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人吧,真是,温柔啊。
“为什么,对着你的时候,那人会那么温柔呢?”古言开口问着昏睡的炎雪,只是眼神却迷离的可怕。
就这样,静静地看了良久,终于,古言起身离开了。只是嘴里却一直嘀咕着:“我,是谁?你,是谁?他,是谁?我,可以是谁?你,能够是谁?他,不过是谁……”
此时,天飘起了小雨,湿了屋外人一身……
数日之后,天下传出炎津死了的消息。众人这才知晓,天下第一门的门主死了!天下第一门解散了!天下第一庄接下了第一门的位置了……
短短十来日,这天下竟生生地变了幅模样。
原来,在十几天前,炎大小姐出嫁当天,新郎官当日就被人杀死。而后经查证,竟是决心所伤。天下第一堡向武林盟主恳求,查处事实真相,还第一堡一个公证。立即,武林陷入了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武林盟主不得不向炎津求证,毕竟,这决心可是炎津独门功夫。
事情发生至此,并无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出现。可令众人诧异的却是,炎津竟一口承认,这人确为他所杀,并愿意以命相偿。当下,便自持一剑刺于胸膛,而证,当场毙命。不久,第一门无人领导,众门人纷纷离去,统领武林数载的第一门终于解散。而那场惊天事件的另一主角,炎雪,竟在其哥哥死后第二天出家为尼。
至此,后人每提及此事,都是百思不得其解,这炎津为何要杀死自己从小长大的挚友也就是后来的妹夫欧阳风,而又为何在之后不做任何解释便自杀而亡,以及其妹在出事后竟一脸漠然入了这尼姑庵……
等等疑问就这样成就了这一桩流经后世数百年的不解迷案。
——第一卷·前世惊梦·完——
第二卷:今世重生
第五章
初见大胡子,李成刚听完了酒馆说书人讲的“万里行尸”。
说是这关中边郊,住着一群赶尸人。经赶尸人作法,死尸便听从指挥,要走便走,要停便停,纵然是三伏天,行尸十天半月,也不会腐臭。这一行有很多禁忌,神秘诡异之至。路人若是碰到万里行尸,便得远远避开,切忌和赶尸人讲话。
这不巧,喝得已经熏熏欲醉的李成为着早些回客栈,便寻了条小路。
那知,这倒霉事儿就让他给遇上。月黑风高,阴风嗖嗖,隐约听得碎碎步声,只让李成吓得腿都酥了。颤颤巍巍之间,李成在疾跑中不慎跌倒在地。索性将头埋入地里,李成嘴里不停念叨着观世音如来佛,南我弥陀佛……
初入江湖,李成自是目中无人。结伴相行的几人原欲同李成共把酒,哪知,李成一张嘴就给回绝了。饶的那几人气不打处一来,遂,这好些时辰了也不出来寻李成。
念及此,李成就后悔莫及。
就在这当口,李成感觉有数黑影从他头上掠过,悄无声息,却真实存在。等了半晌,见着再无动响,李成双手一撑,便起身急忙朝着相反的方向奔去了。
李成跑了几步,终又拗不过心中好奇,竟转头瞥了去。这一瞧,生生吓软了李成的腿。
只见百余行尸排了百米长,双手搭于前者之上,跳着往前去了。阴风早经停息了,枯草支支直立,有如铜丝。一丝发抖的声音,在空气中愈颤愈细,细到没有,周围便都是死一般静。
忽而,一声嘶哑的乌鸦叫声响彻了黑夜。李成闻声寻,却见一只乌鸦缩着头,铁铸一般站在挺直的树枝间。它发着精光的眼珠子定定不动,猛地,转而盯向李成。
不待李成反应,它竟张开两翅,一挫身,向着行尸尾端而去。伴着行尸渐行渐远,李成惊见了传说中的“赶尸人”。
百尸尾后紧跟一身黑衣的男子,右肩上立着那只黑毛乌鸦。因隔得较远,天又黑,任李成如何虚眼竟也瞧不得这赶尸人的容貌。
李成于半月之前方才行了加冠礼,及至弱冠。论说这年纪该分得清轻重,但李成却不知死活硬着头皮朝着赶尸人慢慢靠去。
