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你——俟安

心跳的快要炸开了。余葵现在就是这样。喜欢。是这种情绪。即使齐椋是个男生，还是喜欢。

第七章：大学回忆（3）

喜欢一个人，该怎样办才好。余葵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做的，他也不敢去问宿舍里唯一有经验的季恩。他害怕的情绪被发现，毕竟他喜欢的是男生。男生喜欢男生是不被接受的。他更不敢向那人说，勇敢的说出喜欢，这是天方夜谭。

该怎么办呢？

余葵没有头绪，只能期待，期待在食堂一角发现他和别人谈笑风生，期待在图书馆看见他翻页的侧脸，期待在晚会活动上寻见他专心注视的眼眸。余葵想要不就转系吧，这样就可以离他更近了。但怎么样和家里人说？怎么样补回那些完全没有学过的数理知识？怎么样面对转系之后的相处？余葵不知道。所以他想就默默地期待着就好，看不见就用想念。

不久，机会竟然来了。不可思议的降临了。

“小余子，陪哥哥去物院一趟。”海子拉住了正在收拾的余葵。

“恩。”余葵拉上书包的拉链。“可等一下就上课了。”

海子无语，他忘了余葵是什么课都好好去上，从来不迟到的好孩子。“小余子，马克思有什么好去的。”

“可。”余葵还来不及拒绝，彪悍的海子已经抓起他的手飞奔下楼。

“海子，我们去哪里，你总要说一声啊。”余葵整了整书包的肩带，甩开海子的手。

海子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走，快迟到了。”

余葵当然知道快上课了，逃课，他想都不敢想。教授虽然不会点名，但偶尔会点人回答问题，要是点到他怎么办？

海子可不管这些，重新拉起余葵跑向物理楼。一路小跑上了3楼。还好教室里还有空位，两个在角落里坐下。

“海子，这是什么老师的课，老师讲课讲得很好吧。”余葵坐定后问。“不过我们没有课本啊。”

海子没有回应，一直望着教室的前排。余葵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个不是张裙菲吗？他总算是明白了，海子逃课不是因为感兴趣，更不是因为教授教课水平，而是为了学姐。可是也不用把他也拉过来啊。难道说是壮胆？余葵看着健壮的海子忍不住偷笑。

在上课前的最后一分钟，还有姗姗来迟的人。说说笑笑，慢悠悠的走进教室完全没有意识到迟到这回事。余葵的视线定格了，他发现了齐椋，期待几个月之后，他的期待实现了。是公共课，大一还没有开公共课。

齐椋径直走到第三排，有一个女生在招手，让他过去。余葵认得她，虽然那天看得不太清楚，但余葵认得那个女生就是圣诞狂欢夜和齐椋一起闯鬼屋的女生。两人亲切的交谈，关系应该是不错的。余葵不愿往男女朋友方面想。

上课玲一响教授就来了，花白的胡子，别扭的普通话，上起课来却是神采飞扬，完全不输年轻教师。教授讲的真好，余葵在心里小小的夸耀了一番。认真的记下教授说的话。不过海子却一直关注着学姐完全没有听课。

作为旁听声的两个大一生完全没有不知道老教授最是正经与严格。“这位同学请你来回答一下……”教授苍老的手指直直指向教室的最后。

是海子还是自己。余葵犹豫着要不要站起来。教授微带怒气：“那个白衣服的同学你来回答。”

海子，是海子。显然某人还沉浸在粉红色的幻想之中。“海子，海子，教授叫你呢。”余葵用手肘杵了杵游离教室的海子。

“啊？”海子回神，瞧见余葵小动物一样无辜的脸还有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教授阴暗的脸。

“呃。”海子站起来，！！当当弄出不小的声响，整个教室的人的注意力都转向这里。“我是旁听生。”海子小声说。

教授显然不满意这个像是借口一样的回答，却奈他不合。“你坐下吧。”

