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了,我们今天就去看看。”
——
韩广又送进宫里来了,一见李适就鼓着嘴巴,“你怎么了,见到我怎么这副表情?”李适颇为不解地问,韩广气嘟嘟地说:“
就说阿九爹爹说话不算话了!”“哦!”李适恍然大悟他在说元宵节,轻轻捏了他的鼻子:“小鬼头,都这么久了还记着呢?
好了,我错了好不好?”“哼,不理你!”说完屁股一扭,就朝外跑一边喊:“爹!爹!”
“唉!怎么了?”韩放听到声音拉开门,李亨抬了一下眼皮,正笑看见李适跟在后面,正要出来行礼李适已经扬了手,“太傅
要你做的论题可做完了?”“嗯!”“朕看看。”
韩放觉得自己有些碍眼,遂牵了韩广出去,回身关上门。李适接过李亨递来的帖子,李亨见着他那一脸阴晴不定的表情就有些
忐忑,惴惴不安才等到他问:“就这些?”“嗯?”李亨有些傻眼,李适叹了一口气,说:“你再不必去张瑾澜那儿了,朕明
日就指派丞相为太傅。这几日你就闲着吧,也难得有玩耍机会。”见他走出去,李亨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李适看见韩放站在廊里看着韩广一个人忙活着玩雪,及至近了,他像有感应似的转过头来看着自己问:“怎么?”李适摇头: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张瑾澜虽狡黠,近些年却越发的温软了,没想太子竟学了去,大气不足,文章虽也不错,只是没点儿
狠劲儿,少了魏严那股子刚硬,难以统观大局。”韩放挪动了一下站得微麻的双脚,说:“总得慢慢来。”又抬头看了看天,
似乎有放晴的意思,就喊:“小宝,快回来了,要出太阳了,不好呆在雪地里,听见了吗!?”
——
正值化雪时候,冷得狠了,拥衾抱着孩子坐在床上,矮几上摆了纸笔。韩广还捏不稳笔,韩放握了他的手正一笔一划认真地写
着自己的名字。听到门外有人道:“徐大人求见。”韩放慌忙套上靴,一边再帮韩广整理一边说:“还不快让大人进来!”徐
平之背着药匣子站在外面,才刚停住一会儿便冻得脸都白了,被引至门外,对那太监道过谢,门就“呼啦”一下打开,一个小
胖子扑到他腿上喊:“徐叔叔!”他步进房里关上门,韩放递了手炉过去问:“怎么想着过来呢?那帮小太监也是的,看见你
来了还通传个什么,咦?怎么还背着药匣?”徐平之谢过,放了那累赘说:“刚从元妃娘娘那儿过来。”
“哦!”韩放应声,和他一同坐下又问:“病了?”他嘴有些打结:“你,你也知道,她嘛,娘娘呢……”“你也不必在意我
,她确确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不然也不会命你去了。病得可还厉害?”“啊……不是,其实也不是病了,哦!你看我这记性
!”韩放好笑他移开话题还是这么生硬,见他打开匣子从里面掏了个手套出来:“竟然忘了这要紧的,前日里浮晓做了这两个
暖手套子,说这几日最是天寒,小心莫让小宝冻着,本来是顺道也做了一个给你,又想到你也不喜欢,遂没给我。”“她这又
是忙什么,宫里也不缺这个。”徐平之又举了一双小靴出来:“再多再精致,也比不上母亲做的合适称心,小宝拿去,你叨念
了许久的,去试试!”“哦!”韩广接过,有些兴奋地跑开,这才递了一封信过去。韩放也不避他就飞快拆了,父亲熟悉的字
显得不若曾经有力,他皱眉往下看,最后渐渐是有了一点舒展样子,仍旧是有些伤感。徐平之不是不尴尬的,硬着头皮问了:
“可是令尊身体好些了?”韩放抬起头来冲他微微一笑:“对,好多了,信里叨念了我几句,唉,我果然是在韩家抹了一把黑
。”
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而出:“看我,竟然对你说了这些,想必平之是不爱听的。”徐平之拿了手枕出来说:“这个是小宝上
回见了也想要一个,我就弄了一个来,他倒是颇有天赋,不过三岁孩童,已认得十数种药材。”韩放突然两眼光亮,有些不可
思议:“哦?我竟不知道!”正巧韩广穿了冲出来:“爹!看,小宝有靴子!”徐平之见他脸上是慈父一般的光华,招他过来
抱到膝上,问:“怎么爹都不知道你认得药材了?不要是徐叔叔说来唬人的吧?”韩广一脸藏不住的骄傲:“就是认得!”
徐平之笑了,捡了一片药匣里常带着的问:“这是什么?”
