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反复!”韩放一丝丝拔着本来好好的玉穗儿,李适正要发作被他腻上:“好饿啊,昨儿吃的那豆腐不错!”李适
见他勾起嘴角笑,也再不能把这严肃的脸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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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亨搬到太和宫去之后,非要吵闹同李谦同住,一面庆幸李适还未封王,一面又奇怪着李适竟然毫无封王的念想。不过从韩放
说完那番似是而非的话之后,他又安心了一些,他倒不怕李适易储,二哥太冲,四哥太纯,就是朝里有些老匹夫暗地里动作,
可是谁知道李适迟迟不将这些人打发出去是为个什么,难道说……?
李亨深吸了一口气,生生把自己这个念头压下去,可是越压就越压不住,李谦,他的谦哥,文武双全宽厚仁德,正是父皇最最
宠爱的孩子。
他记起韩放难得一席长话:“立储,臣乱,不立,国乱。殿下如今是众矢之的,人人恨不得殿下死,就是皇上,也不见得就是
安定了心的,您是储君,必然就惦念着他的皇位,弑父的事从古至今也不曾缺过。再者,新生的卞氏势力已在朝中成形,日后
会是什么状况也不得所知,倒不如只是皇后娘娘养大的大皇子清爽。可小人答应皇后也并非因为皇后,是小人觉得,大皇子太
仁厚,明君一词若在太平盛世是用的上。可是大利,毕竟被掏了百余年,虽经皇上整治,却仍旧内忧外患,近些年的平静不过
是些表象,殿下同皇上最像,也正因为如此,皇上也未曾易储。可是皇上内里还有宽容仁慈,甚至是有些懦弱,殿下不同,切
莫成为独裁暴君。”
罢,只是谦哥那性格,真要成了太子,不定怎么被二哥欺负。他既不安份,我亦有心替你除了这个祸患,也免朝中各人心思不
纯。
——
“咦?”李元棋俯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东西,原来是个玉蝉,雕工精细美轮美奂。连翅上脉络都清晰无比,玉里渗了一些红丝
,如同血脉一般,“殿下!?”身旁的大太监出声唤,“殿下!”李元棋捏了捏这玉,有些阴寒了,翻过来看似有青气蕴结其
中。
“殿下在看什么啊?”身旁的随侍宫女凑过去问,李元棋把东西往怀里一揣,“没什么。一个玉蝉”“殿下莫不是拿了什么不
干净的玩意儿吧?”“混说,殿下鸿福,怎么可能拿到那些玩意儿。”那年轻姑娘突然瞪圆了眼睛斥:“你懂什么,玉蝉、蟾
蜍哪些物件儿,最是美好的东西,代表了重生,哎呀!”她突然捂住了嘴巴:“莫不是上天让您捡到,预示着什么?”“哎呀
我的小姑奶奶,您轻点儿声,就是真是什么,您这么大声咋呼还得了?”“怕什么!”“说不定是哪宫丢的,您这么嚷嚷,万
一错怪了殿下可怎生是好!?”“哼,我早说殿下有贤妃娘娘护着,必然不是一般人物,今日这东西,就是示意着殿下今后必
定……”
“谁在那儿!?”大太监恍惚看见一阙衣脚,赶紧大声问,“你吓喊什么?没人!”随侍宫女抬眼什么都没看见,两人又要吵
起来。李元棋突然火了:“吵什么,本宫就没见你二人歇过,还不快走,迟了不定那太子阴阳怪气说什么呢!”
“是!”两人惊得齐齐垂头称道。
今日李亨无事,想着又要端午了,便相邀兄弟出来作乐,一见李元棋到了就赶忙迎上去。亲昵拉了他,弄得他有些不太舒服,
哪知李亨不以为意地说着:“二哥果然赏脸来了,我还一位您就如四哥一般不打算原谅弟弟了,这都是大半年的事儿了,各家
都被罚得狠了。最是悲惨就是我了,却仍旧没给个机会让弟弟好生认错!”
李赓站了起来匆忙行了个礼,又坐下去继续鼓捣罐子,李亨解释说:“别管他,前日里送去两只蛐蛐儿,他正玩得高兴,昨儿
偷跑了出去斗,赢了正高兴。”李元棋对李谦:“大哥。”“二弟多礼了……”话没说完就推了一子往前,李昭顾不上招呼了
,大呼一声:“将军!哈哈哈哈!”他手一摊说:“拿来拿来,今日不把你那豆子赢走,我头些日子就白输给你了。”
李亨热情招呼他坐下,李元棋颇不习惯,又见一双手推了一叠儿点心过来,“快常常,我从元妃娘娘哪儿带出来的,父皇现下
正担心着她,赐了好些东西,这是海国来的,这个这个,是禅国带来的,还有这个,是从殷来的。她又不想吃,就全便宜了我
!”说完还得意的拍手笑,李元棋心想,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却又皱眉盯着他看了看,这个人今天好生奇怪,李亨眼神境界的盯上他,似笑非笑地往后一靠,问:“谦哥,你可要吃个什么
?”李谦又和李昭摆好了棋子,说:“那个乳片还是乳贝的?我挺喜欢,你别吵,我正输着呢!”李昭也急忙说:“可否劳烦
太子殿下送点儿酥糕啊?”