海子领了圣旨，快速坐下。接下来一节课就在也不敢神游了。

“那游小薇你来说一下。”教授叫了一个自己知道的人名，回归上课主题。

齐椋身边的女生站了起来，滔滔而谈。是个听课的好学生。

原来她就是小薇，久远前的记忆被轻易唤起。余葵在知道了喜欢这种情绪后，第一次清楚的感受到了嫉妒这种情绪。

齐椋喜欢的是什么类型的呢？他好想坐在齐椋身边，他也是好好听课的好孩子。有一点，自己是男生。他怎么可能呢？

第八章：大学回忆（4）

“小余子又不去上马克思？”高文非见余葵又往文科楼相反的方向走，不禁问。

季恩拎着书跟上来：“他被海子带坏了，去物理楼呢。”

“海子？”高文非明白了，他开玩笑说：“小余子，你海子哥是为了张裙菲，你是为了谁啊？哪位学姐叫我们小余子看上了？跟哥哥说说，哥哥帮你参谋参谋。”

“对啊。文非没经验，不过哥哥我有啊，包你手到擒来。”季恩也在一旁搭腔。

“我，我没有，是教授讲课讲的好，我才去听的。”余葵急急回应，不知道他们还会说些什么话。“上课，老师点名的话，要帮我回答。”

“知道了，小余子你就放心去追求学姐吧，哥哥会做你坚强的后盾的。”高文非道。

余葵得了保证，不在理会他们的调笑，拉紧书包的肩带去物理楼占座位。他和孩子每一次都坐在教室的最后。海子是为了躲避老师。而他是为了齐椋无论坐在哪一个位子，他都能看见他。

虽然他来听课的目的不在于白胡子教授的精彩讲课，但出于对教授的尊重，他还是找大四的学姐买了课本，认真听课。大概因为自己的父母都是老师的原因吧。

其实他也想过，好好听课，教授提问自己的时候能侃侃而谈，意气风发，或许就被齐椋记住了也不一定，他会在课后和朋友同学聊天的时候提到自己，然后就有机会交谈，甚至可以相交为友。

可惜，白胡子教授从未注意到角落里默默记笔记，静静听课的好孩子。

除了安排之下的公共课，余葵和齐椋还是有一个交集的。那就是齐椋的宿舍楼在余葵的对面。这是实现余葵的期待的良好地理位置。他还见到过那人不甚清爽慌乱的模样。

周末的清晨，鸟鸣四起。宿舍里的另外三个昨夜又是不出意外的熬夜加班，自然要睡到中午才起的。作息时间良好的余葵在六点多就醒了，不敢下床收拾，怕吵醒了大家。余葵无聊地躺在床上玩手机，翻相册。

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就会像小偷一样的。偷偷地记录有关对方的一切。余葵的手机里唯一加密的文件夹是一个相片集，那是他和他一次又一次偶遇的记录。绽开的笑容，微皱的眉角，和朋友聊天，站在食堂窗口思考伙食搭配……他真的真的很好很好。余葵用力忍住亲吻手机屏幕的冲动。

“齐椋，齐椋。”静谧的早晨，高声的呼喊，余葵听的清楚，是齐椋的朋友吧。他合上手机，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推开窗子。

对面楼底下站着一个男生，方才的声音是他发出的。余葵十分感谢自己被安排在一楼，他可以看清对面的人影。“齐椋，齐椋。”那人见还没人出来，有喊了几声。

“来了。来了。”

齐椋出楼道里走出来，穿着一件白色背心，一条绿色的大码短裤，显然是才被叫醒，还未清明。他揉了揉睡乱了的头发，向那人抱怨：“大早上的，干什么啊。”

清爽的打扮，他在宿舍里是这样吗？平时见到他都是衣冠楚楚的模样，现在的样子真是……余葵红了脸。身材不错呢。我，我在想什么啊。

那人对于齐椋忘记事情还一脸理所当然，咆哮了：“齐椋，你该不会忘了今天的老乡聚会吧。小薇都等你好久了。”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好了，我收拾一下就走。”齐椋一脸的疲惫，下巴还有青色的小点分布，是胡子。余葵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光洁的下巴。有点感叹。