67
各色花儿繁繁开了,惹得人还没从冬日的倦意当中醒来,又犯了春困,恨不得在这暖融融的春光里睡去,那才是惬意。不觉又
是春意盎然时节,李延煜和白子墨算是哄好了李昭,携了白溪音四人一同去白云山放纸鸢,出城的时候看见卞凉远亦是带着自
家夫人玩耍去,聊了两句才晓,海国春日是惯例要放纸鸢的,也算得上是一个节日。
哪知道竟然在山上风光最好的位置,遇见一男一女看桃花,白子墨伸手挡了要冲过去的李亨说:“这里风小,我们去其他地方
!”就扯着他的手臂拖他往回去,卞凉远还扶着葵慢慢朝上爬,就看见四人急急忙忙折返回来,连忙怎么了,李延煜只顾扮作
高深莫测的样子笑,白子墨望天想要怎么解释呢?李亨已经急急说了:“先生和师母正在上面呐!”
卞凉远张了嘴,眉间浅浅凝出一个印子,他这又是干什么呢?竟做如此下作之事。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葵慢慢开口,说了一
串令人费解的海国古语。白溪音听她说话好听,拉着白子墨的袖子:“爹!我也要学,她说话好听!”“没规矩,这要算来你
得唤作婶娘。”
他们是听不懂的,卞凉远却脸色煞白。
——
樱粉灼灼未谢时,陈小砚回来了,算算日子,他早该回京述职,不知为何拖到现在。在驿馆呆了几日,没想到迎来圣驾。正屈
膝要跪,李适摆摆手说:“行了,这里也是人多眼杂的,你这一咋呼还得了?”陈小砚这才作罢,李适随意坐了招呼:“快坐
吧,几年不见你还生分了,倒是放,吵着要见你,这下又叫朕亲自来接你进宫去。”他加重了亲自,倒也未必是韩放要求了,
只是他愿意“亲自”帮韩放做一些事情,那也就随他怎么说吧。但是要自己进宫却是怪了,他为何又端了架子不愿来?难道还
怕自己要把他赶出去?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他若还是耽于悲伤中,日子还过不过了!
再说他韩放,那些事情若说他要不知道也不可能,毕竟万人所指,骂他魅主欺君,祸国倒没人敢骂,只因李适确实不是那昏庸
无能的人。早年的糊涂被看清,原是个躲在人后的明主,便也无人计较,甚至是说他那是韬光养晦。其实那时候年少,真还是
有那么几分荒诞。
见他那有些呆傻整理思路的样子,李适突然不可遏制的大笑起来,也不顾着什么了,上气不接下气,眼里还笑出泪花:“敛然
,你一定要去看看,可笑死朕了!你别多想,他也不是什么……噗,哈哈哈哈哈!骗朕吧,就是没有好下场!”
陈小砚还是疑惑不解,又连忙说:“皇上,还有一人,碰巧出去了,要不,等等?”“哦?什么人竟得让你做此要求?”陈小
砚嘴边勾着笑意:“反正不是坏人。”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听见急急忙忙的脚步声塌来,李适抬眼见门开了,那人翩然立于阳春
之中,繁花似锦的时节,见他有些微颤抖的嘴唇,突然牙关一咬,屈膝跪下:“禅国主,贺兰君琰,叩见陛下。”李适只是一
霎那的吃惊,瞬即便笑开了,上前扶了他起来:“君琰啊,不是宫中,不必行此大礼,再说了,你也该是免了这礼的。”君琰
急急道:“我刚出门,说是四下看看,没想到错过圣驾,君琰该死,刚被告知,这就赶回来了。”
“回宫说,放儿还在等着呢,过不久该发脾气了。”李适很想努力忍住笑声,却还是断断续续地漏了出来。君琰不解,看想陈
小砚,他却说:“走吧,我亦是稀里糊涂的。”
——
等到看见韩放那个样子,两人算知道李适为什么忍不住笑了,实在是,和记忆里那绝色挂不上。只见他整个脸又红又肿,还起
了不少疹子。只剩原本曜黑双目勉强可辨似曾相识,这下狠狠瞪着李适骂:“叫你再缓两天,你就是,挨个请人来看了一遍!
现在倒好,连敛然千里迢迢的,也来见了我这鬼样子!”还是那副骂人亦是不疾不徐,浅浅淡淡的语调。陈小砚这才确定,真
是韩放。
“子牧何故如此狼狈!?”他大惊,亦是有些想笑,韩放骂过也就算了,慢悠悠说:“你叫皇上添油加醋给你解释一番,保管
精彩纷呈,街边说书的都比不上他会编故事!”君琰却是被吓住了,大气都没出过。韩放这下发现了他,真是有些气急败坏,
又下来行礼:“小人韩放,见过国主。”
他这才说话:“韩大人这是?”李适神情得意,唤来冬苓多上一些点心,又说:“下次再让你瞒着我跑出去见你家夫人!我都
给你种了这满园,你却就是要去白云山看桃花?这下好了吧,谁知道搞得这个样子,我看挺好,比你平常可要好多了。”
谈至月上中天,才不得已散了,李适脸瞬间就冷了下来,韩放打了呵欠:“好啦!还说我想得多,我看君琰也不过是思念你而
已,你看你,怎么就这么担心?莫不是还挂着?”李适伸手环了他的腰:“你看你脸肿成
这样嘴巴还不消停?改明儿叫人把嘴给你缝上!”韩放正是不高兴:“好啊好啊!缝上好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哈哈,怎么你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偏是要来对我使些小性子。”“因为你是阿九啊?”韩放干脆靠上他的肩,“好累,睡了
。”“好吧,让我也来伺候你一次。”
再隔几日,李延煜府中私宴时,韩放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留右脸还有一些红。众人皆是拿他打趣,回颜不顾自己有孕在身执
意要来,一到便和君琰两人躲到亭子里去一叙多年未见的思念之情。李谦李亨也自是要寻着机会来和李昭玩耍,这下可好,整
个王府热闹非凡,连久未见面的魏严也来了。
等到送走陈小砚的时候,又是萋萋别离之感,李适却是巴不得他快些回去,毕竟一来一往大半年耽误。他这么想,就让韩放每
日端了冷脸来送他,李亨从魏严那儿下学依旧是到未明宫来。这天一进门就皱着眉头,那阴郁气愤的表情就如同李适一样。韩
放停了手中的笔,问:“这又是怎么了?”
