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装好信,还未封上信封,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安毓然过去打开了门。
如他所料,正是老王爷。
“毓然,你好些了没。”
安毓然点点头,“伯父,我就直说吧,现在的情况对于太子很不利,而我唯一能与朝廷交接的方式又被打断了。如果没猜
错的话,那位大人现在已经被刘宽察觉了。”
“谁?他会不会有事?”
“不会,刘宽还不会明目张胆的动他,但是也很危险。”
老王爷听的一愣一愣的,“呃,这事太复杂,反正我也听不太懂,你有什么事要托我做?”
“伯父,麻烦您把这个给太子,越快越好。”
安毓然双手递去了那封信,依旧没来得及封口,不过他觉得,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老王爷接过信,细细地端详了一番,
也就只看见了‘太子’二字。
“你要见太子?”
“是的。”
“好,我现在就去宫里一趟。”
老王爷急切的转身准备离开。
“伯父,程予那边会有人去救他的。”
老王爷看了安毓然一眼,眼里有太多的东西,让人琢磨不透,最终他点点头,稳步离去。
安毓然现在要做的事情并不是坐在这里干等着和太子见面,他必须要带着康乐和琼一离开,宁程予的身份已经暴露,刘宽
派人监视九王爷是迟早的事,他早就想过,刘宽很可能推测九王爷就是门主,因为从头到尾,从刘宽对他和宁程予的态度
就知道,他从没相信过在他们两个之间会有一个能驰骋于朝廷和江湖之间神秘门派的最高领导人,还有一部分原因,也是
他们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都犯了一个错误,就是莽撞,也是因为这个错误,让刘宽彻底放弃了怀疑他们两个中有一个是
门主的想法。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无论如何,九王爷府必定已经不再安全了。
当他先到康乐的房间时,琼一正好也在那里,他现在在康乐的房里教着康乐认字,康乐见到安毓然,很高兴地抱了上去,
虽然两只胖乎乎的手臂只抱到了大腿的部分。
“毓然哥哥,我以后一定要长高,可以像程予哥哥那样跟你抱抱。”
安毓然看了一眼琼一,很明显,那张友好客气的笑脸证明他没有想歪。
放下心来,安毓然趁康乐没问他怎么没和形影不离的宁程予一起时先开了口,“乐乐,阿一,你们现在不能继续呆在这里
了。”
康乐紧张地问,“为什么?是伯父伯母不喜欢我们吗?”
“当然不是,他们很喜欢你们。”安毓然赶紧解释。
“我就知道!”
安毓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这里不安全,我要带你们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里还不安全吗?我觉得这里的人都好好,街上的大妈大叔都对我好好……”
琼一对康乐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她不要插嘴。
“没关系。”安毓然朝康乐笑笑,“具体的情况到时候再说,你们先收拾好东西去和王妃道个别,她一定会很想念你们的
。”
当时离开京城去广西,王妃声泪俱下,整整道别了半个月的景象还在安毓然的脑海里纠缠不清。
“好。”
康乐并不是很高兴的回答了句,“我的糖还没找完。”
“什么?”
康乐的话让安毓然有点莫名其妙。
“王爷说程予藏了很多吃的在这里,然后让阿乐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出去,没事的时候就像寻宝一样的找糖,然后找到了就
归阿乐,最近阿乐正在找,都找的差不多了。”琼一不好意思的笑笑,康乐很好意思地说,“我找到的东西都快堆满一屋
子了!”
安毓然现在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琼一看着想说又没说什么的安毓然,等了他一会,最后在他眼神的示意下,开始和康乐整理行囊。
“对了,记得你们是要来京城开医馆做生意的。”
“嗯,我知道。”琼一朝安毓然憨笑道。
琼一带来的东西并不多,康乐的东西也不多而且衣服又小,所以本来不用多久就可以整理好。只是在九王爷府住的这短短
几天,王妃就又是托人给做衣服,有事送他们东西,现在真真正正整理起来时,才发现,几大包都装不完。
琼一明白,他们是不可能带这么多东西的,所以和康乐在不停的商量加上忍痛割爱后,只挑出了自己原来带的几件简单的
衣服和王妃送的几样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不过,还是满满一包裹。
和王妃道别的时候终于到了,王妃知道他们二人要离开后,又开始落起泪来。
“你们都走了,家里一点不热闹。”
“我们一定会回来的。”平时容易害羞的琼一也主动安慰起了王妃。
“对啊,反正就在京城,又不远走,我们会经常来的!”坐在王妃怀里的康乐不停地擦着自己脸上的泪水,不过不是她的
,是王妃的。
“那好,那要经常来啊,你们的医馆叫什么,记得告诉我,我到时候给你们捧场去。”
薛管家站在旁边有些面瘫道,“王妃,这个就不用捧场了吧。”
王妃惊讶的看他一眼,好像也觉得是这么回事,补充道,“你们可以研究些保健药,到时候我去你们那买。”
“嗯,阿一研究出好多的呢!”康乐又开始兴奋起来。
“是嘛!阿一,你这么厉害,跟伯母说说,都有些什么好玩的有用的。”
一旁的琼一开始不停的擦额头,腿也在不停的抖,脸上渗出了虚汗。果然是个不会撒谎的孩子。琼一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
来了,完全沉醉在他根本没有说出口的谎言的罪恶感中。
“伯母,下次有空再说吧。”虽然冒昧,但安毓然不得不说,再照这么下去,又是走不成了,说不定又是半个月的道别。
王妃没办法,放下了怀里的阿乐,就开始嘱咐起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
客厅内上演着依依惜别的场面,一旁无事的安毓然走出客厅,看向远处那个荷花池中央的凉亭。若说不着急,又怎么可能
不着急。不过他知道,至少在自己没给答复的时候,宁程予一定是安全的。
他盯着那个空无一人的凉亭,抬首道,“程予,等我。”
“毓然哥哥,我们可以走了!”
