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以后——无尘怀念

隔天一早起来的时候好像有些感冒，李航头蒙蒙的洗漱好出门，门口，赫然又出现一封信，和昨天一模一样，静悄悄的躺在门右侧一点靠住墙的位置。李航傻住。

第六章：小巷

顿在门口良久，李航觉得那白色信封非常刺眼，看了很久，李航直接绕着信封走过去了，如果，如果晚上回来还在他屋里桌子上。

李航不知道如果晚上回来打开门，看到这封信躺在自己桌子上是什么心情，只是现在有些乱，也许，这都是某个人的恶作剧。

不知道怎么度过这一天的，李航决定不坐公交车而是走回去，其实家离公司不过三站距离，走路半个小时罢了。

初春的傍晚没有太冷，最近天气一直很好，夕阳从后面映照过来。有种暖暖的感觉，李航心情好了一些。这边有一条小路可以直通他家旁边，李航很少走那里，也是偶尔才发现那边是条近道，因为那曲曲折折的巷子总能把人绕晕。

穿堂风很阴冷，黑黢黢的巷弄像是通往地狱一般阴暗狰狞，李航站在巷弄入口犹豫着要不要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想走大路了。

刚踏进去没走两步李航就后悔了，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发疯走这么偏僻阴冷的巷子。转过身，回头。后面赫然是宽阔亮堂川流不息的马路人群，热闹的人声车声传来，走了几步，那边还是亮堂宽阔的马路人群，又过了五分钟，那巷弄入口依旧好好的存在在那里。其实李航进来总共只走了几步而已，不超过五秒。

李航停顿住脚步，伸手朝面前摸了摸，什么都没有，弄堂里渐渐越来越阴冷，李航不知道是不是天要黑了的缘故，嘈杂的人声喇叭声突然都消失了，一片寂静，风吹在耳边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某个人奋力嘶嚎，绝望又悲伤。恐惧吞噬着心，李航有些疲惫的靠着墙壁，那是有些湿湿的青砖，黏腻的触感让人毛骨悚然。这是房子的后墙，压根不可能没刷水泥，这种青砖，很早就少见了。李航哆嗦着挺直腰，巷弄刚好够两米多宽，李航站在正中间，不敢再靠墙上。就那样看着弄堂入口的街上，不时有人经过，李航大喊了几声，“喂，能过来一下么”，那些人似是没听到一样，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直接过去了。

偶尔有人拿眼睛瞥过来，也表情冷漠的就过去了，李航绝望的蹲在地上抱着自己，这是鬼打墙么，怎么都走不出去。勇气和决心一点点快要磨光了。

蓦然，手指碰到兜里的手机，李航眼睛一亮，拿出手机一看，电量满格，但是信号一格都没有。李航思索了半天，抱着侥幸心理给小雅发信息，短信提示发送失败。李航抖着手找到周睿的号码，发了两个字“救命”，很快，那边就回了。

“发生了什么事”，李航顿时热泪盈眶，居然发出去了。

“我碰到了鬼打墙，怎么都走不出去”，李航抱着手机如同看着救命稻草，紧紧攥着。

“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朝前走别回头”，周睿给出主意。

“好，我试试”李航是不信这种方法的，哪有这么简单，不过还是想相信他一次，也相信自己一次。

李航闭着眼睛，耳朵更灵敏，有滴答滴答的水声，一会近在耳边一会离很远，还有一个轻微的脚步声，一直啪嗒啪嗒的走着，李航紧张的全身都战栗起来。手不敢摸任何地方，就怕摸到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身后阴冷的感觉一直没消失，奇异的，那种刺骨的穿堂风却停止了。李航攥着手机，一步一步朝前走，后面的脚步声近了，又近了一些，一个低沉沉的笑声响起来，带着模糊暧昧的恶意。“过来”，那声音含糊的说，语言蛊惑。

李航突然朝前猛跑了两步，然后睁开眼睛，扭头向后面看去，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没有笑声。巷弄还是那个有些阴暗的巷弄，没有任何变化。

