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得半生不熟算什么东西!
些许恼羞成怒的暴躁中,季扬顺扔了钱给司机连零头都不找,急匆匆下车赶回家。他一到家门口,掏出钥匙的手都有点抖,他不晓得万一季扬和没回来的话,这下应该去哪里找人才好。
怀抱着忐忑不安的情绪,钥匙刚插进钥匙孔,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哥!你回来了?!”
季扬和微一点头,大概是听见脚步声和钥匙声。季扬顺终于能先松一大口气,从饭店一路提心吊胆去学校再到回家里,以至于神情有些愣愣。
“发什么呆,你钥匙还插在外面。”
“啊?喔!”季扬顺这才想起来,又再开一次门将钥匙拿走。
季扬和慢吞吞踱回他房间里,季扬顺当然跟在后面。两兄弟很有默契,季母在厨房忙活,季扬顺简单打一声招呼以外,没多问多说什么。
卧室门一关,季扬顺还把喇叭锁锁上,季扬和只回头看他一眼,并未表示反对。
“哥。”
季扬顺忍不住动手上下前后“检查”他哥哥,季扬和难得没挣扎抵抗,脸色反倒有些暗。
“你没事吧?她跟你说什么?”不是不担心,只是那份幸灾乐祸的窃喜始终埋在心底。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么,也等同于再没有谁能妄想跟他抢。
季扬和任他摆布一阵,见对方终于消停,口气颇为无奈的讲:“没什么,一样是叫我说服你。我说不可能,她也没办法勉强我。”
“但是,那段影片……”
“你果然有看过。”季扬和敏锐地抓住重点,“什么时候?还有,你为什么去饭店?”
季扬顺一滞,拿出预先准备好的说词。“她说如果我不去就要对你不利。影片是昨天她约我出去看的,你生病我不想你担心,就想我自己解决。”
季扬和盯着弟弟看,没一分钟,他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被警告的人立刻脸一皱,自知法网难逃,才干巴巴的讲:“那女人……来我们家,我端水果出来那时候。”
季扬和仍然盯着,不过这回似乎愿意信了。
“她威胁你,是吗?”
“嗯。”
季扬和好像很疲累,轻轻叹口气之后讲:“没事了,以后她不会再找你麻烦。但是你记住,假设她再找你,不管什么理由你都不准去,而且一定要跟我说。”
“你脸色不好,要不要去床上躺一下?”
“我在跟你说话,听到没有?”
“……听到了。”
这时候,季扬和忽然靠近季扬顺,然后张开双手搂住了他。季扬顺先是浑身僵硬,随即反应过来也回抱住对方。
一定有事。
季扬顺沉下脸,不祥的预感在胸口鼓胀。
“等一下,我们去看电影吧。你想看哪一部?”
季扬顺想稍微退开一点才看得见他哥哥的脸,却被季扬和双手扣得紧紧。
“你生病还没好,先欠着,我们改天再看。”
“不行。”季扬和的声音很不大,“我答应你了。”
或许是心有灵犀,或许是天生血缘相系的感应。季扬顺觉得他哥有事想讲,只是不是现在。
嘴唇贴着薄薄的耳壳,凉凉的温度。
“那我们去旅馆开房间,看小电影。”
本来是一个玩笑话,直到靠在他肩膀上的头轻轻点了一点,季扬顺才想拿铁锤来敲一下自己的脑袋看有没有坏。
“哥,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我又做错什么你直接讲,我一定改!”