李元棋看着他端了两盘东西过去,李昭看都没看就拿了一块,李谦咬着拇指关节处思索,被李亨打掉:“多大的人了还改不了
这动作,喏!”他递了一片过去,李谦只是下意识的张嘴伸头。李亨起了玩心慢慢向后退,他就一点点朝前伸着,终于是气了
,李亨大笑塞进他嘴里,回来又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咦?二哥不喜欢么?那试试这个,是咸味的。”
他不经为自己那怀疑的心态有些羞愧,想也是,这么多人,就算他要害自己也必定不会当着这些人的面儿的。李赓盖了泥罐子
,叫来自己的随侍端着。也伸手拈了一块淡粉色的糕饼往嘴里送,含糊不清的问:“这个是什么?真香,上次你送来的时候我
就觉得不错,你老不告诉我,今日总该说了吧?”
李亨相貌像极了李适,又有一股自小娇惯出来,压都压不住的嚣张气焰,却并不让李赓讨厌。也只他,素和李谦李亨无甚嫌隙
,平日里也有些来往,李元棋听李亨说:“好像是加了什么果子在里边儿,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喜欢就再带回去,反正我是不
喜欢吃甜的。”
李赓啧了一声,“带回去也轮不到我吃,被人先给拿光了!”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李谦喊:“相!”然后又慌张的开口:“对
,这些太监婢女的,手脚一点儿不干净,我今日里还丢了个玉坠子,谁知道被弄哪儿去了。”李元棋突然觉得怀里冰凉的玉有
些烫,赶紧掏了出来说:“奇了,我今日就在来的路上捡了一个!”
“是吗?真是巧了巧了。我看看?”李亨赶紧接了过来:“是个玉蝉!”他喊,李谦“哦”了一声有些遗憾:“可惜不是我那
个。”他又把玩了一阵儿说:“真好看,这么细致,要不二哥送我吧!?”李赓笑他:“堂堂太子殿下,竟然不知羞的讨二皇
子捡到的宝贝。”李亨有些不高兴地说:“那我二人换就是!”随着就要取身上的环佩。李元棋赶紧推脱:“不必不必,既是
亲兄弟,也就不在乎这些,太子喜欢拿去就是,我也不缺这个。”
李亨嘻嘻一笑:“谢谢二哥!”说着就把玉蝉挂到了身上。
——
韩放回到未明宫,先是闲散地坐在椅上看了看那一沓纸笺,随即抽了一张出来写了些什么,封到信封里点燃了蜡烛在封口处滴
了蜡油,素来不带印章,只好忙慌取了上回李适送他的玉往上一压,唤:“来人!”一个小太监进来问他何事,他将信递给那
小太监说:“你把这个东西送到徐大人手上去,小心些。”
——
“咳咳咳咳……”李亨压了自己的咳嗽声,清了清嗓子:“咳……”魏严抬眼看了看他,停下正在讲的内容问:“太子,您这
样已经好些日子了……”李亨赶紧忍住问:“是打扰了太傅么?咳咳,咳咳”“这倒不是,只是太子要多保重自己身子。”“
有劳太傅费心,也差了太医来看过,根本没病,就是不知道为何咳嗽得厉害,头也疼得凶。”
魏严盯着他冷冽的看了许久,突然写了挥笔写了什么,叠好说:“还烦太子交给韩放。今日既然太子抱恙在身,课就不用上了
吧。”李亨着急地说:“不用不用!这样父皇会责罚的。”魏严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太子切勿担心,臣自会像皇上解释。
”
李亨谢别了魏严,微微挂起一丝冷笑,抽出魏严给自己的条子,只有几个苍劲有力的字:子牧自重。他皱了皱眉,这个魏严,
什么都看穿了,却不出声,看样子他亦是觉得父皇有些拖拉。想想又不对,反正自己是从没看清这个人了,“咳咳”他掩住口
又咳了两声,揣好,上了肩舆吩咐:“未明宫。”
韩放见他一进门就调笑:“你倒是总被人盯着呢。”韩放冷冷看了他一眼,结果他递来的那张纸,看过之后揉成一团有些不解
:“我又怎么了。”李亨浅浅咳了两声,笑:“本宫不知!”韩放上下大量了他一圈,叹了口气:“自己的身子自己紧着!”
