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你——俟安

海子一个劲点头。余葵远远看着，两个老人家都是努力忍着眼泪，假装镇定。余葵在心里提醒自己要回家，一定要回家，海子离开是这样的伤心，自己任性的离家，父母更是难过。

“爸妈，我开车送海子去机场了。”吴澄江在表面上看来是最平静的。他提示着出发的时间。海子才努力转身走向车子。

余葵坐在后座上，身边时海子的大嫂，她的膝上坐着的不安稳的吴晓晨。“余叔叔，我是不是可以看飞机飞来飞去。”

“是。”

“海子叔叔是不是也要飞来飞去。”

“恩。”

“飞的很远吗？”

“很远。很远。”最后的回答的喃喃。

只有小孩子不知道别离了。余葵扭过头，远远的还是看见两个人影站在门口守着，一直送别。

飞机起飞了。余葵陪着吴晓晨趴在窗子上看渐渐上升的白色的庞然大物。“飞起来了。”吴晓晨高兴的拍手。余葵思绪也随高飞的飞机飞到远方。

昨天晚上，余葵还是决定告诉海子张裙菲的婚讯。海子的脑袋面向这白色的墙壁，身体颤抖了一下。久久才回应道：“都过去了。”

真的都过去了吗？余葵不知道。

“哦。”余葵轻声道。

“余葵。你这两年不回家是因为什么。”海子转过身问。

这个问题海子问了几次了，他的回答都是路远，工作之类的话。任是谁都不信的。何况是海子。余葵深吸一口气，道：“海子，我喜欢一个人很久了。”

海子拍拍余葵的脑袋，“就因为这个？大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要不然也不会陪我去听公共课。”

喜欢不是原因，喜欢的对象才是。余葵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海子。毕竟这样的事不是谁都能接受的，要是说出来海子会不会立马跳起来，厌恶把自己踢下床。

“因为喜欢的是男人。”海子缓缓道出真相。

“海子，你……”余葵睁大了眼，为什么，海子竟会知道？

“小余子，哥哥可是眼尖的很。你周围一直没有女孩子出现，你又说有喜欢的人……不过出来宿舍的几个，你也没跟谁走的近。”海子突然双手抱紧自己的胸前。“小余子，你该不会……”

什么啊。余葵觉得谈心的气氛都被海子破坏了。“海子，你想多了。那个人，我连话都没和他说过几句。”想到那时，真的没想现在会有这样的纠葛。“海子。你不觉得……”

“觉得什么？恶心？你难道会认为我会讨厌你，认为你是变态？”海子反问。

“我……”

“你这小子就是什么话都不说，一个人胡思乱想。”海子敲了敲余葵的脑门。“管他是男是女，喜欢就要争取。”争取之后没有希望，遗憾会少很多。哪怕不能忘怀。

争取。余葵默念一逼。是了，他还是有希望的。

“我初五就回家了。”余葵道出好消息。

“是该回家。如果你父母亲都愿意接受了，你就不应该让他们等。父母总是希望孩子好。”这话真讽刺啊。自己突然离开又是什么行为呢。

第二十八章：聚会醉酒

送走了海子，余葵心里空的很，离别之后的再见又是经年了。

回去的时候，依旧是坐的吴澄江的车子。先是将妻子和女儿送回家。在送余葵回家。

“余葵。蒋明飞约我，要不要一起。”坐在驾驶位上的吴澄江问。

“经理？”公司里吴澄江和蒋明飞关系算是不错，两个人是一起进的公司，私下里也常聚聚聊聊天，喝喝酒。这一层余葵不太清楚，只想着今日的别离伤感，一个人在家想的的事情会更多，把过年的一丝喜气味道都冲淡了。还不如出去蹭蹭饭局。

余葵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车子开到酒楼楼下，余葵便被门口等着的蒋明飞叫住了。“澄江，你可没说小余要来。”蒋明飞打趣。

