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男孩 下——痴展

作者:痴展  录入:09-28

在此时,画面的下端打出字幕:“她因为什么事情如此幸福?”

随之,行走的女演员仿佛听到了字幕上的问话一样,回头灿然一笑,露出洁白贝齿,幸福之态溢于言表,然而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诡谲神秘,引诱起观众的兴致。

之后镜头拉近到女演员柔韧的腰身处,让观众注意到女演员的双手是放在身前的,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第二段字幕适时打出:“她手上拿的是什么?”

镜头灵活转动,想从左面绕到女演员身前,去看一看女演员的手,可是女演员调皮的把双手都侧到了右面去。等镜头转动到右边时,女演员又害羞的把绞在一起的双手挪到了左侧——总之,就是不给看!

“到底是什么呢???”字幕又打出,并附上一个急得冒汗却又无可奈何的可爱表情。

而此时,女演员也仿佛看破了观众的窘态,为自己的小小恶作剧开怀大笑,同时放松警惕,故意让镜头靠近了“自己”的双手,让人豁然发现——哦,原来“她的”中指上带着一枚订婚戒指。

镜头再拉近,给戒指一个大大特写,让观众看得清钻石的每一个侧面,甚至是棱角上闪耀的光点。

最后,漂亮的金色字体在屏幕中水纹一样浮现——翼生珠宝,只想陪你到老。

(哇咔咔,品牌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happy accident)

音乐声响,屏幕渐渐黑掉。

自己原来是给一个女演员做手模。小西事前并不知道。此时低下头来,仔细观察自己的双手,发觉它们似乎真的有些小。可是,也没看出什么出众之处来。摄影师到底是看中哪里了呢?

小西忽然急切的想知道,别人为什么选自己。于是,去搜索手的图片来看,想与自己的双手做对比。看着看着,渐渐忘记了初衷,小西开始仔细欣赏起手掌来——都是一些手指粗长的男人手掌图片。

小西的心里变得痒痒的。想去摸摸那样富于力量的手掌,或者让那样的手掌摸摸自己。忽的记起失忆那段时间,第一次见到爸爸的那天晚上,在楼道里,自己把脸靠在爸爸温暖的掌心里。那是一种多么大的慰藉与依靠啊!现在一想起,仍旧忍不住心悸。

可是,在意念中,短暂的满足过后,小西却渴望更多。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想得到这样的抚爱。非常想。每一寸皮肤都冰冰凉,迫切想要得到手掌传递而来的温暖。

然而此时,小西身体上的回忆却是来自另一个人,一个唯一与自己赤裸相见过的人。那是自己唯一有过的体验。所以,小西清晰记得他的身体,他的动作,他暗哑的嗓音,充满活力的汗水,甚至嗅得到汗的味道、看得到汗珠正凝聚至发梢缓缓坠落——最后,才想到那个人的名字——闫途。

小西从自己的幻象中回过神来,发觉到:原本就开着灯的房间,似乎比照之前暗了一点,冷了一点。

好奇怪!怎么突然就把爸爸和闫途想到了一块?!而且还一个摸着自己的脸,一个摸着自己的身子!这画面也太不伦不类了吧?!自己可真不害臊。想到此,小西哑然一笑。

不过,小西不能否认:在取向问题上,自己更偏好男性的魅力。

放在过去,小西可能要把这样的幻象说给小D听,然后听他胡乱解说一通。而今,小西自己就全然想得明白:想念爸爸的手,是因为他是爸爸,是自己最亲的人;想念闫途的手,则是因为他是唯一和自己上过床的人。

上床这种事情,如果一开始忍住不开荤,想必忍个三十年,也是比较有可能的(纯属个人看法)。然而,一旦破了戒,纵使内心空明不沉耽于此的小西,也势必会在某些时刻怀念起那种肌体融合的快慰。更何况,闫途的技术又很棒。

稀里糊涂中,小西就拨起了闫途的电话。

等到电话“嘟”了几声之后,小西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这可如何是好?如果对方接起来,自己总不能说“想和你上床了吧”。那该说点儿什么?难道像电视里那些一夜情一样说“来我家坐坐。”

挂掉也不合适。小西只能祈祷——“您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然而,闫途一声懒洋洋的“喂”立刻打破了小西的侥幸幻想。

“是我,小西。”

“听出来了。啥事情?”

“没——没什么事情。”

“没事情?”闫途好像忽然来了兴致,“我就喜欢别人没事情给我打电话。”

“是吗?你的癖好挺怪的。”

“这可不叫怪呐。你没事情就给我打电话,说明你无端的就想起了我!别逞强啦,快从实招来吧,我在你心中是什么特殊的地位?”

“特殊的地位?”小西原本的一点尴尬此时已经一扫而光,在闫途愉快情绪的感染下,也变得很风趣,随口就道:“特殊的地位就是我们曾经发生过肢体冲突。”

“噗——”

“有这么好笑吗?”

“我没笑啊。刚才噗的是我弟弟。”闫途说完,电话里果然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哈罗,哪天咱们两个也肢体冲突一下!”

