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孙妈妈当即拆开来看,全是当地民俗风景,尹历似乎很喜欢,说自己早想去云南,只是一直没机
会。
她立刻做主,挑了几张,全送给尹历了。想到孙尉回来,知道喜欢的东西给了人,大概又要坐在角落
里赌气,或者到院子里抱着金毛说话,不由得笑了。
尹历虽然平时话不多,但侃侃而谈起来,也是句句深得人心。更何况孙妈妈这样的老人家,往往只需
要一个晚辈做倾听者,关键时刻发表几句意见,就非常受用了。
所以电话里,孙妈妈忍不住对尹历夸了又夸,孙尉冷汗直冒,心里直把尹历骂了几百遍。
觉也睡得极不安稳,不知道孙妈妈了解实情之后能不能扛得住,偏偏尹历还要来招惹他的家人。
第二天乘飞机回去,一切忙完才闲下来,开了机就接到尹历的电话。
孙尉有点心虚,声音放低了问他:
“有什么事?”
他翻过记录,尹历一天好几通电话没中断过,他就是为了避尹历才去了云南,现在想想才觉得自己行
事鲁莽了,吊着他的耐心太不明智,孙尉觉得自己傻到家了,惹毛他不说,理亏的还是自己。
尹历似乎心情很好,问他:
“你去了云南?”
孙尉摸不清头脑,云里雾里的。
“有没有给我带礼物?”
孙尉哪里有什么礼物,又想起他把自己拍的好几张风景照都拿去了,更加郁闷,张口就说:
“你要的礼物哪用得着我送。”
尹历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点破,笑道:
“手续办得差不多了,下周就要开董事会,在那之前,我会去你家跟叔叔阿姨说清楚,要是他们问你
的意思,你知道怎么讲吗。”
孙尉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拧笼头放洗澡水,水流大了就听不太清楚,他伸手去试试水温,过半天才说
:
“我大概知道的,但是,你也别逼得太紧了,再给我点时间。”
尹历的车缓缓驶过一幢三层小楼前,司机似乎已经习惯,上一个路口就开始减速,这时候正好停在孙
尉二楼卧房的窗户下。
“你在做什么?”
孙尉正准备脱衣洗澡,尹历话也交代的差不多,可以挂电话了,没想到他问了这么一句,想半天最后
只好老实交代:
“才下飞机,身上不干净,要洗个澡。”
尹历意味不明笑道:
“你累了,早点休息。我不逼你,一切交给我,不要担心。”
挂了电话,孙尉抬脚踩进浴缸,舒服得深呼一口气,澡洗到一半,居然睡着了,醒过来水已经微凉,
所以他回家第一天就感冒了。
晚上缩在被子里,孙妈妈给他端了碗姜汤,他不爱喝,捏着鼻子灌下去,又赶紧从抽屉里翻出一颗巧
克力,含在嘴里才觉得舒服一点。
孙妈妈摇头:
“多大的人了,怎么吃药还要人哄着?”