可是，他已经走出来了，刚好站在小巷的入口，后退再后退一点就是修建的整洁的水泥路。李航扶着路边的柱子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这时才发现额头都是汗，天已经黑了，李航看看时间，居然已经一个小时了。也就是说，他在那巷弄里待了这么久。

勉强给周睿回个信息，“我出来了，谢谢你的好办法”。

“你没事就好”周睿简短的回了这一句话，不知道是在惋惜还是在庆幸的叹息了一声。

李航在路边坐了很久，这个城市朋友不多，同事也没有很熟的，现在不想回家，一点都不想。

给小雅打电话，那边一直都是无人接听，冰冷冷的系统提示音一遍遍响起。李航蓦然想起这几天都没怎么跟小雅联系了，有些愧疚。

拦了辆出租车，天早就黑了，车在家附近的超市停下。从这里可以看到他挺喜欢的那家面馆，可惜那里现在还是焦黑一片，一些工人在上面装修，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就会被人遗忘。可是李航觉得自己大概永远都不会忘，毕竟，他曾经那么无知的接近过那些东西。

叹口气，李航还能想起来那天坐在后面的那个穿着大红色风衣的漂亮女人，真是可惜了。揉揉脸，不知道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多可怕。

跑到超市买了一大堆泡面饼干面包，这些以后就代替晚饭了。

吭哧着爬上楼，门开着，经常不在家的那个室友指挥者几个人搬东西。李航诧异的站在门口挪开脚步，把东西放到卧室就站在门口张望。

“你回来啦，我要搬走了，咦，你最近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哎呀，我现在没空，这个给你带着，洗澡也别拿掉”室友过来打招呼，看李航脸色有些憔悴，上面打量了一番，从自己脖子上取下来一个项链。

那是一个玉牌，上面刻了一些扭曲奇怪的纹路，李航看着伸过来的手不知道该接不该接，毕竟两人也不熟，就这样收他东西，不太好，可是自己确实被困扰了。

“没关系，拿着吧”，室友见他犹豫，一把把东西塞过来。李航赶紧道谢，把项链挂在自己脖子上。室友才放心的点头。

回到屋里，那封烫手的白色信封依旧安好的躺在桌子上，李航有些麻木的把信丢到抽屉最里面。煮了份泡面，李航又开始给周睿发短信，其实是想打电话的，只是电话一直都占线。

“周睿，室友给我一个玉牌，不知道会不会好一点，我想这个周末去山上庙里拜拜”李航把面吃的呼噜响。

“恩”周睿只回了一个字。

“没想到这个室友人还挺好的，呵呵”。

“恩，你有女朋友了？”周睿突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是啊，叫小雅，什么时候你来我介绍你们认识，我说你啊，也可以找一个了，不要板着脸了，会吓跑女孩子的”李航唠唠叨叨的说着。

过了很久周睿才回复一个字，“恩”。

李航已经习惯他这种状态了，死板没情趣，不过了解之后就发现这人其实挺好，做饭很好吃，脾气也不像外表那样冷硬，而是挺温柔细心。李航在离家之前，一直都被周睿照顾着，离开家以后，没有电话，又极少回来，两人才几年没联系。

“多说几个字会死么”还好李航跟他熟，他又是个啰嗦的主，不然一般人还真跟他聊不下去，肯定会以为这人不喜欢自己，才这么沉默。

“哦，恩”周睿回了两个字。

李航泪奔。

聊到大半夜李航才洗洗爬到被窝，脖子上的玉牌滚到背后，咯的背都是痛的，这夜难得安稳，没有人来敲门。

而半夜在李航不知道的情况下，那个黑影又出现了，坐在李航床边，虚虚的描画着他的脸。玉牌在他靠近的时候一直闪着微弱的光，黑影的手停顿了一会，放在李航脸上，又像被开水灼烫了一样，收回手，一丝黑气缭绕在手上。黑影有些愤怒的看了玉牌好久。