思绪被康乐的稚嫩的声音打断,安毓然回过头,看见琼一和康乐正从客厅走出来,旁边自然是跟着依旧依依不舍的王妃,
以及宁程予的哥哥宁程天还有他未过门的媳妇白依,大家都来送这个只是相识了几天的客人:康乐和琼一。
一大帮子人终于缓缓从客厅移到门口。
是该真正分别的时候了,康乐半转过身,朝王妃摆摆手,“宁阿姨,不用再送了,告诉宁大叔,我会想他的。”
“阿乐,要常过来玩啊,让程予哥哥陪你玩,让毓然哥哥和程天哥哥教你认字。”王妃蹲下来摸摸康乐的头。
“乐乐,姐姐给你折你最爱的喇叭花。”
白依靠在宁程天的怀里,心里也很是喜欢这个虽然有些老成却依旧不失童真的小女孩。
“阿一,照顾好乐乐,以后有什么麻烦就告诉我们,京城里做生意可能不如你们那里那么简单。”
宁程天对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大家的琼一说道。
琼一很感动的看着宁程天,连连点头。
一旁的康乐心里其实还有一个大家不知道的遗憾,那就是她很想用自己的真面目来和大家相处,但为了安全,也不得不一
直以易容后的样子面对大家。康乐小小的心里其实一直有的就是这个遗憾。
“我会经常来玩的。”康乐向前去亲了王妃的脸颊。
“九也不在,到哪去了,真是的!”王妃微微生气的样子说道。
“没事的,这几天都经常和伯父呆在一块的。”
康乐本想替九王爷申辩什么,但王妃听完康乐这句话,又是一脸吃醋的表情。
来接他们的马车从远处奔驰而来,最后缓缓停靠在路边,王妃看见后不得不放人,松开了一直圈着康乐的手。
安毓然等康乐和琼一全都上了车,自己最后才上车。
一上车,康乐就又掀开了马车窗的帘子,探出头和王府的人做着最后的道别,琼一也从不算太大的窗户里勉强的探出半个
头来。
王妃,程天,白依,薛伯,阿良,小怡,阿忠……大家都还盯着马车,挥着手。
大家的脸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乐乐,等你找到哥哥以后,回到这里就可以不再易容了。”安毓然对收回脑袋有点闷闷不乐的康乐说道。
“真的吗,那我要快点见到我哥哥。”康乐自顾自地说着。
车内传进了车外车夫的声音,“安公子,您去哪?”为了让声音不被马蹄声盖过,车夫特意很用力的调大了声音。
“去丞相府。”
第三十一章
“毓然哥哥,为什么要去丞相府。”
“我们不是去,只是路过一下。”安毓然依旧面朝着车厢外,继续朝车夫道,“往丞相府方向走一里路,再掉头回王爷府
,绕近郊两圈,最后抄偏路去大明湖畔。”
“啊啊啊?安公子,您说这么多小的记不住啊。”车夫听完后,一连三个‘啊’表达自己完全被弄得稀里糊涂的窘况。
“当然,后面的路程是不需要你来驾车的。”安毓然无害地笑笑,“我来驾车吧。”
车夫听见安毓然要求自己驾车后,习惯性惊讶地回过头看,结果不小心又撞见安毓然唇红齿白的迷人笑容,本来这位安公
子不笑的时候就让他看呆了好久,现在的笑容更是让自己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于是,因为车夫的分神,直接导致了马
车差点就要撞到一个卖豆腐花的老翁,在老翁盛完一碗豆腐花刚准备抬头之际,安毓然伸手一拉缰绳,马车又回到原来的
轨迹,老翁抬起头只看见了那辆四平八稳的马车。马夫更加心惊胆战,还好老人没受伤也没受惊,车夫干脆不看安毓然了
,一心盯着前面的路,
“您?!不行不行,小的还是慢慢记下吧。”
“不用了,我来驾车。”
“这,可是……”
“好了,不用在觉得不合适了,我会驾车。”
一里路很快走到了尽头,车夫把车速慢了下来,
“那……那小的呢……”车夫仍然是一脸为难。
“去那边的树后,那边有辆车,你驾着那个走,随便去哪,但一定要继续往皇城方向行进,之后你直接把车丢荒郊的地方
,然后直接回家。”
车夫这才心甘情愿的点点头。
安毓然不放心地强调,“一定要把车丢在那里,不要带走。一定。”
车夫又点点头,“您放心吧。”