孙尉接过孙妈妈手里的药,就着温水咽下去:
“姜汤比药难喝多了,我从小就不爱这东西,妈你又不是不知道。”
醇厚香浓的巧克力慢慢化开,蔓延到口腔每一处,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忽然就想到尹历前阵子做
的蛋糕,孙尉很好奇他耐心烘烤蛋糕再慢慢涂上奶油果酱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大概会有怎样的表情。
孙妈妈已经端着盘子离开,孙尉缩回被子里,把自己严严实实裹紧了,实在很暖和,这样蒙头睡一觉
,感冒伤风应该很快就好。
孙尉发觉自己想尹历的次数有点多,其实也不为什么,多半由于好奇,于是很快把这念头掐断,安心
入梦。
第二天下午,他陪孙妈妈收拾了碗筷,几位相熟的阿姨过来,孙尉照例给他们打量夸奖一番。孙妈妈
的一位旧友早盯上孙尉,说自己有个侄女,样貌人品都不错,父亲在京里做着官,跟孙尉家世相当,
要介绍了互相认识,再叫他们自由发展。
孙尉暗中叫苦,想她大概是不知道孙家现在的状况,公司就要垮台,哪里还能门当户对。但是又不能
明说,更想不到其他合理的借口回绝掉。这事当然做不得,不要说他自己根本没那份心思,尹历那里
,也没法交代。
孙尉说自己还有剧本要看,让各位长辈随意,就上楼去了。
他想着现在明面上不好拒绝,只得晚上再跟母亲点一下,由她出面,私下解决。
几位阿姨只当他论到婚事害羞回避,更不放过,说孙尉这个年纪,又事业有成,是时候解决终生大事
了。
才上楼没多久,剧本只翻了一两页,孙妈妈就在楼下喊他,说是朋友来了,在外面等着。
孙尉刚换了鞋要出门,孙妈妈递了包糕点给他:
“给人家带去,三番四次来咱们家你都不在,也该跟人家赔声不是。”
孙尉只得把东西拎出门,上了尹历的车。
“这是什么?”
孙尉打开纸袋闻了闻,然后告诉他:
“桂花糕。”
拿起一块咬一口,才补充:
“我妈就爱做这个,我喜欢吃。她让我给你带来的。”
尹历笑:
“我快赶上半个儿子了。”
孙尉没说话,想起人家阿姨要给他相亲的事,立刻郁闷起来,就问:
“你什么时候跟我爸妈谈?”
尹历拾起他放在膝上的纸袋扔到一边,勾住他的脖子,把人揽过来:
“什么时候都可以,只要你愿意。”
衬衫的前两颗扣子被缓缓解开,尹历轻轻把衣领拨开,慢慢褪到肩膀的位置,然后从后面抱着孙尉,
轻嗅体味他颈项间的气息,牙齿一点点触上细嫩敏感的肌肤,唇舌也跟上来,孙尉一开始微微发疼,
然后又逐渐酥麻晕眩,最后忍不住颤栗着抱住车后座,伏低身体躲避尹历的侵袭。
第六十四章
尹历扶住他的腰,埋下头吻他,温热的气息不断在肩颈处游走,车停在小巷深处,几乎无人经过,不
过孙尉心里头依旧掩不住紧张恐惧,双膝跪在车座上,不断磨蹭,一点点移开,同他隔出些距离。
尹历从后头抱住他,又重新给他把衬衫拉上去理好,手覆上他的右半边侧脸,扳过来,让孙尉能直视
他:
“要是你不想,可以告诉我,上次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
孙尉没吭声,心想等本子拿到手了,还不是随你折腾,到时候更名正言顺。
尹历把头靠过去,孙尉自然而然把头撇开,只留了侧脸给他。
他蹭过去,挺直的鼻梁,鼻翼轻轻滑过孙尉的细腻的肌肤,亲昵温柔。
孙尉眯起眼,像被捏到痛处的猫,尹历抬起他的下巴:
“但是这种亲密不准拒绝。”口吻严肃,半天才缓和语气补充:
“我想你了。”
尹历没给他再说话的机会,就这么抱着孙尉坐在车里,问他在云南的见闻。
孙尉有一搭没一搭答他的话,最后犹豫半天才开口,想问他把照片要回来,谁知道被尹历反将一军:
“你没几天就要搬过来了,还在意那些照片?搁在家里头,还不是你的?”