李亨微眯着眼,缓缓从其他地方挪到他身上,那样子也更像李适了,看得韩放直笑:“小祖宗,莫不是你又听到了什么?”“
我听说,二哥有些不安生。”“不安生?那,您又要怎么办呢?”李亨舔了舔嘴唇,刚想开口又咽了下去,韩放继续抄着说:
“不作为便是最好的作为,再者,想做什么,也得找最好的时机,殿下,你可知道,皇上最要紧的孩子就两个,一个是你,一
个,当然是大皇子了。”“你说这是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只是在想……”他说着把笔支到自己下巴上做出一副认真样子,又道:“以二皇子那点儿智谋,如果他不安生
,必定会冲着你们二人来,可是你们二人现在都还好好的,放心吧,也就是下头官员胡乱说的而已。”“哦?”李亨眉毛微微
抬起来,轻轻一笑:“那本宫叫人好好查查,撕了下面乱传话的嘴巴,让他再嘴碎。”
——
“唉,别动!”韩放伸手扳正了李适的脑袋,李适瞪着他:“行了,被人看见像什么话?”“可是你自己说的输了就让我画啊
!”
“那是我不忍心再赢下去了。”李适伸手夺过他手里的笔,韩放就放了手让他拿去,“那好吧。算是这样!”“越老越像姑娘
,你活回去了!”韩放听完瞪了他一眼,瞬即哈哈笑开了,抢了笔戳到李适脸上:“烦死了你!”
“好你个韩放!”李适将他推开,假意骂道:“你在未明宫放肆也就罢了,竟撒到上阳宫里来了!”韩放见他脸上花着还佯装
生气,就笑得伏在几上,唤:“冬苓,快来收拾了,端水来。”“是!”外面有人答到,却是个女声。韩放正奇怪着,不多时
就见尚义带着一个太监端了水进来。韩放盯她看了半天,瞪了李适一眼:“你倒又得个美人,不知遣冬苓去了哪里,我说怎么
今日下辇时不见他呢。”尚义不看了李适一下,瞬即不敢再抬眼,听得李适说:“这丫头是皇后才选的,说是让我先用两天,
太子搬了新殿,又死活不让我把谦儿弄出宫去,说要住一块儿,这不心情不错,懒得管他,差了冬苓去压压他,顺便调教一下
他宫里那群人。”韩放叹了口气,从伏在地上不敢动作的人手里接过帕子将他脸弄干净,李适问他:“倒是你,一下来就莫名
其妙的,你是今日听说了什么?我好些日子没见过你那样子了。”
韩放过去在盆里轻轻揉了帕子不说话,又过去将一些顽固不去的墨渍再擦一遍,李适又说了:“你可切莫诓我,你那样子准没
好事。”“唉呀,你真是的,我今儿动过什么你都一清二楚,还有什么好瞒你的?”“那可不准,你若想瞒,我也未必晓得,
你只要记得,若是再诓我,我说的话可都不是唬你的……”
“好了好了!我还不想死呢!”韩放“啪”地将帕丢进水盆里:“愣着干嘛!找你来是好看的?”尚义有些无奈,赶忙伸手去
绞帕,李适突然骂:“滚!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没个端水的太监机灵,你明日给朕去掌事那儿领罚,回头给朕做你的宫女去
,你!”他指指端水的太监,“小奴在。”“从明日起升为知事,都给朕下去!”尚义宫女眼里突然射出两道冰凌被韩放瞪了
回去,咬了樱唇慢慢跪安。
韩放坐到床上,李适听到门“吱呀”一声关上,靠到韩放身边:“行了,真生气了?”他摇摇头,脸色却不曾好些,纠在一起
的眉头抓得更加的紧,李适笑嘻嘻又蹭近了些:“你看我都帮你罚了那不管事儿的,你还要怎么办。”韩放被他逼得叹了一口
气:“你罚她也不过再在我身上添了一笔冤孽。”“那行,待会儿差人告诉她不过是吓吓她,给她一些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