小西听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立刻就想到了前几天才见过的一个大男孩!不免吃惊道:“你是阿海?!”

“可不就是我啦。我叫闫海,是不是比闫途好听很多?”

小西心想,听起来都差不多,不过,“可真是太巧了吧?”

“嗯……我不告诉你,是我哥让我遇见你的。”

“你哥?”

“嗯,他关心你又没时间,就让我代劳——”阿海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微不可闻,想必是闫途把电话的扩音器关上了。

“真没想到。”小西兀自在电话里咕哝道。

闫途则怕小西对自己暗地里的关心产生反感,就解释说:“你们最开始确实有一半是巧遇。”

“嗯?”什么叫一半是巧遇?

“我之前用手机拍过你。”

“什么时候?”

“我们发生肢体冲突的时候。”闫途强忍住笑意。

“不会是裸体的吧?”

“裸体的没给我弟看。反正呢,他就记住你的长相了。然后在公车上碰见你,发现你那天抱着一束花。”

“我是去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

“但是,阿海那小子,闲得蛋疼,以为你交朋友了,就打算跟着你去看看,顺便蹭吃蹭喝。都是他自己脑子里决定的,可不是我授意的哦。”闫途或许说的是真话,也或许是在为自己开脱罪名,不过无论如何,他的语气总是引不起别人讨厌,何况小西也不是小心眼的人。

“接下来的事情呢?”小西反正也很闲,正好跟闫途聊聊天,就接着发问:“接下来那次也是巧合吗?”

“算是吧,但没有上次巧。毕竟你是出现在我家住的这一带了,被阿海撞见,一点也不奇怪。那小子根本就不愿意待在家里,成天在外面逛。至于后来的事情,我这个做哥哥的就要抱歉啰。”

“抱歉什么?”

“抱歉他劝你参加生日宴啊。他当时还跟我说帮助你解决了家庭矛盾,我当时还夸他来着,没想到后来害你倒霉。”

小西明白闫途指的是火灾的事情,“别这么说,丝毫不怪阿海的,反倒是我连累了阿海。”

“他啊,皮厚着呢,根本烤不熟。现在大冬天的,他在屋子里什么也不穿,还直吵着热。”刚说完,阿海就凑到电话旁大声嚷嚷:“我哥也皮厚怕热,现在也什么都没穿!”

接着,小西就听到两兄弟似乎在那头打闹起来,不觉因为他们兄弟之情的融洽有些心生羡慕。

之后,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没再提火灾的事情。其实,出事那天,闫途接到阿海的电话,也匆忙赶到了现场。只不过,那时候的小西已经昏迷了,根本不知道而已。后来,阿海和闫途谁也没提。

放下电话时,小西的心情已经变得很好。闫途天生有这种让人愉悦的能力,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在电话里。

认识这对兄弟真是自己的幸运!小西从前交友根本不懂分辨,交到什么样的人都会觉得自己幸运。而今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小西的性格潜移默化中其实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不再期望有很多朋友,会希望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待着,平安无事就不错,再能交到几个闫途闫海这样的人在寂寞时候有所陪伴,心里就已然满足了。

好啦,睡觉吧。

小西把灯关掉,拿起手机也要关掉,发现闫途刚巧又打电话过来。

小西也学着他的口吻懒洋洋的问了一声“喂?”

“啊,那个,我刚才忘记问了——你今天还需要肢体冲突服务吗?”

第四十四瓶

小西睡了一个完满的解乏觉。近段时间被扰乱的生物钟终于回归正常。而这一年也已经来到了最后一天。

平静的上罢一天课程。每堂课都是本学期的最后一次。接下来一周是复习时间。然后,陆续就要开始期末考试了。

A大之中,人才济济,竞争激烈,没人敢忽视期末考试。所以,纵使校外有种种跨年活动,大多数人还都是老实的坐在自习室里进行期末复习,或临阵磨枪、或踌躇满志。

小西本就不是特别爱凑热闹,现今是越发喜欢清静了,安心的待在物理学院专用自习室里看书。

过去经常散漫的注意力,如今竟也凝聚了不少。小西颇为认真的看了几章书,不觉时间慢慢流逝。

窗外响起几声脆响。小西从书中抬起头来,看到化学院的楼顶有人在放烟花。烟花小朵盛开,安分而美好。

小西心中默道: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无论如何,在这最末尾的时刻,还是安定平静的。虽然不知道,是失去的多,还是得到的多。

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着装得体的中年女人探进半个身子,目光扫过埋头看书的同学,正遇上小西从窗外回转过的侧脸。

女人一笑。

小西刚刚产生的一点安定感觉顿时被驱散得无影无踪。

那女人是陆叹的妈妈。

小西明明已经习惯了她的冷脸。奈何,现在是公共场合,她又扮起了平易近人的贵妇。

她朝小西招招手。小西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来,朝门外走,惊动旁边挠头算题的吴球。

“上厕所吗?等我一下。”

小西摇摇头,“有人找我。”

“谁?”吴球疑惑的朝门外看了看。陆叹妈妈已经退出去了,只在门窗上留下一个挽起头发的背影。

走廊里很安静。没有第三人。陆叹妈妈放下心来,也放下脸来,冷冷的问:“小叹去哪了?”