不久再次出现的齐椋就又是俊朗洁净的。下巴的下点也被清理了。和那人离开的时候，他发现了站在窗子边的小鬼。他冲对楼窗子的人微笑。

被发现了？余葵吓得缩回脑袋，碰倒了脸盆架。“咚咚，砰砰”乱响。

“恩。”海子睁开眼，见余葵急忙收拾满地的脸盆水杯，倒头继续睡下。

吓死了。

宿舍里的海子他们总是“哥哥”“哥哥”自称，原因自然是因为余葵年龄小了。身为教师的父母信奉学习至上，便动用了小小的私权，还没到入学年龄，小小的余葵就被送进学校了。入学第一天，年龄只有16岁的余葵引起班里一群女生的母爱泛滥。宿舍里的“哥哥”们对小弟也是疼爱有加。

海子他们起床时也是要刮胡子的，自己却自由淡的看不见的绒毛。余葵郁闷的想。齐椋无疑是成熟的，再看自己幼稚的和豆芽菜一样。小小的难过起来。从很多方面看，距离都很遥远。余葵好希望变得高大，同齐椋一样耀眼，只求他的关注。

第九章：回忆句点

机会这种东西，即使你好好把握了，也不一定能达到成功。余葵默默再公共课上关注了齐椋一个学期。暑假便来了。这便意味着学期结束了，公共课结课了。两个月的时间对于余葵来说是漫长的，一天一天数着算着才盼来开学。可余葵又回到原来期待的状态里。更糟糕的是，齐椋大四了，实习，毕业设计，忙得像个旋转不停的陀螺。齐椋几乎没有在学校里出现。余葵连那可怜的偶然的偶遇也得不到了。

同样痛苦的还有海子。他酝酿了一年，终于鼓起勇气向张裙菲告白了。一向豪爽健谈的海子在学姐面前却是沉默寡言。拘谨而胆怯，告白的言语比得上微鸣的蚊蝇细语。喜欢，淡淡的在风里飘散开来。

“吴澄海。”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张裙菲放缓了语气，恐伤了海子。九月的校园里有飘香的桂花还有早落的黄叶，安静的叫人心焦。思索许久，张裙菲缓缓开口，说出的是是伤人的话语。虽是不愿，也是无奈。

“吴澄海，谢谢你。但毕业后我就要回家乡的。有一个人在那里等了我四年。我答应过他会回去的。”张裙菲难得的说话轻柔，似水，清澈柔和，也无情。

海子听得愣了，从来没有看见张裙菲身边有关系亲密的男生，他以为自己是有机会的。原来，她心里早就有人。海子用颤抖的声音问：“他好吗？”

傻子！问了和没问有差别吗？三个同行壮胆的人在台阶下暗暗揪心。

“很好。我以前不明白，渐渐就懂了。吴澄海，真的谢谢你。”张裙菲的脸上是回忆里幸福的笑容。

“祝你幸福。”健壮的身躯摇摇欲坠。

“海子。”三人忍不住冲上来，架走了失魂落魄的海子。

海子一整天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坐在电脑前看着他为张裙菲制作上传的一个又一个视频，视频里是往日活动的打闹嬉戏。余葵想要上前安慰，季恩拦住了。“这种时候还是让他一个人静静比较好。”

宿舍里出奇的安静。高文非放弃每日必修的游戏课，季恩也早早挂了玉玲的电话，十点不到，三人就上床去睡了。余葵最后一个上床，关了电灯。黑暗的空间里只剩下海子桌上的电脑屏幕发出幽幽的荧光。

余葵想哭，用力的忍着，强迫自己回忆美好的事情，想起的却是齐椋轻轻扬起的笑。如果换成是自己呢，他会怎样呢？他鼓不起勇气告白。如果说出了口，齐椋是会向学姐般婉转的拒绝还是会厌恶的说：“变态。”他和海子是不同，齐椋和学姐也是不同的。

