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胸膛。半夜里乔抑声把他抱在怀里,给他掖好被子,但是很快林新又会翻身,下意识推开他,自己
重复这个姿势。乔抑声开了灯,他眼睛闭着,呼吸轻浅,显然是睡着了。
从前他一睡着,手脚就自然缠上乔抑声,牢牢抱住他,现在当然再没有过。
林新想过护照的事,他没有一刻不想着早日回国,但是不能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他得先把腿上的
东西取出来,没有后顾之忧了,再去忙别的。
还有苏远,回庄园后第一次主动开口,也是为了他:
“你帮忙照看着苏远,我难受的时候,都是他在旁边,Deputi抓不到我,只能找他,你帮帮忙。”
乔抑声不置可否,林新就没再提,不过真担心他,只得每天一条短信,发过去,几乎都是一样的内容
,让他小心谨慎,问异常状况,同时也确认,他的朋友还没出事。
林新右腿动刀子的时候,乔抑声一步不离守着他,麻醉只是局部的,疼痛依旧钻心。乔抑声看他忍得
辛苦,不停给他擦汗。
林新不论在床上,还是在手术台上,都从来不知道喊叫呻吟,只是一个劲忍住了,憋得眼底泛上泪花
,最后取出弹药的时候,硬生生闷哼一声,几乎要晕过去。
乔抑声看他腿上又血染的一片,心都揪起来,抱着他上半身,任何抚慰都毫无分量,他什么也没做,
就静静看医生给林新包扎,一圈一圈白纱布缠上他右小腿,起先他还颤抖几下,渐渐一点声息也没有
,乔抑声再看过去,林新双目紧闭,唇色都发白。
晚上睡觉,乔抑声更不敢动他,林新大概怕疼,也不再侧着身子缩起来睡,就仰躺在床上,乔抑声手
撑着头,朝里侧躺着,轻轻抚他的脸,想把他揽在怀里抱住,密不可分才好,但那样一定会伤到他,
只得作罢。
林新还是觉得冷,怎样都冷,有时候他会做断断续续的梦,拼凑不到一块去,有的细节却异常清楚。
但没一个像上回那样具体,他偷了文件,改好了成功发出去,乔抑声就要在衣橱尽头找到他,也许他
会坦陈所有,一切都来得及,Deputi被弄得很惨,他被乔抑声带出衣橱,远离黑暗困顿。他可能还会
问一句:
“我是不是个敢于承担责任的人?”
但结果是,林新常常被自己最后这句话笑醒了,笑得浑身颤抖起来,小腿肌肉被牵动着痛到极点。
一到这时候,乔抑声看他的表情总是很奇怪,林新摸摸自己的脸,跟平时一样。他确定自己绝没有平
白无故多或者少了一样器官,但是乔抑声的眼神越发凛冽狂执,眼底发红,泛着血丝。
林新真想凑上去吻一吻,他知道乔抑声也累了,自己以前连续工作许多天,就是这个结果,眼早就睁
不开,一阵阵发疼,他最后把手覆上去,掌心冰凉凉的,碰上乔抑声炙热的眼,他觉得对方应该能舒
服一些。
终于有一天,乔抑声哑着嗓子问他:
“你也喜欢我的,是不是?”那时候林新腿上的伤没了大碍,躺在床上,虽然室内温度打得很高,可
他总要盖厚重的被,边边角角都塞好了,他觉得有重量压在身上,才舒服一些,一切不那么虚无缥缈
。
他把自己裹得像结了茧的蚕宝宝,乔抑声喜欢隔着被子抱他,亲他柔软的发,或者闻他身上浴后淡淡
的清香。
这时候林新没法动弹,作茧自缚一样,最得乔抑声心意,他当然不会强做什么,就是喜欢他这样安安
静静乖顺无比没法抗拒自己的模样。
林新听他的问话,才抬起头。
他不说话,就眯着眼看乔抑声。
“我都听到了,你说梦话的时候真可爱,眉轻轻皱着,有时候会咬到舌头。你念我名字的时候,声音
