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天照玉鸾

“呵呵，不就是GAY嘛，我是不会说出去的，你不用自卑啊！是GAY也不是你的错，这都什么社会了，大家都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才，你放心吧！”

许诺被陆小宇激得额头都爆出了青筋。心想，这小子胆子够大的啊！大一的新生不是都胆小如鼠嘛！

“自卑？我什么时候自卑了？”

许诺走过来，和陆小宇身子贴得很紧。这么近的距离，陆小宇越发觉得许诺帅的没有天理，按说自己长得也不差，可是和许诺比起来简直土得掉渣。

“你不自卑，干嘛怕我说出去？”

陆小宇虽然心里有点害怕自己吃亏，嘴上还是没有落下气势。许诺将手支撑在墙上，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许诺因为生气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喷在陆小宇的额头上，使他浑身一阵恶寒。陆小宇试图推开许诺，许诺却丝毫未动。陆小宇心想，完了，这个许诺不是GAY嘛，他不会是要兽性大发，在这里强奸我吧！许诺显然不知道陆小宇的心思，看着眼前的新生脸上百变的表情，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说出去试试？”

“切，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你放心，我不欺负弱势群体。”

“你说什么？”

“怎么，连你自己都怕别人知道，还不算弱势群体啊！”

“你闭嘴！”

“你让我闭嘴，我就闭了。学生干部说话，我这新生怎么敢不听啊！只是不知道要不要把耳朵也闭了，免得听见某些人不可告人的秘密。”

许诺和这个新生你一句我一句地斗嘴，怒气却平静了不少，他本也不是嘴笨的人，现在也开始反唇相讥了。

“是不是你看上刚才那女生了，心里嫉妒我啊？切，那女的宁可喜欢同志，也不会喜欢你的！”

“能看上你的女生一定是瞎了眼，我会喜欢？你别开国际玩笑了！”

“呵呵，难道你喜欢的是我。”

许诺说着，还特意用玩味的眼神看着陆小宇，陆小宇被他看得有点喘不过起来。霎时间气氛变得有些许暧昧，许诺由于身高的优势，双手支撑在陆小宇的脖子两侧，他低着头，两个人的；脸相距不过一拳远。陆小宇的心怦怦地跳得极快，似乎要冲出胸膛。

“你妈逼的，你疯子啊？”

陆小宇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异样的感觉，疯了一般大力推开许诺，逃命般跑开了，许诺没有抵抗，看着陆小宇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心里染上一层不解。陆小宇刚一上楼，正好看见正在找他的张洋，一把拉住他就要走，张洋差点被陆小宇拉了个大趔趄。

“唉，小宇，你这是怎么了？找了你半天也不见人影，死哪儿去了？你怎么了？脸这么红？哪里不舒服？走，我送你回寝室。”

陆小宇拽着张洋的袖子，心里不停地翻腾着，刚才的一幕幕在眼前不停地回放，身上热得直冒汗。

“没，没，我想赶紧回寝室！”

随后许诺也上了楼，和姚远他们说着些什么，却时不时地看向陆小宇这边。许诺看着张洋扶着陆小宇离开，心里稍稍有些不安，是他把我和那女生说的话当真了吧？还是……

十

陆小宇回到寝室，被张洋强制要求躺在床上休息。于涛他们还在看表演没有回来，张洋一个人去水房打了热水，还找出了感冒药。

“我根本就没病，你让我躺着干嘛啊，坐月子啊？”

“还说没病，你看你脸上红的，跟对虾似的。”

陆小宇心想这回窘了，自己的脸竟然红了，许诺那小子真他妈不是个东西，自己是GAY也就算了，还诬陷别人，垃圾，败类，自以为是的家伙。

“你自己一个人在那嘟囔什么呢？什么给给给的？你要给谁什么啊？来，吃了！”

“啊，没，没什么啊！药随便吃是能吃死人的啊！”

