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天照玉鸾

“哈哈，够哥们。”

张洋一听陆小宇要叫上自己班的那帮美女，整个人黏在了陆小宇身上。陆小宇心里暗笑，早就猜透了张洋的心思。

“你下去，热死了，下去……”

六

这军训真不是人过的日子，东联大不愧是省钱省出了名的学校，就连教官都是让自己学校大三的国防生客串的。这帮国防生显然是受到了前几届教官的百般摧残，现在终于找到机会可以翻身做主了。

陆小宇他们经济学院还好，女生人数占了全年级的百分之二三十，那帮国防生再怎么想体会报复的快感，也不会拿自己未来的感情生活开玩笑。

东联大有句俗话说得好，经济学院是什么？那就是女朋友的发源地，美女的主产地啊！

不过令陆小宇郁闷的是，他们班的教官显然是一个感情问题已经解决的，有家室的教官，而且是家教特别严的类型。这一点的直接体现就是陆小宇他们班的教官对训练那叫一个一丝不苟，严肃认真。别的班都在阴凉下面休息了半个多点了，陆小宇他们班还在烈日和暴雨下踏正步呢。

这个时候，陆小宇最期盼的就是自己班能有个女生中暑晕倒，作为临时班长的自己就可以在挺身而出，送晕倒的同学去校医院。你要是问，陆小宇怎么不自己假装中暑晕倒，陆小宇不是没想过，可是在一群女生面前中暑晕倒着实丢面子。

为时一个月的残酷军训以一场军训成果汇报演习结束，值得让陆小宇高兴的是，自己的学院得了最佳军姿军容奖。系里的小姑娘们看准时机，汇报演习一结束就围住早已经看中的教官要电话，要签名。

陆小宇心里这个不理解啊，不就是大三的国防生嘛！至于吗？

“小宇，你怎么在这呢？不和教官合张影啊？”

于涛晃晃手中数码相机，陆小宇刚要拒绝，张洋这小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一把勒过陆小宇的脖子。

“来，涛子，给我和小宇来一张！”

“你一边去，照什么啊？黑得跟熊瞎子似的。”

陆小宇死劲拽张洋胳膊，却终因为力量的差距，败下阵来，任由张洋嬉笑着和自己合影。

“你俩别动弹了，要照了哈！”

于涛也是刚上手的数码相机，见人就想照两张。从和于涛的聊天中，于涛家的经济条件很好，他的父母从八十年代刚改革开放的时候就开始做服装买卖，一直做到现在，在奉阳的服装生意场上，算得上数一数二的。

“给我和小凡照一张。”

于涛把相机交给张洋，拉过站在身旁的曲露凡，曲露凡的脸上有些不耐烦，却也勉强让于涛拉着自己照相。那天于涛追出去后，不知道是哪句话感动了曲露凡，俩人竟然成了好哥们，自然而然地寝室里四个人的关系也就逐渐融洽了起来。四个人互相胡乱拍了一阵子，于涛和曲露凡被几个女生叫走帮忙拍照去了。张洋和陆小宇有一搭没一搭地一边聊天，一边走向食堂。

“晚上一定的来看啊，大活，六点，不过小宇你早来点，上后台找我，帮我拿点东西什么的。”

“弄了半天是让我帮你打杂啊！”

陆小宇假装被骗，张洋怕陆小宇真的生气，连忙赔笑说好话。

“看你这话说的，这学校就你跟我最好，我不求你能求谁啊？”

张洋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陆小宇，陆小宇最怕他这招，从小到大，张洋就是用这招从陆小宇手中抢过来无数张不干胶和圣斗士星矢闪卡的。

“行行，我去还不成嘛！你别一脸小媳妇样，我可受不了！”

“相公！人家最爱你了！”

“恶心死了，你还让不让我吃饭了？”

“正好，你别吃了，都给我！哈哈！”

“阴谋！”

