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卡不甘休,继续哄劝道:“哎呀,不要扫兴嘛,人多才热闹,你就当休了个长假好了。”
姜宸维持冷淡的表情,语气平和地道:“也好,听你的。”
“Great!我马上去准备!”她打一个响指,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啊、啊……不……不要了……”我终于抑制不住冲口而出的吟叫,心下凄然,这副身体全然不受我的控制。
“你说什么?”他的唇角勾起一个乖戾的弧度,逼视着我的双眼中满是嘲讽。
我登时凉了半截,理智渐渐回笼:“你……今天是怎么了……我惹你不高兴了吗……”
“乖乖呆在我身边,否则……”他没往下说,折叠了我的大腿,更加深入地驰骋。
我直觉他是发现了些什么,却不知道他为何不明说出来,他一下接一下有力地撞击着我的身体,仿佛刻意要弄坏它。
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我像个木偶一样被人狠心丢弃在床上。夜里有些凉了,但身体麻木,竟然也感觉不到冷。
我动了动手指,继而吃力地支撑起上半身,伸手去捡掉在地上的裤子,不料失了平衡,“砰”一下跌到床下。浴室的门跟着敞开了,姜宸身披浴衣,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水滴顺着他的发梢滑落,濡湿了大片衣料。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我一阵,而后一把将我扛到肩上,大步走进浴室,撒手任由我摔入浴池。
“咳咳咳……”我呛了一大口水,扒住池壁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自己洗,还是我帮你洗?”他冷冷地俯视我,像在看待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我抹一把脸:“咳、咳……我自己洗……”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走离了我的视线。自那以后,我和姜宸的冷战无声拉开序幕。
杜夏彦出院的当天我们出发飞往夏威夷,当晚抵达机场,由一辆加长版林肯豪华轿车载到位于檀香山市中心的Hyatt酒店。
在旁人面前姜宸如常对我体贴入微,一路上有说有笑,不曾表露出丝毫不悦。然而到酒店分房后,他翻脸如翻书,惨无人道地将我蹂躏了数次。
双脚踩在细沙地上,每走出一步都抑制不住地打颤,我感激涕零地望着左手挽姜宸、右手挽杜夏彦,大摇大摆走在前方的杰西卡,若非她好心拆散我和姜宸,我根本得不到喘息的时间。
“不舒服吗?”许晓偷偷靠近我,悄声问道。
“一言难尽……”我摇摇头,搭上他的肩膀,转眸一看他身旁同行的男子,“哲伊,你老婆撇下你,和两位帅哥走‘台步’去了,没关系吗?”
林哲伊随手抓了抓被海风吹乱的头发,傻笑道:“呵呵,他高兴就好。”
“贤夫啊!”我发自肺腑地感叹道。
头顶高悬的太阳火辣辣的,忽然之间天旋地转,我一个趔趄向前摔去。
“小心!”许晓眼明手快地扶了我一把。
“没事吧?”林哲伊关忧地问道。
“还好……”我的头脑持续晕眩,两眼一闭,便倒入许晓怀中不省人事了。
额际清凉的触感消解了暑意,我缓缓睁开双眼,视线在头顶的遮阳伞上停留片刻,转而瞥向端坐在一旁,只穿了条花短裤的许晓。
“你不下海吗?”我软绵绵地问他。
“我哪走得开。”他拿起圆桌上的一杯冰镇果汁,“你口渴吗?”
“非常!”我接过玻璃杯,扔掉吸管,对着嘴一口气灌下。
“大热天的,你干嘛穿长袖衫?”他伸手要来解我的纽扣,“我帮你脱了吧,免得中暑。”
“你想让人参观我呀!”我抓住领口,手举杯子直敲他脑门。
他以手挡开:“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唉,他好像故意要整我似的……我是说,他很可能已经发现我和你的那档子事了,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当面说破。”
他怔了一怔,扭头望向远方正一字排开晒着日光浴的三人:“已经被发现了么……”
我调笑道:“你害怕吗?”
“怕什么?”
“浸猪笼呀~”
“呵呵,老实说我从来没怕过他。”他低下脑袋,“我怕的人早已经过世了。”
我看着他头顶的发旋,不由得伸手揉乱他乌黑的发丝:“我舒服多了,你也去晒晒日光浴,别老像只白切鸡似的。”
“没用啦,我又不是没晒过,几天就白回来了。”
“wow,好多金发妹。”
我从躺椅上仰起身,便看见好几个身材火辣的比基尼美女相继搭讪姜宸和杜夏彦,却被身材更为火辣的杰西卡逐个驱散。
许晓头也不抬地笑道:“这是今天的第三批了。”
“哈,她这只‘赶蚊拍’真是便利!怎么不见猛男过去?”
