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浅衣因为上次在云凤宫里遇见了薛王,尝到了甜头,所以就三番两次的往云凤宫里跑,弄得滕云直头疼。
滕云身边有袖瑶照顾,再加上姜谕也在,自然将养的不错。姜谕可是尽职尽责,别看薛钧良不来,但是薛王有眼线放在这里,云凤宫里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在滕浅衣第四次探望皇后的时候,还没进云凤宫,就被姜谕拦住了,让滕浅衣改道先去见薛钧良。
滕浅衣兴奋的不得了,以为自己的出头之日到了,以为这几日没白跑,没准是皇后替自己美言了几句,薛王这才让她过去。
但是进了薛王寝宫才发现不是这样,薛钧良脸色说好不好,说不好也没难看到哪里去,淡淡的道:“听说这几日爱妃往云凤宫跑的挺勤。”
滕浅衣柔声道:“回陛下话,臣妾是关心皇后娘娘身体。”
薛钧良笑道:“是啊,连德妃都看出来了。”
“德妃?”
滕浅衣心里咯噔一声,暗暗觉得不对劲儿。
薛钧良道:“方才德妃过来说,这几日你总是去皇后寝宫,搅扰的皇后没法养病。”
“臣妾……臣妾……”
滕浅衣哪知道德妃跑过来嚼舌头根子,德妃处处针对自己,上次就跑到自己宫里撒野,这次还诬陷自己,滕浅衣觉着委屈,哭诉道:“臣妾也是一番好意。”
薛钧良不置可否,什么也没说就让滕浅衣回去了。
滕浅衣这下也不能去云凤宫了,又不敢去招惹德妃,毕竟那妃子是出了名的泼辣,就算现在不受宠,但是也风光过,谁知道薛王什么时候会不会再宠爱她一番。
薛后阳在京城呆了也有几个月了,本该回边疆去,但是现在薛王让滕裳查皇后遇刺的事情,他又不愿意一个人走,毕竟把滕裳一人留在京师,他不太放心。
拖了几日,再不走就该惹人闲话,薛后阳突然接到邸报,说镇疆侯薛钰要进京来祭奠先皇,邸报送的晚了,人已经动身了。
第二十六章:巫术
薛钰是薛国先皇最小的儿子,年纪比前面几个兄长小了不少,可以说从小天真烂漫,其他皇子争权夺位的时候,他还在书房读书。
后来薛钧良登上了王位,北面有些微不足道的小国家时不时就来惹事,薛钰这个时候正在边疆出征。
后来平定了边疆,但是薛钰没有回朝,就请旨镇守在北方,这是明哲保身的好方法,当时薛钧良初登大宝正在清除异己,薛钰地处偏僻,又没有太大的兵权,而且年纪尚幼,就放了他一马。
薛钧良并没有把薛钰忘了,他只是一时心善,放了这个年幼的弟弟,但是身为王者,心善总是会埋下祸患,一只小虎在边疆长成了卧虎,总有一天会是威胁。
这几年薛钧良南征北战,薛钰在边疆也培养了不少自己的势力,也许是现在时机成熟了,也许只是想念先皇了,竟然上书请求进京祭祖。
薛后阳接到邸报,顿时觉得什么乱来什么,刺客的事情还没告一段落,现在又杀出个镇僵侯。
薛后阳进了宫,薛钧良正在小池塘悠哉的喂鱼。
薛后阳呈上邸报,薛钧良接过来却不看,手一扬扔进池塘里,邸报被水打湿,飘飘悠悠的沉了下去,惊散了一片争食的小鱼,也惊了薛后阳一跳,但是对方却没有什么愤怒或者生气的表情。
薛钧良笑道:“大好河山不要,边疆总也是块地皮,巴巴的跑回来……别怪孤叫他去做守陵官。”
薛后阳听他这样说,才知道原来陛下已经听到消息了,终于有些放心,因为他知道薛钧良会如此镇定,肯定是心里有了谱。
薛钧良虽然一向游刃有余,不过也是表象而已,总要做些准备,禁宫上下加强了守卫,卫兵都由薛后阳亲自挑选,薛后阳也因为这件事,可以再拖些时日出发。
经过上次那个奇怪的梦,薛钧良本身就很少去云凤宫了,不过吃的用的赏的赐的一样不少,众人猜度着可能皇后娘娘已经不受宠了,却又不像。
皇后娘娘的脸算是终于好了,没有留下一丝丝的血肿,只是耳旁有个小小的伤疤,是遇刺的时候不小心受的伤,也不是很明显,如果被人瞧见,反而增加了一些楚楚可怜的风韵。
滕云闲来无事在茶室看书,袖瑶走进来给他添了茶走出去,进来给他端了小厨房做的点心,又走出去,接下来又进来换了香炉。
滕云终于被她走来走去弄得看不下去了,放下书,抬头看着袖瑶。
袖瑶被他盯着,缩了缩脖子。
“你有事?”滕云道:“有事就说。”
袖瑶吐了吐舌头,试探的道:“娘娘,听说镇僵侯要进京了!”
