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速水流觞

明白勇哥的心情，我也在那个地方呆过了五年的时间，即使中间的过程并不快乐，亦或是掺杂着些许的苦涩，但是还不想毁掉它……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勇哥，林路的葬礼办了吗？”

……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提这个人了”

“我至少不会跟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计较”

“他的葬礼就在后天，因为这件事情涉及到毒品还有枪杀，所以就办的慢了”

“是吗……我知道了”

“对了，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情，有个人让我带他过来见你”

是贺林……肯定是他，他没办法正大光明的过来看我，才会通过这个方法吗？

看向房间的门口，贺林，果然在那里站着，脸上有着说不出得哀伤和疲惫……

这些天，他也并不好过吧。

勇哥很会看时机的走出房间，帮我们把门关上……

“小尔，什么都别说，让我就这样抱着你，你还活着，真好”

能够感受到他的温热的呼吸在我耳边，湿润的感觉慢慢透过衣服的布料渗进来……

再也没有以前那样反感的反应，现在对这个人，我更多的是感激吧……

“小尔，对不起，是我动作太慢了，要是我能够更快一点，你就不用受这样的罪了”

或许残忍，但是是时候断绝贺林的所有希望了……

否则，于他于我都会更加痛苦

看着贺林松开我，脸上还能看到刚才的泪痕，狠下心开口

“贺林，你知道我一直在利用你吧”

贺林的身体很显然的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我是知道的”

“那为什么还要这样呢？我不值得的，而且我身边有他”

而他，我们都清楚，是凌簌。

“小尔，我知道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所以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出来”

今生，我只想向你看，保护你……

“从那一天你从我那里出来之后，我其实都知道，你只是想要通过我来隐瞒你的危险，不让凌簌知道而已，但是我心甘情愿……我最初与你的那几年，我的目标一直都是，保护你不受伤害，只是到头来我却伤你最深，我一直想让你能够重新的笑出来，结果却让你陷入绝望……”

“所以，现在我想弥补，弥补当时的过错。不，不仅仅是弥补，我在你走之后发现自己的心，第一次清楚那种感情是爱情，只是当我想用真挚的爱情去弥补你时，你的身边已经有凌簌了”

“看到你身边能够有一个让你笑的人，我就清楚我没有机会，只是今天我要说的是，今生，我只想向你看，不管你的周围是否有他，我的所有目标都只是为了保护你，只要你需要……”

“你又何必这样，痛苦的只会是自己，我不是能让你如此的那个人，守护我只会让你生活的不快乐”我真的不想让贺林以后都这样生活，我，真的不值得……

“这就是我自己的问题，不管别人觉得是否值得，这是需要我自己判断的事情”

我其实从没想过身边会有这样的一个男人，能够为了我做到如此，即使很清楚我是在利用它，即使很清楚这样的情感不会有回报

“小尔，我明天就要回B城了，今天来就是跟你道别的，我在这里呆的时间够长了，虽然以后有凌簌来陪着你，但是我的感情不会变，只要你有危险，相信我，我会在你身边”

他俯身吻上我的唇，但是我不想推开面前的这个人，这个吻中没有任何情欲的成分，有的只是他那份真挚的感情，只是我却拿不出什么东西与他回应……

“小尔，不要忘记我。”

看着贺林又消失在门口，我甚至不敢去想象他背对着我的表情，是否痛苦，是否难过，是否有眼泪滑落。

我和他都处于爱情之中，只是我的感情世界是两个人的，而他却注定孤单的在这份感情中黯然神伤

其实有些话我是很想对他说的，我想说，如果当初是他先找到的我；如果当初是他先给的我温暖；再如果当初不是他在酒后如此对待我，让我绝望，现在陪在我身边的绝对会是他……

我很清楚我自己，给我温暖的人会是我最终选择的人……

只是我却没办法开口安慰他，因为这样的话，并不是安慰，而是伤害，只是再次提醒了他过去犯下的错，只是再次嘲讽了他现在的悲伤而已……

我们的人生中没有那么多如果，与其有时间后悔过去，我宁愿将我全部的力气都用来改变未来的不幸上，因为至少在未来的未来，我不会后悔……

19.尾声

再次站在阳光下，是在林路的葬礼上，对于我要来参加葬礼的事情，凌簌并没有反对，他知道我内心会有心结……

“小尔，你去吧，我在公墓的门口等你，这个场合，我实在没办法去见林家夫妇，自己一个人要小心”

