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说话,没劲。”夏实随意的坐在地毯上故意抱怨。
陆羽冷笑:“说什么?”
“说你还想和我玩到什么时候。”夏实看他惨白的侧脸,挑衅道。
陆羽哼了声:“你应该感谢上天我想和你玩,否则你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你舍不得杀我。”夏实把脸靠近他的脸,眉眼悠然的说:“你喜欢我。”
陆羽哈哈的笑起来,表情尽是嘲弄之意。
夏实忽又挑眉:“不,准确的说,你羡慕我,你嫉妒小越。”
“你们有什么值得羡慕嫉妒的,我什么没有?”陆羽握紧了酒瓶。
夏实笑了:“我们有的,你一样都没有。”
陆羽猛的把酒瓶放下,揪住夏实的衬衫领子道:“就算你讲对了,我索性告诉你,我是不会帮你救秦越的,我巴不得你们俩再也见不到面!”
夏实似是不屑:“那我很快就会离开你,自己另想办法。”
陆羽嗤笑:“逃啊,你逃一个我看看。”
夏实不再言语,房间冷的像北极。
“你是个聪明人,忘了秦越吧,他只是条最普通最普通的可怜虫,何必呢?”陆羽放低了声音:“别像脑袋发热的小伙子一样惹我生气。”
夏实渐渐收起笑意,认真的看他:“真抱歉,小越在我心里是最美丽最善良最值得爱的人。”
“我恶心的想吐!”陆羽忽然把手伸进被子里,掏出把银色的小手枪用力顶着他的脑袋道:“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听你的声音。”
……根本就是只弱鸡,从来不自己动手,没有半点实战经验,夏实简直有一万种办法将恶毒的陆羽揍倒,可他选择了一动不动。
陆羽眼神有点疯狂,好像忽然就醉了,按了下床边的电铃叫进保镖:“把他给我关起来,我要教教他,人怎么才能不讲废话!”
保镖们迅速的将夏实强迫拽起,大步拖到隔壁的房间。
陆羽醉醺醺的跟过去,拿出床头柜里昨天刚给他的海洛因盒子打开看了看,而后目露嘲讽:“对你好你不明白,真让我伤心。”
说完,就带走了毒品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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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发了脾气,陆羽的心情仍旧完全好不起来,谁也不见,整日躲在家里面酗酒。
但陈良却没有放任自己逍遥。
这晚回家后简直越想越不对劲儿,第二天一早就匆匆的找人从营业厅查来自己手机号的详单。
发现并没有通话记录和短信记录,才略微安了心,又重新配备了个手机。
他在外面风风雨雨混了那么多年,现在全将宝压在陆羽身上了,所以不希望他出现半点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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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去参观戒毒所的时候,夏实曾经听人家做过报告,说毒瘾来了就有如铺天盖地的黑暗,瞬时就笼罩住头顶所有的阳光,痒,是钻心的痒,痛,是裂骨的痛,只觉得除了让自己流血,根本没有任何方法能够舒缓。
原来都是真的。
陆羽毫无人性的将他锁在房间里整整三天不闻不问,不要说海洛因,就连水都不送半口。
夏实开始尚且一动不动的无所谓,待到毒瘾上来,终究还是崩溃了。
将房间所有能破坏的东西砸的半点不留,又蜷缩在地上把自己抓的遍体鳞伤。
难受至极也疲惫至极之后,不知何时便失去了所有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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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我把你家砸了,你也把我家砸了,这算不算扯平?”三日后,陆羽吃过饭后,故意一脸餍足的开了锁,在门口语气欠欠的说道。
夏实倒在角落,好像已经死掉。
陆羽晓得他没那么快玩完,平静的对保镖道:“把他抬到浴缸里。”
保镖立即行动。
陆羽脱下西服外套,悠然的挽起衬衫袖子:“这回冷没冷静,想没想清楚自己哪里不对?”
多么狠毒的家伙。
逼人吸毒,而后毒瘾就能给人全世界最彻底的凌迟,根本不用再亲自动手。
夏实因冷水浇到脸上而睁开了眼睛,全身发着抖,半个字都讲不出来。
陆羽见
了顿时感觉不错,又给他换成热水,还吩咐手下说:“做顿好饭给他,别饿死了。”
“少碰我……”夏实努力发出嘶哑的声音。
陆羽揉着他的短发:“我就要碰,你还手啊,再用那种洋洋得意的劲儿瞧着我啊,啊?!”
话毕,就狠打了他一下。
夏实魂不守舍,头垂在浴缸边丝毫无力。
陆羽遂不做声,默默地帮他脱下衣服、洗好澡,又命保镖将他扔回刚刚铺好新床单的床上,挥挥手说:“出去。”
屋内满是狼藉痕迹,仿佛世界末日。
夏实身体里抓心挠肺的恐怖感觉已经退散了很多,但仍旧止不住的冷汗直流。
“以后别这样了,别故意和我作对。”陆羽轻抚他的眉角微笑。
夏实沉默,只有颤抖的睫毛显示他还清醒着。
陆羽道:“我是喜欢你啊,不然你有一万条命也不够死的,知道吗?”
