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章慌慌忙忙的站起来,还不等他谄媚,对方便一刀砍过来,还好云章躲得及时,弯腰低头,有幸捡回一命,还来不及
问出于那人结了什么仇,对方倒先开了口:“今日本不该染血,只是你这小子实在猖狂让人看不下去!我可是西京门门
主,你就老老实实受死吧!!”
云章在他说话的空当已经伺机以待准备打出袖里剑,且不料对方却忽然倒地!
好像是突如其来没有任何预示,只见对方白眼一翻,头上流下一道血痕,便就死了。
比起忽然听见有人要杀自己,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的这件事更让云章来得吃惊。
原来,不知何时起那大汉身后已经站了一个人,对方只是掌风一扫,将内力打入对方体内,便使他立即断了气。
此等内力深厚的人,再加上之前有过一面之缘,云章还不至于认不出天山门门主易水寒。
就像置身事外般,对方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倒地的西京门门主,冷冷一哼,“不想这其中果然有诈……”
迫于易水寒这如雷贯耳的威名,云章并不敢妄为。于是颇有巴结奉承味道的说道:“易掌门果然是名不虚传!堂堂西京
门掌门,单凭您一己之力就一命呜呼了,天山门名震江湖,实在钦佩万分!”
易水寒并不听他满口谗言,说道:“上次你给付青云的药,改日再送一些去,他病的不轻而且也闲闷,陪他多说说话,
酬金我自会让人给你。”
云章意想不到易水寒会提起付青云的事,微微一愣便连忙点头称是。
“另外,若有人问起你定要回答西京门门主是命丧你手,不准与任何人提起我出现过的事,否则你性命堪忧,明白?”
“当然当然!易掌门救命之恩云章都不知该如何回报呢!”
易水寒似乎觉得跟他说知恩图报这种事甚为可笑,并不再理会,走入一片密林中,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如此蹊跷之事,说来也是怪哉,云章左思右想,却想不出什么名堂。
正看着躺在地上的西京门门主尸体发愣,这时又听见一人说道:“他可是气绝了?”
云章应声看去,来者不知何人,但是看打扮倒像是个剑客侠士。随后跟来的,还有渔舟酒家的店小二。只见那侠士颦眉
,店小二却惊讶的说不出话。
启齿正想把易水寒给抖出来,但想想,自己还是想要多活一阵子,于是说道:“人是我杀的,如何?”云章挺胸抬头,
倒忽然觉得平时都被人追着说要杀了自己,这次却是自己说自己杀了近日江湖上声名鹊起的西京门的门主,还挺威风。
那侠士走过去,蹲下身抚上西京门门主大睁的眼帘,沉思片刻,看向云章,“这可是堂堂西京门的门主,要杀他,你的
武功一定不差吧?”
岂是不差,简直就是极差!
云章想来,若是极差又怎能杀了他?便说道:“一般一般,江湖第三。”
侠士思忖着,继续问道:“那么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所属门派是那个贵帮?”
“咳咳,这、这是我私人的事,不必要奉告吧?”云章想了想,又补充道,“在下不过想隐居山野之中,过幽静的日子
,且不料今日这人一定说要杀了我,哎,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啊。”
装模作样的抬起右手抚了抚额,摇头用手遮住眼睛的瞬间还瞄了一眼那位侠士,见对方对自己的话虽然不是全信,但也
半信半疑,心中得意,还暗自啧啧笑了两声,于是便要离开了。
“……既然阁下不愿相告,那么我也就不勉强了。”拿侠士抱拳施礼,道,“在下乃是西京门副门主,穆奈何。不过阁
下杀了我们门主这件事不能算完,改日在下定要亲自上门,还了您这份大礼。”
云章一时慌乱,张口险些咬了自己舌头,白眼一翻,险些没晕过去。
今日损大了,在易水寒面前是圆满了,这下在西京门面前就是真正的要圆满了!
穆奈何深深看了云章一眼,这打探似的一眼险些看的云章口吐白沫。穆奈何将佩剑收好,凝眉看了看倒在地上已然气绝
的西京门副门主,竟是没有太多的流连,顺着山路就离开了。
云章失神半刻,恍然又看见躲在树干后面偷看的店小二,骂道:“再看就让你一块儿躺在这儿!”对方连忙缩回头,飞
一般的跑了。
此时大风呼啸,山雨欲来。云章抚了抚身上的灰尘,留下那尸体,摇摇晃晃的回城去了。
傍晚时刻,天色阴霾,如黄河浑水一般昏黄的天空,一会儿便下起了倾盆大雨。这场雨来得简直不似春雨,无丝毫连绵
之意,铺天袭地的冲刷着天地。
正逢几日未曾落雨了,路面上积了不少灰尘,理应是好事,也不见人欣喜。这雨来的忽然,却不见收势。
还来不及收起店面的商家在街上一边焦急的揽人帮忙,一边用油布裹起摆放在街上的货物。正要回家的路人此时也很是
仓促,步履加急的往屋檐下跑。雨势太大,不少人都搁下了步子,客栈下的酒坊忽然就客满了。
店老板探头看了看街上,正欲拉起门板遮挡风雨,却见一位青衣公子踏雨而来。于是连忙招呼:“那边的公子啊!现在
雨大,不妨来歇歇脚吧!”