“知道了，放心吧”

事实上，我在进了公墓后，只是躲在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看着林路的骨灰被安放在那个事先挖好的洞里，后来封墓，墓碑上写的是

爱子——林路

曾经鲜活的生命，就如此的消失了，他的父母抑制不住掉着眼泪，这样的场景，论谁看了，心里都会不忍……

林家在C城认识的人实在不多，而且也不是以前那样高贵的家庭，所以除了勇哥还有几个酒吧的朋友，就没剩下什么人了，林路就是再讨厌我，看来他还是跟勇哥他们相处的不错吧，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连葬礼那么孤单

等到所有的人都走完了，我才走出来，站在他的墓碑前，盯着上面的名字一动不动

“我说过的，凌簌不会喜欢你的，为什么还要这么傻，为什么还要为了这份无望的爱情连自己都牺牲啊”

这是我一直想对林路说的话，为什么要为这样没有回报的感情一直付出，你是这样，贺林也是这样，你为了凌簌做到丢掉性命，贺林为了我放弃未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让我内疚……

想着想着，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下来

“林路，原谅我，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对凌簌无法放手，就像你一样，我要陪在他的身边，只要他还爱我，还需要我……我没想过要你丢掉性命，只是事情永远都不在我们的掌控范围内……”

“对不起……”

我不想再看见死亡，对于林路的愧疚可能有一天终会烟消云散，但是我仍会记得这样的一个人，为了他的感情，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

“小尔”

凌簌的声音把我唤回现实

“他们都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这里阴凉，你刚出院，不要勉强”

“凌簌”

“嗯？”

“你说我们会获得幸福吗？”

“……”

“你说我们背负了这么多别人的感情，我们能带着这些包袱走到最后吗？”

“这个回答我只能在我生命的尽头再回答你，因为那时候你一定在我的身边。”

我们磕磕绊绊走过这样短暂的时光，但是你却仍愿意将未来许给我，这就足够了，今后让我穿越风雨的勇气……

我们要幸福，要把他们寄托在我们身上的爱情变成幸福……

牵着凌簌的手，感受从手心传来的温暖，但却觉得这就像是第一次握住眼前人的手一般，那样坚定地相信着他所承诺给我的未来，还有他所付出的爱和努力……

这是我们两个都相信彼此的时刻……

司汤达说过：“爱情带来的最大的幸福，就是第一次握住爱人的手。”

抬头看向前方的天空，依旧是一片灰暗，但至少你在身边，我能够期盼云雾散开的一天……

此生，向你看，我，全部的身心都交给你……

——卷一·五年之战·完——

卷二：阴霾再现

01.

从我所站的位置向下看，你能够发现那些几乎看不见身影的人们在疲惫的移动着，轻轨在远方快速的行进着，上面载着的人们也在为了生活而奔走着……

而我，就如此轻易地站在他们一直想要的位置看着放弃一切的他们慢慢爬上来，然后再深深的坠下深渊……

人们，最终还是要回归黑暗……

“小尔，在看什么？”

凌簌从后面抱住我，他知道我很喜欢这个姿势，这样可以让我感受到他从他心脏传来的跳动的力度，给我强烈的安全感……

但是……

“凌总裁，现在是上班时间，请你把手放开好吗？”

“不，我就不放，我还想做些更加少儿不宜的事情呢。”

“赶紧滚开，一会就得开会了。”

推开他的魔爪，把他推到离我足够远的地方，但是他却拿着小动物受伤的眼神看我……

到底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来我自己都想不通。

一个月以前……

“小尔，你跟我一起去上班吧？”

“不要。”

“为什么？一直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不是了，我就算去了也帮不到你，待在家里就好了。”

我对自己有多少实力还是很清楚的，以我现在的水平，就是去了凌簌的公司，也就做一个端茶倒水的工作，说不定还得看别人的脸色，要是让别人知道我和凌簌的关系，说不定会说的更加难听……

“不行，我不能让你待在家里，万一再出现上次的事情怎么办，放你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

“有什么不安全的，你哥也说了不找咱们两个的事情，谁还能害我不成，哪有那么多事情，赶紧滚去上你的班。”

“不行不行……”