孙尉从没想过这种荒唐事,说实话,就算他喜欢林源那些年,也没考虑这么长远,在他看来,林家跟
孙家太亲近,林源又是长子,就算两个人彼此有意,结局也是一早定下的。
他当然也不会妥协,找一个女人迷迷糊糊结婚生子,然后围着家庭跟责任打转拼搏。
他大概会一直导戏,跟家里周旋推脱,电影让他充实,他身无长物,只能用自己的双手打造别人的美
梦。
但是孙尉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跟尹历这样的男人纠缠到一块,至于结婚,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所以孙尉每次见到尹历,都一阵头痛,云里雾里的,极度缺乏真实感。
“下次出远门记得告诉我,连手机都不带,遇着危险怎么办?”尹历话说得不重,还带了点宠溺在里
头,他早派人跟好了孙尉,和他乘同一班飞机,到了云南坐同一辆大巴沿路线观光,甚至投宿在同一
家民俗旅馆内,所以孙尉的一举一动,路线行程,这些天接触了什么人,他都了如指掌。
他也猜到打电话过去,孙尉不会理他,他专心工作起来,最容不得别人打搅,更何况是尹历这样避之
不及的人物。
尹历把孙尉送到家门口,拍拍他的肩,看他一步步走进去。
孙尉没想到尹历第三天就带了人过来。
本来以为他会去公司找父亲谈,结果那天听到外头声响太大,从侧门出去,就看见他站在门外,孙尉
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想到爸爸还在楼上书房,今天约了大伯谈事情,难得在家。
尹历冲他笑:
“你爸爸跟伯父在等我,带我上去。”
走过一楼客厅的时候,孙妈妈在插花,看到尹历进来,对他点头。
孙尉看得出,母亲对他这个朋友很有好感,只是想到今天过后,局势情形都会逆转,就胸口发闷。
尹历在书房门口停下来,望了望旁边的孙尉:
“在外面等我,很快就好,别担心,我知道怎么处理。”
孙尉一直没离开,站在书房门口,门关上的前一刻,他从缝隙里看过去,伯父跟爸爸端坐在沙发上,
一言不发,尹历进去的时候,他们同时朝这头看过来,父亲顺带扫了他一眼,孙尉一时紧张,手上使
了些力,门“砰”的一声合上了。
他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手心里都是汗,心系在这里,走到哪里都是徒劳。
他紧张得真如早跟尹历私定了终生,现在要跟家里摊牌一样。
实际上孙尉一点也不担心结果,很多事情,明明是关于他的,但是现在已经轮不到他自己做主。
他只希望家里答应的痛快一点,慢慢磨下去,或者斩钉截铁回绝了,对孙家绝不会有任何好处,这一
点他非常清楚。
孙尉站在走廊上,看到妈妈端了茶上来,他脸色发白,慢慢退到角落里。
他什么都不怕,就是怕母亲知道了,没法理解原谅自己,他看到刚才尹历上来的时候,她还对他微笑
。但如果她知道这个男人的野心,会作何反应。知道自己的儿子将要永远跟这个男人生活在一起,还
会不会那样从容。
孙妈妈走近他,抚他的额头,问:
“孩子,怎么了?你脸色很难看。”
孙尉摇头:
“妈,你不要进去。”孙尉这句话脱口而出,才觉得失态,又补充:
“我给你端进去,他们在里面谈事情,激烈的很,我站在这头都听得一清二楚。等过会儿缓和了再进
去,免得白受罪。”
孙妈妈把盘子递给他,像孙尉小时候那样,用手指给他梳头发,以前每回孙尉在学校里遇到了不顺心
的事,回来总闷在心里,从来不讲,孙妈妈偏偏都能看出来,默默给他做各种糕点,端到他面前,也
会像这样,用手给他捋头发,孙尉渐渐心就静了,不再那么难受。
孙尉手上端着茶盘,一直在门外徘徊,始终没进去。
茶已经凉了,一点热气也不冒,孙妈妈离开很久。
他一度把手放在门把上,只要微微旋一下,就可以进去,但是突然爆发的声响让他却步,器皿撞地,
脆亮到极点。
孙尉走进书房,第一眼就看到那个碎花瓶,静静躺在尹历脚边,早变成无数片,零零散散。
伯父坐在对面,脸上没什么表情,说不上喜怒。父亲已经站起来,情绪明显难以自制,指指尹历,想
骂又骂不出来,看见孙尉进来了,狠狠瞪他一眼。
孙尉走到尹历身边,他心里不好受,但是步子很稳,慎重镇定地走过来。
尹历双腿交叠,一手覆在膝上,另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地上那堆碎片,他看了一眼,嘴角含着笑,
神色始终没变。
孙尉轻轻叹一口气,在他身后停下来。尹历大概察觉到声响,回过头看他。
他看得出小孩的紧张,甚至还有些不甘。
尹历对他微笑,实际上他是个性感凌厉的男人,笑起来又特别魅惑,他这样望着孙尉,就有一种教唆
引导的意味。
孙尉望了父亲一眼,然后把手轻轻搭在尹历肩上,非常自然的过程,细小不可捉摸的动作,仿佛已经
做了无数回,尹历回头,对着两位长辈笑了,然后另一只手从膝上移开,跋山涉水一样,来到孙尉搭
在他肩上的手背处,轻轻拍了拍,默契到极点。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孙爸爸显然已经受不住这种温吞暧昧的场景,大概是怕儿子难堪,才没有像刚才那样,一只花瓶直接
砸下来。
“很久了。”孙尉抢在尹历之前,给了父亲一个相当模糊的答案。
“很久?久到可以帮着外人把家里都挖空?”