“在操场。”小西把话说得尽量短。

“在操场干嘛?这不是快考试了吗?”

“他看书累了,去跑跑步。”

“哦。”陆叹妈妈做明白装,然后把手上的保鲜盒递给小西,“这是给小叹的,你放他位置上吧。”

小西自然不会因为她没说“也有你的份”而难过,只当是帮人一忙。不料陆叹妈妈又收回手,“算了,我自己去操场看看吧。”

显然是不放心。

不过,倒是给自己省事了。小西转身去开教室的门。陆叹妈妈当然也没说再见,自顾自转身去下楼。两个人在转身这个动作上倒是颇有默契。

陆叹妈妈对A大特别熟悉,过去也在这里念过书,很快就来到了操场上。

操场很黑,偶尔有锻炼的老教授慢跑着经过。陆叹妈妈绕着塑胶跑道边走边四下看,但根本没发现陆叹。

绕了大半圈,忽然看到一个特别黑的角落里有人在滚动。

第一个出现在头脑中的念头是——小情侣在野战!陆叹妈妈的眼睛被电到一般赶紧转到一边去。然而,不免又有些好奇,眼神慢慢又飘回去。

黑暗中滚动的两个人倒是很专注。陆叹妈妈就放下心里,仔细看了几眼。这一看,猛然认出其中一个不正是自己的儿子吗!心中一惊,头脑从刚才的幻想中抽离、清醒了些,终于看清那滚在地上的是两个男生!

“啊!”陆叹妈妈止不住惊讶,轻呼了一声,立刻就觉得心神紊乱、血液逆行!

怎么儿子会这样!!!

陆叹妈妈险些站不稳。旁边偶尔经过几个跑步的人带起阵阵微风,把陆叹妈妈的心越吹越乱。

先离开跑道再说。

陆叹妈妈怕自己站在道路中央一动不动引起别人注意,让自己儿子的行径暴露,于是逃离到跑道外一片阴影里,立在地上,拿不定注意要不要过去。

由于换了观察位置,此时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两个人交叉在一块的鞋子和腿,还有耸动的臀部和后背。两个男孩的动作之激烈,较之男女完全不同。

看着自己的儿子与他人行成人之事。陆叹妈妈的心智早已经结成了冰点,头脑嗡嗡乱作一团,各种碎碎念不停做着无谓的翻滚:

小叹平日里沉稳端正,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他们不怕有人看见吗?动作中竟然一丝羞怯都没有?

小叹这样做有多久了?自己怎么一直没发现。

……

要不要拨通他爸爸的电话,商量商量。可是——他爸爸又会持什么立场?!唉。自己怎么偏偏与这档子事纠缠不清!上辈子造孽了?!自己本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开明人,可是,现在却想破口大骂同性恋!

陆叹妈妈心中发狠,手里扣着保鲜盒,险些把盒盖扣穿!

再观察时,滚在草地上的两个人已经换了姿势。陆叹躺在下面,那人骑在陆叹的腰上,颠簸颤动。

陆叹妈妈终于看不下去了,溜着操场的墙根,低着头快速往出走。出了体育场大门,随手把保鲜盒扔在垃圾箱里,把围巾又紧了紧,似乎怕见到人一样,找到自己的车之后,快速逃离了校园。

由于心神不宁,陆叹妈妈把车子开得飞快。这件事情对她的冲击太大!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孤立无援,委屈至极。人在这种状态下,往往倾向于埋怨外界怪罪他人。小西作为陆叹妈妈的眼中钉,首当其冲!

闯了一番红灯之后,陆叹妈妈已把一切的不顺都归罪到了小西的头上。

事实上,自从小西出现,陆叹妈妈就敏感的觉察到了危机感。她害怕小西会打破自己这些年来苦心经营的生活,甚至怕他抢走自己的老公。如今,小西在她的眼中已然是sars病毒,连陆叹也被感染到了。至于小西的出现和陆叹的事情到底有几毛钱的关联,就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不再重要了。

当然,置身于自习室中的小西,对此一无所知。对于小西来说,最紧要的就是期末考试。他倒不是很担心挂科,只是,再无其他事情放在心上而已。

过了9点钟,许多按捺不住的同学开始离开教室。吴球的屁股在椅子上蹭来蹭去半个钟头,终于也熬不住了,然而,看到小西还在“人模人样”的看书,不免有些“同为学生,人家怎么就能看进去”的自卑感,于是又在椅子上艰难的蹭了半个钟头。

10点一到,铃声响起,过会儿教学楼就要清场了。除了少数人恋恋不舍之外,大部分人都如蒙大赦,开始哗啦啦收拾东西,因为教学楼不许隔夜占座。

吴球也欢快的把书都扔进书包里,然而一看小西——还在认真看书,简直就像楼下那个“读书顶个鸟用”的石雕一样天天向上。

推书 20234-08-11 :疯子与混蛋——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