事实上，对于凌簌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的撒娇战术，明明是个大男人，非要在我面前装柔弱，总让人觉得是我欺负了他，结果只有他自己知道，我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拗不过眼前的这个人，还是跟着他进了公司，才惊奇的发现，他居然都给我安排好了办公室，跟他的办公室挨着，准确的说我们两个的办公室其实是通着的，都在凌氏电子大厦的顶层……

而我的名片都有了……

陈尔总裁特助。

我就变成了空降到他们公司的一个待遇最好的特助，议论声当然会有，只不过都被这个霸道的男人挡在了身后……

门口的敲门声把我们两个僵持的状态给打破了，进门的是凌簌真正的特助，丁怡，这个女人从来没有对我的到来说过什么不满的话，而且也不在背后议论我，但是她也从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

凌簌说她早就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只是从不乱说而已，所以这也是凌簌一直重用她的原因。

丁怡是用来解决凌簌事业上的问题的，而我是用来解决凌簌生活上的问题的……这是凌簌亲口说的话。

他这句话的报应就是，被我狠狠暴打了一顿后，赶到客厅睡了一星期……

“总裁，这是一会儿要开会的资料，您先过目一下。”

丁怡还是面无表情，但是精致的妆容并没有遮住这个女人脸上的疲惫，她能够做到这个位置并且一直做得很好不给人留下诟病，应该是花费了很大的精力和时间吧……

“知道了，你放在桌子上吧，对了，你一会把技术部这次想要开发新产品的策划案拿过来，我要具体看一看。”

“好的。”

在凌簌说到工作的时候，我总是看向窗外，因为我觉得那样的凌簌离我太远，我不喜欢任何让我感到陌生的感觉……

对于这样假装精英白领的生活我已经厌倦了，我每次都像一个小丑一样混在不属于我的地方，把自己的外表包装的很是高贵，甚至于让人看了心生羡慕，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心里的那个地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融入这样的社会，这样的生活的……

甚至有很多时候，我都很怀念，当时在酒吧驻唱的时候，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唱着自己的孤独……

那才是我的生活。

“小尔，走，该去会议室了。”

“啊？哦……凌簌？”

“嗯？”

“今天我能不去吗，这个会我参不参与无所谓的。”

其实每一个会我参与与否都是一样的，我没办法说出自己的任何意见，还要承受那些主管们鄙视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异类一样……

“怎么了？不舒服吗？”

“嗯……我不舒服，我先去休息室里呆一会儿好吗？”

我说谎了……我答应过自己不会再对他说谎的。

“怎么这么突然，要不要叫医生来？”

“不用了，我躺一会儿就行了，你快去开会吧，不要让主管们等你。”

犹豫了半天之后，凌簌终于走出办公室……

眼中还有些许担心，让我心中的愧疚又深了一点……

走出凌氏的大楼，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还是觉得这样离天空远远的感觉最好，离得太近，总觉得会坠落……

扯下几乎快要束缚呼吸的领带，把这件可能会花费别人数月工资的西服脱下来，搭在肩上，漫无目的的在路上走着……

大口的往肺里吸入空气，觉得这空气中的浑浊甚是好闻，几乎都要让我感动的落下眼泪，那栋大楼里混杂着各种高档香水的味道，看来真的不适合我……

走出这片精英汇集的地方，更加觉得外面这种普通平凡的生活才是属于我的……

菜市场里的小贩们还在叫卖，有些大妈为了几毛钱的零头在跟那些人争执着，那边有人的自行车被前面的三轮车当了道路……

从各处都传来嘈杂的声音，但是我却觉得这样的声音才能证明我活着。

我一直都向往着能够跟凌簌一起生活，没有人烦扰，没有人反对，只是如今，这一天已经到了，但是我为什么又会害怕。

我们在那些风雨和危险当中，获得了属于我们爱情的坚韧，但是在平常的世界中，却不知道该如何生活了。

爱情总是能够闯过命运安排的荆棘坎坷，但是最后总是败给最平凡的生活……

于是人们总是说这样一句话：我们赢过了命运，却输给了时间……

时间磨去了爱情最开始的激情，最终让它变得无趣，甚至于厌烦，但是我始终都觉得，时间带走的这些东西的同时也给我留下了什么启示，让我们这艰辛的爱情不会结束……

只是我还在寻找……

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又会回到龙阳街……

从上次的事情后，我就再也没有回过这里，只是听说酒吧的老板换了，新老板就是勇哥，而最后一次见到勇哥，还是在林路的葬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