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逐花满楼——绿秋豪

走在路上，杨漠心中有种莫名的悲伤。自己到底怎么了，会和陌生男人开房，去了那家酒店，是为了报复谢谦吗？“报复”，哈，想想自己也太可笑了……

那次的风波本该到此为止的，然而一个星期后，杨漠的弟弟杨澄被绑架了。家里收到的勒索信上，写着一笔不小数目的钱，还注明要让杨漠一个人去赎人。尽管信上说不准报案，但杨家还是联系了警察。

杨漠按照计划来到了信上写的地点，马上就看到了弟弟。看到哥哥的杨澄眼里满是泪水，然而，杨澄身上凌乱的衣物让杨漠有种莫名的担心。

“哼，你挺准时的嘛。”杨澄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那人走了出来。

杨漠并不认得这人。

“钱在这里。放人。”杨漠箱子放到了地上。

“唷，不愧是杨家，这么多钱一天不到就弄到了。杨大少爷，放人可以，你跪着把钱送过来，我就放了你弟弟！”那人手里把玩着尖刀，一脸坏笑。

“你！你到底想干嘛！”杨漠皱眉。

“看来大少爷记性不好。明明打了我，抢了人家的宝贝人儿，不会把人家亲爱的上完就忘了吧！”那人眼里透着凶光。

杨漠突然想起了那天在吧里的事，隐约记起了这男人。“那事跟我弟没关系，放了他！”

“哎哟，真是个好哥哥。可是啊，既然你抢了我的人，我当然也不能亏本啊。你知道吗，你这弟弟可美味了，每个部位我都有好好品尝哦……”说着，那人拉起杨澄，恶心的添了一口。

“哥哥……”十六岁的杨澄哭着。

“惹你的是我，你放了他，有什么冲我来！”杨漠看着弟弟，不禁心痛。

“哦呀，好有觉悟的哥哥。为了成全好哥哥，我就做个好人吧。”男人扔给杨漠一条绳子，“自己把手绑起来。”看着杨漠完成的动作，那人又开口，“不错，走到我跟前跪下！”

杨漠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直到那男人面前。

“叫你跪下。”那人往杨漠肚子上踢了一脚。

“小澄快走！”杨漠拉住了男人的脚，两人倒在了地上。杨漠对一旁的杨澄喊道，“快走！去楼下！”

“哥……”

“快走！”

就在这间隙，男人有了回击之力，又踹了杨漠一脚。

“谁也别想走！”男人想追上去，又被杨漠拉住。男人似乎这时才想起手中的刀子，于是毫不犹豫的向拉住自己腿的手扎去。刀子贯穿了杨漠的右手，鲜血往外泉涌，但杨漠依旧没松手。男人将刀子拔出来，正欲刺下另一刀时，一声qiang声传来。

男人被捕了，杨漠跌跌撞撞扑向弟弟，给他一个笑容后，失去了意识。

第十章

杨漠醒过来时，意外发现陪在身边的人是谢谦。而谢谦两眼红肿的正看着自己。

“你醒啦！”谢谦一脸欢喜的表情。

“嗯……你怎么在这儿？对了，小澄呢……”杨漠急急忙忙起身，却被谢谦按住。

“别急，小澄已经和伯父回家了。这次的事闹得不小，你家里应该忙，我就主动过来照顾你啦。”谢谦帮杨漠捋了捋前额的头发。明明是多少有些冷漠的人，唯有在对杨漠时很温柔。然而，这份温柔却让杨漠心酸，忍不住哭了起来。

谢谦慌了，“你怎样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杨漠摇摇头，拉过身旁的谢谦，抵在他胸口流着泪。谢谦轻轻抚着他的头，不支言语。