“怎么，害怕吃穷了你。”吴澄江下了车。“余葵这小身子板吃的还不如老鼠多。”

余葵笑笑。吴澄江这样说也是调节气氛。

“哪会。小余尽量吃，我请客。过年嘛就是要放开肚皮，吃吃喝喝。”蒋明飞说着拉着余葵进去。指着大厅一旁的包厢，就是这了。

开了门，里面的几个早就喝开了。除了柯向晨其他人余葵有的是在公司见过几面有点则是生面孔，他并不熟悉。柯向晨一见余葵先是有些吃惊，毕竟这些酒局余葵以往都是不参加。饭桌上还有些人不认得余葵。

有人便开口问：“明飞这是谁啊。不会是你家表弟吧。”

“我倒希望是。”蒋明飞让余葵坐在他身边，继续道：“这是我部门的余葵。”

“大家好。”余葵站起来大声招呼。进门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他并不习惯和陌生人交谈，何况是把酒言欢。但已经应了吴澄江，又不好中途逃脱。只能硬着头皮了。

略带羞涩，让这一群大男人起了兴趣，方才问话的那人先回应，起身手上便是一杯斟满的酒。“余葵是吗。我是人事部……”说着自我介绍，就是要敬酒。

余葵的酒量不高，一向在聚会的时候都是不太喝，偶尔实在没有办法就喝几杯。只是今天来的目的本就是喝酒。古人说，“借酒消愁。”余葵应了，和那人寒暄几句，一口便将酒杯里的液体和尽了。

“好。”底下的人看他这般干脆，纷纷叫好。便又有人接着进第二杯酒。

余葵自然也是喝干。

一旁的蒋明飞却是皱眉。余葵不应是这样的。今天的他很奇怪。想来是吴澄江带他来的，应该是知道一点原因的。

吴澄江接受道蒋明飞询问的眼神，斜过身子向他道明：“海子刚上飞机。”说话的语气也是缓缓淡然的。其实身为哥哥的他心里也是有纠葛的。

吴澄海。虽然蒋明飞和吴澄江的私交不错对于他的弟弟知道的并不多，也没有接触过几次，偶尔听吴澄江念几回。而对余葵却是真的如哥哥一般。所以反常也是合理。蒋明飞放弃挡酒的念头。想着醉了也好，大不了送他回去。

吴澄江站立起来，“怎么有了新人忘旧人？我都来了一会了，也没人和我喝的。”这样一说，众人才算放过余葵。

余葵喝了十来杯酒，换算说也有两瓶啤酒了，脸上是苹果一样的红晕。

“小余看不来还挺能喝，下回聚会你可逃不了了。”柯向晨完全没注意到余葵鼻尖喷出的丝丝酒气。

余葵坐定了，没有人敬酒，候间还是有浓浓的酒精残留。柯向晨的话也没听进去。眯着眼，冲柯向晨撅着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从来没有喝过怎么多酒。真的不好喝，他还是喜欢家里老爸的清茶，微微的苦涩，回味着慢慢就化成了甜。酒越喝越是涩味。那么一切的发展应该是品茶还是饮酒呢。

那人还说要带自己去他家，明明应该很高兴的，自己却故意的把这个邀请遗忘，当成什么也没有。就像喝了一碗苦到极致的汤药，突然间喂一颗糖，嘴间留着的苦盖住了甜，这颗糖最后既然也是没有甜味的就等于了汤药里的药材。可是正是因为苦，才需要糖来调剂，一颗是苦，两颗，三颗渐渐就成了甜。

海子的故事结局早就写好，他的还有转机。余葵想，或许他应该勇敢的接受那颗糖。只是这几天都没有接到那人的电话……犹豫太久了，那人不愿意把那颗糖交给他了？

“小余。你不会是醉了？”柯向晨见他就不回应，继续问。

余葵摇摇头，“没有。没有。我出去一下。”说着摇晃着便要出门去。

好吧。小余的酒量果然不行，方才还被唬住了。柯向晨也站起来扶着他，“小余。我扶你去。”