低低沉沉的,话说到一半,还把脸埋进被子里。结果呼吸一困难,就伸手挠被子。”
林新给他说得郁闷,再看他时,眼底更加发红,简直要滴出血来。
乔抑声不爱说笑,这些话轻描淡写,但是他的表情足够惊心动魄。
他用十指来回摩挲林新的脸,然后头靠过去,鼻息相触,极近的距离,面对着面:
“我想对你好,你给我一分,我就回你十分。就算你不爱我,出卖我,想我死,我也改不了。但是我
从来不知道,你也担心我,想着我,愿意为我涉险。”乔抑声顿了顿,用舌尖轻轻去舔林新干燥的唇
:
“你大概永远不会明白,我对你是怎样的感情。”乔抑声自小心性就冷,世事就像排好的剧,一幕幕
在他身边上演,一开始无力更改,后来干脆冷眼旁观。少年老成,偏偏遇到了林新,内里再冰冻三尺
,总有一处是柔软温情炙热奔放的,以至于印象里越发模糊的小身影,平白想起都觉得是亵渎。
后来的偶遇,林新迷恋他的画,他能讲出每一笔精妙之处,都是满满当当的心意相通。
能再见他,已经不可思议,这样浑然天成的默契,更叫人惊叹。
多年感情的积蓄,只要一个突破口就要爆发,乔抑声偏偏忍了又忍,不断沉淀,任何语言都形容不尽
,到最后再难开口。
他以为林新一直只想脱身,从来只有他单方面付出,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法计较。
现在终于知道,林新为了维护他,不断涉险。
乔抑声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应该是得偿所愿的痛快淋漓,但他只觉得疼痛难当。
他舍不得睡过去,每天多听点梦话,就更笃定一分。
林新再看他,眼底密密的血丝,不知道多久没睡好。
乔抑声没说话,径自把睡袍沿肩褪下,解开腰带,三五下就扔了衣裳,一丝不挂。
第六十六章
林新腿上的伤虽然没有大碍了,不过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刚动了手术,行动不便,平时洗澡吃饭都是
由乔抑声一手包办。有时候夜里头要去厕所,他又不好意思讲出来,憋得满脸通红,翻个身背对着他
。
乔抑声本来就没怎么睡,整夜整夜看着他,床头开一盏昏黄的小灯,林新一有异样,立刻十二分警惕
。
林新这样的反应怎么瞒得过他,乔抑声扳过他的脸,抚摸着问:
“憋着不好,宝宝把床弄脏了,我们又要换房间。”
现在是冬天,乔抑声特意选了朝阳的大房间,采光特别好,他总是抱着林新在露台上晒太阳,林新睡
着的时候,他觉得连呼吸都是甜的。其实他更喜欢两年前林新过来那几天住的屋子,他后来一声不吭
走了之后,乔抑声就搬到那间屋里头住,总觉得林新的气息还淡淡地弥散在屋里,诱人极了。
林新羞赧,脸红得要滴出血来,他本来皮肤就白皙,这样泛着不正常的一抹红,更让人心神荡漾。
乔抑声这时候就会把人抱出来,一路走到卫生间,林新要挣脱他自己来,也给拦住了。
林新刚动完手术那阵子,确实连站着都费力,只能给他从背后抱着,撇开了双腿,像伺候出生没多久
的孩子一样,在他怀里方便结束。那时候林新简直不敢多看,把头埋进他臂弯里,慢慢纾解尿意。
后来能站了,林新执意要自己来,但是根本站不稳,时间一长小腿还疼。乔抑声从后面扶着他,林新
身体的重量都支撑在他身上,手脚不灵活,乔抑声余下的那只手干脆就硬来,不顾对方的阻拦,就掀
