现在。”

第 20 章

天慢慢地黑下来，安静洗完澡走出淋浴室，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在，他只随意地用毛巾围了一下体就软软地靠到沙发上，他打开电视机随便选了一个台，只希望能有声音充斥他的耳朵。

他不能空闲下来，每次空闲下来的时候他就会去想过去的事，过去的人，过去的回忆。

电视上正放着某档相亲节目，热热闹闹笑声不断，安静默默地注视着，置身事外地冷淡旁观，没有表情。

突然他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他抬起头望过去。

门外站在拖着行李的年益林。

“你……”安静回不过神。

“我提前回来了，”年益林大步走过来，紧紧地搂住躺在沙发上的少年：“想死我了！”

安静也搂住他：“我也好想你。”

“本来要一周的，我加班加点结果四天结束，很厉害吧，”年益林像小孩炫耀一样哈哈地笑，说着把额头撞到安静额头上：“因为我太想你了亲爱的。”

他双手搂着少年的腰，毫不费力地将围体的毛巾解除，少年顺从地躺在他身下，脸慢慢红起来：“可是我都没准备……”

“你要准备什么？你只要洗干净等我就好了，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准备。”年益林吻在安静唇上，手摩挲着安静细腻的肌肤，急不可耐地探往他的身下：“让我检查检查……”

安静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毫无提防地啊了一声，马上咬住嘴唇。

“别克制，”年益林边吻他边说：“我可是辛辛苦苦忍了四天啊！”

安静乖乖地由着他亲吻，迎合他般地主动张开双腿将密闭的穴口露出来，年益林满意地伸手指进去：“嗯，好紧……连我的手指都……”他的手指抽出时被内壁吸住了，他笑了笑：“看来这里才是最想我的。”

年益林低下头去吻安静雪白的脖子，慢慢移到胸口，安静身体发软，还努力地抬手去解年益林的衬衫纽扣，年益林手上用力扣住他的腰，又抬起头吻安静的双唇，他伸出舌头极富技巧地和少年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安静被他吻得浑身燥热无力，解扣子的手努力了几下也没有解开扣子，反而抖得厉害。

“我自己来。”年益林柔声说道，他很快褪去衣服，露出灼热的分身。

空调房间里空气清冷，身体却极热，肌肤接触之处像有热烈的火焰燃烧，欲望将理智一扫而空。

电视里的相亲节目还在继续，男男女女的微妙荷尔蒙在屏幕内传递，屏幕外，沙发与地板摩擦的声音叠着肢体冲撞相击的声音清晰而暧昧，深吻的声音湿润淫靡，穴口也似乎有水声弥漫，双唇中泄露出的破碎呻吟让人血脉贲张。

年益林很快将四天的积攒都释放出来，他恋恋不舍地将分身抽出来，倒是没想到自己二十六岁了还能有十六岁的血气方刚，他擦了一把身上的汗：“我去冲个澡，等会再抱你去洗。”

安静身体赤裸地躺在沙发上，他仍然有些气喘吁吁，肌肤上纵横交错着大片的情爱痕迹，小腹上还有刚刚射出的温热液体。

“你体力不行啊，明明辛苦的是我嘛，”年益林笑着走进淋浴室：“我买了礼物给你，放在我包外层里，你自己拿。”

安静轻轻地应了一声，水声从淋浴室里传出来，年益林的声音也伴随着传进耳朵里：“我急着回来也没来得及逛，随便买了点……”

无所谓礼物啊，只要你回来就好了。安静慢慢地撑着身体坐起来，他其实没有多少好奇他给他买了什么礼物。

再精致再昂贵再有新意的礼物，也比不上买礼物的人的心。

安静披上一件外衣，他走过去打开年益林的公文包，外层鼓鼓的的确有东西，安静把东西摸出来，是个红色丝绸的小袋子，他解开袋子的口，倒出一小块青色的玉坠。

玉的凉气从手心传过来，安静却觉得心里很温暖，他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将玉坠重新放回袋子里。

