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天照玉鸾

现在，陆小宇和苏芯分手了，最伤心的人陆小宇不知道是谁，但是最开心的人，一定是张洋这小子。

“人家可是省里的英文朗诵一等奖啊！读英文也算是原汁原味了！”

陆小宇故作轻松地说。

“你看，小倩，我就说你哥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吧！不就一个姑娘嘛，等上了东联大，漂亮姑娘一把一把的，哥们我给你介绍。”

“你给我介绍？我怕你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听说你们理学院的男生择偶标准就两点，第一，活的；第二，女的。”

陆小倩也凑了过来，一脸阴笑，低声说道。

“听说惨点的，只能找男人解决呢！”

“啊，男人？那不变态了吗？”

张洋的嘴夸张地张得老大，耍怪态逗陆小倩，陆小宇弹了陆小倩脑袋一下。

“你个死丫头，脑袋里都想什么呢？”

“怎么了？我同学都说联大有好多男生是GAY啊，还都特别帅，真是浪费资源啊！”

“唉！”

陆小宇叹了口气，终于明白了陆小倩这个丫头为什么考了两年联大还是没考上，他们附中的艺术生天天没点正经事。

“小倩妹妹你放心，我张洋就是一心向着你这个明月，就是潘安再世，我也不会喜欢的。”

张洋极谄媚地朝陆小倩笑笑，陆小倩仍旧用她的九阴白骨爪抓向张洋的帅脸，两个人闹作一团。

高考后长假的最后十几天，就是在他们三个人的吵吵闹闹中度过的，偶尔夹杂着张洋的惨叫声。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陆小宇和张洋报道的日子。

张洋和陆小宇都是本市的学生，加上陆小宇基本是在东联大从小玩到大的，自然没象外地学生一样拖家带口地来报道。

可是一进校门口，两个人就傻了眼，东联大的主院里挤满了学生和家长。这场面，那叫一个人山人海啊，就差彩旗飘扬，锣鼓喧天了。

两个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开始报道，这时候一个略带不耐烦的声音传到了两人耳朵里。

“领完军训服和寝室号的同学先去寝室区领被褥，请各位家长和同学按学院排队领取！”

听起来，应该是学生会的学生干部，负责组织报道的纪律。

“我去问问那个人。”

“好，我去买两瓶水，都九月份了，还这么热。”

陆小宇走到那人身边，故作礼貌地向那人询问。纵使整个东联大都知道陆逊教授的大名，陆小宇却还是低调行事。

“学长，请问新生报道到哪里啊？”

那个人一面维持秩序，一面头也不回地说。

“这不都是报道的嘛，看不见啊？”

陆小宇心里一阵厌恶，但是毕竟是新生，对老生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也不敢说什么。

“我刚来，不知道报道顺序。”

那个人停下来，转过头看了看陆小宇，帽子压得很低，顶着这么大的太阳维持秩序，的确应该戴着帽子。

“让你妈过来排吧！什么都不懂，你上什么大学？”

“啊？”

陆小宇环顾了下四周，每个学院前面的长队里，大部分都是学生家长，学生不是在私家车里躲太阳，就是满脸呆滞地站在一旁看行李。

“啊什么？让你家长过来排队，你不会连妈都没有吧？”

陆小宇的心里腾地一下生气一团怒火，他的确没有母亲，他的母亲早在他和妹妹上小学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陆小倩小的时候并不像现在这样活泼，因为先天不足，陆小倩基本上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每次给父亲陆逊打电话，陆逊不是忙着做实验，就是忙着写论文，照顾妹妹的重任全都压在了陆小宇稚嫩的肩膀上，他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孤僻，到最后只剩下张洋这一个知心朋友。

没有母亲的事情，是陆小宇的心头刺，使他这辈子最大的痛。

“你他妈的才没有妈呢！”

陆小宇嘴里一边骂着，一边挥出一拳就照着那人后脑。那人本来转过去继续维持秩序了，听见这话，转过头来，正迎上陆小宇的拳头。

“小子，你说什么？”

天气闷热，骄阳高照，那些家长都挤来挤去，也不排队，心里本来就够够火大了，陆小宇火上浇油，事态一发不可收拾。那人头上本来压得很低的帽子，因为陆小宇不算大力，却很迅猛的一拳打落在地。那人略显苍白的脸上，被陆小宇打中的地方显出一片红痕。他摸了摸脸颊，一把抓住了陆小宇的衣服领子。

两人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站排的人群全都开始骚动。

“怎么回事？”

四

话音一起，拥挤的人群一下子四散开来，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从人群外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学生干部。抓着陆小宇衣服领子的男生看见来人，连忙松开手。

“张老师！”

陆小宇一见是老爸的好友学生处长张自钦，心中十分得意。

心想，得罪我，等着瞧吧！

围观的其他学生会成员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张自钦汇报了一下，张自钦的眉头一直皱着，等了解了个大概，对那个男生简单教育了几句，便让他去继续维持新生报道的秩序了。

“你是学生会的干部，怎么能当着这么多新生和学生家长惹事，你先继续工作吧！你，跟我来！”