“爸爸,不是这样的。在那之前,咱们家的股份就出问题了,确实有人在暗地里做了手脚。尹历就是
一点点集回来,没有别的意思。”
一直静坐着的伯父这时候终于发话:
“好了,都别再说了。尹先生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孙家到了这个地步,管理不善策略不当,是我们
自己的问题,也是气数尽了,不劳驾您帮忙。隔天我就宣布破产。但是小尉这里,希望你也别纠缠。
”
尹历起身,脸上依旧是笑:
“我想您该明白,我跟小尉彼此都喜欢,不存在谁纠缠谁,何况我们证都领了,我不可能让他离开我
。至于孙氏,我双手奉上,另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是给长辈们的见面礼,没别的意思。不管你们
怎样反对,我跟小尉的事与公司无关,还请收下,不要让我们难做。”
孙尉手被他握着,一反常态,直视伯父跟爸爸,他的眼睛明亮有神,难得的坚定。
尹历拍拍他,松开手,一个人走到门口,停下来,说:
“我先告辞,隔天再来拜访。小尉本来应该住回家里,这两天先还在这呆着。我知道长辈们大概不喜
欢高调,那就聚在一块吃个饭,然后我就带他走。叔叔阿姨要是愿意,就过来跟我们一块住。都是一
家人,不必讲究太多。”
第六十五章
林新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才给乔抑声接回庄园。
乔抑声抱他坐在车里的时候,他一直往窗外望,累了就闭眼休息,几乎不说话。
乔抑声轻拍他的肩,跟他讲话。
他不是个多话的人,但是一路上,几乎没停下,絮絮讲一些小事,然后慢慢抚林新的后背。
那天的解释,林新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多少都有动容,听进去几分,他真心向着乔抑声,也不想
钻牛角尖,就是觉得有点生疏,开了口也不知道说什么。
所以对乔抑声的亲昵举动,他既不抗拒,也不回应。
到了庄园,车门被打开,乔抑声把林新打横抱起,就要下车。
林新身上没完全好,不过总算恢复了七八分,他咳了几声,就挣开乔抑声:
“我自己来。”
虽然是初冬,天很冷,不过阳光特别好,乔抑声每天都带林新出来,坐在空地的长椅上,他喜欢从背
后抱住林新,头搁在他肩上,也不说话,两个人一直静静坐着,有时候实在太舒服,林新浑身软绵绵
的,闭上眼就睡着了,乔抑声喜欢看他窝在自己怀里熟睡的样子,一点防备没有,轻松自然到极点。
等到阳光渐渐弱了,不那么暖和,再把他抱回去。
期间乔抑声找私人医生来看过,林新的腿暂时无碍,手术定在两周后。
林新现在非常嗜睡,他总是缩在床边上角落里,屋子里一点不冷,但他总要把腿曲起来,双手抱着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