季扬和听了,身体往后退开几公分,偏过脸看季扬顺信誓旦旦的样子,心底浓重的黑雾才消散去几丝。
“我有一点事,在家里不方便讲。”
“喔……”霜打的茄子,萎了。
季扬和望着对方明显失望的表情,不自觉心情又好一些,伸手摸摸他的脸,早就捏不到肥嘟嘟的肉。
“走吧,我已经和妈报告过了。小旅馆在哪里给你带路。”
在母亲永不厌烦的叮咛中,季家两兄弟踏上开房间之路。这种认知让一向厚脸皮的季扬顺也不禁有点尴尬,奇怪的反倒是季扬和。下了公车以后跟着季扬顺一块研究起手机MAP,左弯右拐找到一栋大楼经营日租套房,还比小旅馆更上一个档次。
前台付钱拿了钥匙,丝毫不被注意两个大男人开房间做什么。因为比起情侣,他们更像结伴旅游的背包客。这让季扬顺感觉有点奇妙的遗憾。
从家里到外面的房间里,是不一样又像没什么不一样。但是一关上门,季扬顺便迫不及待地抱住他朝思暮想的哥哥,按在墙壁上热切亲吻起来。
最重要的是,季扬和不仅没有抵抗,他不默许,甚至积极配合。
发烫的舌肉窜入口腔里,季扬和难忍地闷哼一声,重重吸吮一口才甘愿分开的季扬顺望着他,眼中比情欲更盛是血脉相连的爱意。
“哥,你不舒服吗?”
舒不舒服,这……
季扬和只觉得脸颊热烘烘,一向冷静自持的面容霎时染上绯色,微微喘息的嘴唇,眉眼间含着些许恼怒,却不是真的生气。
“……你先听我把正事说完……唔嗯……”
四片嘴唇再度贴合,边听季扬顺含糊讲:“我忍不住。”
季扬和自己也快晕头转向,趁着理智尚存,他勉强偏开脸,可惜季扬顺不放弃跟过去。
“我要去新竹念书。”
季扬顺当场像一盆冰水从头顶灌下,随即又燃起更烈的大火。
“新竹?为什么?!”
季扬和终于有办法换气,他看着季扬顺说:“现在忍住了吧?”
“……”硬生生被掐住咽喉的人,是没有办法说话的。
好不容易,战场从门口移转到床上。可怜床铺没有发挥应有的功用,季扬和把弟弟按坐于床边,自己则是站在他面前。喘了老大一口气,慢慢解释从头。
“我考研究所放榜了,上的是新竹师范学院。虽然我们学校我也有保送,但是……我没办法继续念。”
闹这么一出,确实很难再待下去。
季扬顺理所当然知道为什么,可是如此一来他们势必分隔两地,说不准一两个月都见不上一面。他低头闷着不肯应声,烦躁地死盯着地毯上自己的影子。他费了多少力气才跳级念到这里,四岁的差距,等他进了国中,季扬和已经上高中;他上高中,季扬和又入大学,好像永远都无法缩短这段莫可奈何的路程。
季扬顺想反对,但他拿什么反对?竹师是国立大学,更是师范学院的第二志愿,这块烫金招牌砸的他哑口无言。甚至可以想像爸妈知道以后,会有多高兴。
可是。
“你一开始就想用考上研究所甩掉我。”
平铺直述的语调,却隐藏不了那潜伏的暗涌。季扬和心头一颤,他站稳脚跟,明明白白的坦承。
“对。”
突然急促起来的呼吸声大得充斥整个小房间,看得出季扬顺正极力压制着他自己。季扬和静静望着他,双手按上他的肩头。掌心下紧绷的肌肉,搏斗般的力道,随时都能挥拳出击。
季扬顺猛然抬头,眼里尽是对他哥偏执的狂热。
“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就算是兄弟,我们又生不出畸形,为什么不可以?!”
季扬和不忍地闭上眼。季扬顺的痛同样痛在他心尖上,鲜血淋漓。
“我不知道……如果我们只是同性恋还好,还有人愿意理解。但是,血亲相奸……一旦被发现,我们能躲到哪里去?”
“哪里都能!哥,我们都有能力工作,台湾没有你想的这么小,躲到乡下去,谁找得到我们?”
听着季扬顺兴奋的语调,彷佛一切真能如此轻松解决。
“是找不到。那么,爸妈该怎么办?你能把他们一起带走,还是要他们留下替我们承担所有?!”