“没事。我自己可以的。”余葵说着，脑子里搅动着自己的药糖理论，有一句话说的是“酒壮怂人胆。”余葵掩藏的喜欢情绪，想要汹涌着翻上岸边。

第二十九章：聚会醉酒（2）

吹吹冷风会清醒的多。

余葵和大家说一声便出了酒楼，在街边的长凳上坐了一会儿。想着明天就要回家了，父母亲那边才是最重要的，现在其他的都放到以后再说。就像海子说的不应该让他们等着。等了两年已经够久了。

想清楚了，余葵便又回到酒桌上。只是这一次竟又多了几个人。正是公司楼上的邻居。恰巧遇到，便被蒋明飞叫了一块入局了。

“余葵。”顾方向着门边的余葵招手，“我说怎么没看见你。”

“我……我出去了。”余葵答道，继续坐回到蒋明飞旁边。

顾方在这里，齐椋也是在的。他见余葵一进来就主动坐到蒋明飞身边，那头的蒋明飞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夹菜倒酒，脸就沈下来。难道说这两天联系不到余葵，是因为到别人那去了。那天让他和自己回家也被拒绝了。想到曾听起他们的聊天，说道蒋明飞对余葵的照顾，过年时候的来往问候，齐椋阴沉的脸上刮起寒风。某只小动物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有人在打他的注意。迟钝，所以连他邀请的含义也不明白。

余葵一进门就看见齐椋的，偷偷瞥他几眼，却是沉着脸。并没有打算和他打招呼说话的样子。一下就觉得那颗糖或许真的是被他收回了。原本的递给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席间各人谈笑着，对于余葵的回来也没有什么表示。一旁的经理问了几句，劝说着少喝一点就被另一个部门的经理叫去划拳喝酒了。

余葵一面应了经理的叮嘱，一面还是倒满一杯酒，只是不想刚才喝的急，慢慢的往嘴里倒。独自喝了几杯，被冷风吹回的清明又散去了。眼角低垂着，看对面的齐椋和顾方说着什么。这时候有人开门进来，是林安。他们三个真算是形影不离了。自己没有这般的交情。即使齐椋那样解释过了……

“齐椋，那边你也去看看。”林安说着，今天算是台里的聚会，齐椋离席太久只怕不好。

齐椋明白其中利害，向大家连说几声抱歉，就起身了。

有人认出林安，说着：“这不是林安吗？”硬是要喝上一杯。齐椋和顾方都是以后都是要和他们长久相处的，林安也不好拒绝。一脸标准的微笑，“只喝一杯。我今天还有事呢。希望以后好好关照我的朋友。”看向齐椋和顾方。话说完，抬手就是一饮而尽。

一群人叫好，说着一定，一定的话。

出门前，林安看了一眼余葵，眼中满是骄傲。余葵虽然有些醉了，林安的厌嫌还是看的清楚。他是把他当敌人了。如果真的对抗，是不是相当于百万雄师对垒几千军士呢。余葵不想对抗，更知道自己没有以少胜多的本事。

酒局结束时，齐椋都没再出现。学长比较重要。余葵闷闷。酒气酝酿了几个小时，散场时连脚步也是虚的，没走两步就倒在一旁的凳子上。

“余葵。”蒋明飞喊了几声，余葵听不真切。只念着头晕。喝了这么多，不晕才怪。最后果然是要自己送他回去。蒋明飞酒量向来不错。见余葵醉成烂泥，话也听不进去，更不要说走路回家了，怕是连酒楼的大门都走不出去。

“向晨，过来帮个忙。”

“小余怎么喝怎么醉。今天不对劲啊。”柯向晨说着就帮忙将余葵放到蒋明飞将背上。余葵的酒量小，酒品却坏，在饭桌没表现，趴在蒋明飞背上却连敲带拍，好在气力不大。

“疼。”蒋明飞无奈。“他的兄弟今天出国，就是吴澄江的弟弟，听说两个是大学舍友。关系很好。”