“谢谢。”他小声说道。

他的目光无意地扫过公文包外层被拉出一个封塑照片的边角，他心里动了一下，将照片抽出来。

照片是在一座现代化的高大写字楼前拍的，气势恢宏的楼房前站着一排人，想来应该都是年益林的同事，年益林个子高，在人群中很显眼，他站在中间靠左一点的位置，公式化地笑。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成熟的女人，眉眼妩媚，妆容精致，职业装恰到好处地烘托出适度的气质和专业感，和年益林站得很近很近，贴在一起。

安静稍微愣了一下，他又在外层里摸了几下，又摸出了两张相片。

都是单独和那个女人的合影。

不再像集体合影那样，照片里的年益林笑得很开心，一张和女人一起摆出V字造型，一张手揽着女人的肩。

安静愣愣地捧着照片，连淋浴室的水声什么时候停了也没有发觉。

年益林裹着浴巾从浴室走出来：“喜欢我的礼……你怎么翻我东西？！”

安静慢慢地抬起头：“她是谁。”

“同事。”年益林随手将照片从安静手中抽出来，塞回公文包：“不要动我的东西。”

安静只觉得手里一空，他低声说：“同事会勾肩搭背地照相吗？”

年益林随口回答：“合作几天熟了就合个影，有什么大不了的，同事之间这种姿势很平常吧。”

安静呆呆地望着他，像在看一个别的人。

年益林用干毛巾擦着还在往下滴水的发梢：“你这么看我干吗？你不会又胡思乱想吧，这根本没什么，就是正常的同事交往……”

“不是！”安静打断他的话：“为什么你只和她合影不和别人合影！”

他从来没有这样大声和他说过话，年益林也呆了一瞬，他马上反应过来：“我还每个人都合影啊！和谁熟就和谁合影有什么稀奇的！你不要不可理喻！”

安静被他突然的吼叫吓得往后缩了缩，他的声音软下去：“我，我没有……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年益林有点心烦，不想理他，只把行李箱打开，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

安静见他不说话更紧张了，他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我又惹你生气了，是我错了……”他看到行李箱里放着好几个大礼盒，于是停下了话语。

年益林把礼盒拿出来：“怎么，这你也要翻？没错，这是我带给同事的礼物，”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讽刺：“你是不是又要大惊小怪？”

安静小声地问：“是什么……带给什么同事……”

“不要问我这些事。”年益林站直身体，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安静：“我讨厌别人干涉我私事。”

安静像震惊般地后退了一步，他眨了一下眼睛：“你，你讨厌我？”

“你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烦你。”年益林不再看他，转身继续整理行李箱：“你去洗澡吧，我还要收拾东西。”

安静却仍然站在他身边，他像无法理解般地看着男人的侧脸：“你讨厌我了？你不喜欢我了？我做错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

年益林边把行李箱里的几叠文件拿出来：“我在忙，我收拾完东西还有这么多报表要看，别烦我了好吗？”他说着走到沙发边坐下来，开始翻看起文件。

安静仍然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动不动。

年益林看了会文件，抬头发现安静还站在那里：“你去洗澡啊，还站在那干吗？”

安静慢慢抬起头，他的脸上蔓延着透明的眼泪，年益林被他弄得烦躁不已：“你又哭什么？我没说你什么，我没你那么闲，我还有很多东西要看，都是为了提前回来好多工作得带回家做……”

“你不喜欢我了吗？”安静流着眼泪看向他。

年益林呆了一下，他舔了舔嘴唇继续看文件：“你有完没完。”

安静再也忍不住了，他哭了起来：“你喜欢我吗……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求你不要烦我……”

“你现在就很烦，”年益林冷淡地说道：“快去洗澡，别站在这里烦我。”

安静哭得更厉害：“你不要烦我……不要讨厌我……不要和我分手……”

年益林翻一页文件，轻声骂道：“神经病。”