海子手动的鼠标快速的挪动起来，“叮叮叮。”余葵掀开被子的一角，屏幕上是文件破碎的动画，海子删了那些他辛苦制作的视频，原本就是为了那人，现在机会全失，待张裙菲毕业一切便结束，消失无影了。

“海子。”余葵微启双唇，泪就落了下来。“海子，别删了，别删了。”余葵的哭声渐渐放大，语言亦是破碎的。他掀开被子爬下床，拉住海子滑动鼠标的手。泪水一路滑下，滴落在海子的胳膊上，冰凉。

“海子，一个大男人不要这样。”季恩也下了床，强制关了海子的电脑。

高文非跟着下床，抱住泪痕满面的余葵。“小余子，别哭了，他要难过就让他去。我们去睡吧。”

余葵知道他哭不全是因为海子，导火线罢了。齐椋，怕是他和他之前也是要烟消云散的。还没开始茁壮成长的喜欢，终究也是要死去了。海子至少还是和学姐相交一场，他脸话都未说得上几句。

毕业季到了。时间总不给人等待的机会。他要离开校园了，从今以后怕是连见面的机会也没有了。

毕业晚会。有欢歌笑语，更多的却是即将别离的感伤。齐椋在台上唱着怀旧情深的歌曲，悠长如诗，恍然似梦。余葵在台下静静听着，心里舍不得道别。挥舞的荧光棒，高声的呼喊，叫出青春最后一次欢庆狂欢。

时间最是疗伤良药。海子在告白事件后就退社了，不参加任何活动，这样便可不与张裙菲相见。今天也许就是最后的会面了。从容面对是男孩子应有的气节。

“学姐。”海子在后台等着张裙菲。齐椋也和她在一起。一行的还有游小薇。

张裙菲还是那个关爱学弟，活泼热情的张裙菲学姐。“海子，好久没见了。”

“恩，学姐，我就是来看看你，今后想见也难了。还是祝你幸福。”还是害羞，海子说完就跑了。他们的故事就在画下了句点了。

张裙菲轻声笑了。游小薇拉住她的手，缓声道：“裙菲。”

“我没事。不过是个插曲，现在歌曲放完了。”张裙菲转身面对齐椋，露出笑颜：“齐椋，我和海子是结束了，你和小薇呢？”

“裙菲。”游小薇低声说，满是娇羞。

晚会还在继续，狂欢还要持续很久。轰鸣的音乐，震天的喊叫，躲在幕布后的余葵都听不到了，他只想听那人的回答。

“小薇。裙菲。”齐椋唤着两个女生的名字，说不出绝情的话。“我……”

女生的心思细如密丝，齐椋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说了。“裙菲你说什么啊。我们听歌去吧。”拉着张裙菲的手，飞快的逃了，一刻也不想停留。

余葵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是希望齐椋拒绝，可是游小薇伤心样子让他想起了海子。喜欢有时候比恨伤人。

学生时代里余葵和齐椋的故事在他的默默注视下结束了。最后他都没有和他说上一句话。

喜欢还是深深埋藏比较好。

第十章：公车再遇

回忆是很累人的，哪怕他和齐椋的故事短小得几句话就可以轻易概括。四年晃如一瞬，经年之后再次相见，那人完全不知道的过往，余葵亦绝不会告知半点。现在可以和他当个点头之交的朋友是从前不敢想象的，余葵是知足的人。

星期一综合症，无论是学生还是上班族都普遍存在。周末两天都泡在论坛和游戏里，手酸得很，余葵站在公车上，扶手都要扶不住了，眼皮打架打得正欢。

“XX站到了，下车的乘客……”早班车的司机总爱开漂移，车子到站是一个急刹车。“唦！”刺耳的声音把余葵从半梦半醒中拉出。到哪了？余葵朝窗外望去，一小群人拥挤着上了公车。

“余葵。”车子前门上车的齐椋投下硬币后向里张望就发现了被人群压缩着的余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