起睡袍,伸手轻轻握住了,示意他继续。
林新哪里继续得下去,但是身体没恢复,乔抑声总要跟着他,这些事情避免不了。
他只得勾住对方的脖子,转过脸不去看下面。
好在乔抑声知道分寸,一切都像公事公办的样子,有时候没在意,林新的大腿内侧濡湿了,他就蹲下
,头与林新腰际齐平,从容拿浴巾给他擦干净。
现在林新恢复了七八分,但是手上没力气,根本抵抗不过乔抑声,就算两个人完好,林新也从来不是
他的对手。所以他轻易就让乔抑声钻了空子,对方掖好被角,很快就赤身裸体贴上来。
林新使劲往角落移动,被乔抑声一把按住了:
“被子散开就不暖和了,你摸摸,我好几夜手脚都是冰凉的,还没睡过一次好觉。”乔抑声说着,就
抓了林新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
心脏有力地跳动,就快要蹦出胸腔,但是肌肤微凉,林新下意识握住他双手,竟像大冬天在外头冻过
一阵似的,屋里明明暖气不断,他怎么还冷成这样。
林新到底是心疼他的,乔抑声现在知道这一点,明白他的心思,就往狠处对症下药。
他那些别扭顾忌,乔抑声通通可以慢慢磨光,只要他还有爱意,再单薄零星都不要紧。
林新还有点迟疑,乔抑声隔了些距离:
“冻着你了?是我不好,你身上还有伤,受不得寒,我陪着你,难受了就叫我。”说着就要掀被子,
一条修长漂亮的腿已经退了出去,曲起支在白色床单上。
林新手还跟他相握,脚也靠过去,不留意挠到乔抑声的脚心,但这个人似乎从来没有软肋一样,也不
怕痒,表情一点没变,神色总是淡淡的,眼神幽暗。
他的脚也冰凉,林新耐不住了,两只脚包住他尚留在被子里的右足,轻轻来回磨蹭,像猫一样轻盈敏
捷,但是特别认真。
渐渐身体就贴过去,起初乔抑声是冷的,浑身上下彻骨冰冻,林新有点手足无措。在他看来,之前两
个人再多间隙,毕竟他现在是为照看自己受了冻,身上难受,林新不可能狠下心不理。
他咬咬牙,学着乔抑声平常的样子,双手绕到他腰侧,抱紧了,犹豫着,终究还是没把脸也贴上去。
“你进来吧,腿搁在外面也冷。我好得差不多了,不必天天看着,受点寒也没什么,你安心睡。”
乔抑声闻言,反抱住他,圈在怀里,林新还在病中,身体暖暖软软的,小腹胸膛被贴在乔抑声怀里,
他伸出手,汲取温度一样,慢慢伸进睡衣里,来回抚摸林新的后背,腿尽量不碰到他动刀子的地方,
但是脚却极不安分地拨弄他圆润洁净的脚趾,一颗颗滑过去,来回逗他。
乔抑声之前那么冷,浑身都要结冰般,在被子里呆了一刻钟左右,浑身也就热起来了,林新太累,被
乔抑声抱着,对方大概才伸脚挑逗的时候,他就快睡着了,只是下意识缩了缩脚,抱着乔抑声蹭了蹭
脑袋,想要翻身继续。
乔抑声抱紧他,随着他一起翻身,让林新背部紧贴他胸膛,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迷迷糊糊中,他彻底
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林新发现自己手脚被缠住,腰被箍紧,对方的手交叠着贴在他小腹上,想了片刻,才记
起昨天的事,居然是自己黏上去的,乔抑声要离开,他还不让。
这时候想起来,更没脸挣开。乔抑声早就醒了,他生物钟向来准时,平日里都起得很早,现在这样抱
着林新躺一晚上,都不知道上下其手了多少次,自然舍不得离开。
“醒了?饿不饿,我现在就让人准备早餐,还是再躺躺?”