夏实要紧牙关吗,半天才努力发出个词:“不需要。”
“啧。”陆羽拿出怀里的针管,跳下床哼道:“本来想就这么算了,你非如此,那就再醒两天脑子吧。”
话毕生怕被夏实袭击,赶快离开屋子关上了门。
“陆哥。”刚刚走过来送食物的女佣迟疑叫道:“这……还给吗?”
陆羽转身亲手翻了翻菜品,觉得没有可疑,便摆手说:“给他吧。”
女佣低头,在陆羽的注视中进了狼藉的卧室,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夏实发着抖,立即掀翻食物。
被惊到的女佣后退两步,对着眯起眼睛的夏实用唇形说:“给戴局了。”
夏实又缓缓的将眼睛闭上。
陆羽站在走廊道:“不要算了,少惯他毛病。”
女佣满头的冷汗,在极度紧张中转身,匆匆的下楼消失。
保镖毕恭毕敬的过来道:“陆哥,良哥约你吃饭。”
其实陆羽有点酗酒后的醉意与疲惫,但想到这几日已经拒绝了陈良两次,索性答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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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能再等。
夏实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也坚信让卧底传出的数字就是他想知道的秘密。
因而待到房门被锁上,他就吃力的摸了摸床头的缝隙,摸出一小点之前分次节省下来的白粉。
最后……这是最后一次。
夏实忍受着身体与心灵的双重痛苦,如此艰难地想着,便迫不及待的翻出打火机烤着那小撮的毒品。
幽幽的烟雾冒了出来,带着这世上最甜美苦涩的诱惑。
毒品吸进身体里面,仍旧快感与恶心并存。
夏实缩在床角,云里雾里的根本不晓得时间过去多久,在神智终于清醒之后,立即睁开了漆黑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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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贵的美味珍馐显然并没有受到客人的欢迎。
陆羽懒懒的坐在桌边道:“你最近很闲啊,不让你看着夏实你就没事做?”
“陆哥,有句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但不说我睡不着觉。”陈良在旁边小心的瞅着他:“我怀疑夏实根本就是故意在您身边埋伏的,他根本就没放弃警察的工作。”
陆羽抬眸:“是吗,之前你不是还说他死心了?”
陈良道:“那天我不是手机丢了吗,后来我又回到紫竹台去找,果然那儿的物业说厕所堵住了,被工人掏出了手机,夏实拿这个干什么?他一定是有目的的,我越看他越狡猾,不像这么容易就被打倒。”
“难道海洛因都控制不住他吗?”陆羽反问。
陈良低头:“这……陆哥您最清楚。”
陆羽笑了笑:“你做的不错,我回去会盘问个水落石出。”
陈良刚要喜上眉梢,保镖忽然急匆匆的从雅间外面进来道:“陆哥,家里着火了!”
陆羽惊讶的站起来,立即皱眉大声吩咐:“快灭火!告诉他们看好夏实和我的狗!一个都不能跑!”
Chapter 15
这个夜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戴局长吃过饭后,就照例伏在家中的写字台前工作。
香烟燃了又灭,很快烟蒂就积满了烟灰缸。
“老戴啊,你少抽点,听你咳嗽的。”夫人进来送茶,见状不由皱眉。
戴局长恩了声,把烟掐了。
桌边的相框里小男孩笑的灿烂,只可怜已成往事。
夫人小心翼翼的问道:“老赵儿子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正在取证,你少问这个。”戴局长再次埋首卷宗。
夫人叹息:“老赵过来好几趟了,拎的东西我可都没要,但总归你一句话能解决的问题,何必耽误人家一辈子?”
戴局长不耐烦的皱眉说:“现在是他儿子打死了人,是他儿子毁了人家一辈子,你搞搞清楚好不好?!”
夫人闻言立即红了眼眶:“我跟你从来没有什么好日子过,还说骂就骂,我真是欠你的!”
话毕她就气愤的摔门离开。
戴局长预言又止,恰巧手边夏实的电话响起,他忙接通:“喂?”
电话里传来了久违的声音,异常虚弱:“老师……快来接我……”
戴局长匆匆记下地址,边联系属下边急匆匆的拿着衣服朝外走。
他夫人正坐在沙发上垂泪,闻声侧头问:“你去哪儿?”