安静像噎着一样突然中止了哭泣，他沉默了一秒，快步走进淋浴室。

终于不烦了……年益林如释重负地松口气，他的确还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做，他是头脑清楚的成年人，小男朋友生气了可以再哄，BOSS生气了是要丢饭碗的，所以工作排在哄男朋友这种小事前面，而且安静的确需要管教，太不懂规矩了还翻他的东西，有时还像疑心重的女人一样问来问去，而且动不动就哭的毛病必须改，如果要一直和他在一起就不能惯着他……年益林想着，继续看着文件上的字。

他忽略了一件事，浴室里一直没有水声传出来。

＊＊＊＊＊＊

安静望着浴室的镜子，那里因为水汽而模糊，他伸出手擦了几下，在一片模糊的镜面中看见了自己的脸。

镜中的少年有一张清秀的脸，两侧的黑色的发丝略长地盖过半个耳朵。

有个男人很喜欢摸自己的头发，那时自己还太小，他总是将手盖在他的头上轻轻地揉，那时他还会晚上带他一起睡觉，手放在他的身上，移动，他开始害怕，开始躲避和那个男人的相处，但是那个男人总能找到一切理由将他困在身边，那天夜里一直在下雨，那个男人撕开他的身体狠狠地进入，从未有过的痛楚仿佛刀刻在心里，他害怕地尖叫，没有人理他。

【我爱你，我不爱你妈妈，我只爱你……】

那个男人贴着他的耳朵温柔地说着难懂的话，性器如锥子般刺入他的身体。

疼痛和恐惧覆盖了一切。

他不敢告诉妈妈这些，他一直忍耐着那个男人一而再的施暴，时间久了就麻木了，他的身体在他的调教之下成长，他抱他仿佛成了常态。

【贱人，下贱的东西……】

妈妈的表情全是愤怒，她的美丽的眼睛里只有恨，她掐住他的脖子要将他推下去，他侧脸看到身下是三楼高度，掉下去会死吗……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不同的，我想这是一见钟情吧……】

某个人笑着说，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有点慵懒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但他的眼睛注视着自己时，就觉得全世界他只为自己一个人注视。

【不是同性恋啊，只是你是男人我也是，我爱一切美好的东西，就像你……】

他的手指抚过他的脸颊，说话的笑声扑在他的耳朵里，他想这是表白吗，可是自己不喜欢男人也不想扯上这种奇怪的关系，现在只想好好念书上大学离开这里离开家……

【你看，这就是我送你的星辰大海，只要你高兴就好，你高兴比什么都好……】

你不要这样对我，我会离不开你，我会太依赖你，我不想爱你，我很害怕……

【向上看。】

天上的气球，是我的生日蜡烛吗？那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吗？十七岁的生日收到这样的礼物可以接受吗？这是爱情吗？我这样的人也可以有爱情吗？你会爱我吗？你会不离开我吗……

【我爱你啊，可是我也爱别人，我对你的爱有一百米那么长，我对别人的爱只有一厘米那么长，不要小气啊，我以前说我爱一切美好的东西，那些哥哥姐姐也很美好不是吗……】

我想要你全部的爱，分一点点给别人都很难受，虽然我不说，可是我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时真的很难过很难过……

【这有什么！我和谁交往是我的私事，你不要以为是我情人就能干涉我！】

【是啊我是和他上床了，那又怎么样……你不懂，真正的爱情只能维持四个月，之后就只是亲情和习惯，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爱就在一起，不爱就散，这才是让自己开心的方式……】

【真的我爱你，我非常爱你，可是我更爱自己，我不会为你改变自己，你不能忍受的话就不要勉强在一起……】

【我们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老实说我现在有新目标了，以后不要再见了，房子继续住没关系……】

【分手吧，认识一场是缘分，缘分尽了就该散了，小朋友，叔叔教你一句话，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别缠着我！神经病！】

【你这样蛮好看的，偶尔换个样子也不错，见最后一面是要给对方留个好印象吗？不过，我不介意和你再上床，你真的很美……】

刀锋阻力重重地刺入，血喷溅出来。

那双眼睛还望着自己，已经永远无法再合上。

这样全世界你就只为我一个人注视。

然后，是外面的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