绝路。
这本来就是一条绝路。
季扬顺腥红着双眼,盯着他甚至不愿意张开眼睛看的哥哥,挫折地大吼:“那你要我怎样?我爱你,哥,我爱你怎么办?!”
硬闯,只有头破血流。
手,由肩膀摸进来,攀上脖子,捧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季扬和缓缓弯下脊梁,弯下骄傲和自尊。忽而浅浅笑了,露出一边浅浅的酒窝,彷佛早已预见了结局。日光灯照射,拖出一地长长人影,与季扬顺的重叠在一起,分不出谁在谁的里面。
笼罩着,看不清楚是什么样貌,只晓得与自己相似。
一人站着,一人坐着。他们抱在一起,像一块熔化的铁,吞噬却又包容着彼此。
他们是至亲血缘的兄弟。
不久,一道缓而淡的声音响起。
“我是你哥。所以我永远不会说,我爱你。”
第二十五章:天堂路(中)
吻,从唇与唇相触开始。酥麻的电流由舌尖传递,舍不得阖起的眼,贪婪地捕捉每一个动情的瞬间。两具成熟男人的身体却如蛇一样交缠着,小麦色的黝黑与陶瓷般的暖白勾勒上彼此,好像拼命想融进对方心里,一晃又一晃地摇动,用最原始的器官强制注入淫靡的气味。
“哥……”
缠绵的呼唤令人烦躁,季扬和仰起脸,两条手臂紧紧攀住身上人厚实的臂膀。他苦恼地皱着眉毛,压不下呻吟,怀旧的电唱机一样断断续续,却又随着唱针磨出难耐旋律。
“……不要……叫。”
这时候,什么样的斥责都显得无力而诱人。纯黑发丝衬着两颊透出淡粉,双目半歛,一脸隐忍表情。面对面的姿势,双脚大开的哥哥,性徵高高翘起湿漉漉顶着弟弟的小腹。两点艳红小果结在胸口,偏瘦的腰身微微弓起,出了薄汗,掌心抚摸尽是滑腻。
做梦一样。
他们彷佛连体婴嵌在一起。季扬顺每喊他一声,每挺进一次,就能感受到季扬和绞紧的反应,包裹住灼热舍不得抽离。
交换亲吻,季扬顺恶劣地一手掐着他哥哥的半边臀肉揉捏,下身凶器不停捣弄体内最敏感那处,‘噗滋噗滋’抽插出羞耻的水音。季扬和毫无防备,像要推翻自己所说的话,突然哀吟出声。
受迫般愉悦,既苦又甜软。那声音逼的季扬顺作茧自缚,他抬高季扬和双腿架在肩上,斜着角度又是一阵猛力撞击。抱不到对方,季扬和只好反手抓住枕头,承受这一波接着一波的大浪。腰部以下几乎悬空,从他的方向只看得见季扬顺逞凶的表情,汗水沿着脸庞滴落,却烧烫在自己的皮肤。专注的目光紧盯着他,彷佛坠入网中的猎物,欲生吞活剥。
奋战着,这才赶在汹涌的浪潮将他们溺毙之前,先后登上恍惚失神的高峰。
发泄过后,季扬顺仍不愿放手,搂着季扬和享受两人光裸熨贴的滋味。体液与汗水通通黏在一块,分不出来自于谁。腥膻味在空气中散开,伴随着汗臭,混合成情事特有的贪逸。
喘息着,胸口抵着胸口起伏,彷佛连心跳都同步。呼吸着彼此的呼吸,那么热。
季扬顺凝视着只属于他的哥哥,不说话等了一会。直到季扬和也望向自己,目光轻轻一碰,无形胶着在一起。
两张相似的脸。很像,却又看得出不一样。
然而正是这份血缘之亲,最为世所不容。
“哥。我了解你,你了解我吗?”