“要是我不干蠢事，小澄就不会遇到那样的事。是我，是我害了他……”那个下午，杨漠依偎着谢谦，重复着这些话。

没过几天，杨漠出院了。回到家后，杨漠跪到父亲和大伯面前，然而两位长辈并未责怪他任何话，反倒希望他不要自责。杨漠那天自己在祠堂跪了一夜。

见到弟弟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弟弟身体上的伤已经恢复了，但杨漠知道弟弟每天洗澡都会花上两个多小时。杨漠也发觉，弟弟话变得少了，父亲说，已经看了心理医生，虽无大碍，但有些伤得慢慢治愈。

那日吃完饭后，看杨澄依旧向浴室走去，杨漠开了口。

“小澄，你能帮哥哥个忙吗？”

杨澄止了步，应了一声。

“我现在手不方便，小澄能不能帮我擦背啊？”杨漠强装着笑。

杨澄又“哦”了一声。看弟弟答应，杨漠便和他一起走进了浴室。浴缸很大，即使两个人一起也绰绰有余。擦完背后，杨漠把右手放在浴缸外，免得弄湿。泡了不久，杨漠开口：“小澄，对不起！”

嗯？杨澄疑问地抬起头。

“是哥哥害你遭遇了那样的事，对不……”

“哥！不是你的错！”杨澄忽然打断了杨漠的话，“你不用道歉！”

杨漠知道弟弟是不想自己内疚才这样安慰自己的，但又听得杨澄开口：

“哥，我已经十六岁了，是个男人了！那些事我能承受。一开始虽然害怕，但看到哥来时，我真的很开心。我知道，你和爸他们都很担心我，怕那种事给我留下阴影，但我现在也算看得开。你也要和爸他们说，我没事的。”杨澄脸上露出了杨漠从没见过的笑容，那笑容真诚而灿烂。

“小澄，你……”杨漠不知该说什么。

“呵呵，是不是觉得我长大了呢！说出这么帅气的话。”杨澄调皮的问道。

“才没有嘞……”杨漠孩子气的嘟了嘴，“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杨漠故意看看弟弟下身，杨澄却赌气地说“谁说没、睡说没，你看看！”一身光的站了起来。两兄弟便这样在浴室里打起水仗来。

门外的杨道清摇摇头，却带着笑意离开了。

自那次浴室水战之后，杨澄变得很外向，就像以前杨漠突然变得爱学习一样转了性。杨道芷笑着对杨道清说，这孩子也到转性期了，到底你的基因怎么回事。

杨澄虽然爱玩得厉害，但成绩也不输给杨漠当年。而在暑假时，杨澄带来一个瘦弱的少年，让父亲答应收留他。那少年名为韩潇，和杨澄同年。从此，韩潇便在杨家住下了。

杨漠了解弟弟没事后，心情总算变得有些明朗，而对弟弟也变得更加呵护。那种以前似乎不外露的兄弟感情像突然觉醒一样，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这样的情况，多少让人有些因祸得福的感觉。而在自己受伤期间，谢谦有空就会来陪自己，杨漠也会向谢谦讲了很多自己和弟弟的事。

手臂上的纱布已经拆了，但却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疤痕。那伤疤就像一条蚀骨的虫子，提醒着谢谦他为少年气盛所付出的代价。自从那件事后，杨漠就不再自己开车了，毕竟右手的活动力也需要时间恢复。

杨漠出院一段时间后，谢谦因为工作关系得出差半个月。在养伤中习惯了谢谦陪伴的杨漠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日子也是数着过。

然而，距谢谦的归期还有三天时，谢家出了事。

第十一章

谢敏跟一个男人跑了。那男人是住在村后半山上的外国人，听说这事在杨漠受伤时就已经弄得满城风雨了。谢敏带着男人去家里，却直接被谢老三轰了出来。年轻人不想分开，老一辈对这种事又想不开，双方僵持了半月也没妥协。而到两人私奔时，听说谢敏已经有了孩子。

谢家算是传统的大户，尽管时过境迁，但一些家规却没随着时代而消失。这女儿跟男人弄出身孕还私奔的事，一时成了街头巷尾闲谈的话题，于谢老三而言算是丢尽脸面了。受了这种打击，谢老三也倒下了。