然后又似自言自语一般碎碎念叨:“和皇上一个德性,真狠得下心。”
——
李亨这莫名其妙的病时好时坏,断断续续地到入了秋,剩了一池残荷,韩放坐在亭子里和卞雅云二人默默的坐着,像是刚刚进
行过什么不太愉快的谈话,韩放突然起身站起来,太急袖子带到茶碗,赶紧退了两步,有人欲上来整理被他挥开,盯着茶水一
滴滴到地上溅开,再一滴下来,很快连成一条线,韩放皱了皱眉头:“太子还是太急进,你现在来找我又有何用,他做了什么
我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一直觉得他病得奇怪,皇上也上心得很,平之那里只是瞪我,又像是我的邪念,您知道得比我清楚多
了,就任由他这么糟践自己身子?”“我自然不可能放任他这么下去!”卞雅云辩解着,她也是气得不轻,原以为韩放是知情
的,谁知道他也是只探了个大概的样子。“这段时间好了,我叫知会了从小带他的典侍照看着,早训了他又顶什么用,我原是
指望着你出个主意……”
“哈,哈!”韩放冷笑,连连摇头大笑着:“哈哈哈哈!皇后娘娘,您也不过是想逼死我而已,为了皇上,或者是卞家,你都
留我不得。韩放自知绊了皇上手脚,也早没打算好过,不想您竟然这么快就下了狠心。算我当年没看错人!”卞雅云美眸一瞪
:“哼,你可莫要来污了本宫的名声!”韩放有些自嘲,还是挂着那副笑容,只是有写惨淡,俯下身去恭敬拜了一拜:“娘娘
,你我还用这样么?只是韩放有一事相求。”卞雅云喉咙有些酸涩,强行克制了自己的不忍,
“说!”
“韩放就得一子,皇上……只是玩笑,他必不会对谁构成威胁,只望娘娘千万千万放过他。”卞雅云有些犹豫,韩放脸色突然
就白了,“娘娘,我知道你仁慈,此事一过,只怕连皇上再不会有什么念想,您又还担心什么呢?”半晌,卞雅云沉吟一声:
“我自会护他周全。”
韩放站起身来,面色恢复如初,人却好像不是怎么清醒,凄然转身走了。
阿九,我半生伴你,也终是绊住了你。你不说我亦知晓,你生压了多少非难。只是我恨,恨自己还揣着一点庆幸,没早替你除
了自己,还等到卞雅云来提点。终是有这么一件事,经了他人之手。
你去了一个好皇后啊纵然无情爱享受,却有责任相系。何况还有回颜相伴。回颜,回颜,你可知,这二字在曦蒙语里是太阳的
意思啊?你看,你把草原上的太阳都带回来了。
你曾说我面如桃花,我其实是命如桃花吧?注定只一季荼蘼。
见他一步步还似往常一样离开,仿佛有人掏了自己的心捧在面前问:“你的善良呢?”
“小云儿,你的良心呢?”
“云儿,你真的越发狠辣决绝了。”
“皇后,算小人当初没看错人。”
“云儿……”“皇后!你真是帮了朕大忙啊!”“娘娘……”
“小云儿……”张瑾澜什么都没说,只是那样看着自己,张瑾澜转身走开,自己却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能动,突然耳边冷笑一
声,是张瑾澜,递了一把刀过来交予自己。“终于也该轮到我了吧?”自己竟然没有办法动作,只能看着他捏着自己的手将那
把刀狠狠插进腹中,再拔出,再捅入。
“少游!”她猛然从塌上惊起,心在扑通狂跳不止,连连喘着粗气,司寝的宫女正偷偷打着瞌睡,这下被吓得赶紧跪在地上,
卞雅云气不打一处来,就骂:“本宫没见着的时候,你们就是这个样子的么?滚!把春儿找来!”
春儿很快踏着碎步赶到,卞雅云已经披了一件衫坐靠在塌上。她赶忙递了温水过去,又绞了帕子轻柔的擦拭她额上的汗,一边
骂着:“该死的下贱胚子们,娘娘惊着了也不知道做什么去!平日里手脚不感情偷懒耍滑娘娘都没责备你们,现下都反了不成
!?”
卞雅云捏着春儿的腕子说:“行了,让他们都下去!”
“春儿……”“娘娘,不过是个噩梦,不要太放在心上了。”春儿放了杯子又近前去,卞雅云叹了一口气,还是一副心神不宁
的样子,春儿皱了皱眉:“娘娘,不是着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卞雅云狠狠瞪着她:“你还信这个了?”春儿低垂着眼,
复而又抬起来:“娘娘,现在还能不信么?太子病了这么多时日,前些天听见他好了奴婢还高兴呢,哪知道大皇子又病了,您
这又每每晚上做噩梦的。”
“谦儿病了,怎么本宫都不知道?”卞雅云声调不自觉扬了起来,春儿安慰她说:“看您最近这么心烦的样子,也本来就是小
染风寒,就没有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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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李适翻了个身把玩着韩放的头发,那一枕青丝随意捏了一把起来,冰冷滑顺。韩放翻了个身笑:
“我怎么知道,不是着了道吧?”“呵,你啊!你都要开始怪力乱神的说了么?”
“呵呵,反正不是大利曾经有过这些东西么?”李适继续卷着他的头发说:“是有,后来中宗皇帝给废了。”“是仁孝皇后的
缘故吧?”韩放一双眼晶亮的看着他,李适捏了他的鼻尖:“大利史你倒背如流,问我作甚?”“毕竟你是皇族,皇室里那些
说不得的东西,你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知道呢?我知道的和史书上记得一样,仁孝皇后迷恋术法一类,因此亡故,中宗