普通的一个问句,让季扬和痛的像全身浇上滚烫热油,骨髓都要烧乾。只能用力抱紧季扬顺,好像这么做就能减轻他的疼痛。
“没有你,我就算再怎么出人头地,也没有意义。”
“所以,不要用你的标准衡量我。”
季扬顺说着,小心翼翼地搂着季扬和轻轻翻了个身,让季扬和半趴卧在他身上,换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
自然而然的,季扬和抬起头看着他。眼睛有些红。
“我的标准很简单。”
打篮球的大手掌捧着季扬和的侧脸,他吮住被吻得略略红肿的嘴唇,低声讲。
“只有你。”
不知道过多久,这段难得温存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静静想着各自的事。
突然,季扬顺冷不防冒出一句。
“你住外面租房子,不要住宿舍。我每个周末都会去看你。”
季扬和已经昏昏沉沉快要睡着了,一下子被季扬顺吵醒,便偏头奇怪地看他一眼,讲:“每个周末?你车钱很多是不是?不准你来。再说住宿舍很方便,想抽签还担心抽不到。”
可惜他阻挡不了季扬顺认真又正经的宣布:“车钱我自己会去打工赚,不是问题。”
这么说亦即表示季扬顺接受他哥哥要离开台北到新竹去念书的事,所以开始在谈条件。
知晓这一点的季扬和心里难过又高兴,可说是五味杂陈。他抬手摸摸季扬顺的脑袋,一手汗湿也不在意。
“你打工,那什么时候念书?不要浪费时间。你……一个月来一次吧。”
季扬顺很不以为然的眉毛一挑,说:“你当我是女人的月经吗?一个月一次太少了,我憋不了那么久。”
季扬和一听笑出来,不要看季扬顺从小就非常顽皮,长大以后……应该说国中以后,几乎连笑都很少有。除了嘲讽之外。
“你要憋什么?你又不是女人,不来那个。”
季扬顺不反驳,只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下面摸去,季扬和完全没想到要防备,霎时间要害被握在对方手中,简直是动弹不得。
“你!……放手!”
那么近的距离两人面对着面,逃的地方都没有。季扬顺得意地笑起来,以极欠揍的口气讲:“我来玩这个。免得你积太多,疏通一下。”
季扬和满脸通红,又被弟弟吻住,对于这副自动缴械的身体懊恼的不得了。
都是年轻人精力旺盛,纵使做过一次,亲着亲着感觉就又上来。两条滑溜的舌肉在嘴巴里勾弄,季扬顺超常发挥他医学生的知识,手掌故意往他哥哥的会阴处往里面按摩,果然立即听见季扬和含糊着挣扎的嗓音,细细地从喉咙中窜出来。
“不行!不能……不能再做!”
“那这个是什么,手机?遥控器?开关在哪里,我要把声音调到最大。”
闹了一会发觉季扬和推拒的动作是认真的,季扬顺只好黑着脸将沾满他口水的哥哥吐出来。
总算松一口气,季扬和赶紧与旁边那个发热体离远一点。却又看着对方不满中带着憋屈的样子,气归气,总是舍不下心。
“你自己看现在几点,我没跟妈讲要在外面过夜。”
季扬顺一滞,似乎也想到了,但还是很不甘愿。他手臂一伸把躲得远远的季扬和捞回来,寿司卷一样包在怀里,闷着不说话。季扬和怎么不明白?他自己也想继续待下去。毕竟要像现在这样两个人毫无顾虑的独处,太难。
被抱住的季扬和拍了拍弟弟的背,言语中多有无奈。
“就是会这么苦,所以我才要你放弃。”
这时候,季扬顺突然放开他哥,两个人四目相对。而后,彷佛感应到什么微妙的牵引,两颗脑袋又慢慢地、慢慢地靠近,越来越近。季扬和无意识抿起唇,一条密封的线。季扬顺轻柔地触上去,舌尖一舔,好像糯米糖糊的纸一般,缓缓化开一道缝隙。
望着不自觉流露出愧疚神情的季扬和,他近乎信誓旦旦的讲:“我最苦的时间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