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拿起其中一条浅色的看了又看,他似乎猜不出那会是个怎么样的人。
突然,蒋聿敲门,季惟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声。蒋聿进来,撞见他浑身光裸,不免一怔:“忘了给你拿毛巾。”
随后看见季惟手中的那一条微微蹙了蹙眉。
“不好意思,刚才滑了一下,不小心弄掉了。”
蒋聿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小心点,我先出去了,你自己把门锁上。”
“怎么?不信任你自己?”
“是不信任你。”
“……”季惟也笑了。蒋聿终究不是禁不起开玩笑的人。
冲完凉,季惟才发现没有换洗的衣物,于是只得在腰间围上浴巾,出去找蒋聿。远远地走廊上便听见他在客厅打电话的
声音,季惟识趣地没有去打扰,顾自地转回去参观起蒋聿的卧室来。
那是一间再简单没有的房间,一台液晶电视,一个衣架,再有,就是一张尽可能大而舒适的床。季惟走过去,发自内心
地喜欢那个特别的冲水床垫,天热的时候躺上去一定很舒服,比如现在这个季节。
季惟自作主张地在床边坐下,凉凉的,于是渐渐得寸进尺地躺了下去,看着不远处衣架上挂着的另一件浴袍直发呆。淡
淡的蓝紫色,不像是蒋聿会穿的。
那么现在,他是在给衣服的主人打电话么?
或许他即将要回来,蒋聿唯恐误会,在找借口搪塞?
不得而知。
这么无边无际地想着,过了不一会儿,季惟慢慢地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看见蒋聿坐在窗台上,低头沉思着什么。
第十二章
季惟看到他回头望他,匆匆地闭上眼。
然后,很快,鼻尖闻到了人类靠近的气息。睁开眼,蒋聿俯身,危险地盯着他。
季惟笑了笑,仰起身体,从容地说:“你的床很舒服,谢谢。”
“不客气。”蒋聿这么说着,却掩盖不了眼角的凶光。
“可你的表情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季惟无畏地迎上去,盈润的嘴唇在他眼前微微地抿了抿。
“是啊,你把我的床弄脏了。”
“对不起,你要向我索赔么?”季惟笑了,“你要我怎么赔偿呢?”
蒋聿不动声色地。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然而片刻过后,他轻轻拍了拍季惟的脑瓜:“这么睡,会头疼的。”
“啊!果真很疼。”季惟拽了拽他的衣领。
“你的策划我看了,很有意思。前几天我找老宋谈过,他说你表现不错,很有潜力。”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但能发现金子的人就更可爱了,你说呢,蒋总?”
“季惟……你很会说话……”蒋聿握住放在他衣领上的手。
“谢谢夸奖。”
“除此以外,你最擅长的恐怕就是勾引男人。”蒋聿冷冷地笑,直言不讳。
季惟一点都不心虚,依旧坦荡地迎着他的目光:“那要看对方是谁。”
“噢?”饶有兴趣地问询。
“我看上你了,蒋聿。”
“……呵……”蒋聿不置可否地一笑,“你的一举一动,不言而喻。”
“那么你呢?”季惟暧昧地在他的耳边吐着热气。
蒋聿冷冷地警告:“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季惟利落地向床上一仰,双臂在头颅两边轻松地垂下,魅惑地一笑:“我愿意投降。”
蒋聿的吻落下来,像温柔的雨点。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季惟浑身有点酸痛,此外,被蒋聿言重了,头一阵一阵地在发涨。
蒋聿不在。
空调的温度很凉,季惟觉得冷,于是披着柔软的被子在窗台上坐了会儿。
抬眼,依旧是那件紫色的浴衣。
季惟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自己再这么放肆下去会不会折寿。
门开了,蒋聿回来,端了一碗粥。
“我以为你‘肇事逃逸’了。”季惟开着玩笑,嗓音变得有些哑。
“半天没吃东西,我总得替我的胃着想。”
“为什么不说是特意给我做的?”
“白粥。像你口味那么重,一定不合你胃口。”
季惟懒懒地尝了一口:“人间美味。”
蒋聿无奈地一笑:“你饿疯了。”
“你觉得不好吃?”
“一般,有点煮过了。”
“我是说我。”季惟摆谱地偷笑,看对方无以招架的神色。
蒋聿沉默,从季惟手中取过汤勺,尝了一口:“偶尔吃一次,感觉……感觉味道还算不错。”
落寞的眼眼睛盯着蒋聿眨了眨。
“我说的还是粥。”
“你体力很好。”
“谢谢赞赏。”
“……”季惟无力地笑了笑:“蒋聿,跟我说说你的男朋友。”
“你很想知道?”
