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去禀告庄主及夫人。
车停了,云之光先跳下来,然后习惯性地伸手去拉梅胜云,而梅胜云也是很习惯地拉着他的手,下到车下好一会才松开。
梅胜雷看得真切,突然皱了皱眉。
两人往庄子里走了没多远,便迎头遇见梅夫人匆匆走来,看到儿子欣喜地连连呼唤。“云儿,云儿。”
梅胜云也突然激动起来,撇下云之光和梅胜雷,小跑到母亲身边,跪下,深情地唤了一声“娘”。云之光也紧走几步,在
旁边跪下,施叩拜之礼。
“云儿,小光,快起来,地上凉。你们爹在房里等着呢。”
梅胜云站起来亲热地搀着娘亲的胳膊向内堂走去。梅胜雷转身看见跟随两人一同回来的梅志翔正在张罗着卸载货物,便喊
道:“志翔,你忙完了我问你个事儿。”
梅志翔跑过来说:“大少爷,礼物都卸完了,我就把两位少爷的用品送到他们的院子就没事了。”
梅胜雷说:“那我陪你去,那边清净,正好聊聊。”
待到身边清净,梅胜雷很随意地问到:“志翔,三少和小光是否感情特别好?”
梅志翔点点头。
梅胜雷又问:“他们是否~~是否~~”是否了半天,梅胜雷却又不问了。“感情好也是应该的,你忙你的,我去看看他
们。”
梅志翔望着欲言又止的大少爷,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脸上却只是微笑着说:“志翔也没什么忙的,想回家看看,云大人已
经准过了,麻烦你再跟云大人说一声。”
梅胜云与云之光拜见了父亲,依次落座。他将自己可能能够恢复武功的事情告诉了爹娘,梅夫人激动得拉住他的手说不出
完整的话,只是不断说:“真的?太好了!太好了!”梅庄主比较沉稳,详细问了问前因后果之后,长长地嘘了口气,一
副轻松模样。
梅胜云问:“父亲,小光他近期练功由于功力进展太快,可能引发了心魔,爹可知道如何克制心魔。”
“心魔?我听说僧道之人修行要克服心魔参透精义方能大成,这练武练出心魔倒没怎么听说过。”梅庄主沉思片刻问到:
“这心魔之说从何而来。”
梅胜云答道:“当年楚歌~~”刚提到楚歌两字,他便注意到父母的脸色都变了一变,迟疑了一下,他接着说:“楚歌在
临死前将功力尽数传给小光,同时提醒我们,九天神功练至第八重的时候会产生心魔,不能急功近利,必须心境也达到某
种境界方可突越,他就是急于求成强行突破导致走火入魔才一败涂地。”
梅胜云说到这里又停了一下,看了看父母的脸色还算正常,便又说到:“我们在海边的日子,由于九天神功和大海的力量
似乎相通,我神奇地修复了破碎的心脉,而小光他功力更是大涨,但之后便出现了性格暴躁冲动,控制不住就想出手的情
况。我很担心他。”
梅庄主思索许久后说:“为父暂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给你们,目前看来只能暂停修习,小光的武功已经堪称绝世高手,
你对于第九重也不要太奢求了,求之不得就是这个道理。”
云之光点点头。“既然求之不得,那么就只好不欲不求。”
梅胜云说:“我总觉得无天的境界,应该就是无欲无求,你现在是被迫不欲不求,也许等你自然达到无欲无求时,境界便
到了。”
其他三人一听,均觉有理,都点了点头。
梅夫人说:“这件事以后我们也替你们多方求索,现在你们爹想问小光一些事情,云儿,正好我也有事情问你,你随我来
。”
梅胜云心想必然又是问婚姻之事,便冲着云之光笑了笑,向父亲施礼拜别随着母亲离开了。
171 讯问
偌大的厅堂中只剩下梅庄主和云之光二人,云之光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头皮有些发冷,他挺了挺背望向梅庄主。“义父要问
什么事情?”
梅庄主盯着他看了一会,眼神颇为严厉,突然问到:“小光,我们梅家待你如何?”
云之光立刻便觉得膝盖发软,从凳子上滑落下来跪倒说:“梅家待之光恩重如山,无法一一言表,之光时刻铭记于心。”
梅庄主点点头。“起来说话,我们收了你做义子,便当你是我们的孩子,不再是什么主仆,无需动辄便跪。”
云之光站起来小心坐好,心中纳闷着义父为何有此一问。
“小光,虽然梅庄地处偏僻,距离京都也好几日路程,但京都的事情咱们并非不知道。那些传言是怎么回事?”
“什么传言?”云之光装糊涂。
梅庄主冷冷地哼了一声,云之光不敢接话只是低头坐着。屋子里一片沉重的静默。
过了不知多久,梅胜雷走进来与父亲耳语几句。
“小光!”梅庄主这一声更加严厉,云之光又有些坐不住了,只觉得地板最亲近,最舒适。他抬起头,看见梅胜雷的眼中
似乎有一丝同情。
“胜云已经向他娘承认了,你还有什么好说?”
云之光结结巴巴地问:“承认什么?”