此时的陆小宇还在为张自钦轻易放过那个男生而愤愤不平，听了张自钦这么说，立刻变得垂头丧气，心中已十分后悔，怕张自钦把这事告诉自己的老爸陆逊，只好乖乖地跟着张自钦来到了学生处。一路上陆小宇的心都悬在嗓子眼，生怕张自钦直接把他送到陆逊的实验室。前面的张自钦突然停下来，陆小宇差点撞在他身上，抬头一看是学生处，这才放下心来，跟着张自钦进了屋。

“坐下吧！”

张自钦让陆小宇坐下，拿了杯水给他，便打开了话匣子，充分贯彻以理服人的理念。

“小宇啊，你怎么一开学就惹事啊？你爸爸要是知道了，非得气死不可。”

“张叔叔，是那个人说话太不客气了。”

陆小宇本来还抱着侥幸心理，想要争辩几句，却发现张自钦根本没听他说话，只是一味地教育自己。

“你们两个都有错误！小宇，你是不是觉得你爸爸是我们学校的教授就有优越感了啊，就以为我们这些叔叔阿姨就回特殊照顾你了啊？张叔叔告诉你，我们虽然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但是也不会偏向你的。你爸前两天特意和我还有你们学院的付院长关照过，不单单不能给你特速照顾，还要随你特殊的严厉。老陆这都是为了你好啊！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老陆的，你放心吧，但是，你也要替你爸省心呢……”

张自钦不愧是学生处长，做起学生工作，熟练顺手，一说就是两个多点。就当陆小宇感觉自己已经神游天外的时候，张自钦才开始他的结束语。

“好了，小宇，你还得报道，我今天就不多说了吧！有什么难处记得和张叔叔说。”

“嗯，那张叔叔，我去报道了。”

陆小宇心想，你都说了快仨点了，还不多说呢啊！

陆小宇虽然心里犯嘀咕，脸上却不敢有丝毫的不耐烦，仍然保持着一副决定痛改前非的表情。

张自钦拍了拍陆小宇肩膀，笑得一脸慈祥，对自己的教育又挽回了一个失足大学生而倍感满满意，临了还不忘赞叹一下陆小宇傲人的英语成绩。

“小宇啊，你这次英语成绩全校都排在前面啊！真不错！真给你把争脸！醒了，张叔叔也不多说了，去吧！”

陆小宇如获大赦般地出了学生处，带上了门。对于长辈的赞叹，陆小宇早已经感觉麻木了。张洋正靠在学生处门外的墙上，略长的刘海挡住了眼睛，都快睡着了。

陆小宇走过去，推了推张洋的肩膀。

“猪啊，起床了，站着也能睡着。”

“这张处长也太能说了，我都等半天了。”

“请你喝奶茶，走吧，领军训服去。”

“我都帮你领完了，就请喝奶茶啊，怎么的也得吃顿饭啊！”

张洋把手中拿着的军训服和装着寝室号等东西的资料袋递给了陆小宇，陆小宇接过来，笑了笑。

“行啊，神速啊，早预谋好了让我放血吧！”

“难得有机会宰你一回啊！”

陆小宇没好气地瞪了张洋一眼，心里不免为自己得破财请张洋吃饭而心疼，两个人并肩向东联大的寝室楼走去。

“你在哪层？”

陆小宇腾出抱着被褥的手，拿出口袋里的宿舍号看了看。

“B座604。”

“哇，你幸福了，我在B1202，要是停电就得爬楼梯了。嗯，你到了，我帮你搬过去。”

“不用，就一床被子，你帮我搬什么，显份儿不是这么显的。”

张洋撞了一鼻子灰，不过他也算早就习惯了。陆小宇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张洋知道他是不想麻烦自己，就欣然把被褥等一些杂物都交到陆小宇的手上。

“那好，我收拾好了，下楼找你吃饭啊！我要吃大餐！”

“嗯！行，我一会就去卖血！”

陆小宇出了电梯，604在电梯口附近，推开门，寝室里已经有两个人在他之前到了。

“又来一个！”

一个长着笑眼的男生凑了过来，盯着陆小宇左看右看。

“你是南方人？”

“不是，我是奉阳人！”

“哇，一点不像咱东北的爷们啊！长得小鼻子小眼儿的！”

陆小宇朝他笑了笑，把怀里捧着的一大堆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你咋净问些没用的，来，我来帮把手，你是陆小宇吧！”

“啊，是。”

陆小宇有些惊讶，帮忙的黝黑男生看出了陆小宇的惊讶，一边指指床边的名条，一边解释到。

“你床边贴著名条呢，我是王磊。”

王磊笑了笑，帮陆小宇把被子铺好，刚才的笑眼男生也凑了过来帮忙。

“我是于涛，于涛的于，于涛的涛，呵呵。”

那个满脸笑容的男生也走过来自报家门，脸上的笑容让人看了很舒服，陆小宇也就学着他的语气自报了姓名。

“那我是陆小宇的陆，陆小宇的小，陆小宇的宇。”

“孺子可教啊！”