“嘻嘻,直男的话,看见杰西卡身边的两位,大概已经泄气了。GAY的话呢,看见两位身边的杰西卡,大概以为两位是直的。”
“哎,有朋友到底方便。”
“你没有吗?”他抬起头,用一双清亮的眸子瞅着我。
我听了一愣,调转视线望向波浪起伏的大海:“莫莫算是吧,我挺喜欢他的,只是不知道他怎么看我。”
“那我呢?”
“情夫。”
“情夫在哪里?!”抱着块滑浪板的林哲伊朝我们跑来,水珠不时沿着他那一身小麦色皮肤和线条流畅的肌肉滑落。
我不禁吹了个口哨:“放心,你老婆很安全。”
“这我不担心。”他咧嘴笑了笑,“你们不下海游泳吗?”
我用手肘撞了撞许晓:“你们去吧,我一个人没事的。”
“嗯,好吧,你歇够了就起来走动走动。”他再看我一眼,跟随林哲伊身后走开了。
我一个人跪坐在遮阳伞旁边的沙地上堆城堡,间或看一看尽情挥洒汗水玩闹嬉戏的游人,心中无限哀怨。
「阿忻,等等我……」
刺目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睛,我的脑袋蓦地又是一阵晕眩,竟然开始“嗡嗡——”的耳鸣,一声声低语隐隐约约在耳畔萦绕。
「太高了,阿忻,我爬不上去……」
视线渐渐涣散,不远处的海浪看不真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浪尖上的帆船、皮艇和冲浪者们逐一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宁静的海。
「快一点,到这儿来……可以看见海哟……」
一把清脆的嗓音——是谁?我揉揉眼睛,再度睁眼看时,一切恢复如常,那片蔚蓝的大海重又喧嚣起来。
我坐不住,仿佛受到某种蛊惑,站起身一步一步朝海平面走去。
海水接连淹没了我的脚踝,小腿肚,膝盖,大腿直至胸腹,不一会儿,快要没过我的脖颈。一个浪头袭来,我整个儿沉入海中。
Chapter 16
胸腔里的空气快要用尽,我才始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潜入了一片汪洋大海。一张嘴,水流便从口腔侵入,呼吸闭塞,我痛苦地挥动起手脚,尽管无用。
身体慢慢地,慢慢地往下沈去,视线模糊了,连最后一点光亮也将舍我而去。
濒临绝望的一瞬之间,有人扯住了我的胳膊,我睁开快要闭合的双眼,朦朦胧胧地看见一张脸孔,乌亮的发丝宛如墨迹在水中扩散开来。
莫非是传说中的美人鱼——这是我失去意识前最后的一点想法。
“呕咳咳咳咳……”喉头咳呛出海水,我幽幽张开一条眼缝。
身旁的人即刻将我揽起,拥在怀中摇了摇:“徐晓,晓……”
“咳咳……谁呀?”我蹙了蹙眉,勉力撑开眼皮。映入眸中的人,修眉凤目、鼻梁挺秀、薄唇轻抿——若一定要我总结的话,我搜肠刮肚只得“祸水”一词,“魏、罗……”
他微微一笑,应道:“嗯,是我。”
“你怎么会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些什么,扭头往四下里张望,沙滩、大海、游人统统不见了,我们身处的地方是一间别致小巧的木板屋,“这是哪里啊?!”
“夏威夷。”
“咦?”
我静下心来倾听,不远处潮涌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他扶我起身站稳脚跟,仍不肯撒手,趁我恍惚之时,他想了一下,果决道:“跟我走吧,去哪儿都好,只是别再回到他身边了!”
他又是谁?我迟疑地回过脸对上他夜色一般纯粹的眸子,其中闪动的光亮,我懂,也不懂,我便和他说:“咳,抱歉,有些事情我确实记不清了,你叫我和你走,我恐怕有点为难。”
看他沉默不语,我又补充道:“有个人我始终放不下,这么说你明白吗?”
“我懂,但那人似乎不懂善待你。”他低垂下微微卷翘的睫毛,以指腹抚摸着我锁骨下方的一块青紫淤痕。
我低头一瞥,发现湿淋淋的上衣领口敞开了大半,苍白的胸膛上遍布的吻痕、淤青,显得尤为刺眼。
“与他无关,这个……”我收拢衣襟,“总之一言难尽。”
他搂住我腰身的手臂紧了紧:“你刚才为什么下海?知不知道那样很危险?你根本不会游泳!”
“为什么?”我抓着脑袋从头回忆了一遍,但除去堆城堡的片段、海中溺水的片段,其他怎么也记不起来,“我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下到海里……”
“算了,不必勉强去想。”他握住我不断揪扯着头发的手,“或许某天它会自动回来。”
“啊、啊。”我点点头,看看木门外的光景,“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我送你。”话落,我已脚跟离地,被他轻而易举地抱起来。
我别扭地挣动了两下子:“我自己会走,何况害你被人发现就不妙了。”
他笑道:“放心,我只带你走一段。”
我晃晃悠悠地回到遮阳伞下,眺望来来往往的人流,却没有找到他们的踪影。正忧心时,一个人影飞速向我扑来:“你去哪了?害我到处找不到人!”