“你跟胜云的那些事!你还要抵赖?”
“我跟他没什么事!”云之光嘴里坚持着,头却越垂越低。
“他自己已经承认了,不要让我说出来脏了我的嘴。”梅庄主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云之光再次跪下,低垂着头不敢应声,这举动无异于便是承认了。梅庄主厉声喝道:“小光,我梅家如何待你,你又是如
何回报?你这是恩将仇报啊!胜云他走了歪路,你不但不帮他走回正道,反而被他引上歧途。早知道你也是这么个东西,
当初就不该捡你回来,不该把你养大。”
梅胜雷在一旁劝慰:“爹,小光也只是年轻无知,一时糊涂,他会明白事理。是吧小光?你快跟爹说,以后再也不胡作非
为,你们都年轻,要改过还来得及。你不要辜负爹对你的期待啊!”
云之光猛地抬起头毅然说到:“义父,之光若不负梅家,便要负胜云。之光宁可尽负天下人,也不负胜云。”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抡在云之光脸上,梅庄主跺脚喝到:“滚!滚出去!都是一样的孽种!”
“爹!”梅胜雷还想从中劝和,梅庄主大吼道:“你也滚出去,都滚出去!”
云之光愤然起身,夺门而出。
梅胜云跟随母亲来到居室,梅夫人先是问他些身体方面情况,看着他穿着去年自己亲手缝制的寒衣已经比较合身,欢喜之
情溢于言表。梅胜云将自己最近的身体感觉细细相告,让娘亲彻底放心。梅夫人又扯东扯西了一番之后,望着儿子几次欲
言又止,只是叹息。
“娘,您有什么话尽管问吧。”梅胜云看出母亲明明有话想说却不知为何张不开口。
“云儿,你跟小光,他们说的~~是真的么?”
“娘说什么真的假的?”
“唉!你越装糊涂,娘越怀疑。你那么聪颖,还不知道娘问的是什么?天下尽知了,难道娘会不知。”
“天下尽知?哪有这么夸张,不过是些流言蜚语,那都是嫉妒小光的人胡乱编排出来的。”
“娘知道你跟小光感情深厚,那也难怪,毕竟你们这些年相依为命。娘就是想你亲口告诉娘事实真相。”
“都说了是流言蜚语了,只怪孩儿名声不好,连累小光了。”
“是吗?那就好。”梅夫人深深地望着儿子,再次幽幽地叹了口气。
梅胜云突然反应过来,将他与小光分开,莫非是为了盘问此事?爹娘啊,你们当我们是仇敌吗?这是对付敌人的手段啊!
梅胜云猛地站起来。“娘,既然没别的什么事,我去看看爹问小光什么事呢。”
“别去!陪娘坐会。你若没什么事,小光也没什么事。”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小光!梅胜云回头望向屋门。
屋门猛地被推开,露出云之光气急败坏的一张脸,他看到梅胜云与梅夫人相安无事地坐着,便愣在门口了。本以为胜云必
然受到极大的压力才被迫承认,可是看到屋内的景象他立刻明白自己被忠厚的梅胜雷和秉直的梅庄主联手骗了。他们诈他
,他居然就上当了!真蠢啊!总想着是亲生爹娘不会太为难他们,所以便相信了胜云向娘承认。现在怎么办?云之光心中
满是恼恨。
梅胜云迎上去疑惑地问:“怎么啦?”
梅胜雷已经追过来,替他答道:“他跟爹承认了。”
梅胜云望着云之光,从他那闪烁抑郁的眼神中得到确认,心底叹了口气,嘴里却说:“小光,你别意气用事,跟爹胡说八
道。娘,因为最近流言比较厉害,小光解释得烦了,懒得理那些人,就说随你们怎么想便是什么,因此人家才说他承认了
。小光,你去跟爹解释清楚啊。”
云之光无力地靠在门边,摇了摇头,喃喃地说:“都是我不好,又弄得一团糟!没法解释了,也不想解释了。我说我宁可
负尽天下人,绝不负你,还怎么解释?他让咱们滚呢,咱们滚吧,咱们回云谷。”云之光说完拉着梅胜云的手便要走。
“云儿,光儿!别走!”梅夫人急急冲过来,拉住两个孩子的胳膊。“都进来,坐下,听娘说。”
“其实娘一开始听到那样的传言,就信了。上次光儿被困在大海,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在京都见到云儿,他眼中一片绝望
的灰色,完全没有了生气,娘那时感觉云儿亦要随你而去,只是勉强挣扎着在处理一些后事。云儿,虽然娘没有养育你长
大,但娘对亲生骨肉那是天性,是天生天长的,娘的感觉不会错。娘想起去年你们回家的情景,想起你们从东盟回家的情
景,甚至还想起当年你在家养伤光儿对你悉心照顾的情景,娘更加笃信那流言并非谣言。”梅夫人温柔地望着两个孩子,
语气缓和地说着。
“娘不怪我们?”梅胜云有些不确定。
“怪?怎么怪?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没照看好你。云儿,你从生下来就被人带到歧路,如今在那条路上已经走得无法回头
。”
“是啊娘,我不但自己没法回头,还把小光也扯进去了。是我害了他。”
“胡说什么,是我心甘情愿。”云之光抢着说。
“娘,孩儿刚被相认的时候,实在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和愿望,是小光让孩儿有了活着的意义。无论爹娘还有大哥怎么想,
我们不可能如你们的愿改邪归正,也不可能迷途知返,这条路无论怎样艰险,我们只能走下去了。”
梅夫人看看两个孩子都是一脸的坚毅,叹了口气说到:“娘会去劝劝你们爹,云儿,你一直以为你们爹不关心你,甚至厌
恶你。不是这样的,他对你也一直有愧疚,他也疼爱你。你们爹是个不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就是年轻的时候跟娘也没
说过多少甜言蜜语。”
“是啊,我们小时候爹也很少抱我们亲我们,倒总是训斥我们。现在我跟二弟的几个孩子也都很害怕他们爷爷。”梅胜雷
补充道。
“他之所以暴怒,不是因为你们作出有悖伦常的事情,而是因为本来云儿能够离开宫里,我们都想着他可以从此过上正常
的生活,象雷儿风儿一样,娶妻生子享尽天伦。可是如今你们自断前程,怎不令爹娘痛心啊。你们还年轻,如果要改,还
来得及罢!”