谢谦的归期提前了两天。

在谢谦的安排下，谢家开始追寻谢敏的下落。听说谢老三不吃不喝的跟儿子怄上了，女儿回不来自己就饿死算了。谢谦作为大儿子，一面对老爷子有着孝心，一面对妹妹又满是疼惜，保护了一方毕竟就会伤害另一方，谢谦进退两难。

杨漠见到谢谦时，谢谦憔悴了不少。这是杨漠第二次主动上谢家。谢谦看到来人是杨漠时，会心的笑了笑。两人并未去客厅，而是去了谢谦的书房。

“谦，你还好吧？”看到谢谦轻皱着眉头揉着太阳，杨漠一脸心疼。

“哼，太丢人了。”谢谦没有看杨漠，只是无力的开口。“为什么敏敏要做这种事呢，太丢谢家的脸了！”

杨漠没想到谢谦竟会说这样的话，于杨漠而言，他反倒钦羡谢敏那份对爱的执着。然而，为什么谦为什么会不理解那种勇敢呢？

“谦，小敏应该是喜欢那个男孩的，不然……”

“喜欢？笑话！她这样做别人怎么看我们谢家！她这样做和有什么区别！她……”

“啪！”就像谢谦打断杨漠的话一样，杨漠也打断了他。杨漠落下的手，紧紧的攥得生疼。明明是最想保护的人，自己却总是伤着他。

“你冷静点！”杨漠正色，“她可是你妹妹！况且，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

“……对啊，她明明是我妹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啊……”谢谦将头埋进了双臂中，音调已经变得不自然。

“谦。”杨漠看到这样的他，不忍再去苛责。走到他身边，杨漠犹豫着，但最终还是把手抚在了他头上。

好想明白你的心情，谦，能否把你所有的痛分一半给我呢？

就像听到杨漠的心声一样，谢谦忽然一把抱住了身边的人。把脑袋靠在杨漠身上，谢谦的情绪似乎平静了些。

杨漠被这动作惊住，却只听得谢谦缓缓开口。

“妈妈……我的妈妈也是这样的，妈妈也跟男人走了……”谢谦痴痴地说道：“妈妈离开时，我还很小，还不太记事。因为发生了打斗，有人流了血。我被吓晕过去了，而醒来后似乎就没了妈妈的记忆。”

谢谦顿了顿，又继续道：“最近，一闭上眼就是血淋淋的那一幕，那些被遗忘很久的东西又记起来一些。我也知道，敏敏没错，可是……”谢谦再没力气往下说，只是依然抱着杨漠，杨漠感觉衣服上传来的湿热，却不忍心低头看那泪人。

杨漠就那样定定的站着。不希望他伤心，但希望他依靠的心情在膨胀。

没过了多久，谢谦已经在哭泣中睡了过去。也许是这几日过于疲惫，他原本就消瘦的脸颊似乎又减了一圈。杨漠抱起他，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书房的休息床上，帮他盖好毯子。实在是不想离开，但似乎有更急切的事，杨漠偷了一枚吻，便悄悄离开了书房。

半个月后，谢谦又才见到杨漠。和杨漠一起到谢家的，还有气色不佳的谢敏。谢老三撑着久病的身体来到客厅，杨漠和谢敏跪到他面前，说两人要成亲。谢老三意外的没有为难两人，一场不愉快的风波得到了几乎是最好的结果。

三天后，杨家下了聘礼，婚礼决定再十天后举行。一切匆匆忙忙。

第十二章

谢谦一脸倦意的倒在了床上，为了准备婚礼，身体有些吃不消了。但这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妹妹和好兄弟的婚礼，不好好准备可不行。事情的发展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节奏，但似乎不是个坏结果。至少对妹妹和杨漠来说是这样。这几日看到两人的亲昵，谢谦才责怪自己为何早没看出什么端倪。两人对之前事的解释差强人意，说是杨漠做错了事，敏敏闹矛盾，就和别人到外面玩了圈，想不到闹出这些不愉快。虽然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妹妹紧紧拉着杨漠的手和满脸幸福的笑意，谢谦便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那就祝两人幸福吧！