“那好吧！先放这儿，等你感觉不好了，要赶紧吃哈！”

张洋把药放好，坐在床边看漫画。陆小宇不想再记着刚才发生的事，恨不得赶快忘得一干二净。可是天不遂人愿，平时背政治没看自己记忆力那么好，这种事竟然这么难忘。陆小宇总是回想着许诺当时的神情和呼吸喷在脸上的温热的触感。

“你不回去帮着艺术团收拾收拾会场了？”

陆小宇翻了个身，坐了起来，看着丝毫没有离开意思的张洋。

“不去了，他们说要去喝酒，你知道我一沾酒就醉的。”

陆小宇当然知道，并且深受其害，哪次张洋喝得不省人事，都是陆小宇把他搬回自己家的。

“不去好吗？”

“我说我照顾你。”

张洋拧了条毛巾，扔给陆小宇，陆小宇接过来，擦了擦脸。

“放脑袋上吧，我估计你是这一个月军训累的。”

“嗯！”

陆小宇乖乖地把毛巾放在了脑袋上，微微的凉，心里也平静了些。张洋放下漫画，随便翻着陆小宇桌子上的书。

“靠，你们上几门英语课啊？这么多英语书。”

“我可是半个外语专业的啊！”

“也是，你们不用上高数吧，听说难死了，十个里有五个挂的。唉！”

“要不我和你换换，你试试一学期五门英语课，英语精读，英语听说，英语阅读……”

“得，得，光是听着我都晕。”

不管陆小宇把许诺的话当没当真，反正那个小女生是当真了。所谓好

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出一个月，许诺是GAY的谣言几乎传遍了整个学校。

这一天，许诺和姚远像平常一样勾着肩膀，一人拿着个饭缸进了食堂。本来许诺是习惯被其他人盯着看的，东联大一哥嘛，得习惯粉丝的崇拜眼神。可是今天这眼神，这气氛怎么就感觉不太对呢。许诺心虚地问身边的姚远。

“怎么回事？那帮人怎么眼神怎么那么暧昧呢？”

姚远环顾了下四周，发现今儿不光是女生，就连几个男生也满眼春色的看着他们二人。

“不，不知道啊，我也没招呼男的啊？”

姚远心里也纳闷，自己虽然滥情，但是从来没招惹过男的啊。两人心里打鼓，只能当作没看见，随便找了个窗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唉，小宇，王磊，你们听说没？许诺是那个。”

于涛神神秘秘地小声朝着两个人说。

“啊？哪个啊？”

陆小宇拎起一块土豆，“这哪是小鸡炖土豆啊？整个一土豆炖土豆。”

“就是那个呗，GAY啊！”

“啊～～”

陆小宇一口把饭喷了出来，心想，我也没说出去啊，难道是做梦地时候说的？这个时候张洋也拎着饭缸走了过来，悠闲地坐在了陆小宇旁边，把菜缸推向陆小宇那边。

“喂，小宇，我打的小鸡炖土豆，吃点。”

“嘿，你也打土豆炖土豆了啊？”

张洋笑了笑，于涛一看张洋来了，忙凑过去。

“张洋，你和兄弟说句实在话，你们艺术团的许诺是不是GAY啊？”

“啊～～”

又一个喷饭的，张洋刚塞嘴里一块土豆自由落体在食堂的桌子上。

“什么？真的假的？”

于涛脸上无比失望地看着张洋惊讶的表情。

“感情你也不知道啊！”

陆小宇没什么胃口，心不在焉地夹了一块土豆，心想，也不知道这事件的男主角知道了没？

“许诺，许诺，没想到啊，你也好这口啊？”

艺术团里的几个人看见姚远和许诺坐在窗边的桌子旁，都一脸坏笑地走了过来。

“什么跟什么啊？你把话说明白啊！”

“嘿，不就是那个，喜欢男人。不愧是我们东联大一哥啊，这么跟得上时尚，难道你们首都人民都好这个？”