七

嘴上虽然说着不愿意来，但是陆小宇还是提前就到了大学生活动中心，还特意动员系里的同学都来看迎新演出。至于理由嘛，自然说的是，军训结束了让大家放松一下身心，看看晚会也是好的。

其实就算陆小宇不动员，整个学校的女生也都要来大活看晚会的，当然不是为了张洋，是为了传说中的东联大一哥许诺。许诺出名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他具备了撑起东联大校草一名的所有条件。长相绝对算得上英俊非凡，体育方面是校篮球队的主力，还是校艺术团的骨干，东联大最牛乐队的主唱。这么多耀眼的头衔，使东联大的所有女生，甚至包括外校的女生都对他充满了向往。但是，很奇怪的是，许诺从来没有交往过女朋友，不只是大学，经过许多狂热女生的调查，许诺就算是初中高中也没有过女朋友，当然也没交往过男朋友。

“小宇，我在这呢！”

张洋老远就看见了在后台晃悠的陆小宇，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随着张洋的脸越来越近，陆小宇差点没吓得坐在地上。

“张洋，你，你这脸……”

张洋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脸，极哀怨地叹了口气。

“唉，没办法，得化舞台妆，跟个鬼似的吧！”

“没，没，还好，瞧这小脸白的，跟日本艺妓似的。”

陆小宇看着张洋那小样，哭笑不得，手爪子就顺势挑起张洋的下巴。

“来，给大爷唱段小曲。”

“去你的，我只卖身不卖艺！”

小宇被张洋的话逗得大笑起来，张洋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妈的，都是队里的那帮子王八蛋老讲黄色笑话，我都被他们带坏了！”

陆小宇听了这话，更是笑得花枝乱颤，张洋则是羞得满脸通红。

“哎呀，笑笑得了，小心笑死你！小宇，一会开场了你就帮我拿着衣服和手机，等我唱完了，哥们找两个好座，咱看艺术生的模特走秀，那腿长的什么似的。”

“嗯！你小子果然够色啊！”

“这不小倩不再我身边嘛，我寂寞难耐啊！”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前台似乎突然安静了，一个甜美的女声从前台传到后台。

“亲爱的老师，同学，大家晚上好！金秋十月……”

“主持那个是你们学院大一的，是个美女，叫什么来着，啊，对了，陈珊珊，星海的，普通话说得还真不错。”

“啊，我认识，是二班的代理支书吧。”

“长得是挺漂亮，就是人傲气了点。”

“能不漂亮吗？化上妆，眼睛大了一圈，脸小了一半。”

“嘿，你这嘴。”

陆小宇认识这个陈珊珊，开学也已经有一个月了，各班的代理班长和代理支书，十有八九就是未来的班长支书。这一个月来班级里的大事小情都由他们处理，陆小宇偶尔和陈珊珊有工作上的接触。

“好像快到我了吧，小宇你帮我拿着。”

张洋毫不客气地把一团子东西一股脑地塞给了陆小宇，陆小宇闻了闻，眉头皱得紧紧的。

“你小子几天没洗澡了，这衣服都能当蚊香使了！”

张洋傻笑了两声。

陆小宇从小做家务做出来的毛病，有那么一点洁癖。张洋自然知道，但是他也直到陆小宇就是拿他没办法，多脏多有味儿，陆小宇都得照样跟他当哥们。

“昨儿球队里不是训练来着嘛，今天一大早就跑过来彩排了，没换。”

“你小子够邋遢的，得，我忍了，谁让我是你这个大明星的小助理呢！”

张洋听了这话，反倒腼腆了起来。

“什么大明星，我就算个联唱凑数的，大二大三的才有独唱机会。”

“等你大二大三了一样能有独唱机会。你今天一唱完，我保证小姑娘一把一把地投怀送抱，到时候，可给兄弟我留俩。“

“切，还用我给你留，谁不知道你们经济学院是有名的美女院，你们院女生，只要是个活口，都得被疯抢，你们院男的，就没有打光棍的。”