最后马车停在了那棵苍天的樟树后,车夫很快的跳上了那辆马车,紧接着安毓然就直接掀开门帘,坐到了驾车车夫坐的位
置上。
车里呆若木鸡的琼一和康乐决定不再问为什么和怎么回事之类的问题,他们觉得继续问下去只会越来越糊涂,干脆就看着
就好。心里只记住了自己的目的地叫什么大明湖畔,康乐想那里应该是一片很美的湖,他们说不定会住在湖底下,边上有
许多的小鱼。
但自己的幻想很快被自己的身体撞到车厢壁上的疼痛感打破,马车开始急速行驶起来。
之后京城的一很大块范围之内就出现一马车呼啸而过,驾车的少年正是两年多前那个名满京城,恃才傲物的第一才子。
只见马车过街的速度快得让人的眼球都来不及跟着移动。同样这也让满街的男女老少想再多看几眼驾车人那张生得迷死人
的脸都显得很吃力。
坐在马车里的琼一和康乐紧紧地坐在一起,但还是随着车一会上下颠簸,一会左右摇晃。平时喜欢在坐车的时候把脑袋探
出去看风景的康乐,此时此刻都老老实实地坐在车里。要不然一个不小心就很有可能会因为某个路口的转弯而再次撞上马
车坚实的车厢壁。
在奔驰的良驹后,坐着驾马的那位少年却浑然不知里面人艰苦的状况,他只是潇洒地偏头马车后看了看,似乎好像因为做
成功了什么事一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当然这个驾马的少年除去对里面人的情况浑然不觉外,他对外面的事情也毫不知情,在他路过大街小巷的途中,已经无意
又害了一批情窦初开的少女可能为了一句‘我非安毓然不嫁’,而注定要嫁不出去。
就这样,绕了将近两个时辰,连那价值连城的好马都累得气喘吁吁,安毓然才终于收住了驾车的马鞭,抚慰似的拍拍马的
后背。而马车最终停在的地方是一处酒楼侧门所在的深巷子里。
车刚刚停,安毓然还未着地,里面的两个人就弃头钻了出来,跑到墙边上,一个扶着墙,一个蹲在地上,开始了猛吐。
安毓然对这种状况的出现颇为惊讶,
“阿一,乐乐。你们还好吧?”安毓然一脸歉疚地看着他们两个。
这个问题因为两人的嘴暂时发不出除了呕吐声音之外的别的词句,所以直到过了约半盏茶的时间,安毓然才得到了回答。
“没事。”
是先恢复了一些的琼一回答的,他把一小盒药膏打开,涂在自己人中的地方,之后又递给康乐。
“抱歉。”
“没关系。”二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那,我们就先进去吧。”
安毓然早就从马车里取出了两个人的行李,马车已经被从酒楼里出来的伙计驾着远去了。
“好。”琼一欲从安毓然的手中结果自己那些看上去并不轻的包袱,安毓然摇摇头拒绝了他。
于是三个人就从那扇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侧门走进了装修的很普通的酒楼。一进门就迎上了一个走着海路,脚还是外八并且
看上去嚣张跋扈的青年,看打扮,就知道应该是这里的掌柜了。
“人,你带来了?”
那人一开口,语气都似街边恶霸的口气,琼一和康乐立即有种掉入专做人口买卖生意的黑店里的感觉。
“带来了,你这,应该还没事吧?”安毓然一开口,好听的嗓音又将情境拉回到好似正义凛然,暗藏高手的龙门客栈。
“现在还没有,到时候再和你详说。”
“嗯,那把他们放你这,保护好他们。我那,被人盯上了。”
“知道,你来的时候你后头没人吧?”
“本来有三个,被甩了。”
“只有三个吗?我怎么不觉着啊。”
听那人这么说着话,琼一和康乐更觉着安毓然好像在被地痞调戏一样的感觉,但他们没有出来扮演打抱不平,伸张正义的
路人,因为他们知道,那个人应该是好人。人不可貌相,就像魁梧的琼一也可以如此怕生。
等那青年刚吊儿郎当地说完话,后头就有一伙计上气不接下气地走了进来,
“掌柜的,我按您说的把马车驾走了,今儿奇怪啊,就是不知怎么的,这车后头一路就跟着一大帮子姑娘啊,我也没中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