那青衣公子依旧走得缓慢,店老板不解的看了他半天,等到来人走进了,店老板才慌忙问道:“哎呀,公子脸色这么难
看,是不是淋雨着凉了?”
对方只是挥挥手,只见有人推开人群,走到他面前,低声呵斥:“你怎么来了?”
付青云眼神空洞的看了一眼易水寒,找了一处空座坐下,“听许岳说你今日回来,结果半天没看见人,我想下山看看,
不凑巧却下雨了。”
易水寒在他面前坐下,叫了杯热茶推到付青云面前,“你不是从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吗?”
说是关心自己来的,易水寒也觉得不太可能,他也许只是又受气了,随处散心而已。
“是办什么重要的事吗?连一个人都没带,最起码也得把许岳带上吧。”付青云一阵子的冷嘲热讽后,无所谓似的拧了
拧被雨淋湿的衣角,手捧茶杯呵了口气,“门主身份何其尊贵,不设置点排场,实在太寒碜了,不过带上许岳,看起来
会更小气吧。”
易水寒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目光别向一边的付青云,他脸色一直不太好,嘴唇也无血色,既是是夏天体温依旧很低。
心里有时不禁会想,总是说些冷漠的话,也难怪为人如此。
“门主,这次去到底目的为何?”付青云一边喝茶,一边有意无意的问着。
“这里人多耳杂,回去再说吧。”
付青云颦眉,于是又开始耍性子:“不说也罢,我自是明白我在你天山门中的地位如何。哪有口舌去问究这些事,反正
我不过是你养的一条狗。”
“这些话都是谁和你说的?”易水寒不悦的问道。
明知道说这话可能是自掘坟墓,付青云还是满脸的不在乎,“门主怎会不知道?”
易水寒听他明说暗讽满口都是许岳,便知道那两人定是又对上了,“青云,我用各种名义已经遣散很多人了,你不能同
他各退一步吗?”
“门主可万万不能如此称呼,我担当不起。”
易水寒不再同他说此事,明知多说了也只会让双方扫兴,易水寒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暂且不回天山门,既然
你来了,不妨明日我带你四处走走吧。”
若说丢着他等他自己偷溜出去,还不如就这么守着他。易水寒从未放心过的人似乎也唯有付青云,纵然是出门在外也总
是时时想着他,这世上似乎在没有比他更让人操心的人了。易水寒暗笑,见付青云低头不语,便知道是默认了。
第拾贰回:天涯路窄冤家聚
第二日雨势已然全无踪影,天气凉爽,却仍是阴云绵绵。似乎是因昨夜那大雨,商家都延迟了店面开张的时刻。街道上
的青石板沾着雨露,水洼将街边上的灯笼倒影在其中。难得如此宁静,才看艳蕾破春,又见飞花点点轻。
意想中的事情永远都有些背道而驰的意味,昨夜听闻今日整天都能悠悠在在的玩乐,付青云虽不表示出来,但内心却很
是高兴。今日到了街上才发现,想象中的能地摊寻宝此类事情开始之前,还有极其漫长的一段等待商家开门营业的时间
。
于是无趣的看着满城烟柳,纵然是春暖,也让付青云提不起兴致。
春意盎然并非人人喜欢,这并非便是希望,付青云不爱那么积极的事情,因为他信命。
所以看起来神情随性,性情稳定也不是什么见怪之事。易水寒早已习惯了,却不爱他总是背地里阴着策划。付青云表面
不说,私下却连逃出天山门以后去哪儿住哪儿都想得一清二楚。这令易水寒头疼不已。
付青云穿过无人的街巷,依靠在石桥旁,静静看着垂在水面的杨柳。
付青云看了一眼似乎无时不是微微颦眉抱着佩剑的易水寒:“不能放下那把剑吗?”
看着微微泛起了涟漪的静水,易水寒却并不予答复。
付青云也不理睬,自顾自的继续说:“我想自己随处走走,门主不必相随了。”
易水寒侧目看着付青云,“不可,张义崇正四处寻你,飞云观的道长三日前将衣钵传与他,却忽然过世。张义崇为人阴
险,你既不会武功也不够警惕,我不放心。”
付青云却不理会,似乎是离开了天山门就长了胆子似的,也怪易水寒平日放纵,若是被许岳看见,也定会这么想吧。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易水寒和付青云走过一群出去赶集的人群旁时,付青云偶然听闻到一句“昨
日西京门门主命丧荒野”,于是心中一颤,略有些怪异之感。
这感觉是何原因付青云自己也说不上来,便折返回去问道:“杀了他的人是谁?”
那些市井之徒听了面色略带惊讶,于是说道:“你是外乡人吧,昨夜这件事都已经是城中人尽皆知的事了。西京门门主
那么神秘的大人物哟,居然是被云章那个地撇给杀了!说到云章啊,那可是我们这儿出了名的偷摸,嘴皮子说起话来伶
俐得很!”