梅胜云和云之光都默不作声,梅夫人叹口气。“算了,你们赶了几天路,先回去休息,我去瞧瞧你们爹,他这会儿心里也
难受着呢。”
回到熟悉的小院,梅胜云一眼便看见墙角的梅花开了。他走到树前痴痴地看着,无意识地将雪白的花瓣一片一片揪下来,
又随手抛在风中。“小光,我记得你曾经劝慰我说,咱们人还不如一枝梅花吗。咱们真不如一枝梅花,至少他可以静静地
在这里按自己的意愿开放着,纵使零落成泥,还有一丝余香。我们招谁惹谁了?我们怎么生活是我们的事情啊,为什么不
能让我们按照我们的心愿生活?”
“梅花也没招你惹你,你揪他做什么,回屋休息一会吧。”云之光劝道。
“以为回家可以避风头,以为家是避风港湾,可是~~小光,我大概是那种天生孤苦命,不能有亲人,不能有家,我会祸
害自己的亲人,令他们伤心失望。小光,我也祸害了你啊。”
云之光紧紧抱住梅胜云,心里也是一阵酸楚。“我就是你的亲人,我们在一起就是家,有我在你就不会孤苦。”
一直跟在身后默不作声的安远突然说:“公子,你不是说我也是你的亲人,还有老五,我们都在你身边啊。”
梅胜云将安远拉到身前,三人拥抱在一起。
172 请罪
梅夫人走进空荡荡的厅堂,梅庄主听到脚步声,却没有抬头,他把云之光和梅胜雷赶走之后,便一直颓丧地低头坐着,直
到夫人进来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
梅夫人在丈夫身边静静坐下,怜惜地看着他那发白的鬓角柔声说到:“老爷,我想去祠堂一趟,您陪我去吧。”
梅庄主惊讶地望了妻子一眼,沉吟片刻后点点头。
夫妻俩来到梅家祠堂。梅夫人掬起一束香点燃,插在香炉,与丈夫一起叩拜。
“孩子们都大了,我们都老了,没能力、也没必要替他们操心了。”梅夫人轻声说到。
“这不是替他们操心的问题,这是辱没门声愧对列祖列宗啊。”梅庄主叹息。
“因此我才请老爷一起来到祠堂来向列祖列宗请罪。发生在云儿身上所有的事情,归根结底是我们的失误造成的,如果列
祖列宗要怪罪,就请惩罚我们吧。”
“还提那个做什么,已经无可挽回地发生过了。”严厉的梅庄主在跟妻子单独相处时,语气出人意料的温和。
“我不是为了那次丢掉云儿的事情,而是为了我们找回他之后所犯的错误请求列祖列宗惩罚。在云儿身上我们一错再错啊
!那时我们没有好好照顾他、关心他,令他无法忍受而离家出走,后来又遭遇了那么多不测与苦难。若那时我们对他好,
他不会离开家,也不会跟小光相依为命日久生情,我们虽然觉得愧对于他,但心里对他怀有芥蒂,并没有真的去补偿他。
老爷,如果我们做了应该做的事情,现在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他会像我们期望地那样生活,一家人和和美美地生活。
”
梅夫人望着梅家祖辈牌位,泪流满面。
“老爷,当年云儿对风儿和雪儿做出那样的事情,我们都原谅了他,如今他跟小光的事情能跟那两件事情相比吗?为什么
我们不能再次原谅他?如果我们真的想补偿我们的儿子,那就再次原谅他,让他按自己的意愿生活!”
梅庄主沉默不语,而梅夫人说完这番话之后也开始静默,两人跪拜在祖宗面前,各怀心事。
眼看日落西山天色将暮,爹娘还在祠堂不出来,梅胜雷有些沉不住气了,一家大小等着他们回来才能开饭。他在祠堂门外
来回踱步,希望能引起父母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