“好了，大家快整理，一会我们下楼去拿寝室的用具，一起来个大扫除啊！”

沉稳的王磊已经开始有了寝室老大的风范，时候四个人排辈分的时候，王磊也的确是比他们都大上一岁，因为一门心思想考东联大而复读了一年。

“便宜叫曲露凡那小子了，呵呵，我们三个扫四人份了。”

于涛愤愤不平地抱怨，却还是欣然跟着王磊陆小宇下楼取了扫帚拖布等一些寝室用具。

五

逃过了寝室的大扫除的曲露凡，是在开学五天后才来报道的。陆小宇他们早就向代理班主任打听了曲露凡的个人情况，他是上海人，学习成绩非常好，英语成绩和陆小宇有得一拼。至于他一直没有来报道的原因，听说是他的父母正在闹离婚。

陆小宇对于这个传言保持了一笑置之的态度，他觉得父母闹离婚都比母亲无缘无故地跑了要好得多。

曲露凡晚了其他三个人到寝室，自然和陆小宇他们关系生疏了一些，加上这个曲露凡也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对于陆小宇他们的自我介绍只是点点头，都没说什么，陆小宇他们感觉悻悻的，很没劲。

这一日曲露凡正好不在寝室，于涛在背后就开始抱怨。

“他妈的，上海男人就是别扭，不像我们东北爷们那么爽快。你看他一天阴阳怪气的样子，看着就不爽！”

王磊是个成熟稳重的人，并不希望因为南北差异造成寝室的不和。

“你也听说了，他家里最近出了些事情，心情不好，不爱说话，也都是可以理解的啊！”

“切，都快二十的人了，这么点事情至于吗？父母爱离就离呗，那是他们的自由，勉强在一起还有好？”

“爱情专家啊！”

到陆小宇寝室蹭饭的张洋也跟着起哄，开学已经两个星期了，张洋几乎每天中午都到陆小宇的寝室来吃饭。

“行了，于涛，别说了，让别人听见，该以为我们寝室不和了，多不好啊！”

陆小宇准备起身去刷饭缸，一开门，正看见曲露凡。

“曲露凡，你……”

陆小宇话停在了嘴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于涛也尴尬地停下了吃饭，看着门口，张洋和王磊顺着于涛的视线看去，曲露凡咬着嘴唇站在门口，手中拿着的饭缸都有些颤抖。曲露凡发现了他们几个都看向自己，扭头便跑着离开了。

还是王磊先反应过来，踢了踢于涛的椅子。

“你小子快去追啊！”

于涛从尴尬中缓过神来，脸上有点愧疚。

“为，为什么是我啊？”

“废话，还不是你说那些个废话被曲露凡听着了！赶紧的啊！”

“我……”

于涛自觉理亏，没继续说下去，起身追了出去。

“那个就是你们寝室后来的那个上海人？”

张洋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问道，刚才的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食欲。

“嗯，昨儿才到的，你说曲露凡会不会生气啊！于涛刚才说得太过分了点！”

陆小宇没有去刷饭缸，始终看着四敞大开的房门。他隐约觉得曲露凡和自己很像，似乎他们都有着一些同龄人所没有的忧郁，自己也许会和他成为知己。

“你一天净担心那些个不着边的！于涛不是去追了吗，他还能比女的还难搞定啊！嗯，对了，小宇，军训结束那天晚上不是有校迎新晚会嘛！”

张洋并没有陆小宇那么在意曲露凡，王磊也似乎不是很关心。

“啊！是啊！是给咱们新生开的！”

陆小宇低头随意翻了两下英语四级的单词书，没爱搭理张洋，倒是王磊来了兴致。

“是啊，听说我们学校的一哥许诺要唱开场曲呢！这几天总能听见咱学院的小姑娘谈论许诺，也不知道长啥样，这么火呢！”

“许诺啊，那是我的直接领导啊，我现在正式成为校艺术团歌队的一员了。”

张洋很是自豪地拍了拍胸脯，一脸得意。王磊也真是给他面子，眼中满是羡慕。

“恭喜啊，你那破锣嗓子也能进艺术团！”

陆小宇始终改不了损人的习惯，那嘴利的，连张洋的城墙脸都能捅破皮。

“那你迎新有没有节目啊？”

还是王磊问到了点子上，张洋吞下最后一口饭，自认为英俊潇洒地甩甩短的不能再短的头发。

“呵呵，我有一个联唱！”

“呦，是歌颂祖国啊，还是黄河大合唱啊？”

“陆小宇，是正经的联唱，大一同共就选上仨，仨啊！”

张洋伸出三根指头在陆小宇面前晃了晃，陆小宇无奈地放下单词书。

“恭喜啊！”

“怎么样，小宇，你一定要去看啊！王磊你也去，叫上你们寝的都去。”

“好好，兄弟一定捧场。”

“小宇，你会去吧？”

张洋的油爪子抓上了陆小宇的袖子，陆小宇恨不得把张洋一脚卷楼下的篮框里挂着。

“去去去，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大丑，我得去看看怎么丢的，不光我去，我还让我们班那群丫头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