滕云下意识的说了一句,“镇僵侯是谁?”
腾云总归是滕国的人,虽然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但是有很多小事琐事他也打听不到,比如镇僵侯。
薛钰之所以能保住性命还在一方当着他的如意侯爷,就是因为他的默默无闻。
滕国地处南方,滕云从来没和薛钰交过手。
袖瑶愣了一下,睁大眼睛,道:“镇僵侯啊娘娘,薛王最小的弟弟。”
滕云这才慢慢搜索着记忆,一说薛钧良的弟弟,他倒是想起一个,原来也是个侯爷,这道很奇怪,据他所知薛钧良一母同胞的兄弟只有薛后阳,依薛钧良的秉性,能让只有血缘没有亲情的弟弟活这么大,也算是稀罕事。
袖瑶等了半天,就见娘娘点了点头,说来娘娘自从脸上的浮肿消失了,怎么样都好看,点点头也很优雅雍容,但是她等的可不是这个点头。
滕云把书推出去,向后靠在椅背上,微睨了她一眼,这种姿态让袖瑶抖了抖,干笑了两声。
“你有什么话想说的?”
袖瑶道:“娘娘真是神通广大,奴婢一点点小心思都瞒不过您……奴婢其实就是有点好奇,那奴婢可就直说了?”
“嗯。”
得到了滕云的首肯,袖瑶才小心翼翼的道:“娘娘……奴婢听说,先皇还在的时候,镇僵侯曾经奉命去过奉国。”
滕云不动声色,但是心里打了一下鼓,这个身体不是他的,皇后本身的记忆他也没有,突然说起以前的事情,他是一丁点也不知道,只是镇定的道:“然后呢?”
“然后……”
袖瑶道:“然后奴婢曾经听过一些关于镇僵侯……和您的流言蜚语。”
“说。”
袖瑶被滕云的一个单音吓了一跳,以为皇后娘娘生气了,也不敢温吞,赶紧道:“娘娘饶命啊,奴婢也只是听说,这几天镇僵侯就要进京了,后宫里都疯传呢,奴婢也是气不过,都说先皇曾经让使臣去过奉国下聘,请皇后您嫁过来,但是嫁的是小皇子,不过那时候奉国那边没同意,就不了了之了……”
“这次镇僵侯进京,后宫里都传闻,说是侯爷其实是想您了。”
滕云听了,终于笑了一声,但是是冷笑。
这么说来是小皇子薛钰去过一次奉国,可能是看到过这位奉国的公主,如今把这事拿出来说,多半是后宫的一些小伎俩,男人总是爱吃醋的,更何况是霸道专权的君王,薛钧良如果不高兴自己的皇后和自己的弟弟有流言蜚语,必然会宠幸其他的妃子。
如果这传闻是薛钰那边放出来的,那就更是流言可畏了。滕云也是长在禁宫里的皇子,滕国的尔虞我诈不比这边少,他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的感情。
这些感情在权利金钱面根本不堪一击,亲生父母都可以翻脸不认,别说是虚无缥缈的爱情。
滕浅衣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喜欢的时候放在心尖上,出了事就抛出来和亲。
滕浅衣嫁过来之后就闲不住,自然不会漏过这么好的消息,当她听到留言的时候,高兴得几乎冲昏了头。
虽然她的地位不是最高的,在别人眼里就算皇后失了宠,果子也会砸在德妃头上,但是滕浅衣不这么想,君王看多了姿色艳丽的,总要换换味道,比如冰雪聪明的,比如德才兼备的,而且滕浅衣年纪不大,这就是资本。
湫水也不是省油的灯,笑道:“奴婢给娘娘道喜,这可是大好的机会,仰仗别人总没有别人仰仗自己舒坦。”
滕浅衣高兴之余又觉得伤脑筋,薛钧良不喜欢嚼舌头根子的妃子,那要如何让薛王厌恶皇后。