隔天上班的时候李航心情格外好，难得睡个好觉，一夜安稳，也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

早晨出门的时候李航特意看了看门前，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信躺在地上。一直到办公室李航都觉得挺开心。

跟同事们打了个招呼，同事都尴尬的笑笑，虚应了声就低头不看他了。李航有些奇怪，平日里这些同事都喜欢聊天打屁，见到他也会聊上几句。难道今天是有什么重要的BOSS来了，所以大家才这么安静？

回到自己位置上的时候李航还在想怎么了。可是站在自己办公桌前很久，李航都没有坐下来。桌子上赫然摆着一张纸，白纸红字，字迹模模糊糊，能看出来很隽秀，也很眼熟，因为之前他收在家里的那封信也是这种字。

等你。

李航觉得这玩笑开大发了，寄到家里也就算了，居然弄到工作的地方，这家伙太过分了。

李航把纸揉成团扔到纸篓里，有些愤怒也有些不安。这人到底想怎样，神出鬼没的，却又对他很熟悉。

不过有些不明白的是，同事们对他的态度是因为这纸条么？

“小航，清明见红可不好，大凶啊”平日一个还算不错的同事趴在他旁边说，李航有些莫名的看他，“清明不是过去了么”。

“哎，清明有十几天呢，清明节前后几天都算是清明”同事敲他头。

“会发生什么事”李航皱眉看他。

“这个我也不知道”同事摊摊手，离开。

李航纠结，不能见红，清明节那天晚上，他见到了一个穿大红色风衣的女人，现在又一直有人寄这种信。话说，这字真的只是颜料？他好像闻到了一股很淡的腥味。

李航一惊，从纸篓里捡起那张纸，伸开再看的时候，上面一片空白，李航无措，字怎么消失了。低头仔细嗅了嗅，真的有一股腥味，这，这不会是用血写的吧。

李航突然惊恐起来。

第七章：电梯惊魂

李航很不安的坐在位置上，一连打错了好几次文件。最后干脆干脆坐在位置上发呆，直到同事惊呼他才回过神来。

跟他说话的那个同事，被天花板上突然掉下来的灯给砸到脑袋，血流不止，人已经昏迷了。同事惊讶的打电话扶人，慌乱一片。

李航也凑过去，却只看到地上一滩鲜红的血迹，格外刺眼。

公司高管过来，表示会全权负责。李航呆呆在一旁站着看着，同事也都心不在焉的盯着那一滩血迹看，虽然被擦了，可还是有些痕迹在。

“那灯怎么会突然掉下来”，“谁知道”，“太久没装修了？”，“怎么就刚好在他走过去的时候掉下来了”，“会不会……”，“清明说话小心点”。

同事禁言，李航几次张嘴想说话，但是他一过去，同事们就作鸟兽散，或者说自己很忙，没空跟他说。李航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连几天办公室都是低气压，大家说话都非常小声。被送进医院的那个同事已经没什么大事了，李航舒了口气，没事就好，那个同事跟他关系还不错。他还特意买了点东西去探望。

快周末的时候，大家挺开心，纷纷探讨周末去哪happy，说过他要走桃花的那个同事叫黄俊，过来扒着他的肩膀，问要不要下班去酒吧玩玩，李航郁闷的表示好，最近的气氛搞得他也不开心起来，急需要找点乐子调剂一下。

黄俊大笑扒着他的肩膀说好哥们，李航白眼，不跟你出去玩就不是好哥们了对吧。

结果这晚上出去玩还是没去成，黄俊不知怎的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手脚骨折。

所有同事沉默，李航大惊跑过去，不明白明明就有电梯为什么要走楼梯。

黄俊情况不太好，被送医院之前扭曲的躺在地上呻吟，李航看地上又一滩血，缓缓闭了闭眼睛。现在看到红色心里下意识有点抵触，总觉得很不详。

颓丧的回到办公室，同事们又扎堆说话。

“咱们办公室到底怎么了，怎么净出事，是不是真的惹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要说不干净，这里是有一个吧”，“啊，你说”，李航刚走过去，大家就不说话了，李航没听清楚他们说什么，友好的冲大家笑笑，疲惫的回到自己位置上。