受着这阴气,李成蹑手蹑脚走了去。却不知该是他倒霉还是老天捉弄他,只听“咔哧”一声,李成不慎踩断了根枯枝。闻着声,赶尸人立马回了头。抬头瞧去,李成顿时被赶尸人黑压压的一张脸吓得魂飞魄散,欲大叫可声音还没破出喉咙,便向后倒了去。
赶尸人瞅着李成躺于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想些什么,待了半晌,便抬脚继续前进。而地上的李成闭着眼,听着赶尸人渐渐离开,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盏茶功夫后,行尸已远。这当口,李成才爬起身体往着前方遽走。走了几步,李成瞧着周围黑压压一片,心中大惊,料想他该是迷路了才是啊。
一拍脑门,李成心急如焚,流氓似地呸了一声。左右张望一番,除了树木啥也没有,李成只有埋着头继续前行。小路四周鬼影幢幢,引得李成心慌如麻。转来转去,李成也没找着出路。
约过一炷香后,李成抬头便瞧着了前面大树下坐着一人。大喜过望,李成顾不得此人来历,奔着便去了。只等李成赶至这才细瞧了此人摸样,胡子长了一嘴巴,唯有那两黑瞳还分得了是人是鬼。
“恕在下冒犯,敢问兄台欲往云来客栈如何去?”李成自来家境殷实,骄纵不已,一般人他向来恰不上眼。而此时不待平时,见了“万里行尸”李成自是不敢多待此地。于是,这劳烦人的事儿他倒还懂得几分礼。
大胡子没动声,头也不抬,只是伸出手往右指去。
“啊,谢过兄台了。”李成向来大胡须面容还较憨厚,该不是坏心之人。点点头,李成谢过之后便向着大胡子所指而去。
经了一路折磨,太阳初升之时,李成才终于到了云来客栈。小二眼尖,瞧着李成便谄媚问道:“客观,你是打尖还是住店?”
“滚一边去!”李成心中怒气堆积,唯有拿这店小二撒气。
小二被李成当头大骂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念着这刚开门,他又不愿灭了好兆头被掌柜责骂,也就摸摸鼻子,往旁边去了。
见着小二给自己让了路,李成脚一跨,就进了客栈。在柜台打着算盘的掌柜可比小二机灵多了,他可是对这位昨日住店出手大方的芽儿熟悉得很啊。
笑了笑,掌柜便欲向前去打个照面,去见着李成面色沉怒,量了量,掌柜又退了回去。
昂头直往二楼去了,寻得了天字一号房,李成便霍地推开门。但就着这姿势,李成顿了顿,又退了回来向着隔壁去了。飞起右脚,李成用了五分力狠狠踹开了隔壁房的大门。
“哐啷”一声巨响,房内正熟睡的赵文书瞬时被惊醒。抽出挂床柱上的配件,赵文书对着门口大呵道:“小贼报上名来,宝刀不斩无名小卒!”
话刚毕,赵文书虚眼一瞧,门口站着的竟是李成。肩膀一塌,气一松,赵文书便又剑插回了剑鞘之中。伸了个懒腰,赵文书打了个哈欠,“你倒是改了性子,这天刚亮,竟起得来了。”
“哼。我早知道你们见不得我,平日里同我并肩子不过是怕得罪我爹。今儿,我就放明白话了,从此我跟你们老死不相往来。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独木桥。”只要一念着自己昨夜受得罪,李成是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这些并肩子平日里吃喝玩乐从来都是李成掏腰包,也就昨儿个他想着自个儿清静清静才回绝了他们。没想到,这些个人竟无人对自己安了份好心。总算清楚了这些个人的虚情假意,李成干脆挑明了,再不同他们有瓜葛了。
听着李成放了狠话,赵文书眉头一皱。瞅了瞅李成那样儿,倒确实有几分认真。吞了吞喉咙,赵文书忙赔笑,“成兄这话是如何说来的啊?”