“没办法啊，像我这种帅的没天理的都已经成为流血事件男主角了。”

陆小宇眨了眨眼睛，朝着张洋笑了笑。

“嘿，你还别说，咱们小宇跟东联大一哥还真有得拼啊！”

“张洋，你还唠呢？要到你们大一上场了。”

陆小宇回过头，那声音自己很熟悉，不就是报道那天，和自己发生冲突的那个学生会干部嘛！

靠，又跑这儿来唧唧歪歪的了。

陆小宇一想起那天的事，心里就有气，忍不住在心里把那人骂了个底朝天。陆小宇刚要发作，张洋猛拉了他一把，自己堆着笑对那人说道。

“许诺哥，我这不紧张嘛，我朋友给我缓解缓解。”

许诺，东联大的一哥？陆小宇看了看许诺，许诺刚唱完开场，脸上也化着浓艳的舞台妆，不过看起来没有张洋的那么可笑，脸色也很苍白，却和脖子上的肌肤颜色很相近，眼线描得有点浓，男性的阳刚与女性的阴柔奇妙地结合在了一起。

“别得瑟了，好好准备一下吧！”

许诺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陆小宇，转身下了楼梯。陆小宇心里有点气愤，整了半天就他对报道那天的事念念不忘呢，许诺明显把那天的事忘到后脑勺去了。

八

张洋并不知道许诺就是报道那天惹到陆小宇的罪魁祸首，望着许诺远去，满眼的崇拜，陆小宇看得很不是滋味。

“他谁啊？这么拽！”

陆小宇没好气地问，心里愤愤不平。

“许诺啊，你不会不知道吧？这小子可牛逼啊，听过这笑话没，一板砖拍死十个东联大女生，有八个喜欢许诺，剩下两个是LALA。”

张洋显然对陆小宇的询问报以嗤之以鼻，陆小宇对许诺的不满更甚了。

“靠，这么夸张？你看他那脸，臭得跟茅坑似的。”

“嘿，我是男的都觉得他帅！人家招你惹你了，真事，我们学院05级就22个女生，都崇拜他，听说下届艺术团团长也是他的了。”

“啊！怪不得你一脸的谄媚样呢！”

陆小宇朝着张洋怪笑着，看来张洋是想在艺术团混出点名堂来。

“没办法，想混出头，不拍马屁行吗？”

“下一个节目，大一新生联唱。”

“快到我了，我得上去准备了，你在后台等我哈！晚上请你吃宵夜！”

张洋作势深呼吸了两口，朝着陆小宇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进了准备区。张洋刚一进去，陈珊珊就从前台出来了，看见陆小宇，难免走过去打招呼。

“陆小宇？你也有节目？”

陈姗姗显得有些惊讶，没想到学习那么优秀的陆小宇文艺方面也有一手，不禁在心里又高看了他几分。

“没，我陪朋友，理学院的那个张洋，给他拿东西。”

陆小宇朝着陈珊珊举了举手中的衣服。

“你们一个高中的吧？”

“嗯，是啊，初中也一个班。”

“哎呀，真好，咱们学院那么多星海人，都没有和我一个高中的。”

陈珊珊叹了口气，表示了一下惋惜。可是她心里是开心的，毕竟没有认识的人，也就代表自己没有了过去。

“你人缘好，有没有同学无所谓了，很快就会有许多朋友了。”

陆小宇看着陈姗姗有些寂寞的神情，只好勉强地劝慰了她几句。陆小宇不擅长交际，尤其是和女孩子，这一点和张洋正好相反。军训这一个月，张洋跟陆小宇寝室的三个人混得像亲兄弟一样，王磊他们看见张洋就跟看见自己寝室的哥们，倒是陆小宇像个外人。

“呵呵，希望如此吧！不说了，我和他们串词去了。”