“李航，你把他们害成这样，你怎么还能安稳的坐在这里”一个男同事看了半天，突然冲上来揪着李航的衣领，把他揪起来，李航莫名其妙，管他什么事？

“孙天意放手，我什么时候害他们了”李航抬手掰孙天意的手。

“那封信，那封信我亲手扔到垃圾桶里看着清洁阿姨带下去的，可是你来的时候它出现在你桌子上”孙天意很不安的看着李航，表情很害怕。

李航怔住，怎么会这样。

“不是你还有谁，你说啊”孙天意使劲拽李航的领子，戴在脖子上的玉牌被扯出来，线绳，被大力的孙天意一扯就掉了，李航还在发愣，没注意这事。

“我，我不知道”李航喃喃自语。

“混蛋，就是你，是你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大家才出事的”孙天意最怕这种东西了，他从小和爷爷奶奶住，爷爷奶奶都信佛，讲过很多这种东西，他总是惊恐觉得不能接受。

“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李航摇头，把被孙天意攥住的衣领解救出来，懊恼的看着他。

孙天意涨红脸，“就是你，我知道就是你”。

李航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把他推离自己位置，坐下来，心里不平静，也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毕竟，最近遇到的怪事不少。

“周睿，怎么办，最近遇到很多怪事，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你在就好了”李航颓丧的坐在位置上，不知道这种事该怎么办。以前他就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来不信这些，可是现在要用科学来解释他最近遇到的事情，他真的说不清。

“乖，很快就没事了”看到周睿的安慰李航好了一些，专心做手头的工作，下班时，同事们看都不看他一眼，就都走了。

估摸着孙天意的话大家都听到了，这种事，谁又能说全然不信。

因为一天都在走神，下班时手头工作还没完成，李航无奈的要加班。等全部弄好，已经七点了。

天开始黑了，办公室只剩了他一个人，除了他这一块还亮着光，整个办公室竟是漆黑一片。李航隐隐有些不安，望望外面，一片灯火阑珊。

拿好东西开始往外走，楼道里的灯光惨白惨白的，李航跨步跑到电梯那里，这一层楼估摸着只有他一个人了。

等待电梯的时候李航总觉得有人会从后面突然出现，背脊住不住发凉，李航拍拍脸告诫自己不要害怕，都是假的，一个劲祷告电梯快来。

电梯里一个人都没有，冰凉的金属质四墙，惨白惨白的，微微可以反射出人的样子，像个蒙上雾气的镜子。李航不自觉盯着电梯上的数字看，一格一格，降得很慢。

像大多数狗血剧那样，电梯突然坏掉停电是常有的事，所有当电梯突然无声无息的瞎灯，停止不动的时候，李航还是挺镇定的。

按按墙上的警钟，完全没任何反应，李航不安的使劲按了两下，周围一片静悄悄的，除了他的呼吸声，再没有其他的声响。李航掏出手机，屏幕亮了两下，竟然不显示了，怎么都没反应。

李航突然惊慌了。

抱着自己的文件袋靠在电梯一角，觉得自己一晚上都出不去了，这个电梯位置挺偏，平日也就他们用用。

电梯里很冷，李航穿的不太厚，裹紧衣服就觉得越来越冷，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看到的东西都闪着幽幽蓝光。

不知道为什么，是自己有夜盲症还是什么，觉得越来越看不清东西了，很黑，似乎有一层黑色的雾笼罩过来。李航用手摸索着身后靠得墙壁，还是冰冷冷的角落。不安的蹲在地上，心里的惊慌越来越重。

有东西在那里，李航全身汗毛直立，自己面前多了一个东西，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湿冷冷的，侵到骨子里的湿冷。李航快控制不住牙齿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