但却觉得说不出祝福的话……

谢谦起身，打开衣柜，习惯的拿出一样东西后又回到了床上。天亮还有更多的事要忙，不抓紧时间睡觉身体可受不了。

手里紧握着复古式的围巾，谢谦侧身睡下。他的身子蜷缩着，保持着婴儿在母亲身体里的姿势。这样的谢谦不一会儿就睡熟过去。

啊，明明八年来就这样抓着你送的围巾入睡，明明每次见面都想拥抱上去，明明无果的思念就该这样消下去……但，我却不知道怎样不喜欢你的方法。

啊，明明你就要结婚，成为我的妹夫……

婚礼那天，谢谦为新郎不知挡下了多少杯酒，直到醉得不省人事，被人扶了下去。似乎还能听到婚礼的热闹，独自一人的时候，谢谦狠狠地哭了。最想醉的日子，却醉不了。

三天后，新娘子回门。

新人几乎时刻都呆在一起，两人周围满是甜情蜜意。谢谦觉得自己是笑着看这一切的，也是从心底开心自己最舍不得的两人可以获得幸福。

谢谦出门时，新人似乎已经睡下了。但谢谦实在无法入眠，因为杨漠在同一个家里，另一个房里。

看着花满楼，谢谦早就明白自己从没忘记过那个夜晚。可是，在杨漠和妹妹回娘家的日子里，自己在这里缅怀和杨漠远逝的一夜情，这到底是有多自虐的做法啊！谢谦坐在冰凉的石阶上，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难以自拔。

“谦。”大概是思念得太多，谢谦觉得自己听到了杨漠的声音。他摇摇头，只有苦笑。

“谦。”又一声轻柔的呼唤。算了，即使知道是假的，能听到他的声音也不错。

“谦。”脖子上传来一股热流。幻觉太过真实，谢谦忙转过头，却看到了真真的杨漠。

“你，你怎么在这里？”谢谦讶异。

“为了见谦啊！”

“胡说什么！都结婚的人了，还那么不正经。”谢谦控制着自己。

“谦，我真的是为了见你哦！”杨漠搂过谢谦，四片冰凉的唇便合在一起了。谢谦反应过来，推开了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吻你啊。”杨漠平静的回答。

“你是我妹的丈夫，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她！”谢谦怒道。

“谦，你这样大声，说不定让人听到哦。”被杨漠一提醒，谢谦才意识到自己的吼声，虽然是夜里，但也难免有赶夜路的人。在谢谦想到这些时，身体已经被杨漠拉向花满楼。

“喂！你到底要干嘛？”谢谦站在楼里，楼里的布置和八年前依旧一样。

“我要抱你！”

“哈？你说什么疯话！”谢谦要离开，却马上被杨漠拉到身边压了过去。

不知道，不知道。完全不知道杨漠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他和妹妹才结婚三天……谢谦在杨漠身下挣扎着、捶打着……但一切徒劳。

杨漠的手在谢谦身上游移，精巧的舌带着侵略的味道在啃噬着谢谦的每一寸肌肤。杨漠口里说着“谦，对不起，谦，……”的同时要了身子下的人。

已经不想再抵抗了。

谢谦被久违的快感占领了，最后的意志力也被那个鲁莽的男人消磨至尽。知道他是自己的好兄弟，知道他是妹妹的丈夫，也知道这样接受不对。但更明确的是，谢谦也知道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这样的爱抚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这人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不知不觉中，谢谦开始迎合杨漠，暂时忘记了两人是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以及这样的身份。

结束后，不知为什么，两人就那样相拥着躺在那里。谁也不再开口说话，谁也不问谁什么。两人就这样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呼吸以及相隔了八年的肌肤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