“你不愿意说?还是说你只不过想找个床伴玩玩?”季惟咄咄逼人地望着他。
蒋聿神情自若:“季惟,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我是第几个和你上床的。”
“我没你想象得那么不堪。”季惟站起来,去浴室找自己换下的衣服。
“你生气了。”
“您真是善解人意,蒋总。”
“你的衣服我已经洗了,正在烘干。”蒋聿拉住他,吻在眉角,“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早几年认识,就省去了很多麻
烦。”
季惟睨了他一眼:“你很没有说服力。”
蒋聿想了想,只得投降:“我们最近在冷战。过去一年他都在海外,回来的时候发现彼此都不认识对方了,很陌生……
也许是相处了太久了,所以就厌倦了。公司和这套房产都是我们一起投资的,所以我跟他还有些财产上的问题需要解决
。”
“是么?所以说你在另寻下家?”
“如果没有好的,我从不轻易下手。”蒋聿的胳膊环上他的腰,“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我对你们的过去并没有兴趣,我只想知道你们还有多久彻底玩完……”
蒋聿不禁一笑:“季惟,看来,你真的很坏。”
“更坏的是,从今天开始,每天睡前我都会好好祈祷,祝你早日破财消灾。”
季惟在蒋聿家过了一夜,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被从天而降的衣服砸中了脑袋。
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蒋聿已穿戴整齐,季惟这才想起来,蒋聿一早要出远门。
“把衣服穿上。”
季惟懒懒地靠在床头,睡意惺忪地眯眼笑了笑:“不是要我送你吧?”
“猜对了一半,我要你跟我一起上飞机。”蒋聿抓起T恤往季惟的头上一套。
“老宋不是跟你一块儿去么?”
“策划既然是你做的,自然由你跟着我再合适不过。”
聪明如季惟,立马心领神会,却不露声色:“蒋聿,这般处心积虑,不是舍不得我吧?”
蒋聿似是被揭穿了真相般尴尬不已,但好歹经验丰富,足以应对自如:“看在你工作勤奋得份上,变相给你放个假,如
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求。”
“蒋聿,说谎的话,鼻子是会变长的。”
“……”
于是季惟被成功诱拐上了驶往异地的飞机。第一天的行程安排得很紧,与对方公司基本谈妥了合作意向以后,蒋聿随人
去近郊参观了他参与投资的一个工厂,车行到一半时却不幸抛锚,周围连树影都看不见。于是徒步在大太阳底下走了一
个小时,向来怕热的季惟恨不得裸奔。
口干舌燥的季惟说:“我要喝水……”
蒋聿考虑了一下目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情况,真诚地建议:“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喝我的
口水。”
季惟以身体力行,表示赞同。
第十三章
等到下榻酒店时天已经黑透。季惟瘫痪一般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以后,去隔壁房间找蒋聿,却被吃了闭门羹。在大堂里晃
了一会儿,前台告诉他,蒋聿去了游泳池。
那个时段,池子里人不少,季惟没带游泳裤,蹲在池边张望了好一会儿都不见蒋聿的人影,倒是瞟见了几个身材不错的
帅哥。
季惟又看了一会儿,发现正对面有个男人正定定地看着他,然后不明所以然地朝他挥了挥手。季惟光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他是个弯的。男人长得还算合格,向来不安分的季惟惯性地朝对方笑了笑,手刚要抬起来的瞬间,背后一股突如其来的
力将他推进了池子。
季惟狼狈地吞了几口水,扑腾了几下浮了起来,带着一肚子的怒气扭身去找凶手。
当看到蒋聿一脸幸灾乐祸时,季惟居然很不可思议地心虚了。
蒋聿一点点靠近,托住他的后颈在耳边轻轻道了一句:“我一不在,你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你吃醋了?”季惟笑得没安好心,伸手搅起池子里的水往蒋聿头上劈头盖脸地浇上去。
一击即中,蒋聿狼狈地甩去脸上的水,发现季惟已经游出了一段距离。
很快,蒋聿追了上去,两个人闹腾了一会儿,季惟体力不支地投降,趴上岸懒懒地一动不动。蒋聿用脚踩了一下他的腰
,季惟像条奄奄一息的鱼一般昂起了头,然后大言不惭道:“蒋聿,背我回房间……”
“好啊。”于是抓小鸡一般抓起来,扛在腋窝地下搬运了出去。季惟的长腿在地上留下一行水渍……
两人在一个单间冲完凉出来,季惟在出口处恰巧遇到了同一部门来度假的赵阳,彼此寒暄了几句。
“一个人来玩?”