“嗯，拜拜。”

陆小宇正经八百地说了句拜拜。

“啊，拜拜，呵呵。”

陈姗姗笑了笑，转身离开了。陆小宇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干吗要那么正式地告别呢。他一个人倍感无聊，站在楼梯口又显得十分碍眼，来回进场的演员在身边经过，难免推搡。陆小宇也不喜欢和别人有太多身体上的接触，就一个人晃晃地下了楼，靠着休息室里的一把椅子上站着。正待他昏昏欲睡之际，耳边传来了一个甜美的女声。

“许诺学长，我很喜欢你，真得很喜欢你。”

女孩子的声音有浓浓的鼻音，好像哭了，声音很激动。

“对不起，我对你没兴趣。”

对方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陆小宇觉得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却一时间想不起。陆小宇寻着声音的方向走去，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只是那个学长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熟悉。

啊，是许诺！

陆小宇脑中一亮，想起了声音的主人，他继续往声音传出的方向挪了挪，是道具室传出来的。

“学长，为什么？听说你拒绝了许多女生，可是我很优秀啊！”

陆小宇心里暗骂了一声，感情这女的是想证明自己比被许诺掘的女生优秀才来的啊。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我对女的没兴趣，我喜欢男的。”

陆小宇心理“咯噔”一下，难怪小倩说东联大有很多GAY，原来是真的，他许诺也算一个啊！

“学长，你说的是真的？那不是因为我不够好了？”

女生的声音变得更加激动，不像是伤心，更像是喜悦，陆小宇张大了嘴巴，真是被这个女生打败了。

“对，和你没关系，我说的很清楚了，你可以走了嘛！还有，请你保守这个秘密。”

“学长，你放心吧！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陆小宇闪到一边，那女生竟然开开心心地从道具室里蹦了出来，完全没在意门外站着个人呢。许诺松了一口气，总算又打发了一个，连同性恋这招都用上了，真是麻烦。

陆小宇挪了挪身子，想赶快离开。忙中出乱，陆小宇一不小心碰到了放在道具室门口的扫把，许诺听到门口有声音，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快步走了出来。陆小宇知道情况不妙，刚要转身开溜，却听到身后的许诺叫住了自己。

“你，你都听见了？”

九

陆小宇竟然忘了逃跑，傻愣愣地站在道具室门口，许诺也傻了，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会有人偷听。要是自己是GAY的传闻传了出去，他还怎么在东联大混呢？陆小宇仰着头对着高出自己半个头的许诺，许诺也盯着眼前明显是新生的陆小宇，心里觉得眼前的人有点眼熟。

“啊？我听见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听见啊！我还有事，先走了哈！”

陆小宇想赶紧脱身，免得张洋唱完联唱找不到他的人影。许诺见陆小宇不松口，怎么肯放他离开，一把抓住了陆小宇的手，张洋的衣服和手机全都掉在了地上。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

陆小宇想挣开许诺的手，却没想到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许诺虽然变轻平静，心里却也没了主意，不知道这个大一新生是真的没听见，还是装傻。要是这事传出去，还怎么做人？许诺有些懊恼，真是不该听姚远的，用这么个破理由拒绝女生。

“你没听见最好，如果以后有什么谣言，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许诺凶狠地看了一眼陆小宇，陆小宇心里这个不平啊，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不就是唱歌好听点，长得帅点吗，神气什么，帅能当饭吃啊？

陆小宇越想越气，奶奶的，被我抓住了把柄，他还得意。许诺见陆小宇脸上显出厌恶的神色，心中也十分不满。

“怎么，你还不服气？”

许诺的话无非是火上浇油，所谓精人出口，笨人出手，陆小宇也是一顶一的机灵人，知道自己体力上绝对胜不过许诺。他捡起张洋的衣服和手机，想和许诺拉开一些距离，却被许诺死死地堵在了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