“啪”李成没回话,拉过赵文书的房门狠狠关上后,便怒气冲冲地进了自个儿的房间倒头就睡。
这一睡,待李成醒来,竟是两日之后。头疼得厉害,李成皱眉瞧着周围像是少了啥。拍拍脑门,李成清醒清醒后,立马顿知了他的包袱竟不见了。急忙起身,查了查,李成这才认清了他可算是遭了荣马子了。
正不巧,此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其声急促地紧。李成整了整,便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正是前日被他大骂的店小二。
店小二挑着他的一字眉,看来颇有些奸相,李成感觉不妙。果不其然,店小二张嘴便要李成结账。
“这天下开客栈的何时竟做起了赶客的档事了?”李成心中一沉,但面上却无异样。
“有钱的自是客官,这,没钱的自是算不上了。”店小二撅着嘴,手搁在半空中一荡一荡的。
李成瞪着店小二的手,想了想,又忍了忍。他指着隔壁,开口道:“找我并肩子结去。”
“客官,您逗我呢?这房里的客人可是早走了,我上那找鬼要银子啊?”店小二颇是不给李成面子,生生剜了他一眼。
李成早怔住了,根本没瞧见店小二这么不客气。他念叨着,这赵文书还真给他走了,怒气又往上窜了几分。
“客官,我这好说歹说的你是够硬的啊。我劝你最好放聪明点,若非得同咱掌柜对着干,落不了好下场。”店小二压低了声音,换上了一副狗仗人势的德行。
自己本不在理,李成虽骄纵顽劣但却是君子坦荡荡。他双手抱拳,说道:“望这位小哥见谅,不巧,我刚遭了荣把子,这银子全没了。但你放心,你今日容我先离去,他日我必十倍奉上。”
“屁话!放走了你,我还不被掌柜的扒成皮!听你这话,钱自是没了,那你身上可有值钱的?”店小二眼尖,死死盯着李成腰上的玉佩。
李成立马抓紧自己的玉佩,“这玉佩是我娘所予,万万动不得。”
“既如此,那咱们就只好报官了。”店小二抱起手臂,仰着脑袋,不屑地看着李成。
听了店小二的危险,李成顿时乱了手脚。这报官可是使不得的,若是让他父亲知晓,李成便活不成了。一咬牙,李成拔下身上的玉佩塞进店小二手里,随即带着一口闷气出了客栈。
身无分文的李成出了客栈后才惊觉自己饿了全身无力,脑子一转,猛然忆起自己竟两日未进食。摸了摸空腹,李成眼睛盯着那些平日里瞧不上眼的包子眨也不眨。
走不动了,李成索性抱着肚子蹲到包子摊的旁边。就这么,苦哈哈的看着,李成感觉到了从来没有的挫败感。搁家里,李成可是个顽主,没想到短短半月,境遇相差天地。吸了吸鼻子,李成将头埋入了膝盖里。
这时,李成猛地嗅到一股饭香。头一抬,李成便瞧着眼前的汤钵子,汤钵子里是快要溢出来的稀饭。喉咙紧了紧,李成眼皮上仰,入眼的却是那夜撞见的大胡子。
大胡子没开口,只是将汤钵子搁在李成面前。念着这落败之时对自己伸出援手的乃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李成鼻头顿感酸楚。但好在男儿有泪不轻弹,江湖中人也顾不得什么,李成伸手便夺过大胡子手的汤钵子。正要入口,李成又将汤钵子放下,对着大胡子谢道:“好汉,大恩不言谢。今日你同李成患难与共,那日我定与你同生共死。”
瞧着李成一副豪情男儿样,大胡子眯起了眼睛,指了指汤钵子,示意李成快喝。李成点点头,一口将稀饭全部入肚。
李成实在饿得紧才会如此失礼,他笑了笑正欲解释,却不料肚子竟发出了“咕咕”两声。论说也是,这满钵的稀饭虽不少,可李成的肚子却是饿了两日了。涨红了脸,李成紧紧地抓着汤钵子,埋下了头。
大胡子也不在意,回了包子铺又买了两笼包子,大胡子把包子又递到了李成的跟前。李成咬着唇肉,瞅着大胡子,眼眶润了润,一摸眼,李成抱过那两笼包子狼吞虎咽了起来。