付青云昨夜回到客房便休息,哪有闲心去听人谈天。
说来,西京门自从名声鹊起之后,江湖人皆知其门主神秘莫测,从不在外人面前施展武功,每月初固定会去一处山谷闭
关,且决不准任何人进入打搅,人人都说他在修炼魔功,但却都是空穴来风的传闻。
这下这个厉害的狠角却忽然命丧地撇云章之手,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此时又有人说道:“不过那云章跑起路来可堪比一匹马了,他未曾动手干架,却不说他并非不会武功啊!”
付青云不再追问,转身离去,心中思忖着,那云章哪里会什么武功?
在红莲谷时,楚筱就已经说明他的武功极差,虽然二人是师徒,但那话也不像是玩笑。就算且,他略懂一些三脚猫的功
夫,也杀不掉那一帮之主吧?那么西京门主怎么死的?被他说死的吗?!
隐隐有些觉得事情不大对劲,付青云忽然想起某些关联,转身问易水寒:“西京门的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易水寒并未想到付青云会问此事,微微一怔,却立马恢复平静,此事纵然是越少的人知道当然越好,便说道:“西京门
在一年前还不过只是一般的旁门左派,自从新的门主出现以后却忽然名声大振,但他们从未在人前展现实力,何以见得
就非得武艺高强?所以,被泛泛小辈暗杀也并非不能,为何定要和我相关?”
付青云继续追问:“既然未曾让人得知他们的厉害之处,又如何传扬千里之外?”
“自从新门主上任以来,西京门竭力拉拢天下的妖邪之士,数日之前,我随天下豪杰纷至曲亭山,才知是为了西京门一
事而开展议论,若他们是邪道,理当受天下群雄诛之。这即是我此行的目的。”
付青云却忽然笑了出来,易水寒难得见他一笑,却也见的不明所以,付青云道:“门主倒真是对我口无遮拦。此行的目
的,不是谁人不说的吗?”
易水寒只是浅笑,却不曾说出自己的心思。
这时忽闻街道另一端吵嚷,付青云与易水寒纷纷向那边看去,只是人头攒动纷纷遮挡了视线。于是付青云跑过去,拨开
人群大略看了下,却意外的吃了一惊。
只见云章被三四个衙役押着,口里还碎碎念着些阿谀奉承的恶心话。
付青云想着,该不会是因为杀了人,所以杀人偿命才被抓起来的吧?不过江湖之间的纷争,官差不是向来装聋作哑的吗
?
付青云不忘前事,后事之师,这次打死了不会管闲事,且不料云章忽然抬头就看见了付青云,付青云连忙别过目光,但
是为时已晚,云章连忙求救:“你不是付青云吗?!你武功很高吧!你倒是帮帮我啊!”
“哟,还指望别人来和我们官府对着干?”那官差却忽然停下脚步,好死不死的也看向了付青云,“喂,他叫你呐!站
出来,让爷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易水寒正欲拉走付青云,那官差却抢先一步将付青云拽出了人群,付青云对害自己被拖下水的云章怒目相视,对方却完
全不以为然,只说道:“你能不能给我点银子,把我从他们手上赎了去?”
“你到底怎么回事了?”付青云想着,给钱就给钱吧,借钱消灾了。
“便是欠了些钱,官爷说把钱还了就放了我。”
付青云低头正要拿银子,却有人伸手制止,说道:“他欠的是我的钱,我只要他还钱,别人的钱,我可是不要的。”
那双手佩着锦云护腕、宝石环戒,付青云抬头,只见一位身着墨绿锦衣的公子神色傲然,不乏风度翩翩。立马明白了这
件事并非是给钱就能消灾的,付青云懊恼为何自己也会被牵扯进来。
撑着还算和善的笑意,付青云对那人说道:“我自知公子并不缺这些钱,我这位朋友便是这样了,公子定要他还钱,他
也改不了这幅德行。”
“我并非想让他改过,不过借债还钱天经地义。况且我听这人常常欠债不还,不过想替众人还个公道。”旁人听罢,立
马掌声潮涌,这便是所谓的造孽了。
“群贼鼠聚,都不是什么善辈,我看连你一起抓去好了!”
官差伸手正要拉走付青云,易水寒推开人群,却又将付青云拉回到身边,“这位是我朋友,和那鼠辈并非一路人。”
这时却有人认出了易水寒,喊道:“这不是人称寒刃走雪的天山门门主,易水寒吗?!”
少顷,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为何易水寒会出现在此。
付青云转念一想,这样下去岂不是和云章那家伙更加撇不清了,若有不顺,将易水寒牵扯进来,和这种人一并相谈岂不
有损帮派名誉?于是付青云挣开易水寒的手,空留易水寒不解的看着自己,对他说道:“我想你是认错了,我不认识你
。”
易水寒愣了愣,便也同付青云想到了一块儿,但张口正欲回绝,那锦衣公子却说道:“衙门办事都在这么麻烦吗?待我
回京后,还要向皇兄好生摆谈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