“跟一个朋友。”季惟既诚恳又狡猾。
里头的水声很大,蒋聿自然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从里头出来,三个人打了个照面,不免尴尬。
赵阳满脸诧异:“蒋总,您怎么也在?”
季惟内里心虚,外表从容地望了一眼蒋聿,悄悄地吐舌头。
“出差。”蒋聿沉着应对,“刚才在泳池碰巧遇到季惟,看来大家都喜欢到这儿度假。”
“是啊,这儿沙滩不错,那我就不打扰了,女朋友还在等我。”
直到赵阳走了以后,季惟还若有所思地愣在原地。
蒋聿把毛巾往他身上一扔,意味深长地一笑:“怎么办,你被赵阳看光了……”
回到楼上,蒋聿刚要刷卡进门,季惟突然凑了过来,紧紧地按住了他的手:“我有话跟你说。”
“先进来。”
房门打开,宽敞舒适的大床间让季惟眼睛一亮:“蒋聿,我睡不惯标准间的小床。”
“我们来晚了,所以只剩下一间套房。”
“我睡不好的话第二天会胡言乱语。”
“那如果你执意的话,我可以跟你换。”蒋聿绅士地提议,却故意装作不明白季惟“险恶”的用意。
“你知道我睡觉不踢被子。”季惟凑到他的耳边,“这样可以为你节省开支,你不会……不愿意吧?”
“季惟,你图谋不轨。”
“我没有。”
“说谎的话,鼻子是会变长的。”
“……”季惟忍不住笑得气喘,然后不知不觉地将蒋聿困在墙边,“可你也不至于坦荡到哪儿去。”
蒋聿淡淡一笑,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季惟忽然抓过他的双手压过头顶:“刚才为什么不跟赵阳说我们是一块儿来的?”
这样特别的姿势让蒋聿很意外,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季惟,然后配合得不作挣扎:“我不想有人会胡乱臆想。”
“臆想?”季惟的鼻梁蹭在蒋聿的脸上,“这么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蒋聿没有躲闪,殷勤地在对方的唇角印上一吻:“在他们眼里,最好是什么都没有。”
“我很见不得人么?”
“见多了,我恐怕我的地位不保。”蒋聿暧昧地一笑,膝盖慢慢地抵进分开的两腿之间,“季惟,你向来学不会安分守
己。”
“你怕了?”季惟诱惑地笑,坦然地接受蒋聿赋予的“特殊服务”,“我倒是很好奇,像你这样的人……是不是从来就
没有失恋过?”
“如果你忍心成全的话,我可以选择拒绝么?”蒋聿恶作剧式地在季惟的胯间用力一顶,“你是不是该回自己的房间了
?”
季惟低低地呻吟了一声:“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
“蒋聿,原来你比我更变态……”季惟哀叹。
蒋聿趁机挣脱了季惟的束缚,在他耳边温柔一笑:“刚才,赵阳把你给看光了,你说要不要找人把他的眼睛给挖了……
”
“好啊,顺便把你自己也给废了,还我一个清白。”
那一天晚上,两个人都累了,没有过分的温存,只是安稳地睡了一觉。季惟喜欢那种被拥抱着入睡的感觉,很温暖,很
安心,这样即便在黑暗里醒来,也不会寂寞地等待晨曦。
季惟想起以前冬天的时候,少非同自己抢被子,他的睡相向来暴力,有时候甚至会被毫不留情地踹下床去。
可是季惟不知道,蒋聿会不会像少非那样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还是,在时间流逝以后,会像少非那样从他的生活里渐渐隐退。
白天,依旧是紧凑的行程安排。尽管季惟在很多时候看似轻浮放荡,但在工作上无疑是一个靠得住的人。夜里,蒋聿洗
澡或者同客户打电话的时候,季惟就独自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阳台上,吹着夏天的晚风,看天空中的星星。
已经太久没有看到这么多星星,季惟感到陌生,他已经忘了上一次这么无忧无虑地享受生活是什么时候。
时间快到午夜十二点,摆在桌上的手机开始振动起来,季惟没有动弹,任由它消耗着所剩无几的电力。
蒋聿走了进来,在他身边坐下:“怎么不接电话?”
“我知道是谁,也知道他想说什么,所以接不接并没有什么分别。”
终于,手机自动关机。
第十四章
“你有心事?”蒋聿问他。
季惟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叹了一口气:“又是新的一天了,蒋聿,你该祝我生日快乐。”
蒋聿愣了一下,看了看时间:“有人记得你生日,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个不长的故事?”
“当然,刚喝了一杯咖啡,我恐怕是睡不着了。”
季惟站起来,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讲过这个故事,忘记了怎么开头:“很多年前,我喜欢过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