林新摆摆手,刚打算说话,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个热烫的硬物隐隐顶着他,不用问也知道怎么回事。
乔抑声见他无话,就低头吻他,沿着颈项慢慢下滑到侧肩,林新只是稍微缩了缩脖子,身体前倾,避
开了乔抑声。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放松。”
林新想他一个正当年纪的男人,大清早有反应很正常,后来不知怎么的,又觉得不对劲,就脱口而出
问道:
“你不会从昨晚上就这样吧?”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这样抬高自己身价,实在是笑话。
乔抑声也没答他,又亲了几口,就起身去浴室了。
林新转过身,床上凹进去一大块,还残留着他的气息,伸手触碰,温热的,很舒服,他又忍不住凑上
去嗅了嗅,把头埋进被子里,不想出来了。
当然最终林新在乔抑声出浴室之前就支撑着上身坐起来,他现在已经能自己穿好衣服摸索着四处走动
了,就是时间不宜过长,腿部无法承受超负荷的疲劳运动。
在这之前,一直是乔抑声亲力亲为,给他端漱口杯洗脸水,看他在床上洗漱完了,再让人把早餐热好
端进来。
一顿饭吃完,林新放下筷子,看着乔抑声说:
“我好得差不多了,你公司事忙,不必每天这样陪着,就是小手术而已。”
乔抑声点头:
“正好我明天也得回趟公司,有几件合作项目需要处理,估计下午就能办好。要是你愿意,跟我一起
去公司?”乔抑声觉得自己一刻也离不开林新,恨不得走到哪里都带上他,栓腰带上才好。
林新这时候还在想护照的事,虽然两个人关系缓和了,但毕竟这里是美国,他呆着不那么如意。临走
那会儿太匆忙,只跟林源说过来办事情,这事情未免也办的太久了,前后一个多月,父母见不着,爷
爷奶奶更不定怎么担心。
期间他打过电话回家,也只是简单说上两句,又以事忙做借口很快挂了,就是怕自己泄漏太多情绪,
惹家里人担心。
乔抑声也就是随口一提,他有这个心,但林新一定不肯,让他呆在家里休息更好。
林新现在已经不大避着他了,说话也没多少忌讳,一些亲昵的动作,他并不在意,像被挠了痒的猫,
只是缩缩身子,可爱极了。
乔抑声觉得一切都在朝他一手控制的好方向发展。
第二天一早,乔抑声就离开了,林新醒的时候,旁边位置已经微凉,没有生气了。
林新一个人窸窸窣窣穿好衣服,不怎么容易,尽量避开伤口,他洗漱完了之后,就下楼吃早餐。别墅
里的人几乎都认识他,伺候得比当着乔抑声的面还要周到,林新天生不爱这一套,吃了饭就赶紧溜出
来,四下里走走。他知道乔抑声家必定每个角落都装了摄像头,自己也不是要逃,就散散心,无所谓
顾忌避讳。
绕了一圈,依旧无趣,看到一辆旧吉普停在湖边树下,改装过的,林新从来不知道乔抑声还有这个兴
致爱好,一时好奇,就走上前,看了半天,然后拉开车门坐进去。
第六十七章
尹历走后,孙家平静得出奇,大伯交代了父亲几句,就没再多说。
晚上,孙尉回房,他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想法心思,他不表态,自己根本插不上话。
刚准备躺下,母亲敲门,他下床,这时候尹历刚好打电话来,手机放在枕头边,震动不断。
孙妈妈进来,屋里很暗,只开了一盏昏黄小灯,一眼就看到手机屏亮着,就说:
“他给你打电话了?先接吧。”
孙尉立刻把电话掐断了,没说话。
孙妈妈拉他在床沿坐下:
“你真打算一辈子跟他在一块了?”
孙尉点头。
孙妈妈拍拍他的手背,又问:
“他对你怎么样?你们俩都是男人,在一起法律上没保障,就算出国办了个证,以后还是呆在中国吧
?那一张纸开的证明有什么用,不过是意气上来了图个新鲜,走个形式过场。他要是对你不好了,谁
管得了?”
孙尉深吸一口气,才开口:
“妈妈,要是他对我不好,我一句话也不说,直接就走了,再回家里来,你们还要不要我?”
孙妈妈听他这样孩子气的话,知道他大概真陷进去了,只好笑道:
“你爸爸脾气犟得很,跟他好好说这事反而成不了,他自己也有打算,你别烦他就是了。倒是那孩子
,他的事我都有所耳闻,名声在外,你偏偏找了他。但这几次见面,又觉得有出入。要是没接触过,
我绝对不放心你们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