说着还不怀好意地瞟了一眼许诺身旁的姚远，姚远身上一阵恶寒。姚远身高没有许诺高，长相也没有许诺爷们，这帮人自然是把姚远当成了下面的那个。

“你丫的找抽啊？你才是GAY呢？”

许诺气得拍桌子就站了起来，许诺这一喊不要紧，整个食堂瞬间鸦雀无声了，都看向许诺这边。陆小宇也看向许诺那边，许诺一看见隔得不远处的陆小宇，气就不打一处来，跑到陆小宇旁边，一把揪住他的衣服领子。

“出来！”

许诺不由分说地拎起陆小宇，冲出了食堂。留下张洋、王磊、于涛、姚远满脑袋问号。

十一

陆小宇几乎是被许诺拖出食堂的，张洋，姚远他们回过神来，也急急忙忙地跟着跑了出去。陆小宇虽然不算体弱多病，可是被许诺不分青红皂白地拖出食堂，也够他受的了。此时的陆小宇迷迷糊糊地站在那儿，就差眼冒金星了。张洋一个箭步冲过去，按住了许诺抓着陆小宇衣服领子的手。

“许诺哥，咱们有话好好说，小宇是我朋友，还请许诺哥大人有大量。”

张洋的话很客气，语气却已经十分生硬，他看着陆小宇被欺负，心里比谁都着急。陆小宇从小被欺负到大，要不是有张洋一直罩着他，恐怕不被打死，也得变得人格分裂。

许诺甩开张洋的手，冷眼看了看这个刚进艺术团的新生。艺术团的老师对张洋的期望很高，曾经私下向许诺提起过这个新生，希望许诺能多多提拔他。许诺第一次看到张洋的履历时，感觉这孩子和他还真的有一点像，同样的校篮球队主力，同样的喜欢唱歌。

“你边靠，这事和你不沾边。”

“小宇是我兄弟，怎么和我不沾边？”

张洋毫不示弱仍旧挡在陆小宇和许诺之间，姚远本想站在一旁看热闹，但是他突然觉得这个即将被许诺收拾的新生看起来有些眼熟。

啊，原来是他！

姚远终于想起来，为什么陆小宇看起来眼熟了。原来姚远的父母也都是东联大的教员，并且他的父亲是归陆小宇他爸直接领导的，想到此，姚远连忙也走上前，希望能化解这尴尬的局面。

“许诺，你干嘛呢？和大一小孩动手多难看啊！”

姚远拉了拉许诺，许诺本来就一肚子火，加上姚远就是罪恶的根源，要不是他处得馊主意，让许诺假装是GAY来拒绝那些没头苍蝇一样的女生，他哪里至于成为全校的笑柄。

“你还好意思说！谁说我要动手了，我就是有话要问问这小子。”

许诺指了指陆小宇，陆小宇心里当然明白许诺要问什么。姚远讨了个没趣，只得退到一边。

“张洋，这事真和你无关，你先进去吧！”

陆小宇也看了看张洋和自己寝室的兄弟们，实在是不想让事情闹大，再说有些话也不适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说。

“无关个屁，我不进去，我就在这看着！”

张洋赌气地将双手抱在胸前，几乎整个食堂的人都聚拢到窗口看向他们，有几个好事者竟然跟了出来，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等着看好戏。

许诺情绪本来就不稳定，看见围观的几个人，就冲着他们没好气地喊。“都看什么看？”

几个人被许诺这么一喝，都悻悻地回了食堂，可见许诺东联大一哥的名号真的不是说来玩的。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在篮球队了，但是现在学校大二大三的体育生几乎都是他的哥们，东联大的柔弱学子们自然不敢惹许诺。

“张洋，真的没事，一堆人站在这儿像什么样子？”

“陆小宇，都这时候了，你还管什么样子不样子的？啊？”