“他确实是重感情。你要是走了，他估计也会像这样难过。”柯向晨道。

当然会难过，对于余葵而言，他是照顾人的前辈，上司。另一种不是朋友间的难过，是他得不到的。“一道回去吧。”

“不用，不用。这可算是机会，你好好把握，我不做阻碍。”

“你做不了阻碍。我早就没机会了。哎。”蒋明飞又挨了几下打。

柯向晨不解。“你不是一直……”

“你难道没发现，自从楼上公司搬来后，余葵的举动。”蒋明飞说明。

楼上的公司。再看方才席间余葵几次看向齐椋和顾方……“明飞……”柯向晨欲言又止。

“你不用安慰我。我早就知道了。”余葵的脑袋垂在蒋明飞肩头，说着醉语。“齐椋……”

柯向晨听的清楚，愣了。

“走吧。帮忙拦车，我这样不太方便。”

柯向晨点头。

三个人出了酒楼，余葵对蒋明飞的暴力还在继续，嘴上莫名哼起歌来，依依呀呀根本听不来唱的是什么。柯向晨明白为什么每次余葵都不愿喝酒了。他要收回刚才的话，下回聚会什么的都不能叫他在喝了。料理残局很麻烦。

“余葵。”齐椋在门口等了好一会，才见余葵出来，却是趴在别人的背上。气恼着，又不好对着蒋明飞和柯向晨发泄。

“齐椋。”不知是不是余葵心想事成呢，叫着那人的名字，那人便出现了。柯向晨看向蒋明飞。

“余葵喝醉了。”蒋明飞细细给齐椋解释因由，也算是为了余葵，省的齐椋去猜，反正现在问余葵什么都是答不出的。“既然，你来了，就记送他回家吧。”蒋明飞放下余葵，让余葵靠着齐椋。

“向晨，我们走吧。”

“明飞，我不得不说，你真是大丈夫。你便这样放手了？”

“那人一出现，我便知道，一切是无用功，还不如放手。我还有大片花园等着我呢。”

“行了，你就继续风流。”柯向晨回头，齐椋搂着余葵脸上的温柔的表情。

第三十章：聚会醉酒（3）

齐椋现在很头疼，平日里沉默羞涩的小动物喝醉了却一点也不安生，好不容易将躁动的家伙弄回家，安放在床上。齐椋的脸黑的不见表情。脱下厚重的外套，拉下衣领肩上有几块淡青的印迹，都是余葵趴在他背上的时候又抓又捏造成的，而背上这样的痕迹恐怕更多。

这小子。以后不能让他喝酒。这算是大家的共识了。

柔软温暖的大床，让余葵更加放松。肆意的翻滚起来，把脑袋埋进枕头里驶进挤压，大有不闷死不算完的意思。齐椋当然不能让他这般下去，从余葵的双手间抢回被蹂躏的枕头，阻止他的自虐行为。余葵失去枕头也不甚在意，将被子卷成麻花，大字形状压住，口中念念有词。

一路余葵哼哼唧唧，说唱了一大堆完全无法理解的音节词汇，都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歌曲了。齐椋俯下身子去听，猜想着大概又是什么依依呀呀的胡言乱语了。

细细听着，没想到竟是一首歌。他从未听过余葵唱歌，这下虽说醉了，唱着舒缓的曲调，像是呢喃一般，樱红的双唇有序的开合，脸颊上是酒醉的微醺，眼睛微眯着带着些许湿润的水汽。齐椋觉得自己是快要被吸引了。

余葵唱了一会变说起胡话来，抱着麻花一样的被子，用脸颊蹭几下，小声唤着：“齐椋，齐椋”。

齐椋听到余葵在叫自己，半斜的身体干脆直接卧倒，就近贴着余葵虾米一样弯曲的身体。大概也只有醉了，着这家伙才会这样，一遍又一遍怕自己消失一样，叫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