我直接跌坐到躺椅上,回眸看清抱着我不放的人:“你丫想撞死我呀!我掉海里了,刚爬上来,你说要命不?”
“啥?!”许晓松开手,打量我一副落汤鸡的衰样,“我让你起来走动走动,可没叫下海啊,话说你会游泳吗?”
“不会……”我不经意望见前方朝我们走来的几人,连忙冲他使眼色,“他们过来了。”
“噢。”他挺直腰板,回头迎着他们走近。
“你怎么会弄得一身湿?”姜宸人未到,声先到。
“……”我看他直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太阳镜,更猜不透他此刻的情绪,干脆保持缄默。
杰西卡双手抱臂,悻悻地道:“他分明是跑去玩水,不小心摔了跟头,有什么好担心的?”
林哲伊笑了笑,用手揽住杰西卡:“没事就好。”
杜夏彦跟着笑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一路上大家很有默契地闭口沉默,时间一分一秒过得特别缓慢。回到饭店,红霞已飞满天际,我勾着脑袋随姜宸回房更换衣物。
进了房,他取下太阳眼镜,抓起我的手腕:“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又想逃跑?”
“什么意思,我还有哪次?”我迎上他审视的目光。
他探究地盯了我一会儿,英挺的眉峰聚了又散:“往后利索点,别再弄得这么狼狈了。”
“嗯。”我抽回手,从衣橱里拿了换洗的衣物,准备入浴室更换。
“你在这里换吧。”他冷不防说。
“啊?”我顿了顿,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
他悠然坐到床上,戏谑地看着我:“你和我之间有什么可避忌的吗?”
“虽说没有……”我站在原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僵持一阵子,鉴于他逐渐降温的视线,未免被冻成冰块,我只得把心一横,开始着手宽解衣裳。我虽然想着快快换完了事,但双手根本不听我的使唤,一个劲地颤抖,半天功夫连一件衣服都没脱下来。
“是要我帮你么?”他一把扯我过来,将我摁到床上,两三下子撕了我的上衣,修长而有力的大手不规矩地抚摸着我冰凉的皮肤。
“我累得不行,今天就算了吧……”我本能地推拒起来。
他抓住我的双手固定到头顶,似笑非笑地道:“但你的身体明明正兴起。”
“……”我那以“厚”着称的脸皮不觉也红了红。
“小妖精。”他低下头在我锁骨上轻轻地咬了一口,一只手下滑到我的腰际,正欲往里探,门铃“叮咚”响了。
我再度奋起挣扎:“有人来了?”
“不用管。”他肆意一笑,继续向下揭我的裤头。
门铃重复响了几声,我咬牙侧过脸,扯开嗓门大喊道:“救命啊!打劫啦!!!”
只听“砰”一声,门随即被人撞开了,杜夏彦直冲入房内,待搞清楚状况,他便愣住了。趁着姜宸分神,我抬起脚丫子踹开他,连滚带爬地躲到杜夏彦身后,扯着他的外套瑟瑟发抖。
“回来。”姜宸出言警告。
我从杜夏彦背后探出半张脸:“就不!”
“晓晓,听话。”他耐着性子再次出言警告。
我缩回脑袋,往杜夏彦背脊上磕了一磕:“夏彦,救我啊!”
他挺拔的身躯轻微一震,如梦方醒:“你们……怎么回事?
“他心情不靓,拿我当出气筒。”我凄声控诉道。
“夏彦你别听他胡诌。”姜宸像只老鹰一样飞冲过来,伸“爪”便想将我捞回。
我只好做小鸡状揪紧了杜夏彦的衣摆左右闪躲:“我全身都是证据!”
这时,“老母鸡”张开他丰厚的羽翼将我护在怀中:“小宸,你的脾气也该改改了。”说罢,毅然转身带我走向门外。
“为什么我总得不到你的信任……”一声轻飘飘的叹息幽幽传来,姜宸勾起的嘴角,凝着一抹苦涩的笑。
杜夏彦脚下一顿:“你不需要,不是么?”
我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借杜夏彦的衣服换上,与他一同到餐厅用餐。在我酣畅淋漓地消灭完主菜,开始享用甜点的时候,他仍然以手托腮,若有所思地眺望海滩的夜景。
“夏彦,菜要凉了。”我用叉子轻轻敲了敲盘子。
“嗯。”他回过神来,优雅地拿起刀叉,目光在盘中章鱼上流转过,眉头微蹙,又将刀叉放回原处,端起一旁的白葡萄酒抿了一口,“你今晚还回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