湫水笑道:“娘娘,奴婢倒有一记……他日娘娘得宠,可别忘了奴婢就好。”
滕浅衣听他这么说不高兴,湫水姿色不错,人又聪明,自己在滕国的时候就是,别人夸她才华过人,其实有好多诗词都是湫水代做的。
她怕湫水爬到自己头上来,滕王就暗示了好几次要宠幸湫水,要不是滕浅衣不同意,反应很激烈,湫水早就变成了滕王的妃子,而不是一个婢女。
可是滕浅衣又想要她的点子,只能耐着性子含糊了几句。
滕浅衣遣退了宫女,湫水附耳道:“娘娘可知巫术误国……”
滕浅衣听她的声音低低的幽幽的,还有些阴森狠毒,不禁打了个颤,湫水接着道:“自古以来没有不信神的君王,这件事也极其好办,娘娘可以让信得过的宫女做几个人形的小布偶,偷偷埋在云凤宫后院里,如果可以放到内室就更好……做好之后再把宫女杀掉,人不知鬼不觉。”
滕浅衣眼神渐渐发亮,道:“但是埋在后院里,要怎么让他发现。”
湫水胸有成竹的道:“这还不容易,这几日风大雪大,把布偶埋在树坑里,树禁不住风吹,自有宫人会把吹歪的树刨走栽上新的,这就发现了……”
滕浅衣听了掩不住笑意,道:“你真是聪明。”
湫水奉承道:“奴婢跟着娘娘您这个才女,不聪明点岂不是被他人笑话。”
镇僵侯没几日就要进京,滕浅衣想要赶紧行动,但是被湫水拦下了,说等镇僵侯进了京,再发现巫术,岂不是更精彩。
薛钧良是一国之君,自然要表现自己的风度,薛钰先斩后奏祭祖,他更要展示自己以德报怨的仁厚,不仅不能怪罪,反而要给他接风,反而要上演一幅兄弟情深的好戏。
薛钧良嘴上虽然说接风宴是个家宴,但还是让满朝文武都参加了宴席。
薛后阳提前两日带兵到京郊大营,亲自点兵训话,就等薛钰进京。
想要进京必须路过大营,大营吨留了比较充足的兵力,也是京师的一道屏障,薛钰远道而来,不可能不带一兵一卒,薛后阳领着几个武将在大营说是迎接,其实是让薛钰缴兵。
只有缴了兵,才能进入京师。
第二十七章:侍寝
镇僵侯薛钰已经到了大营,因为天色稍晚,到了门禁时间,就在大营宿一晚,第二天大早进宫朝见。
宫里的生活依然像平常一样,不会因为一个薛钰就改变什么,只是滕浅衣出奇的安静,没再去云凤宫。
滕云看了会儿书,姜谕垂首走了进来,还捧着一个木盘子,上面用布盖着。
姜谕道:“恭喜娘娘,大王招您侍寝,还赏赐了新衣裳。”
滕云心里跳了一下,把书搁下,伸手挑开铺在上面的布,盘子里赫然是一件丝质的薄衫。
伸手拿起薄薄的裙衫,滕云脸上看不出表情,姜谕直觉娘娘好似不高兴,薛王其实还没赐过这样露骨的衣服给谁,虽说难为情了一点,但也算是恩宠罢,可能皇后的面皮太薄了,觉得羞人。
姜谕叫袖瑶准备沐浴的东西,袖瑶还体贴的为滕云找了一件毛披风,免得去薛王寝宫的路上太凉。
滕云这一沐浴用了不少时间,还不用人服侍,袖瑶等了半个多时辰,最后实在等不了了就进去看看,这一看差点吓死,娘娘那样子就好像要把自己淹死似的。
总之气氛诡的把娘娘送上了凤辇,往前面去了。
薛钧良坐在正手的大椅上,微微侧着身,架着腿,手肘支在扶手上。
他侧头慵懒的睨着滕云走进来,轻笑了一声,道:“过来。”
袖瑶和姜谕听到薛钧良发话,均识趣的退了下去,不妨碍薛王的雅致。
滕云一身薄衫,就算披着毛披风也嫌冷了些,他低着头一步步的走过去,隔着书案站定。
薛钧良这才站起身来,绕过桌案,伸手拉住滕云的手腕,把人带到床边,一推一按就轻而易举的将人弄倒在床榻上。
薛钧良俯下身来,单手支在滕云耳侧,另一只手顺着对方的腰身,摸在薄薄的衣衫上。