张洋恨得直咬牙，都被高年级的给盯上了，还做什么好学生的样子。

陆小宇当然知道张洋是担心自己，他不是自己，怎么知道自己的苦处，被学校逮到是小，给老爸丢脸是大。

“王磊，你们先带张洋回我们寝吧！”

陆小宇求助班地看向王磊，王磊拍了拍张洋，准备带他离开，张洋却盯着陆小宇，死活不肯动地方。

“喂，我们这么多人围着，会把老师引来的。”

张洋听了这话，想到经济学院马上就要选干了，但转念一想又怕陆小宇吃亏，正在犹豫不决之际，王磊又拉了拉他，张洋这才决定离开。

“小宇，有事你就喊，我立马冲下来。”

“不会有事的！”

见张洋他们离开了，姚远也拍了拍许诺的肩膀。

“许诺，你可千万别冲动啊！我在那边等你。”

准备看热闹的人，见两人都没有动手的意思，便也不再关注了。

所有人都断断续续地离开了，陆小宇和许诺两个人仍然对峙着，谁都不想示弱。

最后还是许诺先开了口。

“你造什么谣？”

“我造什么谣了？”

陆小宇心中暗骂了一声，就他妈知道是这档子事。

“你丫的说我是GAY，这还不是造谣？”

陆小宇冷笑了声，带着讽刺的语气。

“呦，许诺学长，这不是您自己说的嘛？就算我说了，也就算是重复你得话，怎么算是造谣呢？”

许诺听了这话，心里更加确定那天的事是陆小宇传出去的。

“你有种，大一新生就这么不安分，马上把你造的谣给我平了。”

“许诺，我告诉你，别说这事不是我说的，就算是我说的，它也是实话，不是造谣。不就是喜欢男人嘛，你怎么敢说不敢承认啊？真他妈逊……”

陆小宇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许诺气得照着他面门就是一拳，陆小宇本来就长得像个豆芽，加上毫无防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陆小宇擦着嘴角的点点血迹，瞪眼看着许诺。许诺刚出手，就为自己的冲动后悔了。他想伸手把陆小宇拉起来，却被一巴掌拍开了。

“我说了，这事不是我说的，那个女的也知道，你怎么不去问她？怎么的，我就是背后造谣的小人，她就是信守诺言的好人啊？”

陆小宇的眼睛竟有些红了，布满了血丝，脸上也憋得通红，牙紧紧地咬着，真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许诺动手打了人，心中多少有了点愧疚，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别往女人身上推，可能，你不是故意说出去的，但是你得把这事给我澄清了。”

陆小宇别过头去，心里更加气氛，许诺这摆明了还是不相信他。

“我没说就是没说，你爱信不信，我是看你不顺眼，但也我陆小宇也不是那种背后捅刀子的小人。”

“算了，不承认算了，反正谣言会不攻自破的。”

许诺转身想要离开，陆小宇胸口一起一伏，重重地喘着粗气。

“去你妈的许诺，我给你澄清个屁，是GAY还怕人说吗？是GAY怎么了？你他妈的胆小鬼。”

“那天那些话是骗那女生的，你不澄清就拉倒，我问心无愧。”

许诺只是楞了楞，甩下这句话，头也没回地走了，陆小宇仍然坐在地上，竟然忘了回嘴。

假的，骗人的，他不是GAY。

陆小宇心里不知道是被欺骗的愤怒，还是知道实情后的失落，总之很不是滋味。

十二

许诺回到了食堂，一想起陆小宇刚才委屈却倔强的样子，吃饭的胃口全都没了。众人还都为一场好戏悄然落幕而叹息不已。这是多大的新闻啊——大一新生挑战东联大一哥，够劲爆。姚远看了看有些恍惚的许诺，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筷子上的菜汤滴了一桌子。

“你脏不脏啊？差点甩我身上！”

姚远和许诺算是最好的哥们，根本不介意他的一张臭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