戴局长满脸严肃:“有任务。”
而后便打开防盗门消失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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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几乎笼罩住了北京城所有的角落。
一辆无牌照的黑色轿车猛的在个路口停下,出来两道影子,直奔不远处的电话亭。
“夏实!”戴局长冲在前头,看见蜷缩在电话亭里的人便急吼道。
遍体鳞伤,形容枯槁。
尽管如此夏实还是勉强笑了下。
戴局长蹲下身飞快的检查他的伤势,猛的被他手臂上可怖的针眼惊到:“你、你怎么……”
跟在后面望风的乔晓也很着急:“局长,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快把老大带走吧。”
“对,扶一把。”戴局长小心翼翼的避开夏实的伤口,和乔晓共同将他抬起。
夏实被扯的生痛,狼狈的咳嗽:“那些数字……都拿到了?”
戴局长边把他往车那边抬边说:“拿到了,那是什么?”
可夏实却再无意志撑下去,顷刻便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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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有轻微的抓伤和烧伤,但都不是大毛病,已经得到有效医治,现在最严重的是夏警官有吸食和注射毒品的行为,恐怕要立即给他确立戒毒方案。”医生拿着病历认真的说道。
在看到夏实胳膊的刹那,戴局长已经知晓了情况的严重性,他点头道:“我要征求他本人的意见。”
医生说:“为了避免他毒瘾发作难以控制,我们已经将他固定在了床上,估计两个小时之内就会醒来,您可以和他聊聊。”
戴局长点头:“辛苦了,要不惜一切代价让他恢复健康,钱与人都不是问题。”
说完就推开了病房的门。
夏实已经被安安稳稳的放在了床上,消瘦的脸映着晨间的阳光,好像根本不曾痛苦。
只是纱布渗出的血迹、手腕洁白的固定带,仍旧提醒着旁人他所经历的一切悲惨。
戴局长坐到床前的椅子上,沉默的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学生与最得力的下属,说不清心中的百般滋味。
秒针一下一下的脆响着,似乎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夏实终于清醒后,好不容易讲出的话却是:“……小越……怎么样了?”
戴局长回神答道:“他在日本警方的监控之下,只不过岳铭太过警惕,还没有把人带出来的机会,所以我也没有打草惊蛇。”
听到这个,夏实面色渐渐灰暗,不再发问。
戴局长很痛心:“你怎么可以碰那种东西呢,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夏实轻声说:“不碰……陆羽怎么会不怀疑,不碰就算花上几年……都取不得他的信任,到不了他的身边……”
因为那个恶棍,大家牺牲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不能再为了自保放弃任何机会。
戴局长握住他的手:“我会亲自看着你戒掉的,如果你愿意,可以立即给你安排专家来手术。”
夏实想到像个活死人一样的陆羽,闭目道:“不,不做手术,怎样都行。”
戴局长有些发愁,欲言又止,接着才想起来追问:“你费这么大劲儿带出来的密码究竟有什么意义?”
“您买一份地图出版社2007年版的北京地图……将经度分成十二份,将纬度分成三十份……那数字前两位是经度编码,后两位是纬度编码……合起来在地图的位置上,都有一个陆羽名下的产业,那就是他的仓库……仓库的钥匙,就是他家狗脖子上的电子项圈。”夏实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显得有些疲惫:“我是看到他书房的地图,和狗项圈上生日的异样才偶然发现的……陆羽在云南曾经让用过一个戒指打开了保险箱,那戒指和项圈是一样的材料做的……不过我伪造了被营救的痕迹,他现在就算气急败坏,也不会察觉秘密不保……”
戴局长皱眉想了想,握紧他的手道:“好,接下来的工作我来安排,你只要好好休息,坚强戒毒,知道吗?”
夏实虚弱的说:“秦越……”
戴局长答应:“一有机会,我就救他出来,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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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陆羽身边装模作样了两个月,却留下了简直没有尽头的痛苦折磨。
夏实拒绝手术和服药,选择用最原始的方法去和身体的欲望抗争。
每每毒瘾袭来时,都和在地狱里被剥皮流血无异。
戴局长不是优柔寡断的男人,完全狠得下心,就算医生护士都看不下去了,他也执意不让他们管。
所以不管夏实喊得有多声嘶力竭,甚至于神志不清时去苦苦哀求,惨白的房门都紧闭着,完全不会有任何人理睬。
如此强制断毒,伤的难免是五脏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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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夏实昏迷过去,医生照例前来检查,对探望情况的戴局长说:“他再坚持一周,应该可以生理脱毒,但是他内脏所受到的严重损害和精神上对于毒品的依赖,还需要更长的时间解决。”
乔晓在旁边红了眼睛:“看老大现在半死不活的,我真想一枪崩了陆羽。“
而后见戴局长狠瞪了自己,才又讪讪的瞅着夏实消瘦暗淡的脸闭上了嘴巴。
想当初,他是多么意气风发神采熠熠,帅到别的警队的小女警都特别爱没事找事的来他们单位偷看,追犯人的时候光是气势就吓得犯人腿软,结果现在呢,看起来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这样下去他会撑不住的,还是应该给他点药,稳一个阶段缓一缓。”医生量过夏实的各项身体指标,皱眉说。
戴局长点点头:“不要伤害他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