滕云惊的差点呼出声,他睁大了眼睛瞪着薛钧良,又忽然死死的闭上眼睛,连嘴唇也抿起来,好像咬着后牙,双手握成拳放在床榻上,一副大义凌然的摸样。
薛钧良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想笑,哪个妃子被临幸是这幅摸样,好像要杀头似的。
薛钧良这几日自然也听到了传闻,薛钰当年确实去过奉国,但是见没见过皇后他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一见钟情的事情,后来父皇也确实想拉拢奉王说亲,但是这件事没有成。
薛钧良是不信传闻的,但是突然萌生了逗弄滕云的念头,所以特意让人送了一件衣服过去,果然不出所料,对方羞愧的简直无地自容,反应也极其有趣。
只是薛钧良没想到的是,他的皇后这么穿,还是很让人惊艳的,尤其是隐忍的表情,还真是让他有那么些冲动。
薛钧良逗弄的兴致还没有消退,他发现滕云十分的敏感,细细的腰身在自己的手下微微颤抖着,嘴唇从抿着变成了咬着,薛钧良在想,是不是不咬着就会发出动听的喘息?
他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滕云的嘴唇,不出意料的,对方猛然睁开眼睛,里面氤氲着惊吓,似乎甚至是屈辱,这让薛钧良始料不及。
薛钧良伸手把他抱起来,放在床榻里面,自己也除掉衣服躺上去,他揽住滕云,看着滕云惨白的脸,笑道:“我又没杀你头,为何怕成这样?”
滕云睁着眼,却没去看薛钧良,半响只是道:“陛下说过不会勉强。”
“哦……”
薛钧良沉吟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笑道:“我还真是忘记了,什么时候说的,云儿给我提个醒。”
滕云厌恶的皱了一下眉,他和奉国的长主本身同名,只是不同姓而已,还小的时候父皇曾经这么唤过自己。
现在听薛钧良有口无心的这么说,竟然有一丝丝感触,而这种感触来自于他的死敌,当然会厌恶。
薛钧良给两人盖上被子,道:“爱妃每次都这么认真,实在让人总是想逗你。”
感觉滕云被自己抱住的身体始终僵硬着,薛钧良松开人,躺正了,望着床顶的帐子,语气有些高深莫测,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想强求,你总归是我的结发妻子,那你说说你心里的人是谁……难不成是镇僵侯。”
滕云心里咯噔一声,心想着果然来了,薛钧良生性多疑,不管他摆出多豁达多仁厚的外表,他仍然是个帝王,疑心重是通病。
滕云道:“臣妾不认识镇僵侯。”
薛钧良点点头,也不管滕云看没看见,笑道:“爱妃真是冰雪聪明,知道什么样的答案是别人爱听的。”
“这也是真话。”
“好罢,”薛钧良侧过身,面对着滕云,面上带了一丝笑意,压低声音道:“真假先不论,爱妃什么时候真心喜欢上孤?”
滕云见他突然压过来,有些惊慌,强制自己镇定下来,对方并没有动手动脚,只是声音暧昧低沉,故意在自己耳朵边吐了口气。
滕云笑了一声,道:“陛下也不见得是真心喜欢臣妾的,何必强求呢。”
薛钧良愣了一下,用指肚轻轻磨蹭着滕云耳边的伤疤,那里的结痂掉了,长出了新肉,比旁边的颜色都粉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