见着李成抓着汤钵子又抱包笼甚是不便,大胡子伸手那过李成手里的汤钵子,放到了包子铺的桌子上。放好回来,李成的两笼包子已全部落入腹中。大胡子眨了眨眼看向李成,瞅了瞅,便转身离开了。
李成晓得大胡子这是施恩不求谢,大丈夫所为,心中顿升一股敬意。思量了一番,李成将包笼放回包子铺桌上,便急忙忙跟着大胡子去了。跟在大胡子身后,李成瞧着大胡子姿势怪异,细察之后,李成心中顿悟,这大胡子可是个拐子啊。
第六章
李成刚跟了几步,大胡子便转回头来。一脸的大胡渣子瞧不得容貌,但隐隐带着些冷气。他虚着眼,似是不悦地盯着李成。
“好汉,不满你说,我才遭了荣把子,身上已无分文。这关中非我线上,结伴的并肩子都上浣京去了。不知好汉可愿让我同行一程?好汉放心,只要一到陕北,我便千金相酬。”李成双手抱拳,心中忐忑不安,生怕大胡子回绝。
只见大胡子低下头,呆了半晌,这才抬起头来。伸手往通衫衣掏去,大胡子拿出一锭银子,走到李成跟前,大胡子把银子放到李成的手背上。紧跟着,便转头独自离去了。
明白了大胡子的意思,李成也不好再说什么。暗暗记下了大胡子的长相,李成冲冲往市井繁区去了。寻了匹二流的母马,李成便骑着它往陕北去了。本该三日的行程,李成却只费了一天一夜。
到了陕北,李成直直寻了线上的并肩子。敲开了陕北第一镖局的大门,来人瞧着李成,甚是面生,便起了心,问道:“来者何人?”
“在下震威镖局李光之子李成,特经此地,前来拜会吕大哥。”李成点点头,一一回道。
听是震威镖局的人,来人立马开了门,态度殷勤,“原来是李家的公子,快快请进。”
“谢过了。”李成跟着看守往内厅去了。
虽和吕厚德见过数面关系匪浅,但论说这还是李成初见陕北第一镖局。假山绵绵不断,雕龙柱子绕了一圈又一圈,气势逼人啊。刚到内厅,看守便招呼着李成喝茶,自个儿唤了丫鬟禀告吕厚德去了。
不消半盏茶时辰,李成便见着了疾步而来的吕厚德。将茶杯放下,李成赶紧起身迎去,“吕大哥,今日李成贸然登门拜访,还请担待。”
“哪里,哪里,贤弟能来为兄自是高兴。未能迎接,还望贤弟见谅才是啊。”吕厚德年纪不大,未至而立,但本事却不小。尤其他的镖局乃是陕北第一镖局,堪为陕北线上的地头蛇。
李成点点头算是应声了,见着吕厚德坐到了上位,李成随后才了坐了下来。
“你此次从陕南至此,该是去参加武林大会?”吕厚德听下人说震威镖局当家的公子来访,立马便想到了定是李成一过加冠该入江湖了。而就眼下武林大会将至,这顽主该是为着这奔来的。
李成也没掩饰,倒来得洒脱,笑得豪气,“那是,江湖中人谁不想得个天下第一啊。我武功虽入不得前,但也如何得去见见世面啊。”
“你爹可是答允了?”李成乃是李光独子,平日里骄纵宠溺,容不得他受一点伤。这放任李成独闯江湖,吕厚德揣测定非李光之意。
果不其然,李成羞涩地埋下头,吞吞吐吐低语:“吕大哥说到实处了。”
“哈哈哈,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你若此番闯出了一番名堂,看你那混爹还敢拿你如何?”虽说李光爱子如命,可也造就了李成顽劣性子。一月之内竟要给李光惹出三处大事来,没少惹得李光气得动武。吕厚德曾瞧着李光拿着蔓藤对着李成,便取了这“混爹”戏称。
“吕大哥说得是,小弟也是这么想的。小弟敢问,吕大哥可是要上京了?”李成心中一直嘀咕着自己那些丢脸的事,又不好开口,便琢磨着倘若能与吕厚德一同上京,那岂不大好。
瞧着李成那一双黑眼珠子咕溜转着,吕厚德怎么说也是见过场面的人。他抿下嘴,脸上挂着认真:“你可是遇上麻烦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